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会被人误会。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辞辛劳地一家一家去问,若是不尽早找出那块玉牌,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风波来。
瓦房在许多人看来,是规模较小环境较差的青楼,其实这里的瓦房和青楼完全是两回事,青楼不管大小无论规模,老鸨茶壶龟公都是少不了的,无非是姑娘的多少,而这里的瓦房大多都只有一名风尘女子,包揽了所有的活,虽然收入不多,但开支也小,姿色不错的,甚至还能存下不菲的身家,几年后芳华不再,依旧能嫁个好人家。
李觅踪这种门外汉为了找周易宁可算是吃足了苦头,由于还没到瓦房开门揽客的时辰,大部分都房门紧闭,李觅踪只好一家家的去敲门。
有没接到客的姑娘不断向他招揽生意,李觅踪告知自己只是来找人,姑娘便自我夸赞:“还用去找谁呢?我就是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姑娘,不用去别处找了。”
李觅踪告知她:“我来找一个男人,名叫周易宁。”
这名姑娘立刻换了副看他的眼光:“你这人哩,相貌堂堂,怎的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李觅踪被气得不行,这里的女人眼中几乎只认得钱,还夹缠不清,即使自己告诉他们是在办案找人,也会被她们看成装模作样,说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再去办案,李觅踪被缠得几乎要拔剑动粗才得以脱身。
有的已经有客的姑娘半天也不给开门,就是最后开了,嫖客还要对李觅踪一顿臭骂,说是被搅了好事的,有不识相的还要打人,不是被姑娘给劝住,就是李觅踪亮出刑部的腰牌才避免了一次次的缠闹。
一连经历了几家,李觅踪才慢慢摸出找人的最快的方法,但凡给他开门快的,都是没有客人的,开门慢的,李觅踪才亮出腰牌,这样问起嫖客的身份也快捷得多。
也合该李觅踪浪费许多时间,一直找到街尾倒数第二家才找到周易宁,若是他从街道的另一端找起,找到第二家便能找到。
只可惜他找到的周易宁却已不能告诉他玉牌在什么地方了,李觅踪在这家瓦房门前敲了很久的门,却无人前来开门,原本以为这里也是普通嫖客在和姑娘谈情说爱,虽说天还没黑,但嫖客付了钱,主人就得照顾客人的需要。
可是这一家不仅无人开门,而且院子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李觅踪用剑跳开了门闩走了进去,在内屋,一对男女坐在床头,**着身子,脸上全都露出诡异的微笑,李觅踪初见之下还不知道两人已经死了,还问道:“原来你们在这,我还以为没人,你们又不是聋了,我敲了这半天门,怎么不给我看门?”
这两人自然没有回应,甚至连表情都是僵硬的,李觅踪这才醒悟两人已经死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两人被人害死,脸上露出的不是惊恐,反倒都像捡了个大元宝这么开心。
李觅踪又是探两人的呼吸又是摸两人的脉搏,确认两人都是死了,而且死了没多久,因为两人身子还是温的,在这深秋天气,两人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死人不会说话,李觅踪暂时无法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至于男的是不是周易宁,李觅踪也不能确认,直到他在这男子的衣服里找到了一张写有曹应举的票据,李觅踪才得以确认,此人的确是周易宁,又是一个为玉牌而死的人,不仅他死了,连这位他的相好,一名风尘女子也跟着受害。
到底是谁赶在他之前将两人杀死的呢?李觅踪从曹家村出来后,就感到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看来此人比自己更会在这种地方找人,或者凶手正是趁着李觅踪在街头的另一边,正和哪位姑娘或者嫖客夹缠不清的时候,这两人受的害。
李觅踪翻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玉牌,而他找来的那个写着曹应举的票据,看模样应就是包着玉佩的票据,上面写着丁酉年三月,也就是去年的春天,不正是那名书生前来典当玉牌的日子么?李觅踪因为来晚一步,气得直连声臭骂,也不知骂的是谁,他翻找了一通没有结果,眼光又落在周易宁两具尸体上。
通过检查周易宁的尸体,李觅踪可以肯定两人都是被人点了死穴,凶手出手十分迅捷,两人在床上正行苟且之事,忽然见到凶手闯进来,还没来得及喝问,又或者凶手刚刚问清了周易宁的名字,两人从被子里刚刚坐起身子,就被凶手杀害,脸上的笑容则表示这死穴乃是在笑腰穴附近,所以两人死后脸上才带着诡异的笑容。
杀死两人的凶手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玉牌而来,因为摆在桌上的黄金首饰,抽屉里的几张银票,凶手都没有去动,显然不是图财杀人。
不过让李觅踪思之不通的是,凶手这次杀人的手法和杀死江廷威的手法不同,若非是凶手故意施为,那就是凶手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若答案是后者的话,就说明这玉牌真的很珍贵,不只一人在找,只不过玉牌只有一个,也就是只有一人能够得到它。
李觅踪记得江廷威遇到那个书生典当玉牌的时候曾经说过,这玉牌别说五百两银子,就是五千两银子也不止,这话若不是书生在说大话,那么玉牌就一定有着其特殊的含义,绝非只是玉的质地,又或者雕刻的花样如何精美,而是玉牌背后的秘密。就像皇上调动大军所需要的虎符那样,虎符的价值绝非在其本身,而在其作用。
那么玉牌的作用,或者说玉牌的秘密是什么呢?
