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儿道:“夫君他想出一计,或能够擒住利歌。”
拜登脸色缓和,大笑道:“他‘想出一计’?这可真是惊天动地的稀奇事了。”
黄羊儿道:“夫君说:‘先前在万夜国京城,与利歌分离之时。我曾答应利歌,设法释放辛、澎二人。我察言观色,知那利歌有意亲自营救,不久之后,他必会来金刚狮子城中。他对我甚是信任,必会向我打探消息,我布下陷阱,可将他就此擒住。’”
拜登叹道:“利歌绝顶聪明,我这孩儿有些傻头傻脑,两人一照面,他没几句话就会露出破绽。”
秽留急道:“父皇放心,我会与黄羊儿习练一番,直至完美无缺。”
拜登摇头道:“他若见你稳重沉着,反而会起疑,不,你平时如何说话,那时也如何说话。”
秽留、黄羊儿皆不知利歌已恢复了血盲大半神功,比之千年奇才的叶无归已不遑多让。秽留道:“等利歌来我家中,我立即出手,再布下天罗地网,令他插翅难飞。”
黄羊儿道:“我还知道一门无色无味的奇毒,哪怕他功力胜过我夫君一筹,也会被此毒药所困,届时若要取胜,易如反掌。”
拜登想了想,笑道:“你只需骗他出面,随后派人知会我一声,我亲自拿他,才是万全之策。”他深知钟鸣法王与利歌渊源极深,此人武功深湛,令拜登也颇为忌惮,虽全然受自己掌控,对自己无可违抗,可还是莫让他知情为妙。
秽留知拜登对自己功夫极为自负,不敢扰他兴致,连声答应下来,但蓦然又道:“父皇,擒住利歌之后,能否。。。。能否饶他一命?只将他与辛瑞、澎鱼龙关押在一起?”
黄羊儿心底一寒,暗骂:“这。。。。这白痴哥哥!在想什么呢?”
岂料拜登点头道:“孩儿义气深重,我自当成全。再说此事若成,你小两口居功至伟,我自然无事不允。”
秽留、黄羊儿面露喜色,携手起身,正欲告退,拜登又道:“对了,咱们狮国东面有一片富饶的林地,叫做乌鱼林,里头多有魂铁、黑铁矿藏,你若喜欢,我便封你为乌鱼王,管辖那两千里地界,你觉得怎样?”
秽留惊呼一声,欣喜若狂,道:“多谢。。。。多谢父皇,孩儿必不惜性命,誓死为爹爹效忠!”那乌鱼林中一小村庄是他出生的故乡,他少有大志,常常站在山丘之上,指着那茂密丛林,对儿时玩伴说道:“我若发达了,便来此为王!你们都会得我的好处。”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更喜的是自己受拜登器重,这可是他从小到大最为崇拜之人,一时之间,竟激动的想哭。
他与黄羊儿再度告退,回到府上,黄羊儿替他出谋划策,一点点定夺行事细节,确保并无遗漏,万无一失。
。。。。。。
金刚狮子城的城墙对利歌形同虚设,因为他是遗愿迷宫的主人,无论它是在阴间还是在阳世,利歌都能来去自如。
他走出参昂仙居,望着辽阔的原野,目光凝聚在那笑屠的巨像上。这千丈的巨蛇像如山脉般连绵,又如绝峰般矗立。在这一刹那,利歌依稀见到巨蛇的双眼眨了眨,眼珠稍稍转动,甚至脑袋也微微一晃。
再去看时,巨蛇像依然纹丝不动。利歌摇了摇头,取小路前行。
由于金刚狮子城已彻底回到了阴间,结束了数百年的流放,城中的亡魂、活尸自然快活至极,鬼裔则随之庆贺,到处都如过节般喜庆。城中熙熙攘攘,各处鬼头攒动,利歌不得不从人群中一路挤过去。
他先是潜入城中的大牢,逼问一众狱卒,那些狱卒惨声道:“我等全不知情,如今关押服刑之事,全由秽留太子掌管。”
利歌奇道:“秽留当上太子了?拜登寿命无穷,何须太子?”
狱卒道:“那是大帝器重秽留大人。”
利歌说道:“秽留他人在何处?”
一狱卒忙道:“要么在黑手堡,要么在他在玉瓶街的乌王府里。嘿,这乌王府可当真气派,当真豪阔,一条街由南向北,都是乌王府的园林大院、亭台楼阁。”
利歌想了想,将所有狱卒打晕,令他们十天十夜无法转醒,再替他们换上囚服,送入最深的牢房里。
他离了大牢,前往玉瓶街,跃入大院,藏身密林里,一直等到夜里,才见秽留前呼后拥、烂醉如泥地回府,众护卫大声嚷道:“太子爷,小心门槛,莫像上回绊倒了!”
突然间,黄羊儿挡住去路,脸色铁青,眸中含泪,骂道:“你还有脸回来?你们全都给我滚开!”
