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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行走在雾气弥漫的街头,两旁的房屋阴沉死寂,头顶的星空黯淡模糊,他隐约见到雾气中有阴影走过,但欲去找寻,却已泯然。
这像是闯入了仙灵的国度,又似乎不是。仙灵不喜欢这阴沉迟钝的梦境,形骸不知为何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但显然他来到这里是身不由己的。
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前方有一棵大树,大树顶天立地,其枝叶成千上万,如伞般张开,树根纠结在了一块儿。
形骸在树下见到了星知和尚。
形骸快步走了过去,星知示意形骸坐在他身边。形骸坐定之后,连心也变得宁静祥和,似乎危难与险恶已经过去。
但他知道事情远未结束,师公已经死了。
他问道:“师公,你为何找我?您还有遗愿未了,无法踏入轮回么?”
星知说道:“在这避暑山庄下方有密室,里头有地图,可助你找到一混沌离水,其灵气极为深厚,不逊于阎安,你可带领迷雾师们到那儿定居,混沌离水的迷雾将保护他们,圣莲女皇也无法找到他们。”
他说了找寻口诀,形骸一瞬间就记住了。
形骸道:“但女皇仍握有鸿钧阵,只要她愿意,在一个月之内,她能将整个远东土壤全部翻遍。”
星知摇头道:“我消去了她体内的龙火,她被鸿钧阵排斥,无法再进入其内。”
形骸惊喜不已,道:“原来我们能存活至今,全拜师公所赐。”
星知又道:“然而你不能留下,必须踏上旅途,替我挫败龙蜒,替我挽救乾坤。”
四十八 闺蜜锦囊计()
形骸问道:“去向何处?”
星知老僧道:“去向冰原。”
形骸又问道:“何时动身?”
星知老僧又道:“到时你自会知道。”
形骸甚是困惑,欲待再问时,突然雾起,星空旋转,他身子不由得摇晃起来,只听白雪儿喊道:“师父!你怎地又喝的烂醉?”
耳边喀嚓一声,如闻惊雷劈空,形骸登时转醒,见白雪儿正在推他肩膀,神色关切。
形骸拿起酒瓶,又往嘴里送去,白雪儿一把夺过,道:“我让你别喝啦!”
形骸苦笑道:“自古人生何其乐?偷得浮生半世闲。”
白雪儿道:“你一个人喝多没意思?要不要我这小美人也陪你喝?”
形骸道:“罢了,你酒品太差,一喝醉就说胡话,还是少喝为妙。”
白雪儿怒道:“那是酒后吐真言!”
形骸笑骂道:“上回你喝醉酒,直往我床上扑,赖着不肯走,那是酒后吐真言么?那是酒后耍无赖!”
白雪儿恨恨道:“人家都上你床啦,你还把我赶走,到底算不算男人!”
形骸道:“我不把你赶跑了,难道等着梦儿剥我的皮?”
白雪儿一时冲动,脱口说道:“但师娘现在不要你啦。”
形骸心头一震,顿时沮丧万分,白雪儿见他伤心模样,心里内疚,忙道:“师父,我我说错了话,你打我手心,打我屁股吧。”
形骸苦笑道:“傻丫头,你何错之有?是我太看不开。”说来也怪,经白雪儿这般一激,他已恢复心气,就仿佛从谷底醒来,决意攀爬高峰一般,心中豪气顿生,万事不扰。
他张口一吸,酒瓶中的酒如水蛇般飞空而过,落入形骸嘴里。白雪儿嗔道:“你还喝?”挥掌去打那水柱,但形骸微微一笑,手指轻弹,挡开白雪儿掌力,两人一攻一守,过了十招,形骸已将残酒喝得干净。
白雪儿啐道:“你怎地不听劝?”
形骸笑道:“好徒儿,别生气,这是最后一瓶了。”
这时,屋外张轻羽匆匆赶来,道:“师父,利歌师兄他们来了!”
形骸赶忙出去迎接,见利歌、桃琴儿、宝鹿儿已在一楼厅堂,桃琴、宝鹿各自抱一婴儿,众门人围着三人,逗弄娃娃,神态亲热,满堂欢声笑语。
白昼般的灯火下,形骸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恍惚而喜慰,仿佛自己是个子孙满堂的一家之长,而利歌他们是衣锦还乡的游子,前来探望自己。他感到温馨而振奋,连日来的奔波辛苦、离愁别绪,终于能暂且遗忘。
桃琴儿、宝鹿儿齐声喊道:“行海师父!终于又见到您啦!”
形骸点头笑道:“好孩子,这两个娃娃也都漂亮得很,像他们娘亲父亲一样。”
拜桃琴、宝鹿与白雪儿久别重逢,彼此间有说不完的话。三人边走边聊,走到花园中的凉亭歇脚。
白雪儿叹道:“唉,你两人小娃娃也有了,我却还是光棍一个。”
宝鹿奇道:“真的?雪儿姐姐你这等花容月貌,难道没有男子向你提亲?”