李觅踪只知道上面刻着“甲十二”三个字。
此案似乎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第569章 不费功夫()
离开花柳巷,李觅踪将那张票据带走,他思索着要不要将周易宁被杀一事告诉曹应举,可是他很快决定,还是先去趟郑州府的衙门,让他们派出差役去侦查一番再说,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外地的江湖中人来此暂留,若能查到那书生的下落自然更好,虽然希望不大,但总是聊胜于无。
来到郑州府的衙门,李觅踪亮出自己的身份,当地的捕头赵胜负责接待了他,李觅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是在查探一块玉牌,这块玉牌和当铺失火一案有极大的关联,同时也就能找出杀死江廷威的凶手。
这赵胜见到李觅踪,神色有些怪异,他问道:“李大人为何来到郑州府这么多日,一直不先来我们衙门一趟,偏要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
李觅踪听赵胜话中有话,他问道:“此话怎讲?”
赵胜喊过两名差役,低语一番,这两名差役随后走了出去,接着赵胜对李觅踪说道:“最近发生之事,我们身为地方官,怎能没有一点消息?江记当铺失火之事我们还在查,可是李大人说江廷威是死于凶杀,这点我倒不是想否认,但是此事我们不宜插手,否则徒惹个灰头土脸,还会造成百姓的恐慌。”
李觅踪更是莫名其妙,他问道:“是否有人示意你们此案不要再查了?”
赵胜点头道:“大人英明,一猜即中。”
李觅踪刚想再说什么,那两名被赵胜使唤的差役匆匆赶回,递给赵胜一样东西,赵胜接在手里,摆了摆手,让两人下去。
赵胜等两人走后,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在找的,是不是这块玉牌?”说完将一块玉牌递给李觅踪。
李觅踪接过来,他在江廷威那见过玉牌前后两面的图案,因此一见便知,这块玉牌就是自己辛苦奔波四处寻找的那块玉牌,由于得来的太过容易,他反而愕然,他问道:“这玉牌从何而来?我找得好不辛苦,却原来在你们这里。”他心下想到,原来自己猜测的玉牌是在周易宁手中,被什么神秘跟踪自己的人杀人抢走,看来全都猜错了,而赵胜所说的,为何不先来衙门转一圈,指的就是此事,枉自己费了这么大周折,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赵胜说道:“我们在各处暗查当铺失火一案时,抓到了一个名叫陈三的惯偷,这是把他收监前从他身上得来的。”
李觅踪将玉牌拿在手里,立刻能够分辨出这块玉本身就是一块质地非常好的美玉,触手生温,和一般冰冰凉凉的玉有很大的不同,怪不得江廷威当时愿意给他当五百两银子。他反复看着玉牌,随口问道:“可曾审问过陈三,这玉牌从何而来?”
赵胜说道:“暂时还没有,我们只是照例搜身,想来这块玉牌是他从哪个有钱人身上偷来的,不过他没有招罢了,他一口咬定这玉牌是他自己的,像他这种偷窃惯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只是他故意这么说的,都不过是为了减轻罪责的一种手段,这在衙门也是司空见惯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提审陈三,由我亲自来审。”
在一间昏暗的审讯房内,陈三被押了过来。
偷盗惯犯通常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獐头鼠目,一副贼像的人,但陈三看起来相貌普通,走在街上都未必能惹起别人的注意,正是这种人,不会让人留下什么印象的,才是天生做贼的材料,有人在街上丢了东西,即使见过陈三,一时也未必能够想起来他的模样。
因为是李觅踪亲自审问,而李觅踪又是六扇门的人,差役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稳妥起见,给陈三上了手镣脚镣,李觅踪和赵胜两人坐在桌子后,陈三跪在案前。
李觅踪问道:“陈三,这块玉牌你是从何而来?”
