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尝尝大娘做的烧饼吧!”
“好哩!”少年说着双手接了大娘递过来,用荷叶托着几块喷香的烧饼说,“我就尝尝大娘的好烧饼。”
富华里酒楼位于荆州城东面,与浩浩荡荡的长江遥遥相望,站在酒楼的楼顶,可以鸟瞰长江的全景;在这个春江潮水连海平的时刻,擎一杯美酒,和三两个好朋友对饮共酌,那份兴致和感慨,恐怕是要慷慨激昂的了!
现在佳肴满桌,好酒满壶,西门春雨率先为南剑和少年倒上美酒;可是少年却连忙夺过自己的酒杯,笑嘻嘻地说:
“前辈,不用客气,酒我是天生不会,好菜我多吃点!”
“小兄弟,快人快语!”西门春雨笑着说,“好,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你自己随意多吃点菜。”
他最后又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与南剑碰杯,并感慨地说:
“南少侠武功盖世,锄强扶弱,实在令西门钦佩之至!”说着俩人对饮,一饮而尽。
“前辈过奖了!”南剑淡淡地说,“男儿习武,志在四方,这是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有的心情,何足挂齿!”
“唉!南少侠说的是。”西门春雨却忽然放下酒杯叹息一声说,“只是鄙人,一生困顿,受人欺凌,生不如死!”
“哦!前辈有何屈辱不能展怀?”南剑问。
“荆州城有个牛头虎,不知南少侠可曾听说过?”西门春雨悠悠地说,“他叫牛虎,只因手上练得一路好刚猛的虎拳,在荆州地面上没有敌手,故此人人都叫他牛头虎;而我家世代经商,颇有些田产,恰好就住在他家对面。那年春天,我讨了一房小妾,也算是有点姿色,后来被牛头虎盯上了。这几年来,不仅我那小妾被他夺了,就连家下的产业也慢慢被他蚕食殆尽了!”
“喔!有这样的事,”南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淡淡地说,“我到要见识见识,这个牛头虎,有几颗头,有几只虎?”
“不多,就一只虎,一颗头!”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暴雷也似的说话声。
“他们的人来了!”西门春雨面色煞白地立起身来低声说。
第三十八章:斗猛虎再度拔剑()
“来了又怎样!”南剑依然不动声色地说,他抓起酒壶若无其事地给西门春雨倒酒。但是,西门春雨已经开始发抖,哪里还能端得起酒杯。
到是那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依然吃得很有胃口;因此,西门春雨便问他:
“小兄弟你不怕吗?”
“牛头虎谁不怕!”那少年用袖口揩一揩油油的嘴说,“但是,饥饿比恐惧更要可怕,所以我现在只好把饥饿先解决了!”
“说得有道理兄弟!”南剑也淡淡地说,“只要填饱肚皮,其他的事情都不!”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间,上楼的木梯正有人踏得咚咚山响走了上来。最先走出楼梯口,是一个身宽体胖的汉子,他穿着一袭浅蓝色布袍,脸上的肥肉每走一步都要抖动一圈。他的手上提着一对锃亮的板斧,似乎有猛虎下山的威势。
紧随他身后走来的,是一个身穿褐色布袍的青年人,他瘦面长脸,眼袋鲜明,面色有点憔悴,仿佛是个纵酒过度的人;但是,他两眼凶光毕露,似乎把看到的一切,都有燃烧的冲动。他手上提着一柄短戟,东张西望走上来,俨然是在将要面对的劲敌在哪个位置。
最后走上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瓦楞帽,脚踏一双翻口鞋,提一把小月牙铲的中年汉子;他头圆、面光、发短,乌珠也似的双眼来回乱转着,远远地瞥了一眼座上的南剑。随即一惊,仿佛是路人看见了蛇,顿时把手中的月牙铲攥得更紧,也举得更高了!
而这过程中,南剑依然不动声色地喝酒,他虽然没有抬眼看一下上来的三个人,但是他的耳朵和眼角的余光,已经将来人的步幅、重量、以及能够发挥击打的力量,都做了一次详尽的分析;可以说,尽管尚未动手,但从这几个要素判断,他已经是心中有数了。
这当儿,那少年依然在大吃大嚼,也并不抬头,只管盯着桌面上盘子里的烧鸡、卤鸭、鹅掌、猪蹄……拼命地吃个不停;就在这时,少年看准了南剑面前的烤鸡,他正要探过身子,伸手去撤那盘子里的烤鸡腿。却猛地被那个走上来的胖脸汉子一伸手摁住,并且说:
“你们和西门春雨在这里吃酒,难道是想在这里伏击我们老大?”