众护卫吓得后退数步,秽留东摇西晃,好不容易站稳,见众人退出老远,骂道:“没听我亲亲好老婆说么?都给我滚!”众护卫旋即一哄而散。
秽留欲抱黄羊儿,黄羊儿一把推开了他,怒道:“你是去灯香坊了?还是去画影房了?身上全是狐媚子的骚气!”
秽留笑道:“好老婆,我只是去喝几杯酒而已,何必。。。。。何必生气?”
黄羊儿“啪”地一个耳光,将秽留打翻在地。秽留一身神功,却万不敢对黄羊儿施展半点。只听黄羊儿泣诉道:“我要向父皇告状!你有了我,还如此荒淫无耻,纵情无度?你这根脏东西,以后休想进我的身子。”
秽留嚷道:“老婆,你不让我进,我总得找女人家放这宝贝不是?”
此言太过下流,黄羊儿登时大怒,脱下鞋子,劈头盖脸地打在秽留身上,秽留皮厚,反而一把抓住黄羊儿玉足就吻,黄羊儿觉得脚底发痒,格格笑出声来,骂道:“我脚脏!别动嘴!”缩脚之际,往后翻倒,却被秽留一把抱住,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秽留压着黄羊儿吻了许久,两人怒气全消。
秽留道:“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快些进屋去吧。”
黄羊儿道:“一刻不够,需得十刻才行。”
秽留道:“都依你,都依你。”横抱着黄羊儿,径直走入卧房,将黄羊儿往大床上一扔,黄羊儿嘻嘻一笑,宽衣解带,露出红彤彤的肚兜。
突然间,秽留回身一拳,打向一人。那人轻轻一拦,无声无息地接下这一招。黄羊儿双目睁大,低声道:“啊,是。。。。是利歌兄弟!”秽留面露惊喜,忙收招道:“利歌?你怎地。。。。怎地不当皇帝?跑到这儿来了?为何要偷看我与老婆亲热?”
黄羊儿低低骂了一声,忙放下帘布,穿上衣物。
利歌叹道:“秽留兄,我找不到辛瑞与大哥,想起你我曾经有约,故来问你,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秽留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求过父皇,他坚决不肯放人。若非他查明我前世是灵阳仙拜登的儿子,我这脑袋也早就落地了。”
利歌道:“这可真难为你了,你只需告诉我她二人在哪儿就行,其余之事,你无需多管。”
三 心远地自偏()
秽留迟疑片刻,道:“兄弟你对我有恩,我岂能坐视不理?他们眼下都还安好,被关在东篱寺中,不过你独自一人去救他二人,未免太危险了些。。。。”
黄羊儿道:“我有个主意,不知利哥哥想不想听。”
利歌道:“愿闻其详。”
黄羊儿道:“这计策说来也简单,夫君他掌管天下刑囚,若想带人巡视那东篱寺,可谓顺理成章,只需将利哥哥乔装打扮一番,扮成个身边亲兵,混入寺中,找到那两位朋友所在,随后设法找某处藏身,等到夜间,趁他们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人溜走,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帝他纵然发火,我夫君也顶多挨一顿骂罢了,绝不会有人怪到他头上。”
秽留道:“好办法!利歌兄弟,你觉得如何?”
利歌沉思片刻,道:“不必了,我若要进出那东篱寺,倒也不必这般大费周章。大哥与辛瑞在东篱寺何处?”
秽留挠头道:“这我可得问问了。”
黄羊儿道:“你可真是笨哪,是在高塔顶楼的弈棋厅旁,上次你打听他二人时,不问出来了吗?”
利歌朝两人略一欠身,道:“打扰两位,深感歉意,我这就走了。”
黄羊儿忙道:“利哥哥,你如此来去匆匆,倒显得怀疑我俩似的。不如等上一天,明个儿我夫君找借口撤下些狱卒,更方便你行事?”
利歌道:“身在险境,多留一刻都甚是不便,两位继续吧,请恕我无礼之罪。”
他走出王府卧房,却见庭院中多出一人,来人脸色苍白,身穿黑色锦衣,披着冷月,身形魁梧匀称,面露笑容。利歌并未听到此人到来的声音。
他退后一步,骇然道:“拜登?”
拜登笑道:“羊儿,你真是料事如神,连时辰都算的半点不差。”
黄羊儿在屋内道:“是父皇来的神速,不然还真让他走了。我本已打算赶到寺庙里等他呢。”
利歌朝黄羊儿、秽留怒目而视,秽留神情愧疚,挡在黄羊儿身前,道:“利歌兄弟,投降吧,我们会好好待你。辛瑞、澎鱼龙两位至今不曾受半点亏待。”
利歌道:“你们算准了我会来?”
