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始一吐出这口淤血,气也顺了些,他指着倒在地上的汪九成道:“给我将他乱剑刺死!”
全真教弟子异口同声地说道:“是!”
言罢,除了围攻刘苏儿的十多人外,其余人纷纷提着剑向汪九成围了过去。
刘苏儿见状忽然狂性大发,口中喊道:“不要伤害汪帮主!”他一边挥舞着莲花棍法,一边向汪九成的方向冲去,但七星北斗阵只随着他微微挪动了丈余,便将他拦住,刘苏儿冲突不出,不再顾忌刺向自己的剑,而是直接向汪九成冲去,全力对付他和汪九成之间的全真弟子,这边是七星北斗阵中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星位,也就是斗勺中的四名弟子,这四名弟子见他发了狂,便准备合力将他拦住,等到后面几人冲过来,便能将他刺死。
以北斗大阵对付两人,竟斗到三四百招,这对全真教的弟子们来说,着实是件耻辱之事,他们都想将战斗速速解决,如今大好机会在前,无不感到兴奋,七八柄剑在刘苏儿身后刺来,誓要将他刺个对穿。
第835章 权衡利弊()
可是阻拦在刘苏儿身前的四人还是小看了刘苏儿,四柄剑齐出,刘苏儿却如同一只大鹰从上方越过,这是莲花棍法中的一招雨打荷花,一棒变四棒,在四名女真人头顶点过,接着他毫不停留地向躺在地上的汪九成扑去。
身后四名全真弟子被点中头顶百会要穴,四人眼前一黑,人事不知,再后面的七八柄准备袭击刘苏儿背后的剑,见到刘苏儿忽然离去,剑前唯有四名自己的同门,纷纷收剑,若在甄始一让众人去杀汪九成之前,刘苏儿这番挣扎也是徒劳,因为他不过从七星北斗阵的一面跳入另一面,也可说从一个七星北斗阵跳入另一个七星北斗阵,他还是逃脱不了阵法的包围,但此时人人想着杀了汪九成可以名扬四海,所以对刘苏儿的围攻不免懈怠,以至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这是甄始一始料未及的。
刘苏儿越过一众全真弟子,抢先扑到汪九成身上,与此同时,全真弟子也全都围了过来,人人手中一柄长剑指在两人要害,此时刘苏儿见汪九成生死不明,也放弃了反抗,他扭头对甄始一说道:“你这老道,你杀了汪帮主,你们全真教杀了丐帮帮主,此事休想善罢甘休!”
甄始一冷哼以对,他不再搭理刘苏儿,决定痛下决心,将两人先宰了,此后的麻烦此后再说。
众人未得甄始一杀刘苏儿之命,全都盯着他等待他的命令。
甄始一咬了咬牙,缓缓抬起了手,只要他的手一落下,趴在汪九成身上的刘苏儿以及汪九成本人,两人都要被几十把剑刺成筛子。
刘苏儿缓缓地闭上眼睛,他读书少,心劲却硬,明知必死无疑,也不再祈求,只可惜以汪帮主之尊,也要丧身恒山全真教,这些剑刺下,多半会一剑洞穿两人的身子,那也无所谓了。
甄始一的手倏然落下!
蓦地,刘苏儿只听到周围十多声痛呼传来,众人纷纷议论:“什么人!”
“有人偷袭!”
“不好!这是淬毒金针!”
“我的眼睛!”
“……”
十多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刘苏儿也听不分明,他睁开眼睛,只见围在自己周围的道人全都七倒八歪地推在一旁,甄始一也双手架在中门,做出防备的姿势,看着旁边老君殿的屋顶。
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刘苏儿猜测此人八成是全真弟子全力围攻刘苏儿和汪九成之时上的屋顶,否则以全真教之济济人才,不会没有发觉。
刘苏儿见群道的目光都放在此人身上,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俯身抱起陷入昏迷中的汪九成,鼓起全身力气纵身上了房顶,相斗多时,若非他身居玄玉石的内力,早就连自己一个人纵身上房都难,何况还怀抱一名像汪九成这样的大汉?
甄始一怒喝:“哪里走!”人向刘苏儿扑去。
黑衣人从屋顶跃下,手中拿着一把奇怪的兵器,向甄始一刺来,他和刘苏儿擦身而过的时候说道:“你们先走!”
刘苏儿感到声音极为耳熟,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两人空中交错不过一瞬,哪容他细细回思,人就带着汪九成到了大殿的屋顶,而追击他们的甄始一则被黑衣人毒辣的招数拦截,两人同时落在地上,一众全真教的弟子又组成了七星北斗阵将黑衣人围在其中。
在房顶上,刘苏儿抱着汪九成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带着黑面巾,看不清相貌,但他手中的兵器,却让刘苏儿全身一震,几乎要将怀中的汪九成松落,此人用的兵器正是索命刺!
