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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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难为-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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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连着刚到时的那一遍,虚元其实已经讲了三遍了,他回忆着慢慢道:“这次先说我这个月来最熟悉的小伍吧。小伍今年有十八岁,他是昨天晚上梦里没的,就是我们天阳门西山头村子里的人。他死前的一天在丙字号矿洞里干活,从辰时到酉时,干满了两个班才下的工,下工后跟我们所有人一样,都吃的矿里统一的饭食,饭后又练了小一刻他们村里的把式便歇下了。”

    “练把式?掌,哦,师叔你说那个小伍他喜欢练把式?”那两名弟子中的男弟子突然惊异地问道。

    “怎么?你听出什么问题了吗?”虚御连忙追问道。

    这个叫灵均的弟子却摇了摇头,脸现悲色:“不是,其实弟子也是天阳山下的人,只是出生在东山下的镇里。弟子刚刚是想起来,小时候有个朋友特别想修仙,可惜他没有仙缘。后来家里人还把他送出去练了几年武。因仙凡有别,我入门后便与他少了往来,前几日弟子才知道,他家道中落后到西山的云铁矿上来挖矿,想大挣一笔以图东山再起,却早在一年前就被矿上的锐气所侵去世了。”

    一年前这里黄雾还没出现,这人的死只能怪他自己短命。虚御失落地“哦”了一声,又怏怏地发呆去了。

    练武?于锦灵机一动,问道:“你知道你朋友练的什么武吗?他,过世的时候是多少岁??”

    灵均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答道:“他过世的时候才刚过二十岁。”

    “那你会不会比划两招?”

    灵均又点了点头,“前些年我与他见过,他曾找我切磋一二,弟子倒还记得一招半式。”这小子还挺机灵:“老祖可是想让我学出来看看?”

    灵均的动作并不复杂,不到盏茶的功夫就演练完毕,虚元的脸上已多了一分郑重。

    于锦看向他,缓缓道:“你回去之后,马上把这些死者的年纪,籍贯统计出来,尤其是健壮与否,血气是否旺盛,一定要弄清楚。”

十九,查探矿脉(下)() 
一线仙山,一线人间。

    跟来的两名弟子俱都修炼出了神识,正好适合做于锦要求的统计。

    虚御自告奋勇地帮忙,于锦找黑胖子要来一枝笔,试图将散乱的线索联系起来。

    几个人忙活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听门外有人惊呼:“吴管事,我们房里里刘三儿没气儿啦!”

    这一声惊叫划破了黑夜的沉静,矿工们住的那排小木屋里顿时嘈杂起来,这一声叫喊过后,没有人再睡得着觉了。

    黑胖子连忙跑出去连喝带骂:“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我门的仙长已来解决此事,你们几个把刘三儿抬过来,其他人都滚回去睡觉!”

    然而喧哗声不止没被压下去,反而越来越大,吵杂中有人远远地大声哭喊:“柱子啊,你快起来,小孩子家家的,不作兴吓唬你老叔啊!柱子,柱子哎!”

    “啥?柱子也没了?他才十六,来咱矿上没两月啊!”

    “柱子?那小伙子壮得像头熊似的,他怎么会没的?”

    ……

    子时刚过,又死了两个!以前都是天亮才发现的!

    于锦再也算不下去了,她放出传讯纸鹤:“虚元,你现在就过来。”

    虚元在傍晚的时候就将那些死者的信息交给了她,不出两人所料,这些死掉的矿工中十有*都是气血旺盛,还不到壮年的青年男子,其中大半是嗜武好斗之人!

    等待虚元的时间里,这些人又发现了两个死者,原本被吴管事震住的众人又开始了混乱。

    ※※※

    有人在极度恐慌中哭叫:“仙长有个屁用,都一个多月了,要仙长能解决早就解决了!”

    平日安静空旷的场地中人声越加鼎沸,有哭的,有骂的,有紧张祷告的,有惊慌大叫的,更多的人在毫无章法地狂奔,想要逃离这座开始吃人的矿山,尽管他们也清楚,比起妖兽遍野的山林,设置了防护阵法的营地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吴管事原本还算洪亮的嗓门早就被淹没在声音的海洋中,此时此景,若任其发酵,哗变近在眼前。

    西山矿脉的劳工中以凡人为主,另有极少量的修士,但这些修士基本是有罪受罚或来自敌对势力被俘,每人在此之前就已被戴上了禁灵手铐,包括虚元。若不是于锦点头要他随行,他今日也要戴上手铐随其他人一道劳作的。

    死亡的恐惧短暂地打破了他们心中的仙凡之界,尽管不到百丈远就是威震天阳的高阶老祖,那也顾不得了。

    吴管事作为矿脉内唯一的修士,还是有些能耐的,他数度喝止只令得局势越加混乱,索性掐动手诀,祭起一口土黄色的,板砖一样的法器,那法器在空中长到足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旋转着刮起阵阵劲风,威吓般朝人群压下,所过处无不叫人惊呼失色。

    动作固然粗暴,但总算成功震住了场面。他乘机喝道:“谁再闹事,杀无赦!”

