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治方本是一个走江湖的郎中,也算有些本事,就是穷人看病给的钱不多,后来应召入伍,主要是治疗战场上受伤士兵的刀兵之外伤,拿着军中饷银,收入总算稳定了些,他也是岛上为数不多的,带着女人上岛的人之一,之因他在随军期间,也都带着他的女人,所以兵败撤退的时候,他也一直将他的夫人带在身边。
和吴浪小心翼翼,让叶拂云一直戴着丑陋的面具不同,苗治方根本不需如此,也没有人去打他女人的主意,这并非是因为苗治方权高势重,更非他武功高强别人不敢,也不是大将军特别照拂,而是苗治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他的女人年纪比他还大三岁,俗语有云,女大三,抱金砖,只不过她的这个年纪,已是近古来稀之际,别人自然也不会打她的主意了。
苗治方正在家中削竹子,朱雀前去找他的时候,苗治方并不知道这个新来岛上之人的身份已经是将军了,所以也没有施礼,朱雀有求于他,所以也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他不喜欢借势压人,见到苗治方反而给他做了个揖。
苗治方满头华发,见到朱雀还算知礼,心生好感,问道:“我看你年轻体壮,不像是有病求医的样子,不知前来拜会老朽乃是何意?”
朱雀没有直说,看到他正在刻的竹子问道:“不知先生刻这些竹子乃是何意?”
苗治方说道:“岛上只有我一人懂得一些医术,而我已经年迈,所以想将我的一些治病的方子给记下来,若是用纸来记,时间一长,恐怕容易腐朽,所以我准备削些竹子,将药方刻在上面,保存的时间会比较长。”
朱雀这才恍然,他差点失笑出声,原来他看到苗治方所削出来的竹子细长,还以为他是在做筷子,又奇怪若是用来做筷子,未免有些太宽了,原来这些竹子死用来做竹简所用,他更是为苗治方能够想到他身后之事,而感到此人胸襟的不同寻常之处。
面对苗治方用一把刀子,一点一点地削出竹子,朱雀说道:“我来给先生帮点忙吧,这些竹子就是要削成这么长这么宽的尺寸么?”
苗治方点了点头:“宽度多少差一点无妨,主要是长度要统一,否则到时候扎起来的时候容易参差不齐。”
朱雀见到他院子里有一片手臂粗细的毛竹子,他过去砍下了几根,用剑削去上面的枝叶,然后运功将内力注入剑中,三下五除二,将这些竹子全都砍成同样长短,当然避开了竹节的位置。
普通人横砍竹子十分费力,竹子竖砍的时候最为省力,有道是势如破竹,轻易可为,横砍不仅难砍,而且容易砍裂,但朱雀内力到处,他手中的陵光剑变得锋锐无比,不仅切口平整,而且没有一点裂痕,他的剑法虽然比起慕容寒山来说差得远了,但用来劈砍竹子,还是胜过了绝大部分的用剑之士。
竹子被他砍成了一段段的竹筒,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朱雀将竹筒一个个地立起来,然后一剑剑地劈下,没一根被劈开的竹段都差不多宽窄,就算是木匠用尺子量着做,也不过如此。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朱雀就给苗治方削好了一大堆竹段,苗治方欢喜地说道:“够了够了,这可真是多谢你了,帮我省下了不少力道。”
朱雀说道:“这都不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苗治方这才想起来问道:“不知你来找我何事?不会是为了帮我劈竹子来了吧?”
朱雀再给他做了个揖,然后说道:“我正有一事感到头疼,特来向先生请教。”
苗治方说道:“请讲,不用这么客气。”
朱雀拉过以张竹凳坐在他旁边,对他说道:“我想向先生请教,如何解芙蓉膏之毒。”
苗治方脸色一变:“难道说岛上的芙蓉膏已经没有了?”
朱雀想不到苗治方心思这么敏捷,他说道:“先生为何会这么想?”
苗治方说道:“芙蓉膏的毒,芙蓉膏就能解,何用找其他的药呢?只有芙蓉膏没有了,你才能来找我吧。”
朱雀佩服地说道:“先生真是通透之人,不错,岛上的芙蓉膏即将告罄,若是不能想办法结了芙蓉膏的毒,恐怕岛上的这些工匠……将全被被屠戮殆尽。”
苗治方叹了口气说道:“就算如此,老朽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芙蓉膏的毒……”
朱雀的心瞬间像被浸入了冰水当中,变得冰凉冰凉的。
苗治方看着地上的这一堆竹段,似乎不忍正视朱雀满含失望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歉意。
朱雀缓缓地站起身来,对苗治方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先生了,告辞了。”
他转身刚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名老妪的声音:“慢着!”
