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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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第6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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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布道:“我观阁下与皇上比武,却始终未有火光罩体,不露半点内家底子,又不显露真面目。恕我孤陋寡闻,实认不出阁下是何人,更不知世上有孟伍斧这么一号人物。”

    形骸实则是用放浪形骸功,隐藏冥火迹象,是以不显端倪。他答道:“世间奥妙无穷,前辈纵然渊博,也未必能通晓万物。”

    周布笑了笑,对士兵说道:“将那女子与月舞者放了!”

    众将士望向怯翰难,怯翰难道:“恩师所言,便是我的旨意,还不速速放人?”几个士兵这才替湘田、庞镜松绑。湘田擅长木行龙火,真气又强,已稍稍恢复了些精神,庞镜受伤远比她轻,强忍着伤,扶住爱侣,神情愧疚万分。形骸将他二人接回,湘田苦笑道:“伍斧将军,先前对你口出狂言,真是愚昧无知至极。”

    形骸道:“此事何足挂齿?你二人速速返回墙后。”

    湘田低声道:“我与这老头动过手,他掌力可怖,决不能与他硬拼。”她瞧出形骸使的梦魇玄功与瑶花河绝学“梦花生灭掌”颇有相似之处,但这老者真气浑厚,使得是刚猛无俦的功夫,任何花巧手段,只怕都难占上风。

    形骸点头道:“我自有办法。”

    湘田朝他一笑,敬佩之意又深了几分。

    庞镜低头垂泪道:“是我累了田儿,更是我累了大伙儿,我实在无用,还不如死了的好。”

    形骸道:“孩子,谁年轻时不曾犯错?你所作所为,是为了守卫家园,守护亲人,纵然莽撞了些,可却远比何翟之流令人敬佩。”

五十七 遍览乾坤外() 
庞镜身子发颤,眼中重又焕发了生机,形骸在两人背上一推,两人如风中纸鸢般回到圣墙上,九耀、鲁平将他二人稳稳接住。

    周布凝立不动,突然间,遍体金光好似漩涡,由金变红,由红变白,好似烧红了的铁条,最终,一切光芒似融入他体内,存于他皮肤之下。形骸见这等异状,知道此人绝非易与,不由地碰上青阳剑柄,但略一犹豫,终于还是松开。

    周布道:“此招名曰‘化神掌’,得观造化,收获神通,以此得名,你若能接我三掌,老夫甘拜下风,决不再出手。”

    形骸道:“前辈当真只约定三掌?”

    周布笑道:“此掌牵动我全身阳火,故只能打出三招,三招之后,老夫身心俱疲,便是有心再斗,也是无济于事。”

    形骸只觉这周布体内真气沸腾,却又似被困在狭小之处,不断碰撞,不断膨胀,一旦爆发出来,只怕连圣墙都能摧毁。他左掌伸出冥虎剑,点头道:“我以宝剑接前辈神掌。”

    周布略一颔首,左掌极缓慢地外推,刹那间,形骸的四面八方都被坚硬的气墙封住,周布掌心炽热得放出白光千道,形骸呼吸一窒,感到这掌力沉重得无可形容,仿佛吸住了自己,令人无可逃脱。

    形骸当即施展心灵剑诀,一招“返璞归真”抢先刺向周布,剑刃只稍一触碰周布掌力边缘,蓦然一声巨响,大风冲天而起,巨力狂暴肆虐。形骸长剑弯曲,紧接着人被弹飞,撞在圣墙之上,圣墙上登时光芒溃散,出现道道裂缝,形骸从墙上摔落,啊地一声,张开嘴,血染白雪。

    杜旅骇然道:“他。。。。竟能破开圣墙?人力如何能挡得住此掌?”

