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很柔,像温柔包容的海水,又很浓很烈,像恣意燃烧的夕阳。
“孩子几个月了?”焦倪琛喘着气问。
他每天晚上都与孩子互动,数日子比小雅数的还清楚。
小雅从晕头昏脑中抽回一丝理智,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借机与他分开:“才两个月。医生说过三个月才安全。”
焦倪琛沉闷的轻笑声从她指缝中流泻出来:“我没急。”
小雅怀疑地瞟一眼他眼底的幽光,又很快低下头来。她没告诉李碧琳三人她怀孕的事,本来学生结婚就够惊世骇俗了,若是她说自己连孩子都有了,估计三人要尖叫了。
焦倪琛没说话,与她额抵额,时而啄吻她的脸颊。
小雅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没那么紧了,才微微松口气。
焦倪琛牵着她的手,回到别墅里。上了二楼客厅。啪一声打开灯,小雅反射性地抬手遮住眼睛,放下手时眼前一亮。客厅里摆满了红色的玫瑰花,中间留出的空地呈心形,里面有一架钢琴,还有摆了烛台的餐桌。
焦倪琛先一步走进花海里。向她伸手。
小雅几乎没有犹豫地握==住他的手。两人在海浪的伴奏下跳了一支无声的舞蹈,最后一个节拍落下,厅里的灯光突然灭了。小雅手一紧,抓紧了焦倪琛温热干燥的手掌。
焦倪琛无声地笑。小雅明明看不到,却感觉到了,她不怕黑。也就不作声,看看焦倪琛还能带给她什么惊喜。
焦倪琛没有开灯,而是借着未完全黑下去的夜色。拉小雅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他轻吻一下她的唇角:“坐好,等着我。”这是一个安抚的吻。
小雅点点头,知道他肯定是看得见的。而焦倪琛一起身离开,她竟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衣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连忙尴尬地放开。黑夜掩住了她红透的脸颊。
这点小动作早被焦倪琛察觉,高大的黑影一顿。温纯的笑声传到她耳里,伴随着一句轻轻的“小雅,等着我“。
焦倪琛走到钢琴架前坐下,她只能看到一个影子,侧面的影子,安静的空间让她联想到贺欢欢说的焦倪琛只是个模糊的身影都很帅的话来。
她看到他打开琴盖,优雅修长的手指划过琴键,流窜出一串悦耳的音符,停顿了一下,黑影的脑袋斜过来看了下她,接着空荡的室内响起了舒缓怡人的曲子。
小雅坐在那里笑了,焦倪琛竟然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骑士爱上公主,守护多年,公主结婚的对象却不是他。他在公主的婚礼上为公主挡下了致命的一箭,成全了公主的幸福。
又浪漫,又忧伤。
小雅并非只喜欢这首曲子,单听这首曲子她无法产生悲哀的情绪,后来不小心看了随着曲子出来的歌词解释,联系到那个场面,越想越伤心,慢慢的,再听这首曲子时就觉得哀伤。
说白了,她从来没有艺术细胞。
她眼底的热意不是为这首曲子,而是焦倪琛的细心,只不过一场音乐会,他就知道她最喜欢的是什么。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焦倪琛的身影静止了几秒钟,似在等音符的余韵从琴键上散开到空气里。
他点亮餐桌上的蜡烛,笑道:“小雅,你觉得我弹得好听么?”
小雅白==皙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她早收拾好了情绪:“好听,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弹钢琴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她从未听焦倪琛弹过钢琴,可刚刚明明不像是初学的人弹得出来的,而且很熟练的样子。
焦倪琛依然满脸笑意:“小时候大姐要‘发现’我的特长,我学过不少皮毛。钢琴只是其中之一。”
小雅喜欢听他讲他的经历,他不介意多说点。
小雅不再追究,既然是小时候学的,这么久不见他在家里练过,想来为了给她“惊喜”花了很多心思。她摇摇头厅实在太奢侈了些。
“我还以为你要再向我求一次婚呢。”小雅可没忘记,焦倪琛从未向丁小雅求过婚,他的第一次求婚在电梯里,连个见证人都没有。
焦倪琛一笑,在她灿若明星的注视下缓缓离开座位,单膝跪下:“小雅,你愿意嫁给我么?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爱你,不管生老病死都陪着你。”
爱?小雅心尖一抖,随即慢慢笑开,迎上他坚定的视线:“我愿意。”连孩子都有了,她能说不愿意么?
焦倪琛眼中最后一丝紧张抽离,他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嵌着一枚精致的钻戒。
小雅看着眼熟:“我们不是有婚戒了么?”