陈三:“回大人,这块玉牌实是小人自己的,不敢欺瞒大人。”
赵胜一拍桌子:“胡说,陈三,你可能不知道这位李大人是谁,他是从京城过来,专门查探大案要案的刑部要员,你不是还要我再提醒提醒你吧。”
陈三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我犯的事我都认,可是这块玉牌千真万确是小人的。”陈三一副混赖到底的样子。
赵胜还想再恐吓他一番,被李觅踪拦住,他说道:“你说是你的,好,就算是你的,你知不知道,这块玉牌本是江记当铺的东西,江记当铺后来失火你可知道?我们查明这块玉牌和当铺纵火案有关……”一边说着,李觅踪一边从怀中掏出这块玉牌在当铺的票据,扔在陈三面前。
陈三看了一眼票据,吓得连忙否认:“不,不是我,这玉牌乃是……乃是我从别人身上买来的。”
李觅踪:“从谁手里买来的?”
陈三:“是周易宁,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他本来问我要五十两银子,我跟他讨价还价,最后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赵捕头,这,这当铺失火一事和我没有半分钱关系!”
李觅踪说道:“他是什么时候卖给你的?”
陈三说道:“有旬日左右。”
赵胜问道:“这块玉佩一看便知价值当在百两银子以上,他怎会二十两就卖给你?”
陈三不知脑子是否糊涂了,他竟然问道:“不知两位大人是否常去花柳巷?”
赵胜骂道:“混账东西,我们常去那里干什么?”
陈三连忙改口:“是是,大人要去也是查案,在花柳巷那里有一名叫做柳青青的,乃是周易宁的相好,他将玉牌卖给我就是为了银子去和柳青青厮混,你知道他名声不好,别人怕他作假,都不肯买他的东西,小人和他有点交情,可是亲兄弟明算账,我买过来自然是为了有点赚头,你情我愿下,他就便宜点卖给了我,他得了钱他就去了柳青青那里,我还没来得及脱手,就被你们给抓来了,小人所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偿若不信,到花柳巷找他一问便知。”
李觅踪说道:“周易宁已经死了,柳青青也死了,都是因为这块玉牌而起,你可知道这块玉牌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陈三张口结舌:“小人不知,周易宁死了……”
李觅踪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不过他到证实了一点,这块玉牌的确是被周易宁从他姊夫曹应举左掌柜的当铺里偷来的,他什么不好偷,偏偏选择了这块玉佩,偿若偷了别的,也许就不会惹来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更不会因此丧命了。
陈三被押下去后,赵胜问道:“这玉牌到底有何秘密?”
李觅踪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赵捕头,多谢你的相助,这块玉牌我先收着,能查明了结果,我再让人知会你一声,对了,花柳巷里周易宁和柳青青的尸体你也派人去收敛一下。”
赵胜自然连连答应。
第570章 玉牌秘密()
李觅踪离开衙门,现在他得了玉牌,却不知玉牌的来历,还是一筹莫展,他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各处要道贴张告示,写明玉牌就在自己身上,让那些为了玉牌之人前来寻找自己,自己只要守株待兔便行了。
但这种想法当然只能想想,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死八臂仙猿江廷威和杀死周易宁于柳青青之人,从他们的手法看来,凶手的武功极高,自己不是其对手,若真是让人来找自己,那自己也和周易宁一样,简直是在自寻死路了,这些人为了玉牌,可不在乎多杀伤人命。
正苦于没有头绪,李觅踪已经心生回京先查查当年太行山下命案一事,走在郑州街道上,李觅踪那种被人跟踪的不安之感再次生出,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难道什么凶徒还敢当街犯案不成?李觅踪假装毫无察觉,浏览着街上的店铺,希望能够找出跟踪自己的人。
从街尾转到另一条街上后,李觅踪在街口停了一下,他打算突然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慌乱之人,那么尾随自己的人在淬不及防下便会露出狐狸尾巴。
可是还没等他打算实施,一人从旁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口中叫道:“李大人!”
李觅踪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又是伏缨,他刚要责怪伏缨坏了自己的事,伏缨假装跟他说话,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在跟着你,是一名穿着玄色服饰,头戴武士巾的人。”
李觅踪转怒为喜,他问道:“能否帮我将他捉住?”
伏缨摇了摇头,放开了李觅踪的手腕说道:“不行,这个人看到了我,已经走了。”
李觅踪问道:“这个人你认识?”
伏缨点了点头:“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