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气腾腾地唤出自己的法器——一颗镇山印形状的大印,二话不说就朝知即砸下!
“铃兰师妹!”
“师姐别冲动!”
“师姐别中了小丫头的挑拨!”
其他围观的元婴们急忙召出自己的法器劝架,剩下的人有的立刻向于锦释放威压,有人已经召出法器蓄势待发。
于锦只觉自己被捣烂的内脏像被数十人用力捏了又捏,忍不住又吐了两口血,再有片刻就真的控制不住要叫出来了。
更糟的是,她的眼皮像坠上了千斤坠,已经控制不住地想黏合在一起。但她还没叫,一直安静待在她身边的存真忽然跳起来召出开天斧,脸色发青,“呼呼”就是两斧子:“谁在压我?!”
众元婴情急之下一时忘了这个拎不清的死小子还在这女人的身边,威压的施放不像攻击法术有指向性,想要靠威压慑住这女人,就得连这小子一起慑住。
可这小子历来皮糙肉厚,何况他人虽傻,背后的人可一点不好惹,若真伤了他,就是这次他们为门派立下大功,还是要倒大霉的。
投鼠忌器,众元婴只好停手,这些人自成名起,处置过小辈何曾这样憋憋屈屈?今日若不找回场子怎么行?
几名元婴此时心思一致,另一名元婴朝存真打出几道阵旗,存真怪叫一声:“又来!”使着斧头迎上那名列阵的元婴。
然而斧头飞没到一半,阵旗已经各归其位,存真眼睛一直,顿时一动不动。斧头没了目标,又飞回了他手中。
一名长髯中年男元婴哼声道:“小丫头还敢作怪?”这人正是她在山脚下遇到的人。
朝华簪伤了中年女元婴已经返回自动护主,几名元婴都忌惮它可怕的攻击波,一时倒与于锦形成了僵持。
于锦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危险,冷然一笑:“知即前辈一再为难于我,我还礼一二,怎么?诸位前辈可要仗着人多为知即前辈找回场子?”
这话一说,在场的元婴无一不面现郁色,能修炼到元婴的都不是笨蛋,除了那个被怒火烧晕的铃兰,别人都看了出来:从表面上看,于锦是在找知即报仇,可她没伤到知即,倒把之前灭了白云镇的铃兰上人伤到了,加上她之前就有意无意在铃兰和知即之间拨火,这才让铃兰一受伤,首先就找上了知即。如此巧合,不能不怀疑她是有心算计。
但若非知即本性过于自私,只会拉人替罪,她的算计也不可能轻易成功。说到底,众人就是心知她有怨意,也无法强逼她认下,因为她的确没有对铃兰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意图。
可大家猜出她的算计又怎样?除非能捉住她审讯,否则此事也只能成一桩糊涂公案。
这丫头是借势而为,堂堂正正行的阳谋。
另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修士冷然道:“知拙师兄与她说什么道理,先擒住了再等铃兰和知即师兄处置便是。”
长髯修士点头道:“可这丫头的法器古怪,师妹可有破解之法?”
女修士取出一柄小锥子道:“我试试我这柄紫雷锥能不能把它凿开。”又叹了一声:“其实知即师兄的照雪镜对付它最为合用,可惜他现在被这个臭丫头暗算不得脱身。”
就是自己完好无缺,于锦也没本事胜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缺血带来的大脑缺氧让她疲于思考,她索性直接坐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枚小锥子喷吐出一道紫色电光打到结界上去。
“嗞嗞”的火花声中,结界晃了两晃,出现一道裂纹,随即开始缓慢地弥合。
女修士大喜:“师兄,有用,等我再使几次,结界可破!”
于锦可惜地看着那些害怕簪子攻击,躲得远远的修士们,看来是不能再坑到人了。这次再落到他们手里,肯定别想再能轻易脱身。
可是,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选择这样不顾一切地先报仇?
她想得脑袋疼,发现答案居然仍然是:是!
如果就这么眼睁睁放过罪魁祸首,那上万条在她面前活生生消失的性命会让她寝食不安,她必须得为那些人做点什么。
以为是修士就可以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了吗?以为修为高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吗?
没那么便宜。
天不报,我报!
二十年太长,变数太多,等武功大成,会需要多久?仇人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二十年太短,沉疴难医,在寻访机缘的途中殒落,殒落前会不会为今天错过了机会而后悔?
至于天阳门那些剩下的帐,若她今日之后能活下来,必将一一还报!