“这枚戒指不是婚戒……”焦倪琛顿了下,眉尖微蹙,似说错了话般,“其实就是婚戒。”
小雅听他自己辩驳自己,颇觉好笑,拈起戒指来看,仔细在脑子里搜索,半晌恍然大悟:“我记得我的保险柜里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戒指!”
焦倪琛笑:“你终于想起来了。”他坐在她的对面,明亮的烛光落在他眸子里映照出更加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辉。
从这个角度和光线,小雅看到了另外一个焦倪琛,不刻意掩饰喜悦,他的欣悦一直到达眼底。
“是有一枚同样的戒指,戒指上还刻有我名字的首字母。”小雅盯着手中小巧玲珑的钻戒,钻石折射的光芒刺得她微微闭眼,心下却一松。在焦倪琛拿出这枚配对的戒指之前,她还以为保险柜里的钻戒是焦倪青送的,因为若是焦倪琛送的话,根本不可能专门留下她的痕迹。
在松口气的同时,小雅又忍不住泛酸。难道焦倪琛之前很重视丁小雅,所以才会在戒指里刻上她的名字么?她想想就罢了,也知道自己跟自己无理取闹,因为婚后焦倪琛初时对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问题。有问题的不是焦倪琛,而是她跟本尊的较劲。
焦倪琛可不知道她因为一枚小小的戒指百转千回,小雅手中的戒指被珍妮意外扔掉后,他花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回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丢了呢。”焦倪琛解释道,“本来应该在去年的婚礼上交换戒指的,我看你没提,我也不好意思提起来。而且在澳洲的那段日子。你的保险柜打不开,就不了了之了。虽然当时我不在现场,那总归是我们的第一个婚礼。这对戒指就交给你做个纪念好了。”
小雅对着光看了看,果然看到里面有焦倪琛名字开头的字母。心里计较着当时焦倪琛未到婚礼现场,丁小雅怎么会直接把戒指放在保险柜里,而不是带在身边准备交换戒指呢?
或者是丁小雅听说焦倪琛出了车祸。她才把戒指放回去的?
小雅找不到答案。多想无益,便丢开不想了。
焦倪琛轻咳一声,不打自招:“那是安邦想出来的主意。”几次三番下来,他也有注意到小雅并不喜欢与以前的自己比较。因此他说的避重就轻,既没有说与自己完全无关,又把自己从敏==感领域摘了出来。
小雅在心里偷笑两声。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那我就还放到保险柜里去。过了这么一会儿,饭要凉了,我们就餐吧。”
她声音轻快。戒指放在左手边,看不出有不愉快的地方。焦倪琛就松了一口气,开了红酒给她倒上,笑道:“我听说有的人结婚之前要开单身party,这么看来我们俩只能互相祝福了。”
小雅扑哧一笑:“怎么你舍不得单身生活么?”
焦倪琛煞有介事地长叹:“我早就不是了!”
吃到一半时,小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倪琛,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不是,是想问问你。”
“什么事?我不是说有事直接问我么?你直说就是了。”
“去年婚礼上预备给你的戒指在保险柜的最里层。那里面还有一幅画。”
焦倪琛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什么画?”
眼中明明是了然。
小雅气他明知故问:“就是那幅澳洲女运动员的画。我们澳洲住的房子里用那幅画做墙面,我记得大哥大嫂的房间里也有的。我看到上面署名是大哥送给我的。”犹豫了下,又接着道:“看署名的方式应该是大哥画的。”
焦倪琛手上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切牛排,切好一小块后,没有立刻吃,而是双手都停了动作,看着小雅说:“那确实是你大哥画的。”
“我当然知道是我大哥画的。”
“那你想知道什么?”
小雅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她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似抓住了什么,但仔细在脑子里一过,却说不清到底想知道什么。
焦倪琛指点她:“我与你大哥接触不多,你想要知道什么的话应该去问你妈妈。”
小雅点头,不是与她有关的事,焦倪琛从不插手丁家的内务之事。
第二日,焦倪琛接着上班,小雅先去学校请假,然后回到公寓。
“小雅,你回来了呀?”小雅一进门就看到丁二夫人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目光时而瞟向门口,看到小雅脸上绽放出舒心的笑容,“在海边玩得怎么样?”
