山顶玫瑰道:“阁下是什么人?那乌鸦是阁下操纵的?”
白雪儿一用力,蹿上二十丈,终于到了山峰,这山峰又是层叠的山石,但山势已然平缓。白雪儿见一棵树上坐着一黑甲少年,此人俊朗异常,长发披肩,目光清澈,他手上停着三只乌鸦,而他身后那棵树也被乌鸦占据。
那少年声音稚嫩,像是未长大的孩子,他道:“是你们不请自来,还杀了我这些孩儿,我在此静养,本不想受扰,是你们不对。”他目光空洞无力,令人以为他并非对自己说话。
白雪儿心想:“他看来十分年轻,但以他操纵群鸦的功力,多半正是那凶手。”
张轻羽手持通明珠,道:“就是他!殿上的阳火就来自于此人。”
白雪儿知道灵阳仙中的术士本就有召唤妖魔为奴之能,此人若是灵阳仙,能操纵妖界乌鸦也不足为奇。
玫瑰道:“阁下是青阳教徒,一个月前,曾在三神国屠尽东海盟首脑,可有此事?”
少年低下头,长发遮住双眼,但眼珠的绿光仍从发丝间透出,他道:“是,他们都该死。我曾是月明国主的男宠,受尽他欺凌,后来事情败露,月明国主命关咏杀我灭口。我侥幸活了下来,因此非报仇不可。”
白雪儿听得不禁有气:“听他这么说,这人倒也并非一味滥杀无辜之徒。那月明国主与关咏好不是东西!”
玫瑰闻言默然片刻,道:“那也是关咏犯下的罪,与旁人有何关系?”
少年轻声道:“因为东海盟的骨子已经烂了。殿上的人,都是关咏的朋友,是害人的帮凶。我不杀他们,就会有另一个关咏,另一个我,甚至千千万万的我。我非但要杀了关咏,更要杀了月明国主。”
玫瑰叹道:“月明国主不能死,他是露夏朝的国主,能够稳定民心,受军队拥戴。你杀了他,露夏王朝一时间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替代他。”
少年神色萧索,却露出笑容,他道:“我非杀尽露夏王朝的人不可,这国家看似不错,可深处却比我见过的妖界更黑暗。”
玫瑰道:“那也只是少数人。”
少年道:“便是因为这少数人,我就有杀人的理由。他们阳面上装得好,可阴面却龌龊无比,既然如此,还不如让真正的恶遍布世间,让妖界降临于此!”话音未落,他身上妖火烧起,幽光照得他脸上阴晴不定。
玫瑰喊道:“布万花缚妖阵!”
这些年来,青阳教妖邪之举遍地开花,数不胜数。若梦仙子有感于此,便借木行大神龙之法力,加上受颠倒山“洪清猴王拳”启发,创出了这“万花缚妖阵”来。此阵依照乾坤律法,增强龙脉,可以令妖法威力骤降,妖魔妖火急剧衰弱。以此阵法对付强悍的妖魔,即使本门中身手平庸的门人也能够办到。
白雪儿等颠倒山门人脚下生风,将这少年围住,形成外圈。而瑶花河门人则形成内圈。外圈者运洪清猴王拳,内圈者运瑶花河玄功,顷刻间阵法已成。然而这少年仍然神情淡漠,白雪儿心头微惊:“莫非阵法对他无用?他明明用的正是妖火!”
少年道:“我听圣莲女皇说过你们。”他手掌朝前一挥,树上乌鸦盘旋着冲向众人。玫瑰使出梦花生灭掌,鸦群瞧出厉害,又整齐划一地向上躲闪。少年双手朝下一压,忽然间,云中出现又无数乌鸦,将众人包围,从各处如飞箭般袭来。众人齐声惊呼,各自出手抵挡,白雪儿心想:“乌鸦藏在云中?反而是我们中了埋伏!为何缚妖法对这少年与群鸦无效?”
玫瑰、木菀心、牡丹当即联手,施展死亡剑诀,剑气如风壁圈转,将群鸦攻势瓦解。突然间,脚下山石碎裂,又扑出众多妖魔,抓住众人脚踝。玫瑰只觉难以置信,喊道:“为何阵法驱逐不了这等小妖?”
张轻羽喊道:“他用的是不是妖火,却是阳火!却比阳火诡异!”扔出暗器,如暴雨般刺向众小妖,但众小妖出现得太过突然,孟建丽、郝铁律、伍白首等人霎时已然受伤。
少年被众乌鸦托举着,踩在半空,说道:“我身怀妖火、阳火,由此施展妖法,不惧乾坤排斥。”他声音冰冷,好似霜刃般刺入人心。白雪儿心下慌乱:“阳火、妖火两者互斥,他又不会师父的放浪形骸功,岂能混在一块儿施展?”她霎时心中为难万分,不知该不该变作异象解围。
玫瑰瞧出端倪,心想:“本门中人还好,颠倒山那边却遇上危险。雪儿又不便变作异象!唯有用梦花生灭掌,先将这少年击败!”立刻喊道:“互相保护!”施展轻功,正欲飞上,但听那少年闷哼一声,被人一掌击中后脑,群鸦一阵鼓噪,四散而去。
玫瑰见一长发大汉提着那少年衣衫,从空中飘落,那少年全力操纵群鸦,毫无防备,竟被来者一击打晕,而来者功力极高,才能一举偷袭得手。她片刻间认出此人,心头大震,喊道:“你是。。。。马炽烈?”