第501章 解毒药方()
朱雀愕然回过头来,正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从屋里出来,这老婆婆虽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精神矍铄,看起来颇有气度,朱雀跟她做了个揖,然后说道:“不知老婆婆有何指教?”
这老婆婆自然就是苗治方的老伴了,她不回答朱雀的话,反而对苗治方说道:“你虽不知罂粟之毒的解毒方子,可是老妪却记得,在《滇南本草》上记载着一味井口边草,具有清热利湿、止血生肌、解毒消肿的功效,《本草拾遗》也曾记录了此药能够解毒清热,何不用这药来试试,能否解了罂粟之毒?这药随处可见,就在岛上也生长着极多。”
苗治方说道:“井口边草药性缓,恐怕不足以对付。”
老婆婆说道:“药性缓,尝试着捣烂熬制服用。”
苗治方摇了摇头说道:“井口边草,就是鸡爪莲,其药性太弱,须得长期大量服用才行,而且其性大苦大寒,过服久服易伤脾胃,苦燥伤津,不宜用来治疗这罂粟之毒,否则一得一失之间,恐怕还是损大于益,而且……你想想,偿若不经过大将军的同意,咱们怎能擅自做主?老朽虽然一大把年纪了,本不在乎生死,但我药方才刚开始制作,若是我出了什么差失,此后谁来给岛上的这些人治病?“
朱雀心中一动,原来这苗治方是懂得如何解罂粟之毒的,只是碍于大将军才没有告诉自己的,他说道:“你放心,能救治那些长期服用芙蓉膏药丸的工匠们,就是经过了大将军的同意的。”
苗治方还是有些怀疑:“当真?”
朱雀点了点头,露出坚定的神情:“千真万确,若是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苗治方这才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本草纲目》有言,松毛性温苦,无毒,入肝、肾、肺、脾诸经,治各脏肿毒,风寒湿症,用松毛煮水,三碗煮成一碗,每日早晚各服一副,可以减缓罂粟之毒,不能彻底根治,松毛本身没有毒性,易于长期服用,只是不能间断,不过是药三分毒,服用松毛水不能超过半年。”
朱雀想起再过两三个月,新洒下的也罂粟种子也将成熟,到时候若是罂粟之毒解不了,也能再用芙蓉膏来代替,只是让岛上的匠人们陷得更深了,现在所用的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实属无奈之举,以后自己回到了中原,再请教名医,彻底帮他们将毒给解了,想到这里他说道:“那就这样,先用松毛煮水,让他们渐渐地将罂粟之毒化解一部分,以后的事,就再说吧,对了,这松毛的用量如何?”
苗治方告诉了他,朱雀领教了,又谢过苗治方的老夫人,这才回去。
趁着这些工匠们手中还有一些芙蓉膏,这松毛水的方法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奇效,因此朱雀决定立即着手实施,他将这个方案告诉了大将军,大将军也很赞同,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做一个杀人魔头,他给朱雀指派了一百多人负责此事。
松毛就是松针,山上在所多有,众人齐心合力,一天之间,就采集了足够的松毛,并在寨子里搭了几口大锅,然后用山泉水来煮,由于人多,所以也不用碗来计数,都是用桶,三桶水煮成一桶,整个寨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松叶的清香。
煮好后,朱雀便让人将这些工匠都喊过来,让他们每人喝上一碗,很多人都嫌松毛水苦,且油性大,十分难喝,有的干脆拒绝喝。
若是因为别的事,朱雀也不会逼迫他们,此事关乎他们自己的性命,朱雀只能抽出剑威胁:“谁敢不喝,我就宰了谁!”
无可奈何下,这些不愿意喝的,也只能勉强喝下去,很多人受不了这种怪味,纷纷呕吐起来。
喝下去又吐出来,药效很定就没了,朱雀正无可奈何之际,苗治方赶来了,他看着这几口大锅,对朱雀说道:“《神农百草经》上讲明了用药要讲究君臣佐使,这松毛水的确难喝,难道你们不懂得在水中加入一些山楂和蜂蜜,调节一下口感么?”