    鲁平道:“此墙能防护世间一切法力,却唯独挡不住灵阳仙的高深阳火。这老者功力未必胜得过伍斧,可他这掌法实是巧夺造化,只怕连巨巫也能伤得。”

    鲁檀急道:“爹爹,叔叔,快,快救救伍斧将军。”

    众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偏偏无计可施。杜旅喊道:“伍斧将军,先回城内,我转瞬就能医好你!”

    形骸站直身子,蹒跚地走了两步,突然一跃,已回到周布面前,周布见形骸胸甲上遍布血迹,却又凛然无惧,微笑道:“真是好汉子!第二掌来了!”说话之间,右掌徐徐伸向形骸,化神掌力再度困住了他。

    突然间,形骸半蹲半跪,长剑驻地,身边出现五件兵刃,分别为刀枪剑盾锤,那五件兵器上光芒如水,汇聚到形骸剑上。周布微微一愣,不明所以,但他身后那潦倒汉子吃了一惊,说道:“他也是灵阳仙!”

    周布奇道:“真的?你如何知道?”

    那汉子答道:“这是日月幽明法!为千万楼至高无上的法术。”

    周布道:“那倒要领教了!”说罢单掌加速,这一掌直如吞陆巨浪,元龙坠天,夹杂狂风暴雪,朝形骸涌来。

    形骸剑闪金光,再度迎向周布,他用此法倒并非想召唤元始天尊,而是想起当年施展此招,甚至挡下了那巨巫应烛的吐息,或许也能对付得了这化神掌。他这办法倒也并非不对,日月幽明法确实本也可用来自救,但他如此仓促地更改仪式,令这法术防护之效大打折扣,只听再一声轰鸣,形骸这一回被打得陷入墙中。墙上卫兵大呼小叫,接连坠下墙去。九耀袖袍一卷,将坠落之人救回原处。

    鲁檀颤声道:“伍斧将军要死啦!这墙也要倒啦!”

    鲁平喝道:“你胡说什么?”只是至此地步,连鲁平自己也全无把握能胜得过这可怖可畏的周布,更何况他决计不能出手。

    形骸身上铠甲支离破碎,面具也破开大半,不过仍遮住了脸庞,他已是遍体鳞伤,浑身血流如注,却见他足尖一点,已然返回场中。猛犸国崇敬视死如归的勇士,见形骸仍然不退,屹立不倒,都发声替他喝彩。

    周布气喘吁吁,双掌如患了寒热病般略微发抖,他道:“你还要接这第三掌?我这第三掌叫做‘须弥芥子’,双掌齐出,一旦发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形骸摇头道:“不,不必了,是你输了。”蓦然长剑一点,周布不见他剑上传来剑气,惊讶欲问,突然眼花缭乱,头脑剧痛,心脏狂跳,身上真气大乱,他大吼一声,捂住脑袋,喷出一口血箭,直挺挺向后躺倒。他身边众人大骇,查看周布情形,却见他身上全无外伤。

    那潦倒汉子道:“他伤了心脉,你这是什么功夫?”

    形骸道:“此乃心灵剑诀。”这剑诀要领,在于承受敌人攻势,累积伤情,逐渐与之心灵相连,在那之后,便已掌握了对敌人生杀予夺的大权。周布功力与形骸不相伯仲,因此形骸能以此法胜他,若换做玄秦、拜登、万夜皇等,则仍力有不及。他敬佩这老者为人,故并未痛下杀手,以这老者的修为,只需修养数月,应当便能痊愈。

    鲁檀见形骸反败为胜,喜得蹦蹦跳跳,一激动,抱住鲁平,在他脸上一亲,笑道:“爹爹!还剩下一个老病鬼,我们赢啦,赢啦,对不对?”其余人也都欣喜万分,何翟眼珠一转,抚须笑道:“咱们仍可以派上八人,这最后一个敌人,不如由我来对付。”他想着自己身为白仙将军,与形骸地位相当,总不见得一味龟缩不出,若能胜得过这最终一敌,说出去定然十分光彩。而虽说这最后一关听来要紧,可毕竟是未必能真正出手的,往往当关者不见得有何真实本领。

    潦倒汉子见周布无性命之忧,飞落马鞍,眉头紧锁,在形骸面前来回踱步,似在思索难题。形骸闭目凝神,伤势略有好转,这才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潦倒汉子道:“你不以实名相告,我自也不便说实话,便叫我‘神往’好了。”

    形骸听他口音,竟与庞镜颇为相似,道:“你也是东海盟来的?”