白雪儿等人欢呼道:“是马叔叔!你怎地来了?”
马炽烈道:“我碰巧就在附近,被乌鸦吵醒,这才过来瞧瞧。”
玫瑰道:“原来是。。。。自己人?是了,是了,当年你帮着孟家,与藏家交过手。”
五 月明在浮丘()
马炽烈道:“小丫头,当年之事,老子已不计较了。如今咱们同仇敌忾,瞧在白雪面上,倒也不妨联手。”
玫瑰笑道:“有前辈主持局面,晚辈欣然遵从。”
马炽烈又在那少年后背补上数指,道:“此人功力极深,我的梦海真气也困不了他多久,不妨唤醒审问后一掌毙了。”
玫瑰心知此人身世凄惨,之所以沦落至此,全是迫于无奈。但此人邪法诡谲,若被他逃脱,将来必成大患。她想了想,取出瑶花河法宝捆龙索来,将少年绑了数圈,道:“劳烦前辈唤醒此人。”
白雪儿道:“小心,青阳教会自焚之术。”
马炽烈道:“不碍事。”手掌凌空一吸,少年身子一震,倏然睁眼。马炽烈掌心抵住少年天灵盖,道:“小子,你若稍有异动,老子便让你再睡一会儿。”
少年神色如常,点了点头。
玫瑰说道:“阁下尊姓大名?”
少年道:“张远客。”
玫瑰又问道:“你如何能又有妖火,又有阳火?觉醒已有几年?为何能练到这般境界?”
张远客并不隐瞒,答道:“我从母亲肚子里出来,便已有这般能耐,至今不过三年而已,或许是因为仇恨,才令我比别人强些。”
白雪儿不禁咋舌:“才三年?他这功力已将近玫瑰师叔啦。”
玫瑰道:“你母亲是谁?”
张远客道:“母亲形貌像是蜘蛛,实为妖魔,她从关咏刀下救了我,将我吞吃后吐出。我出生时,母亲已然死了。”
白雪儿倒也听得明白,更是骇然:“那妖魔吃了他,在体内令他觉醒,等他出世,那妖魔性命也已不存。”
张远客道:“我都已如实相告,能放了我么?”
玫瑰摇头道:“不能。”
张远客道:“我与你们并无恩怨,只想向露夏王朝寻仇。你们不必杀我,我也不必杀你们。”
玫瑰叹道:“露夏国虽待你残忍,可毕竟是守护世间的重要支柱。我不能让你得逞。”
马炽烈道:“怎么?玫瑰丫头,你不杀这小子?”
玫瑰道:“本门有囚禁邪魔的牢狱,能关押此人,无虞他逃脱。”
白雪儿也道:“马叔叔,你怎地如此狠心?此人倒未必是十恶不赦之徒。”
马炽烈自己何尝不是离经叛道、杀人无数的魔头?他略一迟疑,道:“罢了,罢了。”
这时,听伍白首喊道:“这里有一密室!”
众人押着张远客,赶去一瞧,见林中藏着一小屋,屋中桌上有一卷书信。玫瑰将书信展开,上头只有一句,念道:“月明在浮丘,冷落亦驾临。”
白雪儿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望向张远客,张远客道:“我也才刚收到此信,并不知其意。”
白雪儿道:“休得抵赖,难道送信之人没告诉你来龙去脉?”
张远客道:“送信者是我的乌鸦,它们更是什么都不懂。”
玫瑰道:“你还有多少同伙?他们身在何处?身手家数如何?都如实招来!”
张远客道:“我生性孤僻,与他们不熟。若非如此,怎会独居深山?”
玫瑰道:“刺杀东海盟时,你孤身一人,量来难以得手,你定见过其余刺客,这话又骗的了谁?”
张远客叹道:“我不想死。”
玫瑰道:“那很好,谁都不想死,你若想活命,还是老实回答为妙。”
张远客道:“我不想死,但若我说出某些事,妖火自会将我烧死,死时痛苦不尽。与其死于妖火,倒不如守口如瓶。”
玫瑰不知他此言真假,使梦花生灭掌,再将张远客击晕。马炽烈道:“你居然也精通梦海功夫。”
玫瑰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精通二字,万不敢当。”
马炽烈自诩为豪侠,见此地女子众多,不愿纠缠,略一颔首,已然跃走。玫瑰道:“我惹这位前辈生气了么?”