难道此人是坏书生康长恨?
不管此人是谁,为了救自己一命而深陷重围,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独自逃生,这是刘苏儿的原则,他正要将汪九成放在屋顶,跳下去帮黑衣人时,怀中的汪九成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听到这呻吟声,刘苏儿想起汪九成和康长恨两人之间,毕竟以汪九成为主,救了汪九成,再来对付全真教才是正道,若是为了救黑衣人,三人都死在这里,只为一腔热血复有何益?
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背叛的心情,不再犹豫,抱着汪九成从殿后跳下,然后足不停步地认准一个方向逃去。
黑暗中,他也不管东南西北,只想着先离开这里再说。
汪九成断断续续的呼吸,显示出他受伤极重,他所走之地,幸而都有全真教弟子将雪扫走,否则他离开时必会留下足印,全真弟子会很快追上他们。
不知穿过多少间房屋,身后隐隐传来追逐他们的声音,但声音分散,且相距很远,刘苏儿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终于来到全真教道观的围墙处,他抱着汪九成直接跃过围墙,围墙外积雪皑皑,刘苏儿落在围墙外一个趔趄,差点将汪九成衰落,他调匀了呼吸,全力向山下奔去。
以汪九成受伤之重,他原本想要去清净庵找净禅师太为他疗伤,但是又怕全真弟子顺着两人洒落的血迹找上门去,那就会给清净庵惹来无穷麻烦。
他一路狂奔,心中又惦记着那黑衣人的生死,很快走得连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又奔行一阵,他已脱离了道路,在山间积雪中前行,前方遇到一片树林,刘苏儿暗喜,这遭有救了,山林中积雪不多,足印不深,不容易被人跟踪追捕,冲进山林,四周更是黑暗,刘苏儿七拐八绕,也摸不清何处是山林边缘,他感到一时半会全真教的人也追不到这里,便将汪九成放在一块干燥的平地上,让他盘腿做好,自己则双掌按在他背后大穴,将自己身上的内力源源不绝地向他体内狂输,以助他疗伤。
内力深入汪九成体内,刘苏儿方才知道汪九成受伤多重,他和甄始一拼掌力时,他身上的内力在七星北斗阵中消耗了不止一半,若非掌法精妙,甄始一那一掌早将他打得骨折筋碎,饶是如此,汪九成还是受到了极深的内伤,他的五脏全都被震出了血,若无刘苏儿内力续命,汪九成只怕连一个时辰都挨不过。
寒山凄寂,刘苏儿一直给汪九成输送内力,直到自己感到有些气力不济这才停手,此时汪九成的呼吸平稳了些,只是还未苏醒,刘苏儿留了些内力,倒不是他不想给汪九成全都注入,而是还要留一些内力用来应付追敌,寻找养伤之所,毕竟此时在恒山山腰,积雪覆盖,还要背负一个人前行。
这般纯以内力疗伤,治标不治本,还需药石方行,寒冬深夜,恒山山林之中,刘苏儿竟不知去何处寻觅郎中,他想起山下那位猎户,就算猎户不懂医道,他是当地人,也该知道去哪里寻找郎中路途最近,除了回大同,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帮助,而此时回大同的路,定然是全真弟子追踪他们的主要路途,此时他们万万冒不得一点风险。
刘苏儿背着汪九成,又将他用衣带系住,以防跌落,同时也能省点力气,他继续前行,是不是纵身上了树,再从另一边跳下,还不停绕个圈子再走,这是防止全真教的弟子万一真的顺着自己的脚印寻来,这么几下,也能迷惑一下对方。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积雪中,刘苏儿踉踉跄跄地来到山下,一道溪水也结了冰,刘苏儿沿着结冰之地来到猎户家前,这样就算全真教的弟子再厉害,也摸不清自己的方向了。
猎户正在家中睡觉,刘苏儿敲开他门的时候,他还拎着一把柴刀,保持着警惕之心,直到看清两人是前晚给自己拿了几十两银子的财神爷,这才赶忙请两人进屋,猎户点上油灯,见到两人浑身是血,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是遭了山贼么?”