白雪儿想起形骸,气不打一处来,道:“我自然有心上人,但那人有眼无珠,狼心狗肺,居然推三阻四,并不爱我。”
桃琴、宝鹿愤愤不平,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竟敢拒绝姐姐你?”
白雪儿脸上一红,道:“哼,那人姓名,不提也罢。”
那两人追问半天,白雪儿只是不答,桃琴儿道:“姐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身边这许多俊俏师弟,只要你稍加辞色,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
白雪儿恼道:“都是师父这混账,传我梦魇玄功,弄得我古里古怪,令人情不自禁的怕我,就仿佛我是吃人的母老虎似的,寻常男子,与我相处久了,各个儿抱头鼠窜,脚底抹油。”
宝鹿惊声道:“都是行海师父不好!害苦了姐姐!你让他帮你想个法子,令你能摆脱这咒法,成么?”
白雪儿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死冤家说不定是故意不让别的男人接近我!唉,我有什么法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也是她平时心里胡思乱想惯了,此刻聊得兴起,终于将这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宝鹿、桃琴登时醒悟,齐声笑道:“你喜欢的那人是是行海师父?”
白雪儿大惊失色,面泛红晕,双手捂住她们嘴巴,低声急道:“不许说的那么大声,更不许告诉旁人!不然我给你们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两人暗自好笑,连连点头,白雪儿这才松手。
桃琴是白雪儿生平最好的朋友,既然得知白雪儿心愿,自然有心撮合,她道:“你这心思对师父说起过么?”
白雪儿气呼呼地说道:“他以为我是开玩笑呢!还总说我一派胡言,又说‘师徒岂能亲近?你莫要胡说八道,败坏本门名声!’”
宝鹿道:“师徒成亲,又算得了什么?圣莲女皇与自己子子孙孙都成过亲呢!”
桃琴儿也道:“是啊,大不了你反出师门,不就行了?”
白雪儿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偏偏他一套一套的,假正经的很,即使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放松警惕。”
宝鹿想起一事,嘻嘻笑了起来,道:“姐姐,我有个好法子,叫做‘生米煮成熟饭’。”
白雪儿道:“这法子没用!他武功这般高,定力又强,难道我还能强上他不成?”
宝鹿轻声道:“姐姐啊,你就是太老实啦。我这人虽然笨,但对付我相公,却着实有一套。你若整天在他面前大咧咧的、精神十足,比男子还精明强干,他如何会上钩?我每次要引利歌与我做事,就装作生病模样,要他陪我入浴,按摩我全身穴道,等时候一长,他就算再如何疲累,再如何心定如佛,也会把持不住。”
白雪儿闻言大喜,道:“好计策!真想不到鹿儿妹妹如此聪明。”
桃琴儿白宝鹿一眼,道:“原来你尽用这等法子,难怪利歌他宠着你多些。”
宝鹿忙道:“谁说的?相公分明爱你更深。他陪你睡觉的时候比我更长呢!”
白雪儿转向桃琴儿,问道:“琴儿,宝鹿给我锦囊妙计,你呢?你如何帮帮姐妹?”
桃琴儿掩嘴一笑,道:“本姑娘姿色不及宝鹿妹妹”
宝鹿道:“姐姐,你的脸蛋才美呢,怎么不及我了?”
桃琴儿轻啐一声,又道:“但说起治国之道、琴棋书画,倒也胜过宝鹿妹妹一筹”
宝鹿又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姐姐比我强的多了。”
桃琴儿继续说道:“因此,我若要勾引利歌上床,就找他谈心,说些美好的往事,谈论家国大计,但仅仅点到为止,决不能显得自己比他强,比他更懂,这叫投其所好,对症下药,他非但将我视作妻子,更引为知己,情到浓处,嘻嘻,一切水到渠成。”
宝鹿、桃琴两人虽然彼此和睦要好,但暗中也互相争宠,不断在利歌身上试演手段,想要胜过对手一筹,此时为了帮白雪儿,竟毫不藏私,一股脑的倾囊相授。白雪儿心中惊呼:“原来这学问如此高深,不逊于武学之道。”惊喜之余,又不禁觉得利歌好生可怜,这位师弟纵然有治世之能,在宫廷之间,却被两位妻子耍得团团转,成了暗地里较劲的器具。
桃琴儿最后说道:“雪儿,最后一点,你务必牢记!千万不可对他发火。男人嘛,都有自尊,更何况是师父这等并未上钩的大鱼。他若已上了你的床,那偶尔发发脾气,撒娇使蛮,倒也无妨。可眼下他并未就范,你只能千依百顺地哄着他。”
宝鹿笑道:“对,对,姐姐这话真说到点子上啦!”