    神往道:“正是,伍斧兄,你的名头,我也久有耳闻。”

    形骸奇道:“你听说过我?先前你亲口说我这姓名乃是捏造。”

    神往道:“一万年前,有一位灵阳仙伍斧,他是我千万楼中一位鬼鬼祟祟的人物。你能施展日月幽明法,或许正是那位伍斧的转世。”

    形骸霎时打了个冷颤,道:“你。。。。一万年前?你是一万年前的灵阳仙?”

    神往摇了摇头,指着怯翰难等人,说道:“我对他们这么说,他们都不信,若不是我显露了一手仙法,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肯让我上场的。况且他们本也未料到会当真斗到最后。”

    形骸仔细打量这潦倒汉子,总觉得此人难以捉摸,真假难辨,他道:“连猛犸国那边,也不知你真实身份?他们如何准许你入朝为官?”

    神往道:“我并非猛犸国的官,只是来看看现如今的灵阳仙光景怎样。”

    形骸望向怯翰难,道:“你觉得怎样?”

    神往道:“除了你与周布老弟之外,其余都不成器,不过我离去在即,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怯翰难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神往又道:“我有言在先,你我皆身为仙术士,可你擅长剑法,若舞刀弄剑,我绝不是你对手。”

    形骸道:“阁下若真活了万年,身怀多重仙法,在下若用道法相抗,岂不是螳臂当车?迫不得已,唯有以剑法出奇制胜。”

    神往喃喃道:“仙法,仙法,当年大伙儿留下的仙法,我已然忘记了大半。孟伍斧,你还记得仙法的精髓何在?”

    形骸道:“我其实所知不多,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偶然间习得一二。”

    神往道:“再高深的道法、佛法,钻研的也是乾坤之内的道理,而最玄妙的妖法、仙法,则钻研乾坤之外的道理。前者再奇,脱不出占卜金轮范畴。而后者凶险,却能掌握仙灵,驾驭巨巫,召唤三清,唤醒亡神。”

    说话间,神往背后浮现出浩瀚星空,这千军万马皆似伏浮在星河之间,逐渐隐形。形骸心头巨震,喊道:“不好!”忙不迭一剑朝神往刺去,但神往隐于星辰,形骸已找他不到。

    神往道:“你可知妖界之外,有一无穷沙漠,就如梦海罩凡间,迷宫罩阴间一般。这无穷沙漠也是一沉睡的魉妖,唤作‘赛林’。任何返回妖界者,都必将在这沙漠中长途跋涉,受尽苦难。此乃铁则,连龙蜒也无法超脱。”

    形骸拔出青阳剑,朝神往劈出剑气,但全不知神往在何处,这并非神往逃走,而是形骸自己已不在白国都城之前,甚至不在乾坤之内,他已被神往放逐到了妖界。

    神往声音回荡在万丈高空之间,他道:“伍斧兄,我等你两个时辰,若两个时辰之内,你能由妖界返回凡间,便算是我输了。若两个时辰之后,你仍未回来,这白国便回归我灵阳仙之手。这沙漠异常棘手,不过你若真是昔日那位伍斧,这倒也不算什么难题。”

五十八 家和万事兴() 
形骸突然感到炎热无比,那炎热似剥皮噬骨的小刀,令人痛到极处,又奇痒难忍。他立时运青阳法身,真气护住身躯,朝四处张望,只见头顶一轮淡绿色的炎阳,四周则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其中沙粒也许本是白色,却被阳光染得发青。

    形骸心想:“天上的就是青阳?脚下的就是赛林?”

