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清欢- 第16部分

　　　　“阿妩，你醒了。”此时谷凡一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依旧是那一袭青衫，脸上虽有些憔悴，但看到柳眉妩的时候愣是笑了出来。

　　　　凡一哥哥为了她，一夜也没有合眼。看着这样的谷凡一，柳眉妩忽然生出来几分心疼。

　　　　她踌躇了一会儿，才愧歉地开口说道：“听小竹说凡一哥哥照看了我一夜，真是麻烦你了。”

　　　　“阿妩今怎么如此生分了？不过区区小事，不足为道。”谷凡一张了张口，毫不在意地说着。

　　　　有风把谷凡一的话吹到了柳眉妩的耳里，紧跟着飘来了几朵桃花瓣儿，景致是真真儿的好。她只得清浅地笑了笑，谁对她好，她都记在了心里。尤其凡一哥哥待她如此之好，她真有些无以为报。

　　　　“莫要站在这里吹风了，小竹给你熬了粥，快去吃吧。我一会去把药给你端来。”谷凡一关切地看着柳眉妩，不忘叮嘱她道。

　　　　“好。”柳眉妩点头微笑，款款地走出了屋子。

　　　　屋外阳光正好，照在她身上，扫去了几分阴霾。柳眉妩惬意地和谷凡一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有说有笑的，看来来格外般配。

　　　　“小姐，你吓坏写意了。”柳眉妩刚一走到厅子里，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她感觉到写意在她怀里颤抖着，竟是哭出了声。

　　　　她拍了拍写意的背，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昨天夜里顾公子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的。”写意这才松开了柳眉妩，眉头紧皱着，脸上泪痕未干。

　　　　柳眉妩拿起帕子轻柔地擦了擦写意脸上的泪水，“好了，别哭了。”她知道写意是真心关心着她的，说起来写意也跟着她好些年头了，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快些过来喝粥吧。”陶竹刚端了一碗粥出来，看她们如此这般，便只得开口唤道。

　　　　柳眉妩摸了摸写意的脑袋，拉着写意一道走了过去，脸上不无笑意。

　　　　“这回儿我倒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主仆情深。”陶竹忍俊不禁道。

　　　　“陶竹姑娘最喜欢逗弄人了。”写意站在柳眉妩的身后，瞥了那陶竹一眼，小声嘟囔着。

　　　　陶竹可不打算轻易放过写意，故作惊恐地问道：“咦。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逗弄你了？天呐，我可没有把你怎么着了吧？”

　　　　“小姐。”写意站在柳眉妩的身后，跺了跺脚，半撒娇地唤着。

　　　　柳眉妩被她们逗得“咯咯”直笑，她实在喜欢陶竹的性子。

　　　　“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谷凡一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此时气氛正好，好奇地问道。

　　　　“唔。这是要给我喝的？”这浓稠的药汁惹得柳眉妩皱紧了眉头，她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谷凡一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挑眉道：“你说呢？”

　　　　“谷先生。我家小姐是最怕喝苦药的了，你这碗药看着就苦。”写意对此很是了然，她家小姐的脾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良药苦口。”谷凡一的脸上写满了坚持，把药推到了柳眉妩的面前，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柳眉妩转过头去，可怜兮兮地盯着谷凡一看，拉了拉他的袖子，撒娇道：“凡一哥哥，不喝它好不好呀。”端的是楚楚动人的姿态，令人看了还真不忍心逼迫了她去。

　　　　谷凡一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别嫌它难喝，一会儿让陶竹拿点蜜饯给你吃不就好了。”

　　　　“谷先生，你当她是小孩儿吗？用蜜饯什么的来哄骗她？”陶竹笑起了谷凡一来，在一旁看着直摇头。

　　　　柳眉妩在一旁直笑，她生病的时候最不喜喝药，就跟小孩儿一样。

　　　　“你这意思是，你有主意？”谷凡一挑眉道。

　　　　陶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打趣儿似地说道：“阿妩。你把这药喝了，我就告诉你顾之尧去了哪里。”

第三十四章　替你出气（）　
闻言，柳眉妩瞥了陶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管他去哪里做什么。…………”尽管她的心里对顾之尧的去向颇有些好奇，但她怎么会轻易说出口。

　　　　“唉。本来我还想告诉你，顾之尧走之前给你留下了口信的。”陶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作叹息道。

　　　　“你这才是拿我当小孩儿呢。别哄我了，顾瘸子不会给我留话的。”柳眉妩摇头直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是：即便是有，也不会是由你陶竹来告知于我的。

　　　　她思忖了片刻，索性拿起了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地喝了下去。这药是真的苦，喝完之后只余一嘴的苦味。

　　　　陶竹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其实我这用的是激将法，阿妩你果然中计了。”

　　　　谷凡一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侧过了头去，柔声对着柳眉妩说道：“身子再有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