黄羊儿嘻嘻笑道:“大牢的那些狱卒身上被施了法术,一旦遇险,咱们立时知道你已到达,至于你何时来找我夫君?那定是越快越好了。”
拜登说道:“昔日叶无归也如你这般硬闯此城,救走了秦桑,不过你未必有他昔日的身手,而我也已今非昔比。”
利歌身形跃起,飞上屋檐,霎时已在远处。但转眼间,拜登已追上了他,利歌大喝一声,使一招“蛇化龙形”,剑气如龙般袭向拜登。
拜登一掌打散了剑气,道:“果然了得。”登时转守为攻,朝利歌劈出数剑,利歌动作灵活,行云流水般避开五招,到第六招上,拜登一掌打来,实有摧城拔寨之威,利歌“啊”地一声,躲闪不及,被掌力吹飞,砰地落地,整个庭院中石屑纷飞,树断草散,灰尘升起三十丈高,各处一片狼藉。
利歌肋骨全断,双足弯曲,不成形状,他喷出一大口血,双手合拢,急速运功疗伤,但拜登又轰出一掌,利歌惨呼,双掌一齐骨折。
秽留喊道:“父皇,饶他性命!”
拜登笑道:“罢了,你一句话救下了他,从此也不亏欠他什么。不过此人修为又有长进,此刻已在你之上了。”
黄羊儿嗔道:“父皇,你怎地不夸夫君,反而说他不是?”
拜登道:“他有何可夸?不过你这孩儿确实聪慧,这一回立下大功,不错,不错。”
黄羊儿挽住秽留肩膀,笑吟吟地说道:“咱们夫妇二人同心协力,不分彼此。你夸他就是夸我,你骂他也是骂我。”秽留看着利歌惨状,心下歉然,但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拜登叱道:“真是没大没小。”
突然间,利歌鲜血流转,瞬时愈合了双足,他化作一道红光,直冲黄羊儿扑去,此招全无半分征兆,快如雷霆,黄羊儿眼还来不及转动,利歌已到了她身前一尺处。
拜登手臂一挥,一圈紫气变为护罩,将黄羊儿包容在内。利歌一头撞在那护罩上,内力反震,令他头破血流,重重落地。这一攻一防发生得如此迅速,黄羊儿这才反应过来,吓得惊呼一声,躲在了秽留身后。
拜登朝利歌一抓,那紫气又将利歌包围。利歌发出凄苦的闷哼,身躯颤抖数下,当即昏迷。黄羊儿喜道:“多谢父皇相救。”
拜登说道:“血族一脉皆可用体内真气化作鲜血,瞬间治愈伤势,但中了我这紫气夺命掌,自愈之力已被剥夺。”
秽留道:“父皇神功,真叫人大开眼界,心悦诚服。”又对黄羊儿道:“羊儿,你自诩计算精妙,但比之父皇,可还差得远了。”
黄羊儿道:“是啊,这可不得不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拜登暗叹:“我冥火已至化境,不然未必来得及救这丫头,据说利歌是当年撕裂血魔转世,果然非同小可,进境神速。但即使那撕裂血魔复生,此时我也已不惧。”
他掌心一托,利歌身在紫球中,如被人抬起般跟随其后。秽留、黄羊儿连忙跟上。王府外此时已停着一辆囚车,囚笼以百炼魂铁所铸,由数十个猩红骑押送,拜登、秽留、黄羊儿三人各自上马,利歌则被关入囚车里,一行人浩浩荡荡,沿街行进。
少时,他们到了东篱寺,寺中有一座十层高塔,叫做“心远”,塔中有一法阵,极为险恶,可令人体内真气薄弱,疲软无力,专用来关押拜登所捉的强敌。塔外狱卒见皇帝亲自到来,无不大惊失色,一齐跪拜,高呼万岁。
拜登指着利歌,说道:“带那囚犯辛瑞、澎鱼龙,到此塔顶层,与此人见上。。。一面。”
黄羊儿听出拜登语气有异,不禁朝秽留看了一眼,见他并未察觉,暗自叹息:“父皇是非杀这利歌不可啦。此人一身法术奇特,若要囚禁,未免太过费事,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逃脱,不如杀了,一了百了。他虽对夫君承诺过,可只要不是他亲自动手,便算不得违誓。只盼夫君得知后莫再惹恼了父皇。”
塔中里外皆有环梯,贴着塔墙环绕向上,不久到了塔顶,狱卒将利歌关入一大牢房中。利歌睁开眼,低声道:“这是。。。。哪儿?”
秽留道:“兄弟,这是东篱寺,我们让你来见家人了。”
利歌咬牙道:“背信弃义之辈,你。。。。不配叫我兄弟!”
秽留无言以对,退后一步,心中不快:“我也是迫不得已!谁让你是万夜国的皇帝了?你若不自己犯蠢,独自前来救人,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我是有错,但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霎时对利歌又同情,又恼恨,竟有些盼着给他一个痛痛快快的死法,免得他长久受罪。
因拜登下令,塔中狱卒毫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功夫,已将辛瑞、澎鱼龙带来。这两人毫发无损,确实并未受苦,辛瑞见利歌这幅模样,登时心如刀割,澎鱼龙则目呲欲裂,怒吼一声,两人同时冲向牢笼,但拜登手一拂,真气将两人穴道锁住。
辛瑞喊道:“利歌!利歌!你怎会。。。。怎会如此?”
利歌说道:“为了。。。。为了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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