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玄毓见滕鹰不再往嘴里塞点心,便打开了刚才的枣红色食盒,从里面端出来一碗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药汁。
滕鹰鼻子尖的很,食盒一打开她就闻到味儿了。她又仔细闻了闻药味,看了看药色,心中便清楚这药是干什么的了。清楚了之后这妞的脸色就变了:“这是什么东西?”某女火气直线上涨,嘴上却故作不解。
“你瞧不出来是避yun的汤药吗?”玄大相爷说得理直气壮,脸上看不出丝毫心虚。
他继而督促道:“滕滕,快趁热喝了这个吧,喝这个和喝水一样能解渴。这方子是我跟余太医讨来的,不会对你身子有什么伤害。”
滕鹰见到玄毓一脸的平静,她伪装的镇静表情瞬间破碎,这妞整张脸变得十分难看,那双眸子之中更是蕴含着不解。她不明白刚才还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怎么一转眼就能面不改色地叫自己喝这么苦的药汁子,关键这还是避孕的药汤。她想到玄毓先前儿还跟她说要让她赶紧生个孩子呢,怎么这会子一切都变了。
滕鹰控制不住吼了出来:“我不喝,我为什么要喝这个!”
波动渐生 四十四章 是我疏忽了(必看哟)
玄毓听见这么火气冲天的一句话,不怒反笑,那爽朗的笑声毫不掩饰地在这维持了短暂寂静的室内响起。
滕鹰扭头望着某人脸上出现的一抹灿烂笑容,怒火愈发高涨,她那原本艳若桃李的小脸儿上此刻是黑气弥漫。
这妞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当然了,为什么笑不出来?”玄毓反问了滕鹰一句,然后才幽幽说道:“为夫知道滕滕对这个避yun药汤的反应这么大,心里欢喜的很,为夫就晓得滕滕愿意为我诞育子嗣。”
“敢情你是拿着一碗药汤来试探我?”滕鹰的瞳孔收缩,表情瞬间从黑陈变成阴森。佳人眯着眼睛盯着玄毓,她那对美丽眼眸之中的怒火并未因为玄毓的话褪去几分。
玄毓倒是十分坦然地回应着:“那倒不是,这避yun汤是真的准备叫你服下的。”
似乎早就清楚会遇上点子麻烦,玄毓放下药碗,不等滕鹰再度发问便缓缓解释道:“滕滕,你太小了,你的身子实在不适合生养,所以咱们过两年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你刚才的神色可是淡然冷静的很,你那语气中可听不出来商量的意思。”滕鹰的眸中闪过一道不信任的光芒,她有些怀疑玄毓的话:“你真是这么想的?是为我好?”
望着滕鹰那极度不信任的眼神,玄毓的嘴角又扯开一抹笑意,这次是苦笑,这厮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故弄玄虚。玄毓的心意自然是真的,事实上,因为担心他家娘子那小小的身板承受不住生育之苦他可是费了心思才得来这个不会伤害身体的避yun药方。他也晓得自己端出药碗的时候跟滕鹰说清楚最好,不过有心看看滕鹰反应的某男明显放弃了正确的时机,一个选择错误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玄毓清了清喉咙才二度解释道:“为夫什么时候骗过滕滕。你还没有及笄,似你这个年纪的女子委实不适合生养,所以等你再长大一点,咱们再生个漂亮的女娃娃好不好?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娃娃。”
玄毓的话那叫一个真诚,实际上玄大相爷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给滕鹰准备这么一碗药汤就是这个意思。
滕鹰听完这个解释之后,胸腔中的熊熊火焰瞬时下去了大部分。不过她还是讨厌玄毓的做法,所以嘴上仍是不客气地反驳道:“玄毓,你太过分了,又不只是这个法子能阻止我怀yun。你要是不碰我的话,我照样怀不上孩子。”
玄毓见着滕鹰依旧冒火的神色,再一听这话,那张俊颜上更是冒不出笑容了。这厮刚刚尝到成亲后的甜头,滕鹰带给玄毓的美好感觉就像是一只一直处于干涸河滩的鱼儿见到了思念已久的水源一样,令他全身上下都涌现出源源不断的渴望。要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舍弃的话,估计玄毓绝对会身心受创。但是滕鹰的话显然是起了作用的,玄毓的眉心一下子微微皱起,他貌似在思索什么,一直不说话。
滕鹰见到玄毓半天没什么反应,不知道这厮在思索什么的她再度开口:“毓,这药那么苦,我不想喝。”这第二道委婉的拒绝中隐约还夹杂着甜腻的撒娇。
“是我疏忽了。”沉寂一阵子的玄毓突然出声。
滕鹰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你疏忽什么了?”