　　　　“不和你说和谁说，谷先生你是跑不掉的。”陶竹不可置否道。

　　　　柳眉妩笑着点头应允，“凡一哥哥的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况且有你在，我何必要找其他不相干的人呢。”

　　　　“陶柒，你一大早的去了哪里？这会儿才回来。　”这时，陶竹眼尖地看到了从门外走进的陶柒，便直直地走到他面前，冲他喊道。

　　　　陶柒拿着把玉骨折扇，刻意用它遮去了大半边的脸。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衣角处也沾上了几许污渍。

　　　　柳眉妩闻声看去，看到陶柒这副模样，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懂顾之尧，更不懂陶柒。但这二人，给她的感觉却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顾之尧比陶柒要更加深沉几分。

　　　　“你这是被谁打了？”陶竹一把拿下了陶柒拿着折扇的那只手，一下惊呼道。

　　　　但见陶柒的右脸颊处青了一小片，挂在他那白皙的脸上，更添

　　　　“去给阿妩出气去了。”陶柒挣开了陶竹的手，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柒公子，你可是去找唐柏青那厮去了？”柳眉妩顿觉惊讶无比，要说起来，她与陶柒的交情似乎并没有那么深。他为她出头，她只会感到意外。

　　　　陶柒点点头，反而挑眉问道：“我若说是顾之尧这么做的，你是不是会欢喜一些？”

　　　　柳眉妩一时语塞，若真是顾瘸子交代陶柒这么做的，她倒真的会乐坏了的。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去和顾之尧诉衷肠，他又会如何待她。

　　　　“你只当我是在逗弄你吧。”陶柒见她呆愣着不说话，失笑道。

　　　　“我去给你拿点跌打酒来。”谷凡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转身就去拿药去了。

　　　　柳眉妩不解地看着陶柒，只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可偏偏他又不欲再说了，让她好生急切。

　　　　“你把唐柏青怎么着了？你自己应该只有脸上淤青了而已吧。”到底是兄妹情深，陶竹皱了皱眉，站在陶柒面前，半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势。

　　　　陶柒咧了咧嘴，颇为得瑟地说道：“那是自然的，唐柏青那厮可伤得不轻。”

　　　　“柒公子，多谢你了。”柳眉妩见陶柒这么说了，心里并不是不感激他的。她这辈子从未受过那样的屈辱，恨不得把唐柏青抽筋剥骨了去。

　　　　“是我们大意了，否则绝不至于让你落于险境。”陶柒几不可闻地叹息着，脸上的歉意显而易见。

　　　　柳眉妩无声地摇了摇头，是她自己的错，怨不到别人。

　　　　而谷凡一的再度出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喏，你给他上药吧。”他将手中的跌打药酒和一条干净的小帕子尽数交给了陶竹之后，便在柳眉妩旁边坐了下来。

　　　　“去找唐柏青你怎么也不喊上我。”陶竹拿起帕子沾了些药酒给陶柒上药，撇了撇嘴，老大不大高兴地说道。

　　　　许是陶竹下手重了些，陶柒“嘶”地叫了一声，“你倒是轻一点。”

　　　　“这会儿倒是知道痛了，早些时候干嘛去了？让你不叫上我，这就是后果。”陶竹不禁冷哼了一声，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放轻了些。

　　　　“你那花拳绣腿，怎么挡得过唐柏青。”陶柒理所当然地说道。

　　　　柳眉妩知道陶竹是在故意闹脾气，忙点头附和着陶柒，“小竹。唐柏青这人太危险了，柒公子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她怎会不知道唐柏青的厉害之处，阴险毒辣得厉害，还真不愧是唐门出身的。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唉。阿妩你怎么还这么生分？这劳什子的‘柒公子’外人叫叫也就罢了。要我说的话，你直接叫他名字就好了。”陶竹瞥了柳眉妩一眼，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别扭。

　　　　“小竹这话倒是说对了，阿妩你何必如此生分。”陶柒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柳眉妩点了点头，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张不开口来。

　　　　“对了，我从唐柏青身上找到了这个。”说罢，陶柒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徐徐递给了柳眉妩。

　　　　那是一块玉制的令牌，雕刻精细，面上是一个“徐”字。

　　　　柳眉妩接过令牌，惊诧不已地说道：“竟是被唐柏青收走了吗？怪不得我没有找到。”她原先还没发觉到令牌丢了，直到换上了这身裙子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来问陶竹他们，这会儿见着令牌自然是万分惊喜的。

　　　　这个令牌代表了离城徐家，一共就只有两枚。一枚在她爹爹手里，另一枚在她这里。若是这个令牌丢了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阿柒，真的很谢谢你。”柳眉妩紧紧地握着令牌，转而感激十分地看向了陶柒，秋眸里写满了真诚。