陡然,胖汉子的话声未落,他肚子上却被南剑的肘部狠狠地撞了一下,立即使他捉脚不稳,轰隆一声!一跌坐在身后的圈椅里;大家定睛一看,他的手上还扯着烧鸡头哩!
“我从来不喜欢,在我吃饭时有人搅局!希望你们要明白我的心情!”南剑端起酒杯,冷冷地说。
那胖汉子立即瞪起了牛眼一般圆嘟嘟的眼珠子,吼一声说:
“混蛋!敢打老子的肚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赖烦了。”
听他这么一说,南剑依然头也不回,但是他右手执杯,左手提剑,用带着剑鞘的剑,随意在胖大汉坐着的圈椅的脚上,敲了一敲,立即卡嚓一声!圈椅的脚应声而断,胖汉子也彻底在地上跌得四脚朝天。
这期间,胖汉子叫了一声:
“还看什么看,打他们呀!”
立即,那个持短戟的青年和抡月牙铲的汉子,各自挺着兵器,朝南剑扑来;圆头光面的汉子,率先将月牙铲瞄准南剑的脖子,从左侧铲了过来。恰好这时南剑端起了一杯酒,他不等锋利的月牙铲挨近脖子,左手的剑立即平行抵了出去。
剑盾的位置,刚好抵住了对方猛力铲来的月牙铲,使月牙铲别想挪动分毫;而他右手中握着的酒杯,则忽然一转身,便准确无误地,伸到了对方的口中,同时也冷冷地说了一句:
“味道不错,喝一杯!”
说话间,一杯酒灌进了对方的口中,立即让提月牙铲的圆头汉子恼羞成怒,哇哇大叫:
“他娘哩……”
话未说完,南剑有力的一脚,已经将他踢倒在楼梯口;冲击的惯力巨大,使他根本把持不住身体冲出的趋势,直接顺着楼梯轰隆隆滚了下去!
这时,那个挥短戟的瘦脸青年,早已从后心瞄准南剑刺来;当短戟的锋刃正要刺到背心时,南剑的身体就像长了后眼,猛地朝右一个侧转身;因此,对方的短戟便贴着他的肚皮滑过。这一下多少有些风险,也使南剑大光其火。
于是,他不假思索,顺手从桌上拖过一盆尚未吃动的麻辣鱼汤,往他的头上一扣,并怒喝一声说:
“下去!”
说话间,也在他的小腹上蹬了一脚,于是,这个瘦脸青年,也像前面提月牙铲的圆头光面的中年汉子那样,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而此时,最先冲上来的胖脸汉子,拄着一对板斧,已经艰涩地爬了起来,他正准备开溜,才走到楼梯口便被南剑喝住:
“慢着!”
于是他应声止步,但始终不敢回头,就像是怕被对方打到脸一样;随即,他听到南剑在身后依然语气冷冷地问他:
“你刚才说,你们老大要经过这里是吗?”
“是的。”
“有多少人?”
“八个轿夫,一乘轿子,还有他自己,一共九个人。”提板斧的汉子很不情愿地回答。
“你们老大叫什么名字?”南剑又问。
“牛虎,人称牛头虎!”
“他是不是强占了西门春雨的爱妾?”
“是的。”
“他是不是很该死?”南剑又问,并且看了一眼西门春雨,只见他非常感激点了点头。
而这一次,那个持板斧的汉子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知道自家老大的脾性,要是让他知道,他在外人面前说了诋毁他的话,恐怕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他决定噤若寒蝉,闭口不语。
“他什么时候经过这里?”南剑又问。
“了!”对方很不情愿地讷讷地说,“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好!你去告诉你们老大,有个叫南剑的人在这里等他!”南剑说,“如果他要是害怕不敢来,那我今晚一定登门拜访!”
“明白,我一定把话传到!”那人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于是,持板斧的胖汉子,跨下楼梯时,比俩个滚下去的同伴还要迅速!
第三十九章:局中局()
酒足饭饱,那少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因此,西门春雨就说:
“小兄弟,马上要打架了,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现在我更不能走!”那少年一副饱食无忧的神情说,“无功不受禄,而刚才吃了你的一顿好酒席,我更不能一抹嘴转身就走了!”
“喔!”
“因为这样很不够义气!”少年接着说。
“话虽如此,”西门春雨又说,“可是待会儿打起来,我们那里还顾得上你,就怕到时有个闪失,我怎么向你父母亲交代!”
“前辈尽可放心!”那少年又说,“我既然决定留下,就一定要为你们做一点事情;当然,也绝不会拖累你们!”
