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看到他眼里的惆怅，有些不忍心，但她的确还有些不舒服，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身体上，她只能假装没看到他的失落了，先行闭上了眼睛。
即将进==入梦乡时，小雅突然想起了事情的关键，翻个身，从蚕茧里剥出来，转身便看到焦倪琛明亮的眼。
两人俱是一愣。
“不是要睡觉么？”焦倪琛把毛巾被重新盖到她身上。
他竟然就这么盯着她不睡觉。小雅涩然，然后清清嗓子问道：“我是想起一件事忘了问你。”
焦倪琛脑袋挪了挪，与小雅更近，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像是在说悄悄话。他抬抬下巴，示意她说。
小雅忍着后退的冲动，声音小了点，听起来有种轻柔的味道：“温暖和温馨怎么会和你爸爸……呃，有联系的？”
“这个，与明珠的股份有些关系。”焦倪琛没有犹豫多久，直言道，“我接手明珠才两年而已，现在到了收权和适当放权的时候，个别股东对我不满，可能听到了些风声。说起来，是爸爸糊涂，被人利用了。”
小雅对这些不懂，奇怪道：“什么风声？”
焦倪琛垂眼看她：“我大姐和丁晓晃离婚的风声，还有我们结婚的风声。我们结婚的时间有些巧，外界难免猜测。”
小雅更加糊涂了，她和焦倪琛的婚姻怎么会与明珠股东扯上关系？
“傻瓜，”焦倪琛声音低柔，“焦太太的位置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想要这个位置的人还在排队呢。”
小雅恍然大悟，焦倪琛这是自夸呢，还是夸她呢？
焦倪琛勾她鼻子：“看来你还不傻！”
小雅躲开：“你才傻！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块肥肉！”
“是，我是肥肉。你可得叼好了，树下的狐狸可不只一两只。”
小雅一瞬间迷惑，脑子里快速地闪现过什么，可是她没有抓住，笑嘻嘻道：“我直接吃了你这块肥肉，也就不怕狐狸惦记了！”
焦倪琛嘴角勾起，笑容加深，说了一句暗示性很强的话：“我很乐意被你吃。”
小雅的脸霎地变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在嘴上占便宜的人。
第二日一早，小雅起来后发现g头电脑开着，焦倪琛人不知去了哪里。她想起昨晚的笑话，在电脑上输入几个词，搜索出乌鸦与狐狸的故事。
焦倪琛从外边做运动回来时，就见小雅满脸黑线地瞪着他。
焦倪青有些疑惑，一见到焦倪琛就问：“大哥，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让我‘偷偷o’地回来？”
焦倪琛扯开领带，拉开椅子坐下，随口吩咐道：“艾丽斯，来两杯咖啡。”没有征询焦倪青的意见。
艾丽斯看了眼焦倪青，答了声“是”，退出办公室。
焦倪青站起来几步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兜，望着大楼下面川流不息的车阵，转身靠在窗子上，等艾丽斯放下咖啡后，略带了疑惑望向焦倪琛。
焦倪琛处理了两份急件让艾丽斯带出去，然后才转到焦倪青的方向对他说：“是让你低调点，以免又有记者拍到你的艳照。”其实他只是让焦倪青坐专机回来而已，焦倪青少了一次在机场大摇大摆的机会。
他不会说是为了避免小雅听到或看到焦倪青任何在港的消息。
焦倪青不自在地咳了下，他知道焦倪琛指的是林家阻止他这个花花公子“骚扰”林阿宝的事。
焦倪琛调侃完，开始说正事，脸色变得严肃，少了些平日的温和：“法国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焦倪青沉默了会儿，耳朵放开，低声道：“大哥，那天晚上的事，我彻底清查过，是焦先生和杨湛安排的。那个法国佬是个酒鬼，在酒吧里误点了名贵的酒，他还不起钱，又遇到银行罢工的契机，给杨湛钻了空子。虽然法国佬在警察面前不肯承认是杨湛指使的，这件事通过他老婆还是被我们查到。目前，警察给他定了勒索罪。”
“这么说，是杨湛安排的喽？”
“可以这么说。”
焦倪琛沉yin一会儿说：“手法看似干净，让人抓不住实质证据。实则漏洞百出。倪青，你怎么看？”
“大哥，”焦倪青声音更低，“我认为他这是明白的挑衅。”
杨湛是焦子焕的姨表兄弟，焦子焕死后，一些未被清除的势力归到杨湛名下。
“嗯。杨湛是骑虎难下。你多注意些。爸爸那里，”焦倪琛利眸一闪，凌厉地看了眼焦倪青，“把他扔到王牌里。不要再让他回来了，如果不从，就让他彻底断绝与外面的来往。还有。”焦倪琛点点桌子，“你亲自去处理，原本为温暖治疗双==腿的医院费用。不再从我的账户里支出。”
他一边说，焦倪青一边点头：“原本我该提醒大哥的，温暖两姊妹早该走路了。”
焦倪琛叹口气：“世事难料，既然她们找到了更好的靠山，想必我这个靠山他们是不稀罕的。”
焦倪青一愣，没想到焦倪琛会自我解嘲。他笑了笑，说道：“不知焦先生肯不肯承担她的医疗费用。”