    他轻触被烫伤之处,发觉那溃烂竟向四周扩散,甚至不用触碰,便落下大片肌肤。形骸大吃一惊,心想:“我喝过蟠桃酒,为何却治不了此伤?”

    青阳剑中传来思绪,形骸登时了然:“在妖界被青阳光芒一炙,就会患上这恶疾,倒不是简单的烫伤。”他潜运放浪形骸功,手在地上一按,霎时出现一蓝翡翠石窟,形骸躲入石窟之中,登时好过了不少。

    但那恶疾并无好转迹象,形骸心想:“我是青阳剑主人,为何不能豁免此病?照这般下去,还未找到出路,浑身皮肤便会烂光。”

    他先前被周布掌力重创,伤情不妙,本就该静养,此时伤上加伤,更是危险,谁知形骸尝试着呼吸吐纳,竟察觉那掌伤远比预料中为好。

    形骸陷入思考,良久,他脱去铠甲衣物,散去青阳法身,赤条条地走入青阳光照之中。刹那间,他痛痒加身,仿佛连灵魂正饱受折磨,形骸咬牙道:“那就来吧!”任由阳光照耀遍体,他肌肤上起了疹子,起了脓包,变作焦炭,又溶化成水。形骸一抬手,皮肤流到地上。

    约过了小半时辰,形骸睁开眼,伤痛全消,溃烂也止住了,他看身上肌肤,宛如新生的婴儿一般洁白娇嫩。

    青阳剑上传来心声:“你身为青阳剑之主,岂能不接受真正青阳之光?”

    形骸笑道:“正该如此。”他由生到死这么走了一遭,感到这青阳之光再也不能伤他分毫,心中另有感悟,已学会了一门极诡异的妖法。

    他走回洞窟,释放梦墨,将铠甲衣物修补完整,穿戴整齐,忽听身边窸窸窣窣声响,形骸低头一看,又见那青白色的沙砾颤动不休。形骸心底发毛,可忍不住低头离近了去瞧:那一颗颗沙砾翻转身子,露出肢节触须,竟是一只只细小的甲虫!

    形骸惊呼一声,青阳剑出鞘,妖火飞扬,却见那些沙砾甲虫化作百丈巨浪,朝形骸罩落。形骸一剑将这巨浪打散,可转眼间又有无数甲虫扑咬向他。

    形骸拔足飞奔,经过之处,甲虫接连苏醒,对他紧追不舍。形骸心想:“这沙漠的沙子全是甲虫?”一口气跑了十里路,不见任何可供藏身之处,这沙漠各处几乎全无差别,唯有一座座沙丘,一片片荒原。偶然间,会见到某一巨兽的骨架,多半是被这食肉甲虫啃食殆尽。

    蓦然,地面陷落,形骸朝下坠去,两旁甲虫纷纷来袭,形骸当即化作绿焰,飞上半空,心想:“此地如此危险,妖界的妖魔是如何穿梭的?道术士召唤妖魔时,妖魔转瞬便到,难不成这沙漠会网开一面?当初的将首迷宫,也不及这沙漠无丝毫安稳。”

    想到将首迷宫,他心中一动,想起逃离迷宫之法,知道唯有一试,他举起青阳剑,一招“炎阳焚世”,借助空中真正的青阳光芒,此剑威力骤增,但听“虎”地一响,方圆十里沦为一片火海,甲虫被火烧死无数,却又成了绿火的燃料,持续不断地灼烧。

    形骸找一片空地,施展亡神穿梭法,变出一间屋子,他跑入屋中,急道:“带我去此地出口!”他知道此地是妖界,并非阴间,但那神往说这魉妖赛林正在沉睡,或许与亡神颇有相似之处。

    这一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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