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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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尘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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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此推断,这个密奏陷害他的人,就应在周家老爷要晋升的职位上,可能性最大。

    李觅踪梳列了三个人的名字,王刚雄,李伯才,孙进忠。这三个人在周家灭门后,都得到晋升,所晋升的位子,周家老爷都有可能被提拔到。

    朱雀也以为然,不过又有些怀疑地说道:“若是此人陷害了周家,却没有得到升迁呢?”李觅踪说道:“这点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否则岂不枉费了这么大力气,却成了为别人做嫁衣了吗?”

    朱雀点点头,说道:“可曾查到周家有谁幸存下来?”

    李觅踪说道:“据行刑的名单,周家满门都被都被砍了头,未曾查到有幸存下来的。”

    朱雀又问道:“那端木鹰扬参与周家抄家灭门,可查到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李觅踪摇了摇头道:“这个未曾查到,所有抄家捉人,都没有他独自去做的,和他一起办案的同僚所言,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就怪了,朱雀知道端木鹰扬一定做了什么,或者从周家拿到了什么重要东西,才引来被杀之祸,这样才能说得通。

    对此他决定亲自去查探。便让李觅踪再接着查王李孙三人的底细,因为一旦确认是谁诬告周家,则此人也将陷于险地,有白莲教的人为周家幸存者撑腰,谁都不敢等闲视之。

    待李觅踪走后,他招来在城东调查的手下,几人都说道:“城东所有的旅店青楼都去查过,并未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朱雀估计即使凶手曾在城东住过,在对端木鹰扬得手后,也早就该远走高飞了。

    朱雀让手下继续调查京城以及周边的白莲教,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特别说明了有两个女教徒,打听下她们的身份。遂告知手下二女的相貌,便让他们去了。

    这批手下都是二公子分派给他的,都是王府的人,所以行起事来分外容易。

    当晚,朱雀换了一身夜行衣,去端木鹰扬家里查探。端木鹰扬家在柳树胡同里,是个并不起眼的四合院。

    夜深人静,以他的身手,自不会被人发觉。从后墙翻身入内,无惊无险来到端木鹰扬的书房。

    自端木鹰扬被杀后,这里应没再来过人。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书案上都带着一层浮灰。

    朱雀站在书房里,四周查看,并没有碍眼的东西,心中想着,若我是端木鹰扬,有什么东西要藏起来的话,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他顺手拿起案子上的砚台,在手里掂了掂,没有夹层,刚要放下,忽然看到砚台上有个手印,砚台许久没用,布满灰尘,有人摸过,就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这说明有人和自己一样,在端木鹰扬死后,也曾拿过这个砚台。可是到底是他家里的人呢,还是别的人,像自己一样,也想找出端木鹰扬秘密的人?

    有了砚台上手印的提醒,朱雀运足目力,在书房四周查看,果然看到几处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如果是端木鹰扬的家人来这里找东西,不会仅去翻这些地方,肯定是和自己怀有同样目的的人。

    被人翻过的地方,想来已经没有再找一次的意义了,如果有什么东西被藏起来,这当儿也该被拿走,没有东西的话,自己再翻一遍,也是一样。只能期望在自己之前的人,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朱雀在书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地下也没有空洞的声音。

    端木鹰扬的书房陈设简单,一张案台,两把椅子,靠后墙两排书柜,书柜左右一边一个,中间有四五尺的间隔,挂了一幅山水画,书柜里放着些经史子集,但书都很新,显然未曾被阅读过,端木鹰扬这般摆设,估计是为了附庸风雅。

    朱雀过去把画掀开,后面是墙,也没有什么暗门。书柜下的柜子更不用说,已被翻过。整个书房一眼看去,并无能藏秘密的地方。

    如此空手而回,又心有不甘,总感觉端木鹰扬应该留下点什么。可是四周找遍,地下也没有,忽然心中一动,抬头向上看去,书房的屋脊由一根大梁和几根横梁组成,大梁是一根一尺见方的松木,离地有一丈半高,一般人没有梯子,很难上去。以端木鹰扬的功夫,上去放些东西不难,更别说朱雀的轻功胜过他不少了。

    朱雀一个纵跃,便抓住了横梁,曲臂向上一看,果然有两包东西,伸手拿了过来,身子落下,将包袱放在了案台上。

    两包东西都由油布包裹,一大一小。打开大的,里面放满了银票,都是一百两二百两大额的,有新有旧厚厚一叠,怕不有上万两。不知道端木鹰扬从何处得来,总之绝不是寻正途得来的,也不是一次得来。