白雪儿笑道:“怎么会?马大叔脾气古怪,连我们都不怎么理睬,他见你能应付得了,这才放心离开。”
玫瑰道:“这就好,先将此人押送至露夏国,随后昭告天下,说找到了刺客。”
白雪儿道:“就算找到了刺客,也未必能让他们安稳下来。”
玫瑰道:“只要这刺客招供他与龙国有关,东海盟必会再度紧密合作。”她听到消息,得知龙国在边境聚集大军,蓄势待发。大敌当前,东海盟决不能继续乱下去。
众人下了山,朝露夏国方向赶路。张远客真气浑厚,不多时便有转醒迹象,到时,玫瑰便补上梦海真气,令他再度入眠。而张轻羽、伍白首则施展迷雾逆运功,纵然青阳教有追踪法术,也难找得到这位张远客。
三天后的晨间,白雪儿忽听玫瑰说道:“月明在浮丘,冷落亦驾临。莫非说的是露夏国的月明国主与张冷落?”
白雪儿道:“月明国主是一国之君,这我倒知道。可张冷落又是谁?”
玫瑰道:“这露夏王朝看似铁板一块,可我听说实情并非如此。其国中有一道术士聚集的势力,唤作‘飞升院’。这飞升院虽只不过是一修道门派,但权势之大,令月明国主也忌惮三分。露夏朝赫赫有名,赖以生存的华亭战甲,大多出自飞升院。这飞升院的总掌门叫做张冷落,是一位举足轻重的神秘人物。月明国主多次想要插手飞升院,可却屡次失败。”
白雪儿道:“为何说他是神秘人物?莫非此人与咱们一样,从不显山露水?”
玫瑰道:“此人用道法操纵一月银傀儡,用这月银傀儡代替他抛头露面,治理门派。”
白雪儿道:“这倒与星网国的神衣使者颇为相似。莫非他是怕遭人暗杀么?”
玫瑰摊开双手,道:“三神国一事,倒也证明此人与神衣使者没错。”
白雪儿笑道:“只是这缩头乌龟的滋味儿,只怕不怎么好受。”
玫瑰又道:“信上的‘浮丘’,似乎是一处地名。既然知道了地名就好办多了。”
白雪儿道:“但月明国主与张冷落在浮丘碰面,这些青阳教徒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仍想暗杀?”
玫瑰道:“我也猜不准,但有了线索,应当追查到底。”
交谈之际,白雪儿听见远处脚步声朝此而来,玫瑰也已察觉,道:“有人来了。”又在张远客头顶打了一掌。众人全数谨慎防备。
来者逐渐现出形貌,他们穿露夏王朝甲胄,约有百人,后背弩弓,手执长枪。当先一统领道:“我等乃露夏王朝戍卫,尔等何人?”
玫瑰做了个手势,一道金花飞上半空,烟火绽放。她道:“瑶花河的。”
那统领神色变得甚是恭敬,道:“原来是瑶花河的仙女,失敬失敬!我等正巡视此地,不料遇上诸位。”
玫瑰摇头道:“你们径直冲我们而来,并非巡视,岂能瞒得过我?露夏王朝之人,竟然敢阻挠瑶花河行事?”
统领微微一愣,立即喝道:“攻击!”
众士兵取下弩弓,朝众人射箭,那弩弓设计精巧,箭矢燃烧,一旦碰撞,立即炸开,随后释放出烟雾,令人瞧不真切。众士兵趁着烟雾浓厚,更不断发射箭矢。
突然间,牡丹化作云仙模样,从烟雾中游过,她笑道:“雕虫小技,对我又有何用?”手在空中轻轻一捞,好似取水,随后将云雾撒出,嗤嗤声响,烟雾好似利刃,穿透甲胄,敌人重伤翻倒。木菀心紧随其后,长剑连颤,剑气如雨,也是无人能挡,当者立毙。
玫瑰见各处乱象丛生,道:“雪儿,你们都到我身边来!小心敌人趁火打劫之计。”
白雪儿道:“轻羽、建丽、白首、铁律,都去师叔那儿!”
孟建丽闻言后退,此时,身边多了一人,她见那人正是郝铁律,他脸上有血,似经过一番厮杀。她道:“你怎么了?”
郝铁律道:“没事,你呢?”
孟建丽道:“敌人不难对付,但仍需提防。。。。”话音未落,郝铁律一剑刺入她心窝,另一手捂住她嘴巴。孟建丽瞪大眼睛,神色显得难以置信,呜地一声,就此气绝,死时眼中仍满是泪水。
白雪儿听孟建丽话说一半,随后轻哼,便没了下文,心下起疑,道:“建丽师妹,你怎么。。。。”
郝铁律喊道:“师姐。。。。建丽她。。。。她。。。。”声音哽咽,显得伤心欲绝。
白雪儿吓得一颗心几乎停跳,身形一晃,已到孟建丽倒地处,见她背朝上,一动不动地卧着。她喊道:“师妹!师妹!”
郝铁律见玫瑰背对着他,立时一剑朝她刺来,蓦然间,白雪儿长发变作龙尾,横着一卷一甩,那郝铁律“哇”地一喊,吐血摔倒。原来葬火纹藏在白雪儿体内,时刻注视周围,毫不放松,这“郝铁律”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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