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负点了点头,道:“好,之前行路也确实因尔等体力不济,故而延误了些时日,眼下将你们穴道解开,倘若尔等有何不轨,便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若图谋不轨,天打雷劈。”
不待溪老大说话,宁铁手快口直言,却惹得溪老大一阵不满。
钟不负哈哈一笑,几下便解开了二人封住的穴道。
穴道一解,二人只觉全身通透,只听钟不负道:“你们二人此刻真气虚浮不稳,不妨先在此调息一番。”
又对沈渊道:“贤弟,劳烦你去打些野味,咱们先填了肚子,再赶路不迟。”
“嗯。”
沈渊瞪了眼溪老大二人,许是心中有气,提剑便去。
瞧得溪老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钟不负冷笑一声道:“溪老大,你以为给你解了穴,你便能天高任鸟飞?但凡你二人有一丝异动,我若杀你二人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事。”
溪老大闭目调息,听得此言也不禁哼了一声,道:“天罗帮的杀人手段,在下早有耳闻,何况阁下还是天罗帮的副帮主,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噢?都是陈年旧事罢了,”
钟不负没想到溪老大居然能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份,一时好奇道:“不过钟某却想问问,你又如何得知?”
溪老大揶揄道:“正是贵人多忘事,十五年前,阁下可去过沙洲?”
钟不负道:“没错,去杀人,说起来那人也姓溪,莫非与你有些渊源?”
“正是舍弟。”
溪老大语气平淡,仿佛再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见他如此淡漠,钟不负只觉此人薄凉,于是故意笑道:“如此说来,令弟死于我手,那我们岂不是仇家?这等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呐!”
“仇家?算不上。”
溪老大冷笑连连,“那一夜我原本也是去杀他,只是可惜,却被你捷足先登。”
“哦?”
“当夜我才至那畜生府外,便见着两道身影跃墙而出,两个人皆是黑衣蒙面,但其中一人轻功身法登峰造极,叫人过目不忘。当时听得另外一人叫了一句‘副帮主,等我’,”溪老大回忆道,“当时我亦不知是什么帮的副帮主,直到我进了院中,看到了墙上的血蜘蛛,我才知道是天罗帮!”
钟不负更是好奇,接着问道:“这倒是怪了,人都说兄友弟恭,钟某倒是想不通了,你为何要杀令弟?”
溪老大双目微微抬起,盯着钟不负道:“夺妻之恨,当不当杀?”
“难怪。”
钟不负倒是不意过多置评,只是点着头。
又听溪老大道:“原本我并不知近年来风头正盛的侠盗钟不负,便是从前天罗帮的副帮主,直到你使出那神鬼莫测的轻功身法,我才有所怀疑,方才出言一试,没想到当真是让我有些惊喜。”
“惊喜?”
钟不负有些愕然,转而苦笑道:“恕钟某眼拙,只瞧得出溪老大你这身上杀机涌动,可瞧不出一丝惊喜之处来。”
“你帮我报了夺妻之仇,我自然感激,多年来不曾得见恩人,今日却是一路同行,怎能不惊不喜?”忽然溪老大话锋一转,“只不过,杀弟之仇亦是不共戴天。”
钟不负似是早就想到溪老大不会善罢甘休,只是笑了一笑,道:“你杀得了我?”
“杀不了,不过我会请天罗帮出手。”
言罢,溪老大闭上双目,径自调息。
钟不负点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我钟不负等着便是,不过在找到汗廷,除掉百毒门,问出公冶和的下落之前,你最好安安分分,否则休怪我钟不负连让你请天罗帮的机会也没有!”
钟不负说完,溪老大也不答话,自顾调理着内息。一时间静的出奇,钟不负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聆听着雕鸣高亢,还有那风声低吟。
忽然听得身后远方,有马蹄声渐进,钟不负只道是沈渊回来,站起身来边喊:“沈渊贤弟,怎来的如此之快!”
那马蹄声顿时停了下来,接着只听几声大笑回荡在草原之上!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手下败将,咱们又见面了!”
钟不负目光一凝,失声道:“裴元海!”
溪老大登时大惊,暗道:“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随即忙对钟不负道:“我二人现下内息不稳,眼下便全靠钟大侠了!”
钟不负顾不上理会二人,点了点头,只见裴元海单人匹马,摇头晃脑的朝着他们缓缓而来,一直行至钟不负三人十步开外才停了下来。
裴元海瞧见溪老大、宁铁手,讥讽道:“这不是天山五绝吗?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连我这手下败将也敌不过,真是羞煞人也!哈哈哈哈!”