他确定大哥从未动过温暖姊妹。他对两人还有点印象，温暖不过中等之姿。皮肤较黑，常年坐在轮椅上难免心理偏激，常常浓妆艳抹，比平常人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而温馨给人留下的印象较好，至少在公司里是个干练的白领女性。只是，两人千不该万不该招惹焦子甫。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说道：“大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有什么事就说吧，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焦倪琛几句话说完正事，有心情说笑了。
“是关于温馨的，”焦倪青为难，见焦倪琛要开口打断，连忙快速地说道，“温馨肚子里的孩子是……焦先生的，将近两个月了。”
焦倪琛皱眉，比吃了苍蝇还恶心，抓住椅子的手骨节泛白，怎么都不能想象亲生父亲竟然如此算计他。
“大哥……”焦倪青想要安慰却无从安慰起，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不当焦子甫是他的父亲，现在他与焦子甫的关系更像是猫捉老鼠的关系，王牌就是焦子甫的笼子。
而且，焦倪青心里还有一桩事没有说出来，他需要当面亲自向大姐确认才会开口，看大哥的架势大概也是在等大姐自己回来解释。可是，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发生倾斜，不禁有些可怜起大哥来。大姐付诸行动是他始料未及的。
“对不起，大哥，是我的疏忽，才让杨湛有机可趁。”焦倪青直接道歉，眼中有十二万分的歉意，不仅是为让焦子甫与杨湛联系上让焦子甫摆脱他的眼线出国甚至到港区拉上温暖向小雅示威这两件事，还为了他没有及时制止焦娇的行动。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是防不住的。倪青，这件事不怪你。”焦倪琛没有因此责怪他。
正在焦倪青露出感激的神色时，焦倪琛话音一转问道：“上次你说爸爸派到法国的人是从大姐手里要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不打算问的，但思来想去，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焦倪青心脏突然一阵急速跳动，他想勉强扯个笑，但在焦倪琛如有实质的目光下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只得坦白，把当日焦娇的计划全盘托出，然后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面色岿然的大哥。
焦倪琛面上不动神色，猜测得到证实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比在油锅里还要煎熬。
他沉默地忘了时间，焦倪青不忍心，说道：“莫黎明在丁家的公司里不算引人注目，只是江初由比较看重他。他家里是粤省的，海滨小城，与大嫂曾经住过的海岛距离较远。调查的人传来的消息是，他从未有过登岛记录，大嫂回来后，两人更没有见面的可能性。大嫂是从来不去丁家公司的，而她出席过的几次寥寥可数的宴会，莫黎明没有资格参加。”
顿了顿，焦倪青说出自己的推断：“大哥，有没有可能，一切只是个巧合？”
这是最可能的推断了。
“这件事就算了，你就当从未知道过莫黎明这个人吧。”焦倪琛眼底闪着幽光，很明显听到莫黎明三个字他很不高兴，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克制。
焦倪青暗暗一笑，继续为莫黎明这个可怜的不知情却被卷入其中的人洗刷清白：“莫黎明方面从未表现过认识大嫂，你和大嫂成婚的消息从法国传回来后，他甚至不知道有大嫂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错愕丁家竟然……还有个女儿。我找人试探过，无论是大嫂的名字还是大嫂的相貌，他的目光都是陌生的。”他把“私生女”三个字给吞了回去。
焦倪琛疑惑，他极快地敛去多余的表情，平板地道：“可能真是我们误会了。以后关于小雅失忆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妄加揣测了。”
这些是他妻子的隐秘事，即使是自己的亲兄弟，他也不愿人去挖掘。
焦倪青了解地笑了，看看时间不早了，问道：“温馨的孩子留不留？”
“女孩留。”
焦倪青微不可见地点头，打算结束话题：“今天的尾牙宴大嫂会出现么？”
“会，”焦倪琛恢复了轻松慵懒，窝进椅背，“这几天她一直在妈妈/的要求下参加各种宴会，还要筹办年货，很忙碌的样子。倪青，明天是小年夜，午饭我们聚一聚。”