“我不是这意思!”西门春雨说,“只怕来者不善,不好对付。”
“这有什么!”少年依然慷慨激昂地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很好!”南剑忽然接过话头说,“足以证明小兄弟胆识过人,我想,你能留下也是难能可贵的了!”
“照南大侠这么说,是同意我留下来了!”少年人问他。
“是的。”南剑说,“我不但同意,我还要交给你一件事情!”
“好!”那少年爽朗地回答,“说来听听!”
“你去帮我到这家酒店的厨房看”南剑说,“有没有三根须的活鲤鱼!”
“哦!这个世上会有三根须的活鲤鱼嘛!”少年不解地问。
“不管有没有!”南剑说,“你去问每一个厨子,再去他们养鱼的缸里排查每一尾鲤鱼,只要有,就请他们给我清蒸一条下酒,哪怕再高的价格我也要!”
“好!那我现在就去问他们。”少年说着一拱手走下楼去。
少年一走下楼,西门春雨就说:
“还是南少侠这个办法好!要不然,他是不会离开的!”
“这证明,他是一个非常讲道义的兄弟!”南剑悠悠地说。
而此刻,户外一派静谧。淡淡的月光下,夏风徐来,草丛里的虫豸和鱼塘里的蛙鸣,遥相呼应,给这个清凉的夏夜增添了无限生机;而此时,街上的行人渐渐稀落,散落的星辰也似乎正在与静谧的街灯悄悄私语,只有远处的犬吠,不时传来一阵苍凉的回响。
就在这时,有一乘圆顶轿子,在八个轿夫的扛抬下,显得轻若无物;他们纵步如飞,折过蔡师傅铁匠铺的屋角,沿着空旷的大街,朝着富华里酒楼行来。
就在轿子距富华里酒楼尚有一射之地的时候,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因为走在前面的轿夫看见,面前街旁板栗树下正立着一个剑客。
月光下轿夫们看到,剑客身穿紫衣,手捧一柄松纹古剑,普普通通不带装饰;而剑客本身,是一个身长体健的青年人,似乎脸颊上还留着一些拉拉杂杂的胡渣子。但是,他的神情非常冷峻,就像一头冷酷的豹子那样,坚定执着地守候着猎物的出现。
就在这时,轿中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说话声,俨然是从遥远的塔楼传来的一阵钟声,悠远而洪亮:
“怎么停下来?”
“前面有个剑客拦路!”其中一个轿夫恭敬地说。
“那你问他为什么要拦路?”轿中人这样说。
“明白。”那轿夫说着,转身朝剑客走去,并客客气气地,拱手施礼问,“朋友,你可是在等我们家主人?”
“是的。”对方冷冷地说。
“那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对方又问。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那青年剑客又说。
“受谁所托,忠谁之事?”轿夫又问。
而这时剑客并不回答,只是问他:
“你们家主人是不是叫牛虎,江湖人称‘牛头虎’?”
“是的。”
“那他是不是强占了邻居西门春雨的爱妾,还霸占了他们家的田产?”
“这个我无可奉告,”轿夫断然说,“我只是一个抬轿子的人而已!”
“那好,那我自己来问他。”青年剑客说着,一步一步走向那乘停在街心里的轿子。
轿夫却连忙拦住他,不让他靠近,并且说:
“朋友,等一等,至少你得先通报一声姓名,我也好问问我们家主人,他愿不愿意与你攀话吧!”
“哼!我要找的人,就算他不想和我说话,也由不得他!”那青年剑客傲气十足地说,“再说,告诉你姓名又有何妨,我叫南剑,江湖上说的无敌剑客南剑也就是我。”
“让他过来!”忽然轿子里的人发出话来,“我到要听听他想和我说些什么话!”
于是,南剑走过去,立在轿子前不到三尺的地方。月光将街对面板栗树枝的影子,投放在他和轿子、以及那八个轿夫的身上,使这一切都显得若隐若现;头顶正有几只蝙蝠在静谧的天空中来回翻飞,仿佛是在嬉戏打闹,又像是在勤劳地捕捉昆虫。
“你就是南剑?”轿中的人忽然问。
“是的。”
“你刚才说,是受西门春雨的请求,所以今晚才要在这里拦住我的轿子,并且要帮他讨回公道?”轿中人又说。
“是的。”南剑说,“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有没有强占西门春雨的爱妾,有没有霸占他们家的田产就成了!”
“很好,”对方说,“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爽快人!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什么牛虎,也不认识什么西门春雨,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了!”
“是的。”南剑冷冷地说,“一定不会相信!”
“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轿中的人说着,将一个戴着翡翠掰指的大拇指伸出轿帘来,在月光下璀璨夺目。
见此,南剑冷笑一声说:
“那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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