    虚元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他匆匆对于锦行了一礼:“老祖所料不错,这些人是被人用秘法吸取了精气。”

    “什么?”虚御不知他二人暗中的安排,闻听此话,惊得一个趔趄:“师兄此言从何而来?”说完意识到抢他是在老祖之前问话,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却眼也不眨地望着虚元。

    只听虚元道:“我听了老祖的话,择定其中十人,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注意着他们,这些人中就有来自西山镇的王柱子,”他吐了一口气:“王柱子入睡前还好好的,然自他鼾声响起,他的身边就多了一缕旁人难以察觉的气息在缓慢地抽取他的生机。”

    “是灵气吗?”于锦猜测道。

    “像是,但又不全是,弟子也说不好。”

    于锦正要说话,忽然外面有人叫道:“吴管事,咱们命再不值钱也是条命吧,以前矿上有人死,都是四五十岁的老翁了,活这么大岁数也算够本。可现在没的都是些娃娃,放在哪家都受不了啊!”

    那人停了下,听周围人附和声越来越大。吴管事也没有立刻喝斥,接着喊道:“我们也不是故意闹事,只想求管事给条活路。”

    吴管事眼神渐渐变厉,他在修真界只算小小蝼蚁,但他却是这些人眼中的神。

    此时此刻,这些他眼中的蝼蚁却在老祖到访的关键时候给了他如此重创,他早就忍不住了!活路?若他再放任此事在老祖面前恶化,没活路的是他才是!

    他站在他那块板砖法器上,脸色黑沉,身后那双眼睛让他惧怕焦燥之下就要发动攻击将此人辣手轰杀以昭其声威!

    然而正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我是诸位的工友虚元,且听我说两句如何?”

    虚元?好像听过这人的名字?

    窃窃私语的工人们静了一静,有人低声问左近的人:“可是那个戴手铐的?”

    “没错,就是他,他人不错,要不我们先听听他想说什么?”

    矿场里的劳工也分两派,凡人一派,戴禁灵手铐的修士一派。在凡人眼中,这些戴手铐的罪人要么脾气暴躁,要么性格孤僻,偏他们便是被禁了灵力体能也比普通人强很多,打又打不过,不好教训,且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动不动还要生些事端,十分惹人厌。

    只有这个虚元,来的这么长时间,不但没融入修士一派,还在凡人中越混越开。大家一看是他,倒安静了不少。

    虚元高声道:“今晚发生的事老祖已经知道,适才老祖遣我向大家说一声,此事老祖已有定计,还请诸位稍安,不出几日,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那我们这几日要再死人怎么办?”

    此言一出,底下一派附和,被这句尖锐的询问又点起了心中的恐慌。

    虚元不慌不忙地道:“若大家实在恐慌,可以在天亮之后向管事报备,再离开不迟。如今天色尚黑,便是我们现在放大家走,也十分危险,若大家仍有顾虑,这一夜不如就在这里暂歇,我天阳门仙长就在屋内,如有不对,也可就近觉察才是。”

    他这一席话有理有据,而他本人镇定自若的态度让少数人虽仍有疑虑,却成功安抚下了多数人的心情,一阵吵嚷过后,最终大家都静坐下来,等待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屋里的于锦也在静坐,她将神识铺开到最大,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时断时续,几乎像要消失一般的波动。

    今晚,注定不会那样平静。

二十,杀阵() 
于锦这辈子绝对想不到自己还有表现破案能力的那一天,她对任何推理这类费脑子的小说从来敬而远之,如今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不过半个晚上,就已经觉得漫长无比。

    在等待抓住那个疑似犯人的时间里,矿外静坐的人中又多了三个死者,人群的恐慌已达到最大化,虚元温言细语的安抚再也起不了作用,吴管事不得不施辣手杀了几个人才控制住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于锦的心思早就不在外面那些平民们身上,她心思澄明,放空所有思潮,仔细感应着空气中,微风里,水流声那一丝细微的不同。

    “小狗子!”黎明划破黑暗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露出期盼之色,然而一声悲痛的哭号猛地响起。

    那细小的波动在取走精气的时候会有轻微的变化,前三次,或许是因为屋里人多,气流交杂,让她刚刚锁定其范围就又丢掉了目标,然而这一次,这变化再小,也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找到了!

