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鹰虽说不出门,但是运城的风云人物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小女见过慕容将军。”说着扶身对着慕容朗月缓缓施了一礼。
“小…郡主客气了。子剑一直念着何时能见郡主一面,是以今日行事多少有些鲁莽,还望郡主原谅。”慕容朗月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滕鹰(小时候见得,因为忘记了,不作数),他对滕鹰的好感却在短暂的时间内加速上升。“能在玄毓与自己面前不扭捏造作,不娇声嗔笑,反而是一派落落大方,冷静地行礼回话的闺阁女子必是那有见识的。”
“将军言重了。”滕鹰“不过,小女今日是为太后祝寿而来,此刻午膳时辰已至,理应及早赶回寿熙宫陪伴太后。小女就此告辞了。”
说完滕鹰领着两个丫鬟朝着来路走去。玄毓饶有兴趣地望了一眼佳人的背影后与慕容一起冲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远处浓密枝桠后藏着的一抹人影现身,一双透着恨意的双眸死死瞪着滕鹰离开的方向。“滕鹰,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你顺心如意。”自言自语地说完,人影亦是匆匆离开。
滕鹰赶回寿熙宫时晨早赶来祝寿的夫人小姐们有的已经离宫回府去了,有和某些妃嫔交好的正好趁着机会去这些嫔妃宫中热乎一场。宫中剩下女眷被皇后娘娘招呼去了偏厅用膳,这些人都是等着陪太后观赏下午戏班子的演出以及参加晚宴的,她们的当家人在朝堂上皆不是等闲之辈。
滕鹰回来后没见着滕思思,她也没特意去寻。她在偏厅美美地用完丰盛的午膳,随后乘上小轿跟在太后娘娘并皇后娘娘的凤辇后头,随着众家女眷一起去了寄音阁。
滕 鹰沿途端详着宫中的景致,有些风景她虽说幼年之时见过但脑海中的记忆已然模糊。为了庆祝太后娘娘的五十五岁寿辰,宫中一房一屋一花一木都仔细地整理过,不用细看便知是经过悉心的设计的。阳刚照耀之下,那屋顶上金黄色的琉璃瓦片泛起绚烂的光芒;那朱漆的宫柱上垂挂的火红火红的绸幔亦是随风轻移,摇曳生姿,还有那蔓延的宫墙,那迎风招展的花朵,那清澈如明镜般的湖水,无一不引人心生向往。
“可惜,这四方天地之中的女子日日见到的只有这些,怕是早已厌倦了吧。”滕鹰心湖莫名的生出一句感慨。
“恭迎太后娘娘……”一道太监们独有的尖细嗓音传入她的耳蜗,滕鹰知晓,“这是到了寄音阁了。”
五十三章 丢丢
太后、皇后率先下了轿辇进入坐席,各宫妃嫔并一干女眷们随后陆陆续续地在安排好的席位上坐定。滕鹰原来是跟着诸家女眷们一起的,谁知太后娘娘在上首安坐后随即遣了贴身宫女来唤滕鹰去自己身边陪着听戏,滕鹰不好推辞,在众多女人犹如洪水猛兽般犀利的目光下淡定地步行到了太后身侧坐下。
太 后的生辰,自然是她老人家先点戏。太后上来先点了两出,管事的太监立马吩咐戏班子开腔,台上的戏子们便依依呀呀得忙活开了。太后随后将手中的戏目单子递给了皇后,嘱咐皇后再选上几出大家喜爱的戏曲,然后她就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台上戏子们抑扬顿挫的唱腔,一边不时地扭头与滕鹰聊上几句。
在太后坐席右侧坐定的滕鹰听得并不入迷,她觉得有数道目光此起彼落地在自己的后背上扫来扫去。她悄悄地侧身,远远望去,只见一干女子的视线朝她这边投射过来,这些目光中有中年妇人好奇心驱使下的探寻,有豆蔻少女内心涌动出的羡慕嫉妒,也有那闺阁千金的哀怨忧伤。滕鹰回过身后微微摇了摇头,心知自己已经被人家当成了什么稀罕的物件抑或是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不论是么,在她而言只代表着俩儿字,概括总结出来就是“麻烦”。 这厮心底不由哀叹一声,“集宠于一身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好事情,偶还不想犯了众怒。”她是好生无奈,加上台上演着的戏码也不精彩, 她顿时有了出去放松一下的念头。
心动不如行动,滕鹰马上请示太后。太后娘娘自是体贴她,满口答应了,滕鹰于是带上自己的两个丫鬟迈着轻快的步子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主子,您发现没有,大小姐没在寄音阁里呢,头午分开后就没再见着她。”知琴一见说话方便了,便向滕鹰禀报了她的发现。
“滕 思思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出现在寄音阁?”滕鹰心中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滕思思的那点算计她清楚的很,滕鹰是寻思着这后宫之中除了皇上,该是没有别的男子出现的,况且皇上的地界滕思思也进不去,所以那厮再怎么算计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转上几圈就该死心回来的。“这么久的功夫,她能是去哪呢?”