焦倪青拉扯着嘴角笑：“好。”
两人正说着，秘书内线接了进来：“焦副官，焦老先生，焦夫人以及焦太到达楼下。”
“我马上下来，不必让其他人迎接，通知尾牙宴可以开始了。”焦倪琛按掉内线，整理领带，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笑着对焦倪青说，“给你个内幕。阿宝和她父母昨天抵达港区，准备明天祭拜这里的先人。”
林阿宝的祖辈生活在港区，她的父母移民新加坡。
焦倪青眼睛一亮，精神马上来了：“大哥，他们住在哪里？”
“想知道？”焦倪琛拉开门，头也没回地说道，“自己去查吧。我想，对林小姐，你总能拿到第一手资料。”
焦倪青顿时对一年一度的明珠尾牙宴不感兴趣了，更顾不上焦倪琛揶揄的眼神，想到林氏集团在港区的分公司每年也是这个时候开尾牙宴，他心里有了主意，找个借口让秘书和焦老爷子交代一声便离开了。
…………
正如焦倪琛说的那样，小雅这几天忙坏了，一到晚上困得直接睡着，与焦倪琛之间话也少了，但他的体贴一如既往。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装了什么事，每每看到焦倪琛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提高睡眠质量而忙前忙后，她隐有愧疚，但一想到她这么忙不还是焦倪琛的身份带来的么？顿时，所有的愧疚烟消云散。
这个理由还是焦倪琛提醒她的，她不愧疚得心安理得。
只是，通过这几天的“磨练”，她深刻认识到婆婆的威力，焦母的儿媳妇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此时，她小半步落后于焦老爷子，后者爽朗地说：“小雅，让我自己走！我可不能让公司里的那些老家伙把我看扁喽！”
小雅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笑道：“哎，爷爷，那您走稳了。”
焦母清咳两声。
小雅脑子里迅速过滤一遍焦母这几天“耳提面命”的教诲，找出其中一二三四条，很自然地落后几步，走在趾高气扬的焦母的身后。
焦家，焦母儿媳的身份比焦子甫儿子的身份还要来得尊贵，在外人面前，她有骄傲的资本，而这个资本是焦家的男人赋予的。
小雅轻声叹气，维持着矜持的微笑，和或路过或看热闹的明珠员工们打招呼。
几人在专用电梯外等候，焦老爷子站在自家地盘，保镖们难得没有跟进大楼，而是守在外面。不大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小雅等人正要进去，就看到里面有焦倪琛和一名电梯守卫。
“你得的消息倒是快！”焦老爷子笑着在焦倪琛的虚扶下进==入电梯。
焦倪琛微笑颔首，叫“爷爷”和“妈妈”，在电梯入口依次把焦母和小雅接进来，然后站在小雅与焦母之间。
焦母的西伯利亚寒流再吹不到小雅身上，看到儿子高兴都来不及，也乐于在明珠员工面前表演母慈子孝，亲手为焦倪琛整理领带，笑容和蔼而温婉，低嗔：“你的秘书是怎么当的？竟连领带都不能打理好！”
电梯门合上，焦倪琛退后一步，笑道：“妈，秘书只负责为我购买礼服。”巧妙地避开焦母口中的暧==昧。
焦母已经扯散了他的领带，他不得不自己动手，正要侧身让小雅帮忙打理时，突然看到焦母带着不满的神情，只犹豫了两秒，他仍上前一步，笑道：“看我，妈妈系领带是最好的，我竟然给忘了。”
焦母这才笑了，再次举起手，边重新打领带边垮着脸对小雅说：“你是我们家的媳妇了，倪琛的衣物论理是该由你来打理，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你就好好学学怎么打领带。倪琛，我知道你心疼媳妇，可是，你结了婚，贴身的衣物还交给秘书打理传出去没脸的是我们家……”
焦母一开口就停不住，絮絮叨叨开始明里暗里数落小雅儿媳妇当的不合格。焦倪琛脸上保持着微笑，只偶尔无奈而安抚地望一眼小雅。
而小雅向来对焦母采取有话听话的策略，看似听得认认真真。实则是左耳进右耳出。每每让焦母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找不到理由发作。
还是焦老爷子注意到守卫不自在的脸色，他在焦母歇口气的间歇里轻咳一声插言道：“舒雅，今天是明珠的好日子，小雅年纪轻，以后慢慢学就是了。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他扫一眼电梯守卫。焦母收到他的眼色不敢再说，一抬眼竟然发现电梯是往下的，惊讶地问：“这是要到哪里去？”她问守卫。
守卫终于有机会说话，额头悄悄滑落一滴冷汗。面上却无表情：“焦夫人，焦副官，请问你们要去哪层楼？”
原来刚才电梯已经去过ding层。现在是往下走的。
小雅忍不住低头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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