“也没玩什么,我们看了海上落日和日出。”小雅换了些进来,想起焦倪琛昨天认真帮她穿鞋的样子来,眼底盈满笑意。
丁二夫人早练出察言观色,小雅满身满心的开心感染了她,她先去厨房端了每天固定的补汤。小雅苦哈哈地皱眉毛,样子可爱,她又笑了起来。
自从李可然大师说过焦家今年会添丁之后,小雅就开始在焦母的强令要求下进补了。到现在她的身材已有走样的趋势,每每看到补汤就皱眉头,丁二夫人来之后要好一些,之前在焦母那里喝汤必是和中药一块煮的。
“快别皱眉头了,身体好,以后生孩子才会容易,孩子也健康。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也懂的。”丁二夫人苦口婆心地劝。
小雅无奈,先闻了闻味道,丁二夫人递过来勺子,她想灌汤都没机会,因为丁二夫人说了,慢慢小口地喝才容易消化。她很想说,能不能等婚礼过后再补?每每看到腰上宽了一圈,她就担心到时臃肿的自己会不会把婚纱撑爆。
好容易解决掉补汤,小雅酝酿了会儿,问道:“妈妈,有些事关于大哥的,我想问问你。”其实,她最想问的是有关丁小雅的事。
“你大哥?”丁二夫人微讶,“你大哥有什么事?”
“是有关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一个澳洲的女游泳员。”
小雅仔细打量丁二夫人的神色,就见她话音落时,丁二夫人脸色一变。
丁二夫人想了想,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你可别当着丁家其他人的面说。”小雅连忙点头应是,她只是好奇而已,没哟别的意思。
丁二夫人翻开老黄历:“你大哥小时候就爱画画,于绘画上还有些天分。你爷爷从政,你爸爸从商,从小请了名师教导他。我记得晓晃考大学那年没有和家里商量就报了绘画,你爷爷知道后,气得不得了,骂他玩物丧志,闹得很凶,硬是把他送到国外读书,换了专业。晓晃与娇娇结婚之后,他很少动画笔,一心扑在事业上。娇娇性子烈了点,有一次听说他给一个女人作了画,告到你爷爷那里。正好赶上她小产,你爷爷一气之下伤了他的手腕。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动过画笔了。”
是动不了了。
小雅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丁老爷子怎么下得去手?丁晓晃的手腕伤了,即使治好了不影响日常生活,让人看不出端倪,但在绘画上相当于有了残疾。也就是说,丁老爷子断了丁晓晃绘画的路。
小雅兀自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想起丁老爷子咄咄逼人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她拍了拍xiong口,好容易压下恶心的感觉。
从丁家发生的几件事里,小雅算是看清了丁老爷子狠心的本质,每件事不是他挑的头,却是他亲手结的果。先是断了丁二夫人一辈子的幸福和自有,接着是丁晓晃的绘画生涯,这个老头儿有极强的掌控欲。
“小雅,是不是不舒服?”丁二夫人口中说着丁晓晃的事,眼睛实际上时时刻刻注意着小雅的变化,就怕小雅一时生气想不开,会伤了孩子。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女儿最亲近的人不是父亲不是母亲,而是她的大哥丁晓晃。
“我没事,妈妈,您别紧张。”小雅强自笑了笑,有些勉强。
“我是你妈妈,你可别跟我客气,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丁二夫人眉头仍紧紧蹙着,没有因小雅的强颜欢笑而松开。
“妈妈,我怎么会跟您客气呢?你是我妈妈呀!”小雅带了一点调皮地说。
丁二夫人最喜欢听她叫妈妈,笑得眯了眼,其实她自己与小雅也有些客气的,生怕忍了小雅不高兴,事事以她为主。
小雅从单人沙发上挪到丁二夫人旁边,刚才因为喝汤的原因,她才坐得远远的。
觑了眼丁二夫人平静的神色,小雅又开口问道:“妈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虽然我能查到,或者让倪琛告诉我,我还是想亲自听您讲给听。”
她的声音变得郑重起来,丁二夫人疑惑地问道:“你今天的问题可真多!到底是什么事啊?你早早问了,免得放在了肚子里,睡觉都不踏实。”
小雅开玩笑说:“我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别的东西来了可装不下。”逗得丁二夫人捧腹笑她是促狭鬼,她才进==入正题:“从去年的婚礼之后,我忘了很多事情,只能通过别人来打听原来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丁二夫人心疼地望着她,鼻头一阵发酸。
“妈妈,十多年前,我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得了自闭症等等心理疾病呢?”
小雅的问题像一道惊雷炸在丁二夫人耳边。
丁二夫人的慌乱躲闪没有逃过小雅的眼睛,她直觉其中大有文章。
丁二夫人有些骇然地道:“小雅,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好么?”
丁二夫人在害怕什么呢?小雅百思不得其解,十岁的丁小雅还不会写日记,而那一年的事是丁小雅心中的噩梦,所以她的日记中没有关于那一天或者那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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