铃兰和知即那边噼里啪啦各色法器之光闪烁,晃得于锦眼睛一阵一阵的发花,只觉得天地都在动得人直犯恶心,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五十,糊一脸血的感觉()
于锦这一觉睡得不大安稳,她心里知道还有件大事没办完,尽管一时想不起来,可那种火焦火燎的感觉都带到了梦里。
但偏偏身子又乏又懒,她急得都火上房了却总也醒不过来。
她只觉得身边一会儿有人在说话,那人说得还挺大声:“喂,老头,你说了师妹会醒过来的,你是不是骗我?”
另外一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先头说话的那人吼道:“那你快让她醒啊!”
于锦正想听听另外那人的办法,谁知她脸上一凉,一样黏糊糊,味道不怎么好闻的东西顿时糊了一脸,不止如此,甚至还顺着鼻孔流了些进来。
啊嚏!
“师妹,你终于醒啦?”守在床头的那人把趴在床头的人扒开,将欣喜的大脸凑到于锦视线上方。
而于锦此时一点都不想理他,她呆呆地看着流了一脖子的鲜血,鼻子里全是一种特定液体的味道:所以,那是刚刚被糊了一脸血的感觉吗?她目光移向床头那人花白的头顶,那血,还是从嘴里吐出来的?
呕!
那边存真还无知无觉地傻乐:“师妹你可醒了,要早知道血有用,我就把血给你了。你还要不要?”
于锦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高声问道:“外面还有没有人哪?”
一道甜美女声战战兢兢在门口答道:“有,有人,老祖,弟子灵书听候老祖吩咐。”
那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于锦急着擦脸,没有多想,吩咐道:“陈前辈晕了,快扶他出去,给他看看打不打紧。”
“是。”灵书颤巍巍应了一声,进了门却头也不抬,单手提起吐的血把床单都染红了大半的老陈,小碎步退出去,“啪”的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
一个柔柔弱弱的软妹轻松在你面前举起汽车是什么感觉?
……算了,修真界跟咱不一样。
“师妹。”被于锦凶狠的眼神瞪得不敢吭声的存真弱弱问道:“你醒了不高兴吗?”
谁醒了发现自己被糊一脸血都不会高兴到哪去吧?于锦原想骂他一顿,但又想到他堪忧的智力水平,真不好跟他一般见识,只好憋着气:“没有。”
那血流在脸上一会儿就成了半凝固的状态,像在结壳子。于锦现在又痛又难受,不免奇怪灵书怎么去了不回来了,赶在存真的前面又叫了一声:“谁来给我打盆水?”
“弟子马上就来。”答话的还是灵书。
水来的挺快,只是小姑娘端着盆子手抖得这么厉害是怎么回事?她刚刚单手提百八十斤的霸气去哪了?
看灵书放了盆子又要往外退,于锦忍不住了:“你看看我,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要水吗?”
灵书飞快地瞥了一眼于锦,又偷偷看了下存真,小声道:“知道。”却没有动弹。
于锦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存真:虎背熊腰,一头乱发,两眼还凶光直冒,手上提把半人长的大斧子,说他不是恶人谁信哪?
见她看过来,存真还对她呵呵笑了两声,嘴巴一咧,配合他这身形象,活似头呲牙觅食的灰熊。
于锦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了什么,对存真道:“你先出去。”
存真还挺委屈:“为什么?我不出去。”
于锦没好气:“我要换衣服。女孩子换衣服你不出去,还想偷看哪?”
这句话就是存真的软肋,他面色一变:“我才不会偷看,我这就出去了。”说完,立刻转身飞奔出去。
存真一走,灵书虽然还拘束着,但明显动作从容了不少。
劫后余生,好不容易能跟正常人单独说会儿话,于锦也挺高兴:“你知道其他人都还好吗?”
灵书眼中闪过几分黯然,答道:“掌门受了重伤,跟老祖一样,还在调养,虚镜长老已经过逝了,所有的长老中,就是师父还活着。”她说的师父就是虚元。
尽管早在事发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于锦仍不免难过,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那其他人呢?”
灵书面色复杂,停了停才答道:“外门弟子都死了,内门的,还活着的都回家了,没回家的,也打算养好了伤再走。”
“那你呢?你怎么没走?”
灵书勉强笑了笑:“弟子没爹没娘,从小被师父捡上山的,以后打算就跟着师父。”
“……”
于锦一时都不敢问下去了,终于想到了一个安全的问题:“对了,陈前辈怎么在这里?”