    于锦精神一振,施展身法,冲出木屋,朝矿洞里飞射而去!

    她高速掠过哗然的人群,仿佛通过这个飞翔的动作把这个晚上的闷气都发散干净。

    所有人只感受到了一阵疾风,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她就已经站在了目的地。

    她这时才有些恍然:为什么明明知道问题出在浓雾最深的地方,所有人却还是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这地方只是矿洞中无数个坑坑洼洼的洞壁之一,被人利用其地形设了一个忽略阵法!

    因它本身就是个天然的残缺阵形,那人拿灵石巧妙地补上残缺的部分,又在外面捏了石坯把灵石封锁起来,看上去就只像是被无意中开凿出的那样。而且洞内原本就昏暗不明,谁又还会注意到墙壁的问题?

    于锦掏出一柄锄头样的法器,一锄头下去:锄头断了!

    好吧!她摸了摸鼻子,习惯性地看看左右有没有人,觉得有点打脸:不能因为自己修为高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她只好拿手把灵石给抠了下来,顺手放进自己的储物手镯。

    这时候虚御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一脸紧张地问道:“老祖,可是这里有东西在作祟?”

    于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退开两步:“没错,你朝这里挖几下,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是谁在作怪!”

    虚御刚刚答应,修为略逊的虚元也赶到了,他也问道:“老祖,可是这里的问题?弟子能有帮上忙的地方吗?”

    于锦正要说话,虚御已经一铲子下去挖掉半尺,他呵呵笑道:“不用,师兄,我一个人干就行,你等着,一会儿就好。”

    虚元看他两铲子就挖得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的确用不着自己帮忙,便笑道:“那师兄就厚颜占师弟这个便宜了。”

    说完,与于锦一人一边站住,顺便打量起四周的地况来。黑洞洞的矿洞里只有虚元挥动铲子“扑扑”的挖土声。

    正在这时,空旷的矿洞中又是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于锦和虚元同时皱眉看向彼此,而黑胖子吴管事的身形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看见于锦,习惯性地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还没说话,便听这清冷威严的年轻女子问道:“你来做什么?”

    傻子都听得出话里的嫌弃,吴管事吓得立刻又结巴起来:“我,我,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

    “回去,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安排,你这时候过来,万一生乱怎么办?”于锦断然拒绝,之后要做的事,有他在场还不知道是帮忙还是添乱呢。

    吴管事被打击得一张老脸都灰了,他勉强行了个礼,正要转身,忽然感觉到脑后汗毛倒竖,心头一阵惊悸,他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扑倒地上来了个懒驴打滚!而离他不远的地面上插着一柄寒光烁烁的冰锥!

    矿洞里哪来的术法!他又惊又怕又怒,就要抬头查看情况,然而心中猛然又生起一股警兆,他像一只四脚趴地的肥胖青蛙一样抖动了一下,整个人抖然变薄了一些。他后心上一抹凉意贴着衣服擦过,又是一柄冰锥!

    吴管事此人修炼资质寻常,胆子又小,更不会攀交结党,因此才会早早被人踢来管理最吃力最累的西山矿场,他一辈子没出过天阳山,刚刚躲过的那两下用上了生平最大的本事,能躲过去纯属侥幸,年幼热血时他原还幻想过自己是个斗法天才,只恨老父老母怕他出事,死死将他拘在门中不许出去,现在才算真正知道了何为斗法,他平时欺负凡人的各种威风简直就是大人在欺负小孩子!

    光止见识这一场,差点就没把他胆子骇破,他腿早就软了,真是实打实的连滚带爬地朝来时的方向逃去。

    身后只听那个最惹人生厌的虚元痛心疾首地问道:“师弟,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老祖跟我说了她的猜测,我原还不信,没想到竟真是你!”

    另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声冷笑道:“既已落入这瓮中,还要求个明白,你不觉得自己天真了吗?”

    虚元顿了顿,又道:“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困住我们,你也太小看我,小看老祖了吧?”

    虚御哈哈大笑,鄙夷道:“老祖?你看看你的老祖,她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哪点像那个传说中的天阳门第一高手?”

    夭,夭寿哦!吴管事死死趴在地上,恨不得把耳朵戳聋了:我只是来献个殷勤,真的不想听到这么猛的料啊!

    尤其是这之后老祖她一声不吭,这不会是默认了吧?!

    于锦不吭声,虚元却不能不表态,他怒喝一声:“污蔑本门太上长老,虚御,你真是执意要叛出本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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