玄毓抬眼望着滕鹰,认真地说道:“咱们成亲之前我就想着不叫你在这么小小的年纪怀上孩子,所以才和余太医要来这药方。可是我却忘了这孕育子嗣本来就不只是女人的事情,若是没有男人的付出,天下的女子哪里来的孩子。滕滕,你说得对,这药咱们不喝了。”
玄毓说完起身端起药碗,大步走到窗边,手腕稍稍倾斜一点便迅速地将那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倒在窗外。一气呵成完成了倒药任务的玄大相爷又淡定地回到滕鹰身边,拥着她坐这。这短暂时段内发生的一切太过迅速,仿佛玄毓刚才的爽朗笑声,仿佛滕鹰适才的厉声叫喊都没发生过,似乎那碗汤药根本不曾存在过。
滕鹰自从听见玄毓的话后一直愣愣地盯着玄毓的举动,多年冷硬的心被玄毓那段话中的郑重认真真诚无伪打动。滕鹰不是第一次被玄毓的言语打动,但这一次绝对是至今为止最令她动容的一次。她胸腔之中充斥着融融的暖意,心湖之内澎湃的感情无法表达,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玄毓的那段惊世骇俗的话。
自古以来女子皆被当做生儿育女的工具,相夫教子是女子的职责,哪里会有人问问她们愿不愿意为夫家生养子嗣,又愿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埋没于相夫教子的枯燥生活中,所以滕鹰感动了,感动于玄毓的体贴,感动于玄毓的理解,更感动于玄毓的为她着想。
心里想着,滕鹰的眼角也不自觉地滑落两颗晶莹的泪花。
“怎么哭了呢?”玄毓胸中的愧疚愈发滋长,他暗咒着自己的自私:“怎么能为了这一晌贪欢就忽视了滕滕的感受呢。”
“好了,是为夫错了,为夫给滕滕道歉好不?”
玄毓这边不断出声安慰着,那边滕鹰的泪珠儿却掉得更凶。玄毓的记忆之中的滕鹰除了在她三岁那年对着自己哭过后就再也没有在他跟前儿真正掉过眼泪,所以这厮有点手足无措。不晓得该怎么逗滕鹰开心的玄大相爷只好使出杀手锏,他温热的唇随即覆上了滕鹰柔软芬芳的唇瓣。
滕鹰再度怔忪了片刻,然后双手勾住玄毓的脖颈,主动回应着玄毓的热情,感受到回应的玄大相爷则是加深了那缠绵的吻以回报滕鹰。
一记长吻结束,滕鹰喜滋滋地问道:“我这次学会换气了,不错吧?”
“啊!?”玄毓从意犹未尽的缠绵之中清醒过来听见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句,他着实吃惊了一把。
滕鹰则是用扑哧一笑回应了玄大相爷的傻傻反应。
某男见状大喜过望,急忙问道:“滕滕不生气了?”
某女白了他一眼,脸上摆出一副“你怎么这么白痴”的鄙视,口中还在颠倒是非黑白:“我什么时候生气了?说得人家好像很喜欢生气似的。”
“是,是,是,娘子从来都是温婉平和的,什么时候都不生气。”
玄毓的俊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滕鹰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一场小风波就暂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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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过会儿就亮了,不过辛苦了一夜的滕鹰还窝在床上呼呼大睡,床下趴着那日。
直到午膳十分,拓跋哲莲派人来请玄毓和滕鹰去她寝宫的偏殿用膳,滕鹰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而有许久没见到自家主子的知棋在听到玄毓吩咐她去伺候滕鹰梳洗的命令时别提多开心了,她忙打了一盆温水,然后小跑着奔去玄毓和滕鹰的房间。
滕鹰此时硬是撑着一对惺忪的睡眼下床,坐到了梳妆台前的木凳上。这妞迷迷糊糊的时候容易忽略很多细节,是以接下来就闹了一场乌龙。
知棋进屋之后先是伺候滕鹰穿衣,滕鹰身上套着的月白中衣皱皱巴巴的,明显该换洗了。知棋于是从包袱里找出一粉蓝色绣梨花的绸缎中衣为滕鹰替换。
可是这原来的月白中衣刚刚退到滕鹰的胸口,知棋的惊叫声便响起:“啊,主子,您这胸口上是怎么了?这蚊子咬得包包也太多了吧。您痒不痒呀?”