    以端木鹰扬的身份,想来都是从他抓捕的人身上搜刮或者敲诈得来的。朱雀不禁想起那白衣姑娘的师妹说他卑鄙无耻,看来也不一定就是冤枉了他。

    打开那个小的包袱,里面放着一本账本样的册子,打开一看,都是人名地名,第一个写的是张赛儿,这个朱雀是知道的,她是白莲教上一任的教主,造反失败后不知所踪,在她的名字后面写着西湖,下面的一个名字是张玉蝶,后面也写着西湖,其后有殷无形济南府,白公青德州府,刘一刀太原府等等。

    朱雀看得心中怦然一动,这本册子上,所记应是白莲教各首领的名字和所在地,不知端木鹰扬从何处得来。偿若被官府得去,白莲教将有覆亡之祸。

    朱雀不敢多作停留,将两个包袱并作一包,放入怀中,悄然离去。

第6章 公孙堂主() 
离开柳树胡同没多远,朱雀就感觉有人在身后跟着,他诈做不知,继续前行。

    当此时街上行人稀少,头上明月中天,月光如水,将朱雀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子矮小肥胖,甚是可笑。

    但见这影子在街角忽然加速,转过横巷,消失不见。

    后面跟着的人疾步追来,刚刚追到拐角处,赫然发现朱雀就在这里等着他。

    想逃走已经来不及,追踪朱雀的人相貌猥琐,身材细长,看模样擅长轻身功夫。

    朱雀右手拿着折扇,在左手的手掌上轻轻地拍着,脸现微笑道:“不知阁下跟着我所谓何事?”

    这猥琐的汉子惊疑不定地说道:“我,嘿,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白莲教的人,阁下拿了我教的东西,希望能予以赐还。”

    朱雀哂道:“你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也算是明人?白莲教是邪教,你既然自称是白莲教的人,已属反贼,我不让你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已算便宜了你,你竟然大言不惭地想问我要东西?”

    这人听了朱雀语带威胁的话,并不惊慌失措,反而咧嘴一笑,说道:“我相信朱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北斗先生的门下,岂有出卖朋友之理?”

    朱雀心中一凛,对方知道他的名字,这不稀奇,让他惊讶的是,此人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自己的出身一直是个大秘密,自从和王府二公子结交以来,首次被人揭破老底,一时摸不清此人的底细,心中先升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这人压低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场所,咱们换个地方再说,请放心,我不是公子的敌人,此事前因后果,我当向你详细诉说清楚。”

    朱雀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居所,说道:这是王府的二公子给我安排的地方,只有一个老仆,现在已经睡了,此处再无他人,现在阁下可以为我分说个明白。

    这人说道:“本人公孙白,是白莲教飞鸽堂的堂主。”

    飞鸽堂是白莲教打探消息,联络各处分支的一个堂口,堂下的人据说个个擅长轻功,这个公孙白身为堂主,轻功自然极高。

    朱雀心中一动,说道:“那你今天跟踪我,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公孙白老脸一红,说道:“嘿,还是从头说起说得明白。我教的一本重要名册被端木鹰扬取去,怕他向官府告密,因此由猎鹰堂堂主亲自出马,将他宰了,哪知名册并不在他身上。前几日我到端木鹰扬家搜索了一番,也没有找到,这几日,我一直在他家附近观察,希望找到些线索。今晚看到你进屋子也来翻找,竟给你找到了。本来在下也未看出进入端木鹰扬家的人是谁,直到公子展开轻功从他家出来,看到公子的身法我便已知公子是谁,又怕鲁莽招呼,引起误会,因此……”

    朱雀问道:“对于贵教如此重要的名册,如何会被端木鹰扬取去?”心中却道:这端木鹰扬果然是被白莲教所杀,猎鹰堂听字号,就是专门处理捕杀之事,堂主自然武功极高。

    难得的是此事做得隐秘,借助一家药铺掌柜被打的小事,混淆视听,更将嫌疑指向王府,确是厉害。

    公孙白看到朱雀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微微一笑,表示这都不算什么,接着说道:“名册本来因故暂放在湖北的周维庸家,谁成想周家被牵连到亲王谋逆之事。其后端木鹰扬参与了抄家,名册是被他偷偷藏起来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也是我带着飞鸽堂查探了许久,才发现的此事。好在期间端木鹰扬还没将名册交出。至于名册怎么被放在周家,这和我教教主的女儿张玉蝶有关,说来也算是我教的一件丑事,本来不足与外人道,不过为了释公子之疑,我便给你说说。”