溪老大二人怒气难平,却毫无办法,裴元海的武功若非他天山五绝齐聚,但凭两三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二人内力不济,若是拼命,也是不出十五招,生死难料。
钟不负从腰间抽出两柄短剑,双手各挽了一记剑花,目露寒光,虎视眈眈道:“裴元海,我们正要寻你,不想你却自己送上了门来。”
“寻我?”
裴元海看了看周围,“姓沈的小子呢?找我何事?”
突然只见另一个方向,沈渊正策马狂奔,那马背上还拴着两只野兔!
只听一声高呼:“裴元海,本公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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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鞑靼之变()
沈渊陡然一蹬,直接从马上飞身跃起,左手伸到后面轻轻一托,北冥剑登时入手,随即飘然落在钟不负身旁,长剑直指裴元海!
或许是对《九字剑经》心有余悸,只听裴元海摆手忙道:“恩怨何时休,一醉解千愁。在下并非怕你,此次实乃偶遇,何必刀兵相向?”
他如此一说,倒是让人颇感意外,茫茫草原亦能不期而遇,这话沈渊与钟不负岂能轻信?
二人看向溪老大、宁铁手,仿佛明白了其中缘由。
钟不负张口问道:“溪老大,天山鹰王究竟是去见了裴元海还是寻巨笔翁、天驼老去了?”
溪老大咧嘴一笑,站了起来道:“还是没瞒过你们二人呐。”
钟不负瞳孔一缩,双手轻轻搭上縏带上的两柄短剑,下一刻,只见登时一道残影而过,眨眼间那短剑剑锋,瞬间出现在溪老大身前!
或许那宁铁手早有准备,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双铁手将剑刃牢牢抓住!
钟不负一惊,只觉对方力大,两柄短剑竟是抽不出来!
忽然一道乌影夹带着罡风,正朝着宁铁手劈来!
溪老大忙道:“松手!”
宁铁手闻言不敢迟疑片刻,撒开短剑便往后一撤!
同时见溪老大向前错了一步,斩马刀向上一扬!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金铁争鸣!
溪老大本就仓促举刀,加上沈渊这一剑气势如虹,罡风凌厉,只见他踉踉跄跄,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再瞧那北冥剑竟是将斩马此刻竟是嵌在刀身之中,将刀身豁开一道大口!
须臾之间,只见溪老大背后一寒,汗毛耸立!方才宁铁手松手后撤,恰好将溪老大后背露了出来,而此刻他与沈渊僵持不下,正给了钟不负必杀之机!
“且慢动手!”
裴元海早早便凑近,待这关键时刻,突然飞跃而至,铁扇登时伸出,向上一挑,恰好拨开钟不负的杀招!
钟不负杀机凛然,虽然曾败于裴元海手下,但此刻却是丝毫不惧!
两人腾挪辗转,那铁扇短剑相撞,“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眨眼的功夫便是拼了十余招!
忽然间,钟不负脚下一变向后退了几步,站定之后道:“裴元海,你只守不攻,莫非瞧不起我?还是在戏耍于我?”
“非也!”
裴元海话音未落,只听身旁一阵刺耳!
原来沈渊的长剑卡在刀身之中,极难拔出,而溪老大亦是进退不得!方才刀剑相撞,溪老大才知道沈渊这一剑力有多大!好在那斩马刀乃浑铁所铸,刀身厚重宽硕,否则被这一剑劈下,早便成了断刀!
而眼下沈渊筋肉鼓起,正是运足气力往外拔剑,刀剑摩擦之音极为刺耳,直叫溪老大心慌,同时刀身上传来的力道,更是叫他微微发抖!
“嗡!”
北冥剑猛然从刀身中抽出,带出一阵剑鸣!再瞧斩马刀,只需在砍两剑,必然会一分为二!
溪老大没想到沈渊这剑居然如此锋利,道:“小子,暂勿动手!”
沈渊宛如鹰视,瞧了瞧溪老大,又瞧了瞧裴元海。
这时宁铁手一声不吭的站到溪老大身后,沈渊冷哼一声,正要举剑来攻,就听裴元海又道:“小子,你若再敢妄动,即便你使出那半斤八两的《九字剑经》,本公子也要拼得重伤,将你杀了,替我那侄儿报仇!”
不待沈渊说话,只听钟不负道:“裴元海,也忒不要脸,你这模样也敢自称公子?另外,莫要在此大言不惭!以为我杀不了你?”
此时,沈渊举起剑来,正是那临字诀的起势!
裴元海瞳孔一缩,或许是怕沈渊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便道:“我此次而来,实在无意与你等为敌,只为溪老大二人前来。”
虽说沈渊练得《九字剑经》没有心法可循,但是若真拼了命,裴元海知道,自己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会身负重伤!如此一来,于他来说实在是毫无益处,得不偿失!