滕鹰那白嫩细滑犹如凝脂的胸口肌肤上几乎布满了红红的印子,她一个不懂男女之事的黄毛丫头不惊讶才怪。
知棋的一声高呼彻底赶走了滕鹰的瞌睡虫,她速度地睁开双眼,从铜镜之中查看自己的胸口。不看不打紧,一看这一片白里泛红的肌肤滕鹰就忍不住脸红了。想起玄毓霸道的温柔,滕鹰心尖一阵甜蜜,嘴角情不自禁地上勾出一记笑容。
“主子,您怎么不说话呀?”知棋等了半晌,就见着滕鹰对着镜子发呆傻笑了。
“啊……”光顾着傻笑发愣的滕鹰这才想起还有个旁观者呢,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拿什么话来搪塞知棋,不过恰巧响起的敲门声挽救了一脸窘状的她。
进来的人是吟风。而手上端着一碗清粥,两样小菜的吟风甫一进屋子就瞧见了滕鹰脖颈和胸口之上的特别。
吟风身处风月之地,自然明白那些痕迹代表什么,她心头一喜,忙打趣地说道:“主子,相爷对您可真是热情。”
“你这个死丫头,贯会笑话我。”滕鹰又羞又愧,她急忙穿上中衣,没等系好衣带便奔向吟风,作势要打吟风。
吟风心知自家主子脸皮薄,这是害羞了。她一边躲闪着滕鹰,一边讨饶:“好主子,饶了奴婢吧,我再也不说相爷热情了。”
原本还疑惑地望着你追我赶的两人的知棋这会子终于明白其中的奥秘了,她一拍脑袋,大声说道:“主子你好坏,害得奴婢以为您身上的印子都是蚊子咬得呢。”
知棋的大嗓门一说完,滕鹰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这么点秘密还被人发现了。
折腾了一阵子,吟风也累了,她拿着滕鹰的外衣笑眯眯地说道:“主子,别恼了,让奴婢伺候您梳妆吧。”
滕鹰本就体力不支,自然也不是吟风的对手,她早就一屁股坐在木凳之上休息了,她也没拒绝吟风的伺候。
“不准再拿这个打趣主子我,否则我就和相爷说,把你指给文澄当媳妇儿。”滕鹰的威胁果真有效,吟风吐吐舌头,表示自己知道轻重了。
这俩丫鬟当下有条不紊地为滕鹰梳妆,不多会儿,滕鹰又恢复了绝色容颜。
适逢玄毓回来接滕鹰去用膳,小两口甜甜蜜蜜地手拉手去往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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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午饭上见到了满脸娇羞的拓跋哲莲,见到了眉眼含笑的呼延奕辉。而且拓跋哲莲上来便和滕鹰道歉,搞得滕鹰这妞还很不好意思。
“那和平协议签了吗?”滕鹰不放心,又问了玄毓一次。
玄毓握住滕鹰的小手,淡然回道:“签了,放心吧,咱们能安心回家了。”
“夫人,你救了呼延的性命,朕欠了你一个人情,若是日后需要朕的地方,朕一定竭力帮助。”
拓跋哲莲的声音打断了玄毓和滕鹰的悄悄亲昵,滕鹰不慌不忙地起身回复道:“女皇陛下的谢意在下收到了,呼延大人能够平安无事亦是夫君和本夫人的心愿,所以陛下实在无需客气。不过…若是陛下执意要报答在下的话,能否将那日送给在下,在下想带它回龙翼。”这妞的口气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好像她要的不是人家凤翔的镇国之宝,不过是一件普通物品似的。
“这……”拓跋哲莲明显为难了一眯眯,可也就是一眯眯之后她爽快地应下了:“我凤翔的獒犬从来都会自己认主,那日与夫人有缘,随夫人离开也是应该的。”
滕鹰心愿得偿,开心地道了谢,而后坐下了。玄毓又与呼延奕辉寒暄了两句,四人又聊了两句拓跋婉婉的事情,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玄毓一行人便准备起程回国。拓跋哲莲对滕鹰还有点不舍似的,在送行的时候竟然说出了“欢迎你再来凤翔”的话,滕鹰对这个算是重情重义的女皇也有了些好感,两人当即一拍即合,互许了去对方国家游玩的承诺。
一番依依送别之后,终于踏上归国之路,滕鹰本想去云岚的计划在玄毓的柔情攻势下暂时搁置一边了。一路上诸人欢欢笑笑,尤其是玄毓的心里十分甜蜜,但是这小两口不知道正有风雨等着他们,龙翼的相府之内正为了玄老夫人吩咐的某件事忙得天翻地覆。
四十五章 选妾宴
龙翼 相府
前院的正厅之内,那相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玄毓的生母王氏此刻正端坐在黑漆红木圈椅之上慢慢地品着手上托着的香茗。
玄老夫人已经年逾五旬,虽然迟暮,但是依旧不减大家闺秀端庄娴雅的气质。她那一双凤眸之中透着精明,而她的五官之上仍可见其年轻之时的风采,想这玄老夫人当年必定也是一位美人儿。她今日穿得是一套缎面香云纱的衣裙,黑底的衣裙之上没有过多的绣纹装饰,但是这套衣衫愈发凸显了玄老夫人的威严之势。
管家成安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夫人跟前,他面带难色,额上已然渗出密密的汗珠,显然是在正厅候了许久。时间抻得越久,成安脸上的难色就越发沉重,他嘴上嚅嗫了几次,似乎想表达什么,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玄老夫人一直非常专注地望着手中的茶碗,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喜欢这茶水,而是她不用抬眼细瞧都晓得管家成安此时必定是一副苦相。
玄老夫人终于抬眼看向成安:“成安,你也忙活了几日了,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老夫人,人都选好了。”成安伸手抹了一把额上滑下的汗滴,又面带犹豫地出声:“老夫人,咱们是不是等相爷回来再商议此事,老奴觉得这事还是有些……相爷知道咱们自作主张后会不高兴的。”
“等到毓儿回来这事都已经成了,他即便会不高兴也只是心里不痛快而已。可他要是在的话咱们还能办成这事吗?”玄老夫人的语气陡的锋利起来,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紫砂茶碗,不悦地说道:“毓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执意要娶襄亲王的女儿,虽然这孩子也挺惹人怜惜的,但她从小就是个药罐子,那单薄羸弱的身子哪里能为咱们玄家诞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