岛上山楂多得是,这些人要将松毛水倒掉重新煮,苗治方阻止了他们:“这锅里的松毛能煮四五回,只要添上水就行了。”
这次再煮出来的松毛水果然口感好多了,不但没有呕吐的,而且人人都觉得喝下去后人变得通透了些。
朱雀嘱托他们,回去后,这芙蓉膏用量逐日减半,然后不用。
可是这些工匠们服用芙蓉膏并非为了解罂粟本身的毒性,乃是因为芙蓉膏能够让他们感到一种麻木的解脱之感,因此他们很多人并没有依言减半。
而孙潮这边的调查依然没有什么进展,何霄汉之死似乎就像西门千户的死那样,只是若说何霄汉也是自刎未免叫人难以置信。
朱雀有种感觉,那就是胡木匠根本没有死,而是在暗中观看着这寨子里的一切,既是为了报复将他害得如此之惨的人,也是为了能够帮助那些和他同样经历的工匠们。
自从喝了松毛水,这些工匠干活时都显得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朱雀因此专门去请教了苗治方,苗治方跟他解释:“这罂粟之毒就会让人食欲不振,精神萎靡,长期服用,不但会损害五脏六腑,还会让人精元外泄,折损寿命,只是大将军为了寨子的修建和守住求活岛的秘密,绝对不会放他们回去,如果没有芙蓉膏,这些人便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干活了。“
朱雀这才明白,原来他所见到的工匠们卖命干活,原来就是因为芙蓉膏之故,这是真正地用这些人的性命来满足他们这些人的生活,只是对于这种现状,朱雀也是无能为力而已。
这日,朱雀来到吴浪家吃酒,吴浪说道:“最近你看到没有,这些木工们所做的不再是这里所用的家具,而是一条新船。”
朱雀奇怪地问道:“新船?难道大将军想要离开这里?”
吴浪摇了摇头:“这船不大,而且大将军也不会离开这里的,这座求活岛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国土,岛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臣民,而大将军则是这里的君主,你说他会舍得离开么?”
朱雀又问道:“那是用来干什么?是为了另外一座岛?”
吴浪想了想,也否定了他的猜测:“新做的船的尺寸,也不足以抵御海底的暗流,我问过木匠,他们只说是应大将军的要求做的,至于干什么用,他们也不知道。”
朱雀说道:“八成是为了再出海劫掠,岛上的很多用品,听钟离漠所说,都有些不够用了。”
吴浪点了点头,说道:“八成就是如此。”
第502章 意外之喜()
他们转而谈起当年的胡木匠,吴浪脸上颇有愧意,他不愿多谈,只说胡木匠是个非常有毅力之人,岛上这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敢做出一条船,也只有他有这么大的胆量和魄力能将船做出来,此人若非是个木匠,而是习武之人,定然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
朱雀说道:“别扯这么远,我想知道当时胡木匠逃走,有没有人对他进行过帮助?毕竟能够一个人将所有的罂粟全都毁了,也是一件极耗心力之事,诚如你所说,胡木匠不会武功,逃走前做这些事,时间上未免有些仓促,他临行前既然时间紧迫,怎有心情去做这些事?”
他这么猜测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岛上有人帮助胡木匠,那么胡木匠最后能从蜈蚣巢穴中逃出来,也就容易解释了,毕竟一名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人,无论如何都难以从下面爬上去。
吴浪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后来大将军下了严令,禁止大家再谈论胡木匠的事,大家对此避讳莫深,所以……”
朱雀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吴浪妻子叶拂云为何不愿跟自己谈起此事,大将军此举无非就是防止别人效尤,如今曾经掳走胡木匠的何霄汉已死,此事难保不会引起大将军的警觉,难道他做船,就是为了对付胡木匠么?
以大将军的武功,他实在是没有害怕的必要。
大将军为何要做一条船出来,朱雀很快就知道了。
在他和吴浪一起吃酒的第二天,大将军就让人前来请他过去。
这日清晨就下过了一场雨,地上还有些潮湿,朱雀来到大将军家,大将军正和两名木匠说话,见到朱雀过来,他将两名木匠打发走,然后亲切地对朱雀说道:“来,坐过来说话。”
朱雀坐下来后,大将军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放在朱雀面前。
大将军很少对他这般客气,让朱雀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他问道:“不知大将军找我何事?”
大将军重新坐下后,对朱雀说道:“这些工匠们能够活命,全靠朱少侠的帮忙,我是十分感激。”就连称呼也从朱雀变成了朱少侠,朱雀不仅仅是受宠若惊,而是有些诚惶诚恐了。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朱雀不知道大将军此举何意,所以也不敢贸然居功自傲,只是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这么多人,在下实是于心不忍,何况此事我也并没有出多少力。”
大将军说道:“居功不自傲,像你这种人,才称得上是真英雄,真豪杰,我本来怕你回到中原会将这里的事情跟别人说出去,现在自然不会这么想了,所以,我命人给你们三人造了一条船,好让你们随时可以回去。”
朱雀又惊又喜,原来大将军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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