“主子,要不要奴婢和知棋去找找大小姐?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回头安侧妃再赖到主子头上……”知琴面露担忧之色,轻声请示着滕鹰。
“知琴姐姐,咱们在这皇宫之中也不熟门熟路的,哪里去找大小姐呀。”知棋快言快语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况且大小姐没准正在来这的路上呢。”
“琴儿,我知道你是担心,但知棋说得有几分道理,这是皇宫,不许人随意走动,你们俩到时再出了什么差错就更不好了。若滕思思到了晚宴还不现身,我再禀报太后,那时去寻人也不迟。咱们在这附近散会儿步还是回去寄音阁听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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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午时候,那个带路的小太监转首就被滕思思使了点银子打发走了,她随即派了贴身丫鬟彩蝶去向滕鹰回话,自己呢其实就在御花园外围等着彩蝶回来。滕思思长到十七岁还是头一遭进宫,她本以为进了皇宫就能见着皇上以及安侧妃说得王侯子弟,于是欣喜地带着彩蝶在四围来回的走动,可是她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除了擦身而过的太监外竟没见到半个男人的影子,不由得失望至极。滕思思哪里晓得后宫和前朝的区别,彼时的皇上并大臣们都还在前朝忙活呢,她在后宫瞎溜达自然见不到了。
滕思思逛悠累了也饿了,她估摸着该用午膳了,便带着彩蝶加快脚步想赶回寿熙宫去。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花木间的碎石小路上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滕思思猝不及防,连带着她的彩蝶一齐被撞到在地。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撞本小姐。”滕思思蹲坐在光滑干净的石板路上,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吼了一嗓子。
此时一道冷冷地声音传来,“哼,除了当今圣上和太后娘娘以及皇后娘娘之外,还没个敢冲着本宫大呼小叫的人出现呢。你是哪个府里的小姐,这么大的脾气,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滕思思本以为是哪个冒冒失失地太监或者宫女呢,听见来人的话后她即刻起身,用带着困惑的目光打量起来人。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色的宫装,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姿容艳丽,五官精致,但是周身散发的浓重怒意造成她此时的面部表情十分的阴森狠厉,遮掩住了俏丽的风姿。
“公主?”滕思思轻吟出声。
“不像吗?本宫是当今圣上最小的皇妹--韵仪公主。本宫要叫你这没有规矩的官家小姐长长见识。来人……”
韵仪公主一声令下,她身后立马出现一众太监宫女,诸人低着头应话“奴才(奴婢)在,公主有何吩咐?”
“这主仆二人刚才冲撞了本宫,你们把这两人拉下去,送到宫中的刑房挨个儿打上50大板。”
滕思思这才真的相信眼前怒气冲天的俏丽人儿是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滕思思还是懂得的,她立马蹲下身子,跪在地上告罪,“臣女眼拙,竟不知公主驾临,冲撞了公主委实该死…但求公主看在臣女是无心之失的份上,饶恕臣女。”彩蝶已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今日是太后寿宴,韵仪公主按礼本应在寿熙宫陪伴太后,可昨日太后刚刚因为她哭闹着不肯嫁入一等忠勇公府的事情责骂了她,且她不是太后亲生的公主,一直不招太后的喜爱,所以韵仪公主心怀怨气,她早早便去寿熙宫请安,送上了寿礼后就出来了。
韵 仪公主近日来心情极度抑郁,不消说透,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支了随行的宫女太监在远处等候,她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消散愁绪。谁知远远瞧见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和滕鹰在树木花影之中亲亲热热聊天的景象,她胸腔中积攒的委屈怒火瞬间转变成缕缕恨意。韵仪公主是正愁无处发泄积郁的怒气呢,偏偏滕思思个倒霉孩子撞到了枪口上。
“本宫知道你是官家千金,但凭你是谁家的女儿,只你撞伤了本宫的玉体这一条罪,就够你好好吃一顿板子的。本宫罚你受50板子还是轻饶了你。”韵仪公主的满腔恨意如熊熊烈火一股脑的烧在了滕思思身上。“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等等…等等!”滕思思拦住了意欲上前带走自己和彩蝶的奴才,嘴上急切地说道:“回公主,臣女是襄亲王府的小姐,算起来咱们还是堂姊妹呢,请公主看在咱们有血亲的份上,饶恕臣女的无心之过吧。”滕思思面色煞白,额头便开始渗出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
“既然你是襄亲王府的人,那你是……”韵仪公主的语气开始是疑惑的,她随后便记起“哦,你是王叔的大女儿,是吧?”