桃琴儿也笑道:“妹妹,你我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今夜一席话,真令我大长见识。”
白雪儿察觉到两人之间争锋相对,互不相让,不禁寒毛直竖,哈哈笑道:“好啦,好啦,两位师尊悉心教导,令小徒获益匪浅,我请你俩喝酒谢恩如何?”
那两人相视一笑,心情放松,白雪儿找来酒,陪两人饮酒谈天,同时思索两人所授计策,兴奋之余,心头如小鹿乱撞。
她心想:“师娘离去之前,亲口对我说过,要我照顾好师父。这不正是赐我尚方宝剑、铁卷丹书?不对,她是将正宫之位让给我啦!我不再是小老婆,而是名正言顺的大老婆!我不用再看旁人脸色,大老婆要老公陪睡,岂不是天经地义,替天行道么?”
再说了,师父害得我这辈子走投无路,只能跟从他一人,他若不负责?我又该找谁去?这是上苍定下的姻缘,非要咱们俩成一对不可!这些年来,我对他旁敲侧击、眉目传情,但他对师娘一往情深,没瞧出来,倒也情有可原,但现在我再没什么顾忌啦!无论用何手段,非要他成为我闺中密友,床上郎君不可!
白雪儿想着想着,嘴角上扬,面如桃花,以至于口水泛滥、鼻孔流血而不自知,幸亏宝鹿、桃琴惊声提醒,这才幡然醒悟。
此刻,利歌与形骸走来,利歌说道:“琴儿、鹿儿,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宫去了。”
形骸也道:“雪儿,你若无事,随我外出走上一遭如何?”
白雪儿、桃琴儿、宝鹿三人同时欢笑起来,说道:“好啊,好极了!”
四十九 大煞风景处()
利歌等人辞别之后,白雪儿收拾心情,化了淡妆,去找形骸,问道:“师父,咱们要去哪儿?”
形骸低声道:“这避暑山庄之中有一密室,你我去瞧瞧其中有什么事物。”
白雪儿窃喜:“天黑好办事,黑灯瞎火的,你摸我,我摸你,师娘之托,今夜就成了!”她点点头,又问道:“利歌师弟知道么?”
形骸道:“只怕不知,那地方很隐秘,且上头有道法封条,甚是棘手。本来咱们暂住在此,不该胡乱翻看,但我总放心不下。”
白雪儿“嗯”了一声,道:“师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处处都比我强,徒儿对师父,一贯言听计从。”此乃桃琴儿之策,装作谦和顺从,令意中人飘飘然的,更容易下手。
形骸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谦虚?”
两人来到后山,形骸指着一片树林,道:“就在这里头。”
白雪儿看了半天,并无端倪,正怀疑间,形骸斩出数剑,剑上附有五行之气,击中五棵树木,随后,只见树叶飞舞,狂风大作,大地升高了整整一丈,出现一座铁门。
那铁门上画着男女寻欢的图案,受时光侵蚀,只依稀瞧出模糊的形状。
白雪儿面红耳赤,反而甚是羞涩,啐道:“这是什么什么鬼东西?”
形骸道:“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偏远邪教,以男女欢愉为诱饵,骗信徒加入。”
白雪儿道:“为何避暑山庄里有这种密道?师父,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形骸叹道:“有人托梦给我。”
白雪儿问道:“托梦?啊,是师娘么?”
形骸苦笑道:“并不是她。”又暗忖:“星知大师怎会知道这荒唐无聊之地?莫非他早年间生活也丰富多彩、风流潇洒?”
白雪儿心下大悔:“唉,早知不是,我又何必令他想起师娘来?”
形骸依星知所传,施展繁复深奥的道术,破开门上封条,里头伸手不见五指,却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浓香。那香味甚是好闻,令人心旷神怡,但却又令人联想到腐烂与枯朽。
白雪儿道:“有毒?”
形骸道:“不,不是毒,是海洛花的气味儿,那是酿酒用的花,并无大害,只是仍需小心。”
两人真气皆深,世间鲜有毒素能奈何得了他们,饶是如此,仍先服下抗毒丹药,这才入内。
形骸掌心放光,照亮前路,白雪儿看清这密道里开满了妖艳的鲜花,花瓣甚是鲜艳,可花蕊好似苍白的面孔,麻木的注视来者。白雪儿此刻武功已不逊于昔日熔岩老道,但却怕黑,有意无意地抱紧形骸左臂。
很快,在这地洞的山坡、平地上,可见到一座座矮小的雕像,分布于四方,那雕像外形粗糙,刻画的是个男子,阳根尤其巨大。白雪儿又看得脸上发烧,形骸笑骂道:“这群邪门儿混蛋。”
白雪儿道:“师父,这些邪教徒在这儿做什么?他们是古人么?”
形骸缓缓摸了摸,道:“不,不是,这雕像存世也不过五、六十年。”
这时,白雪儿踩中一软绵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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