　　　　陶柒只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给他上药的陶竹，笑得有些力不从心。

　　　　“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做什么？阿妩你不如以身相许算了。”陶竹这才收回了手，把那一瓶跌打药酒的塞子塞好，随口就是那么一说。

　　　　还未等柳眉妩做出反应，谷凡一悠然开了口：“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阿柒似乎另有意中人吧？”

第三十五章　问归未期（）　
陶柒听谷凡一如此之言，摇头道：“说什么意中人，这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柳眉妩定了定神，很是不解地看着陶柒。她对陶柒的了解并不深，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连凡一哥哥知晓的都比她多。她又把目光转向了谷凡一，心中疑虑更重。

　　　　“哥哥的事情，当年也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就是到了今日，也还有不少人问起呢。”陶竹蹙眉道，看她的目光，竟是有些恍惚着的。

　　　　“柒公子声名在外，世人好奇也是在所难免的吧。”柳眉妩也不由得跟着陶竹的思路走了下去，她不知陶柒有着怎样的过往，只是和众人一样，对此有几分好奇。

　　　　“世人最爱听这些半真半假的传言了。”谷凡一跟着笑道，意有所指一般。

　　　　听此，陶柒似乎更为无奈了几分。他轻轻地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眉头紧锁着。

　　　　“阿妩。你若是好奇的话，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陶竹忽然开口说道，直勾勾地看着柳眉妩。

　　　　“嗯，要去哪里？”柳眉妩欣然应允，隐隐觉得陶竹会和她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心里生出了几分期待。

　　　　陶竹索性站起了身，挑眉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这可不单单和陶柒有关哦。”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拉起柳眉妩，还冲她眨了眨眼。

　　　　柳眉妩自然点头跟随，和陶竹一道便要离开这里。

　　　　“小竹……”陶柒收起折扇指着陶竹她们，欲言又止一般。

　　　　“随她们去吧。”谷凡一抓住了陶柒的扇子，失笑地阻止道。

　　　　柳眉妩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陶柒此刻的样子分外惆怅，倒不如他平常畅快喝酒时的模样来得洒脱。

　　　　她摇了摇头，复又转过头去，跟着陶柒走了。她想着，总归她是不懂陶柒的。

　　　　烟花巷陌，瓦舍勾栏。陶竹带柳眉妩来到了其中的一间勾栏院，人流熙攘，台子底下坐了不少的人。

　　　　这间勾栏院算不得简陋，内部设有戏台和观众席。戏台略高于地面，台口围有栏杆。此刻台子前方还挂有一个纱帘，里头放置着一张方形木桌，桌上搁着一个乌木做的醒目，一把折扇。从外头看进去，依稀可见一个人影静坐在桌子后头，轮廓模糊。

　　　　“这里人多，我们去对面的神楼吧。”说着，陶竹拉着柳眉妩上了对面的神楼，神楼正对着戏台，位置较高，视野也比较好。

　　　　柳眉妩和陶竹刚刚在椅子上坐下，只听得下面的醒木一拍，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说书人合扇说从头。

　　　　“你是带我来听书的？”柳眉妩好奇地朝戏台中央张望着，里头的那个人分外惹人遐想。

　　　　“你看底下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你看入场门左侧的位置，那叫做‘青龙头’，左侧叫做‘白虎头’，正中央的叫做‘金交椅。”陶竹反而介绍起了观众席的细则来，她伸出手指着下面，在柳眉妩的耳旁细细地说着。

　　　　顺着柳眉妩手指着的地方看去，柳眉妩却发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但见那人着一袭白衣，稳稳地坐在木质轮椅之上，并不占用这里的椅子。

　　　　“顾瘸子怎么会在那里？”柳眉妩蹙眉看着左侧的顾之尧，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台上的说书人，仿佛痴了一般。

　　　　“别理他，他就是喜欢来这里听书。哥哥以前也喜欢来，不过他们的目的可不一样。可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哥哥便不来了。”陶竹扫了顾之尧一眼，目光不复以往的黯淡，反倒是多了几分释怀。

　　　　柳眉妩却对此更是不解，疑虑道：“你的意思是，顾瘸子是纯粹来这里听书的，那阿柒呢？”原来顾瘸子喜欢听书，她暗暗地记下了这一点。

　　　　“意不在听书，而在说书人上。”陶竹摇头道，视线也转而放到了台子上的人身上。

　　　　台子上的人静坐不动，只是听那清脆的嗓音，恍然是一个女子。她正说着的是一段书生与女匪的段子，字正腔圆，声情并茂着，惹得众看官不断遐想。

　　　　“这说书人又是何许人也？”柳眉妩沉声问道，“既是个女子，那么莫非就是陶柒的意中人不成？”

　　　　“不是她，她叫未期，哥哥喜欢的是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