灵书自虚元回山就跟回了他跑腿,他跟于锦的来往她多少知道些,一听便明白她在问什么:“说来也是幸事,陈前辈出事三天前被师父带了回来,说灵知师兄自回了山,伤势反而好得慢了,正好门里搬迁,便请陈前辈带着师兄先走一步。但门里之前人少事多,陈前辈不好留在那儿添乱,便就近找了个岛住下来。”
原来不止老陈,连灵知都躲过了一劫。
终于听到点好消息,于锦振奋不少,正要再说点什么,灵书一脸欣喜地叫道:“师父回来了,他可日夜都盼着您快些醒来,弟子先出去跟他说一说。”
“哎!”你只把我脸擦了,衣服床单都没换呢!就这么血糊拉杂的见人好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灵书做事有点莽撞粗心呢?
于锦还没郁闷完,门又被推开了,虚元满脸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惊道:“老祖又伤了哪里?”
跟在后面的灵书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这是陈前辈吐的血,弟子,弟子还没来得及给老祖换。”
虚元眼睛一瞪就要发火,于锦看灵书可怜巴巴的垂着头,想想也才十四五岁,读初中的小姑娘,连忙拦住虚元的话头,问道:“虚元长老,我们现在在哪里?”
老祖问话自然要先答,虚元只好瞪了灵书一眼,答道:“回老祖,我们现在在鸦愁湖边的村子里。”
鸦愁湖?这不是大允真人老巢御鬼派所在吗?传说中三山五湖最荒凉可怕的地界,怎么会跑这儿来?
虚元知道于锦的疑问,微微苦笑了一下:“我们天阳门出了修魔功的败类,被正道视为耻辱,不少门派已经与我们划清界限了。”
平云宗那群小心眼的王八蛋!
五十一,师妹变坏了()
这盆脏水虽没有存志之前泼到他们头上的毒,却也不可谓不狠。
魔修在现在的修真界也就比魂修的名声稍微好一点,但一样的心狠手辣,人人喊打。先前存志的意思是,他们全派上下都是挂着道修皮的魔修,这必得引来除魔卫道的正道剿杀。
现在流传出来的版本是他们门里有人得了个叫修魔的癌症,三山五湖这些不明真相的乡巴佬们闻癌色变,生怕沾上他们也哪天出个魔修癌患者。
难怪说弟子们都走了,待在这个名声又臭,又失去地盘和高手,名存实亡的破门派,哪还有前途可言?搁了是她,若她只是个普通弟子,她也得跑啊。
可惜她现在是天阳门董事长,跑了谁都跑不了她。
她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做?”其实依她看,这门派早就撑不下去了,之前为了维持封禁雾灵泉的结界已经是举全门之力。修真界是没有银行,不然天阳门早就举债度日了。并入御兽宗还能解决点吃饭问题,现在么,人都跑光了,该得罪的人也得罪完了,还耍什么?
虚元落寞一笑,果然道:“老祖以后别提天阳门了,天阳山都丢了,人也全走了,哪还配成个门派?”
于锦瞅着他失落的模样,心里有点愧疚:虚元跟她不一样,一身所学均来自天阳门,还做过那么多年掌门,对门派的感情极深。若不是她走前非犟着要当场报仇,平云宗的人或许不会做得那么绝,但是……
倒是虚元看于锦吞吞吐吐的样子宽慰道:“弟子不过一时感怀,老祖不必过于担心,其实这次那件事不论成与不成,天阳门注定都是要消失的。”
话虽如此,可做了那个推手的人是她,于锦总有种是自己亲手把天阳门逼得不得不关张大吉的愧疚感。
她低声道:“大不了,以后咱们再找地方把门派建起来,人走光了,再招就是。”
虚元却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不必啦,弟子本领低微,老祖志不在此,何必再弄个包袱背在身上?”
“……”
这一刻,于锦其实很想说点什么,但她想到身上的隐患,和紧追在身后,一晃眼就到头的二十年寿元,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但心中燃起了一点火种:若她身体的隐患有顺利消除的一日,那么……
不对,脑袋里还有条不怀好意的神识!
于锦渐渐发热的头脑扑啦浇上了一桶冰水:对呀,神识!
她定了定神,决定先换个话题,问道:“我昏迷多久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存真师兄也跟来了?”
当日于锦跟众元婴斗法,怕波及到归法舟里的人,便用朝华簪将他们都护住,想来他们算是离战场最近的旁观者。
“今天距那日已有二十七天了,”说到昏迷后的事,虚元却惭愧地摇头道:“平云宗的那位女修士第三次使出紫雷锥凿破结界时,弟子因受不了斗法的余波,被震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归法舟已经飞了起来,正是那位存真前辈在驾舟。”
原来如此,看来那些元婴的手段没有困住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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