    周家逆反案的主谋,是周家家主周维庸。

    十多年前,周维庸通过经商,积下了丰厚的家产,虽然银钱无数,但无权无势,恐其家业不牢,便动了当官的念头。先是捐粮两百担捐出个国子监生,其后不久又花了几百两银子,买了个运判的官,真正的官商结合。

    也正因为运判带来的便利,使他挣到更多的银两,有了更多的银两继而升到更高的官,如此相辅相成,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周维庸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三子周书尧不似父亲这样热衷生意官场,而是经常天南海北的游山玩水。

    周维庸对这个小儿子甚是溺爱,银钱不禁,所以周书尧在外时常携带不少银子。一次在杭州西湖游玩的时候,被一伙贼子盯上,在偏僻之地准备杀人劫财。跟随周书尧的两个跟班都被杀了,正准备杀周书尧的时候,正好让张玉蝶碰到,将其救出。

    哪知两人此次相遇,却种下了一段孽缘。

    周书尧回家的时候,将张玉蝶也带回了家,虽然未定名分,周家也基本认可了这个姻缘。只是他们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张玉蝶是白莲教教主的女儿。

    这本名册是张玉蝶随身携带的,后因教中的事务,不得不离开周家一个多月,名册就放在了周家。

    可是等张玉蝶回到周家的时候,周家上下已经被灭了满门,而名册也随着抄家之后消失不见。

    张玉蝶失了名册,给白莲教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按教规,本应处以极刑。但因她教主女儿的身份,从轻处理,只是被驱逐出教,同时全力协同寻回名册。

    但张玉蝶因周书尧之死,已变得疯疯癫癫的,所以寻找名册之责,就交由公孙白处理。

    朱雀想起王府的夜半歌声,应为这个思念亡夫的张玉蝶所唱。

    二公子曾跟他说过,他听到歌声里有书尧之音,不知意所何指,现在自然明白是周书尧之意。自己在这点上没有告诉李觅踪,就是怕他知道得太多了,对他本人没有好处。

    自己曾怀疑周家在灭门之时有漏网的子女,哪想到并非周家之人,而是白莲教教主的女儿。

    想到这里,忽然醒悟张玉蝶应该未疯,她知道二公子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如果知道周家是冤案,必会替他们伸冤,她因自己是白莲教教主之女的身份,不宜和王公贵介直接接触,所以用这种假借鬼神的办法,让二公子主动去查明真相。现在自己都被牵扯进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唉……”朱雀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女子实在是太聪明了,却又太不幸了。”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大概就是如此了。朱雀又问道:“你如何根据我的身法,看出我师承北斗先生?”

    公孙白说道:“多年前,我为教里去办一件差事,漏了行踪,被敌人围攻,恰逢北斗先生路过,他便出手为我解了围。随后我在他老人家身边服侍了几日,得先生指点了我一些轻功上的法门。因此我一见你翻墙出来的身形,便知道你和北斗先生有着极深的渊源。”

    至此,朱雀再无怀疑,将名册取出,交给了公孙白。说道:“这名册在我这本也无用,给你拿去吧。”

    公孙白接过了名册,便要离去,忽然又回过身来,递给朱雀一块铜牌。

    朱雀接过一看,铜牌上一面用阳文篆刻着一朵莲花,另一面刻着两句诗:“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耳听公孙白说道:“这是本教圣物,圣莲令。公子拿着它,遇到我教教徒,持此令牌吩咐什么,都容易去办。”

    朱雀推辞不受:“即是贵教圣物,我如何能收……”

    公孙白说道:“公子将名册还给我教,便是我教的恩人,这令牌公子留着吧,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

    朱雀心中一动,想起了张玉蝶之事,便不再坚持。

    公孙白像是想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教中两位小辈,言语上曾得罪过朱公子,请不要介意。”

    朱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白衣女子的绝美的容颜,忍不住问道:“这二人是贵教的什么人?”

    公孙白说了伊雪和慕容娇的身份,朱雀在心底默默念了几遍伊雪的名字。

    公孙白见他不再说话,便向他告辞,说了句:“后会有期!”

    话刚落音,人已到了门外,轻功施展出来,果然非同小可,片刻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7章 看破红尘() 
天亮之后,朱雀去了王府,将半夜唱歌的女子和周家逆反案之间的关系,告诉了二公子。

    二公子回道:“若找到张玉蝶,你就告诉她我会查清周家的事,如果确系冤案,我会禀奏皇上,给她一个交代。最近皇上对白莲教的追查缓和了许多,只有匪首处绞刑,从众只是杖责。可即便如此,你也尽量不要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否则通了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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