刘苏儿怕此人和全真教有什么渊源,汪九成的伤便找不到人医治,所以也没跟猎户说实话:“遇到逃荒的人抢劫,将我们两人打成这样。”
猎户骂了几句逃荒的人,然后说道:“我这里正好有金疮药,赶紧给你们敷上。”
两人合力将汪九成抬上床,汪九成身上的血沾了猎户床上被子上都是,猎户也不在乎,毕竟一床被子才值几个钱?刘苏儿一出手,那就是几百床被子的钱。
果然,刘苏儿勉强笑道:“那些逃荒的虽然将我们打成这样,但也算他们倒霉,遇到了我们,一文钱也没被他们抢走。”说着,刘苏儿又拿出一块银元宝来递给猎户,猎户说道:“这时候我还收你们的钱,我还算人吗?赶紧收起来。”
刘苏儿说道:“我这大哥受伤很重,只有金疮药恐怕不行,请问猎户大哥,这附近可有医术高明些的郎中,半夜请郎中前来,银子多花些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治好我大哥的伤。”
猎户闻言深受感动:“你这小兄弟受伤也不轻,却只顾着你大哥,这样吧,银子我拿着,离我这四五里地处有一位姓李的郎中,医术极高,只不过不是本地人,他不肯给治,几年来,我送给他的猎物也不少,好歹他会卖我个面子,你就说你和这位大哥都是我远方的亲戚,他就不好不给医治,再加上这块银两,他更是赶着要来了。”
刘苏儿谢道:“那就麻烦大哥了,你将金疮药留下我来给大哥涂上,还请大哥速去速回。”
猎户答应了,正要走开,刘苏儿又喊住了他:“莫要忘了让李郎中带着治疗刀伤的药草。”
猎户点了点头,推开门出去了。
第836章 疑神疑鬼()
刘苏儿从里屋炉子上提来一个水壶,又找出猎户的铁盆,兑了一盆温水,给汪九成擦洗伤口,一路逃到这里,汪九成身上一些伤口处的血已经干了,和衣服黏在一起,刘苏儿不敢将衣服硬撕开,只能用温水将干了的血给融化了,这才将衣服揭开,擦洗了伤口后,他再倒上金疮药。
这一顿折腾下来,刘苏儿数了数汪九成身上遭受的大小剑上共有二十九处,剑伤虽多,却全都不在要害,这当然不是全真教弟子手下留情,而是汪九成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之故。
汪九成身上最重的伤自然是内伤了,刘苏儿注入到他体内的内力,如同一股平静的湖水,托着汪九成受伤的身体,让他不至倾覆。
刘苏儿见汪九成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不得,他在屋里翻找,找到猎户一身换洗的衣服,幸而猎户身材高大,衣服穿在汪九成身上也算合适。
在等待猎户带着郎中回来的过程中,刘苏儿看着炉子里的火苗发呆,他忽然站起身来,提着水壶又灌满了水,放在火炉上,他想着那位救了自己和汪九成的黑衣人,他究竟是谁?若说他是坏书生康长恨,那真有些匪夷所思了。
康长恨乃是四大凶徒之首,如今应该正在清净庵大殿下的地穴中受那六根本烦恼香的折磨,想到这里,刘苏儿身子一震,差点跳将起来,他想到,康长恨乃是为了去除心中的凶念才去的清净庵,如此说来,清净庵的一番努力成功了?康长恨真的改邪归正了?如若不然,何以解释他会忽然出现救了他们?
仔细想下去,刘苏儿忽然又颓然坐下,那人只不过是兵器和康长恨有些相似罢了,多半此人并非康长恨,当时黑衣人从屋顶跳下,帮他们拦截追赶他们的甄始一,而刘苏儿正好抱着汪九成向屋顶跳去,两人交错的一瞬,黑衣人曾说了句:“你们先走!”
这四个字在刘苏儿脑中仿佛带着回音,良久不绝,这声音极为耳熟,究竟是谁呢?而且此人被人发现之前,先抛撒出毒针,方才解了自己之围,这一手先声夺人的淬毒暗器,也正是坏书生的拿手好戏,但天下用淬毒暗器的人何止成千成万?单凭这点,似乎也不能认定那人就是康长恨。
此人若非康长恨,又该是谁?他的声音听来耳熟,可是声音却十分沙哑,和刘苏儿所认识的人说话都有很大的不同,可是既然有很大的不同,为何自己还觉得他话音熟悉?
刚刚坐下的刘苏儿此刻又站起身来,他想到了此人是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人向这边走来的声音,一人脚步沉重,显然不会武功,而另一人却步履轻盈,落地只留下轻轻的声响,刘苏儿心中生出警惕,难道是甄始一又找上门来?此人竟能神通广大至此?
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脚步声一步步走来,若此处只有刘苏儿自己一人,他自然是夷然不惧,但有一个身受重伤的汪九成在此,他下意识地为他生死感到担忧。
刘苏儿刚想站起身来做出防范,敲门声已经传来。
刘苏儿问道:“谁?”
门外传来李猎户的声音:“是我,猎户,李郎中来了。”
刘苏儿放下心来,将门打开,外面是身材高大的猎户,旁边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身穿灰布长衫,肩背一个木箱,面孔平常,唯独一双眼睛精光内敛,显示此人不凡,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想必就是李郎中了,原来刚才脚步声轻盈的是他,而刘苏儿疑神疑鬼,以为是全真教的什么高手追踪过来,想不到这恒山下一位小小的郎中,都身负绝诣,怪不得全真教里人才济济,藏龙卧虎。
这位李郎中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见到刘苏儿和汪九成两人问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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