“是,滕鹰正是臣女的二妹。”滕思思稍稍吐了一口气,她庆幸自己的嘴巴够快。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拉下去了…就在这儿掌嘴吧,什么时候本宫的气儿消了,你们再停手。”韵仪公主的话毫不留情,双眸之中透着的狠劲叫人心惊,她继续说着狠话。“你别以为你是王叔的女儿本宫就会放过你。本宫从小就讨厌滕鹰那贱人我见犹怜的狐媚模样,你是那贱人的姐姐,长得这么标致,必定也是个狐媚子,和她一样讨厌。本宫定要收拾你们姐俩。”
“原 来这韵仪公主和滕鹰那小贱人有仇呀。”滕思思听着话音,心中不由叫好,她二度拦住上前来的太监宫女们,慌忙喊道:“公主容臣女禀报。其实多年来,臣女和二 妹的关系并不融洽,…臣女与她一直以来都势如水火,容不下对方。”滕思思这话说得有些失真,她想置滕鹰于死地不假,但是滕鹰至今也没把她怎么样呀,滕鹰至今为止起码没有像她一样,有那么恶毒的心思。
韵仪公主闻言后微微楞住了,她没再下令将滕思思掌嘴,而是径自陷入沉思。正午的日头正毒,滕思思在渐渐升温的地面上跪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她的心情又是忐忑不安,额上渗出的汗珠开始不断滑下。
“你说你和滕鹰不和,你说你与她一直明争暗斗,对吗?”
韵仪公主突地问话,语气里有着难掩的兴奋。滕思思隐隐约约闻道阴谋的味道,不过她为了保住自己的美丽容颜当下如捣蒜般不断地点头。
“好,你们俩下去吧。”韵仪公主打发了小太监,转首对着滕思思说道:“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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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渐渐西斜,屋顶的琉璃瓦片金灿灿的色彩中掺杂上一抹红彤彤的霞光,朱漆的宫柱表面亦是沾染上落日的余晖。
眼见着暮色将至,滕思思才步履急促地到了寄音阁,悄悄地坐在了女眷中间。滕鹰见她的如花娇颜上布满得意洋洋的表情,心底的疑虑更盛。
该是晚宴的时候了,太后娘娘听曲的兴头渐渐弱了下来,女眷们准备再度乘上轿子前往宫中宴客的金龙大殿。
“呆会儿的晚宴上你多留意着点大小姐的动静,这厮的表情我太熟悉了,莫不是又要闹妖儿了。”众人起身之际,滕鹰瞅准时机在知琴耳边小声叮咛了两句。
御 膳房未时便开始预备晚宴的冷热菜肴、果品酒水,太后并宫妃们入席之时已是申时过半,晚宴所需食品酒水一应准备妥帖。金漆的黑檀木桌上已经摆上了几样点心果品。太后生辰的寿宴规格是要按照龙翼的礼制来制备的,共有热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时令鲜果四品,蜜饯果二十八品,点心、糕、饼等面食二十八品,共计一百零八品。
因着男女有别,所以参加宴会的各府女眷们多数被安置在两侧的偏殿内用膳,由宫中的几位品阶稍低的嫔妃相陪。滕鹰因幼年曾受太后娘娘的抚育,又是皇叔襄亲王嫡出的血脉,身份地位上分量十足,于是她坐在了正殿之内,与周贵妃等挨着太后的上位坐着。滕思思沾了滕鹰的光,也在正殿之内参与宴会,她的座位在滕鹰对面。
突然有太监的高音传入大殿,“韵仪郡主到……”
一位身着藕粉色宫装的美丽女子旋即缓缓步入大殿,眼中渗着骄傲之色,娇柔妩媚风姿绰约的身影落入正殿所有人的眼帘。
滕 鹰幼年时便与这厮相识,且她一早就料到了韵仪郡主的出现。所以在听闻韵仪郡主驾到之时她的神情平静的很,对于韵仪郡主今日极美的妆扮亦没有感到惊艳。滕鹰的视线向对面坐着的滕思思瞥去,滕思思此时的表情倒更让滕鹰惊讶,因为滕思思在笑。这在滕鹰看来是不合乎常理的,她愈发觉得滕思思下午的失踪透着诡异。
“常 人初次见到某人时的眼神该是陌生并且有打量探寻的意味,滕思思的眼神中未有丝毫的惊讶,反而流露出一丝兴奋,难道她们俩…认识?”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滕鹰 脑中的警铃瞬间叮叮作响,“这俩女人若真是接上头,那么她们谋划的事情定然和自己有关。且看看你们能整出什么成功的谋算吧。”滕鹰冷眼瞅着韵仪郡主和滕思 思之间的眼神交流,想想她们俩一个是自己幼年时已然结怨的故知,一个是自己多年来情分已尽的姐妹,不由地在心底嘲讽自己人缘恁的不好。
酉时,皇帝携众大臣到场,宴会正式开始。
意气风发的天子先是携皇后以及后宫诸妃嫔并满朝文武各府女眷们一齐向太后行礼祝贺,祝寿词无非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最后再来一句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结束语。”
接着便有别国的使节一一进入正殿贺寿。
首先上前拜寿的是风越的使臣,此人是风越的二皇子风慎冷。风慎冷个头高挑,身材精壮,脸部的五官如雕凿过的岩石般有着刚毅坚硬的质感,他的眼神中带着阴寒和精明,周身散发出的不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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