裴通的仇,什么时候报都行,但唯独眼下并非良机,只因他与天山五绝还有要事,实在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沈渊剑指溪老大,讥讽道:“当真是好算计,兜兜转转带着我们再土默川晃悠了一个月,原来是在等救兵,尔等于杀胡关外的作为,居然还敢回到满都鲁身边,这如城墙一般的脸皮,本少侠也是佩服至极!说罢,为何诓我?”
“诓你!”
溪老大摇一摇头,“我等并非诓你,怪只怪你太爱管闲事!”
沈渊不解,冷哼一声问道:“此话怎讲?”
“罢了,溪老大,你我没有那么多功夫,索性与他二人明说了,也好早早赶路!”裴元海有些不耐烦道。
溪老大点头道:“也好,本来这事与你们无关,说出来也无碍大局。”
钟不负走到沈渊身旁,拍了拍他肩头,轻声道:“贤弟不忙动手,且让他们说来听听也好。”
沈渊应了一声,随即对溪老大,带着三分蔑视、七分嘲笑道:“说罢,本少侠洗耳恭听。”
溪老大浑不在意他人嘲讽,只道:“我们的确要投奔孛罗忽,因为满都鲁已经死了!”
“甚么?”
沈渊与钟不负异口同声,皆是大吃一惊!
早就料到他二人会有如此反应,溪老大只是微微一笑,又道:“早在一个月前,攻打杀胡口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们天山五绝早早便知,会有这么一天。那傻了吧唧的主将,还想着攻下关口,好回去邀功,那厮却不知,送信之人还未到军中,我便叫鹰王将其灭了口。”
钟不负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满都鲁是怎么死的?”
“内乱,大将洪郭责造反,杀了满都鲁。”溪老大继续道,“太师伊斯满说洪郭责是孛罗忽派来的奸细,随即伊斯满派人杀了洪郭责,如今正是起兵去攻打孛罗忽,以为大汗报仇的名义!”
沈渊忽道:“那岂不是现在你们那汗廷乱成了一锅粥?既然那伊什么满的要攻打孛罗忽,你们为何还要去投奔孛罗忽,那岂不是送死?”
钟不负这时笑了笑,道:“他们哪肯主动送死,我若猜得不错,这一切皆是你们那太师一手谋划,你们便是隐藏在孛罗忽身边的刀!”
溪老大、裴元海相互看了眼,笑而不语。
“攻打杀胡口及大明其他关隘,乃是削弱汗廷兵力,方便那个洪郭责行事,然后你们天山五绝和裴元海趁乱遁走,投奔孛罗忽,没想到杀胡口处出了些意外,”
钟不负继续分析着,“没想到你们三个却让我等擒了来,于是乎将计就计,博得信任之后,放走了鹰王去给裴元海、巨笔翁二人报信,引他们来救,而且你们被我等所擒,然后再逃走,如此去投孛罗忽,只说若回满都鲁的汗廷必然会惨遭陷害,如此就更能博得孛罗忽的信任。”
钟不负抬眼看着溪老大、裴元海、宁铁手,问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溪老大笑,也不否认道:“钟大侠心思缜密,佩服佩服!”
“伊斯满想当大汗?”钟不负忽然又问。
只见溪老大三人又是笑而不语!
沈渊这时急道:“我只想知道,百毒门那群畜生可还在汗廷?另外,裴元海!我师父公冶和到底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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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幕后黑手()
“伊斯满早就不满何有道,”
裴元海接过话头说道:“当时我正在汗廷,洪郭责还未起兵造反之时,便率大军将百毒门杀了一个片甲不留,好像只逃出去几个人。”
沈渊心中一沉,忙问道:“你可知早先何有道身边有个丫头,叫小鱼的,常常被何有道带在身边。”
“有些印象,好像在平阳府时,何有道也带着她哩,怎么,你看上了?”裴元海那模样极为猥琐,笑道:“不过你却来得不是时候,那何有道早就随着汪直去了京城,你要去寻,应当去京城!”
这一番话,仿佛晴天霹雳!
沈渊、钟不负皆是惊怒交加,愕然呆立在当场!
瞧着二人模样,裴元海更是笑得猖狂,道:“原来你们全然不知!竟被一个小太监耍了!哈哈哈哈哈!此当是最好笑的笑话,就连堂堂黄河侠盗,虎啸堂堂主,蛇老太婆,居然都被一个小太监耍得团团转!”
“裴元海!”
沈渊大怒,喝道:“你此话当真?”
“我骗你做甚?不信你自己到京城问去!”裴元海满脸不屑。
钟不负恨道:“看来那大同布防图已在汪直手中,怪不得姓汪的阉人临走之前,对这图丝毫不上心,更没有提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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