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无论大小事,她都习惯了和官晓商量,觉得身边有一个暖心的朋友,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她却忽略了感情的事情只能靠自己。
她静悄悄的走进卧室,泡了个时长拖拽的澡,温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全身,她从外面沾染回来的寒气正一点点,一点点的从身上脱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红的绯色。
她仰目闭眼,脑中纠结如绳,她把身体蜷缩在一起,靠着白色的壁沿昏昏欲睡。
醒来的时候,水温已冷,她抱着双臂从冷水里站起来,站在花洒下打开热水,把身体的温度洗到泛起暖意,发际线和发尾却也沾了水,濡湿的趴在额头和肩背。
然后,她接到了穆云琛打来的电话。
刻意放空了思绪的吕依萌,在眼睛看到他的来电之后,犹如当头一个棒喝,不想去记忆的事情顷刻回拢至脑海里,震得她双目呆滞,惊慌失措。
她愕然的趴在床上,揉。搓湿漉发丝的手僵停在头顶,等着亮着光的屏幕久久没有动作,一通来电结束之后,她没有松一口气的感慨,反而盈挂少许的失落。
不过两秒,手心握着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这次她犹豫也没有,秉着作死的自虐心态,快速接起后放在耳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穆云琛那边背景很静,他清冽的声音穿透空气和机器,强势的贴近她耳膜响起:“你下楼来。”
“啊?”她张着嘴,浅浅的发出一声疑惑,而后一股脑从床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伸出脑袋往楼下看,果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下。
楼层太高,她看不清车旁是不是有人,只是一小点橘色的火光在一升一降中燃得扎眼,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穆云琛竟把电话给挂了。
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反应,心情瞬间跌落,体内直冲上头顶的难言情绪化作一团火,燃烧得整个大脑神经都不理智了。
从窗口爬下来,她随便穿了条裙子,只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出去,官晓已经睡醒,站在厨房门口举着勺子问她吃不吃面条。
吕依萌说不吃,在玄关穿好鞋后打开门出去,按下电梯静静的等待。
从电梯出来,她通过旋转玻璃门看向外面夜色下的一人一车,他一身暗黑系的穿着,侧身倚坐在车头,单脚曲起找了个支架点,另一只修长的腿随意的伸长,站住地面,一手插袋,另一手的手指头夹着烟,红色的星点在暗夜下摇曳出领人心神晃荡的流光。
吕依萌扒了扒头发,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他已察觉,但伫立得一动不动,流水型的裤管贴着腿,被风灌进后飞扬如海上风帆,黑色的翻领衬衫解开上面的两颗纽扣,若隐若现的露出领人眩晕的蜜色肌肤,而他颔首后清冷如霜的侧颜仿佛一堵无形的墙,阻隔在二人中间。
68。我已表达得这么清楚,你难道还不明白()
吕依萌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留白的视线垂落至他水流般的裤管。静懦抬眸,脸红心跳的掠过他衬衫衣领下的蜜色肌肤,再往上,颤栗栗的眸光被他清冷如霜的侧颜惊诧得哑口无言。
穆云琛抬起头来,深邃的幽静双眸凝望着面前低着头恁是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的倔强女人,剑眉中间立即蹙了一道冷峭的竖纹,他想到昨晚上乖巧的和小猫一样的女人,突然觉得给她喝点酒也没什么坏处询。
他手一抬,捻灭了烟,弯曲的那条腿伸展了一下,双脚踩实了地面后,与她相距只有十厘米而已,高挺的鼻梁傲娇的定在她额头上方,灰白瞳眸透过光线灰色的亮光攫住她白皙的额头。
“既然都去了我公司,怎么不上来。”
吕依萌稍稍掀了下眼帘,神色怏怏,淡抿着唇不想说话,刚刚从浴缸里爬出来,头发还滴着水,肩膀早已经濡湿一片,粘粘黏黏的贴着皮肤,很不舒服霰。
而穆云琛,他永远钟情黑白两色,今日出乎意料的没系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看起来比平日里要痞气许多,他双手插袋,身姿挺拔修长,轮廓分明的五官优雅矜贵,面无表情的脸部动作以及一身暗黑系的着装,托得他浑身黑化了的黯哑性。感,斜飞入鬓的眉毛下上挑的眼尾,邪气逼人。
但吕依萌和他对视一眼的时候,即刻就感觉高耸的路灯杆已经沦为了他身后不起眼的背景,而他沐浴在橙黄色的光线下,瞬间让吕依萌潮了眼眶。
她垂下一双清丽的眉和摇摆不定的瞳仁,灰白如雾的双眸嵌在漂亮的瓜子脸上,恍惚让人感觉分明在身前,却又相隔很远,那唇红齿白而翕合的嘴巴,用最平缓的语调说出伤人的话来:“因为高攀不上,我只是个演员,配不上你这个大总裁。”
穆云琛表情无波无澜,但他悄静的掀了下半边眉毛,心中一霎冷到了极点,深渊般极寒的领域磨得他的心性急切到加速了好几十倍帧数,以至于咬牙切齿:“我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可有觉得自己是高攀了你?”
吕依萌拨了下头发,穿过乌丝的指缝立即沁染了水珠,眼睛朝上一翻,难言的失落噙在眼底:“我才不会信你是穷人家的孩子,否则,c。l是怎么来的。”
他清湛的双眸内烟波浩瀚,突兀的俯颈,将这一神色完整不漏的传达给她,心头忽的一劲,趁四下无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往胸膛拖拽。
她一时不妨,双脚被带走了几步,后反应过来,伸出双手推他,掌心刚一碰到他的衬衫,而指腹压在领口半敞下的精致锁骨上,眉梢竟紧张到颤了一颤,然后抬起头,倔强而气恼的瞪着他。
“不许吻我,不许摸我,不许在周围都没人的地方占我便宜,更不许。。。。。。打我。”她提了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中间隔了一个深呼吸的时间。
穆云琛巧妙的垂下视线,盯一眼她吸气时,两团可爱的浑圆几乎抵着他前胸的画面,眼眸顿时流光熠熠,格外霸气又有点阴柔的邪魅。
“我怎么舍得打你,依宝。”
吕依萌如遭大震,一瞬本能的抬起惊慌遍野的双眸,眉目深锁,宁可相信他说的是玩笑的话,成心的戏弄她,顿时水眸内灰蒙蒙一片,执拗的掰开他扣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
恹恹低语:“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又被狗仔拍到了,指不定把我写成什么不要脸的小。三呢。”
她这是实话,大实话。
尤其这段时间来相互藕断丝连的关系,她实在不明白为何穆云琛挑中的订婚对象偏偏是江菲。
穆云琛沉稳深重的双眸里悄然涤荡开一缕忍俊不禁,栖息在他佯装无情的表面之下,那一点微微的笑意,像是包裹在琥珀里继而藏起来的神秘。
他放开了吕依萌,当她满是不解的望来时,他已经侧身打开了驾驶座,躬身从里面拿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吕依萌闪了下眼眸,当看见盒子上的logo时,瞬时将双手藏于身后。
“你想干嘛?”她双眸间惊惧辗转,唇角不由自主的僵硬成了冰块,瞳孔发抖的看着他举起那枚钻戒,立时躲瘟疫一样跳往一侧,盯着他肩膀上侧的空气。
穆云琛的手绕到她身后,顺着脊背往下,在空中试探的搅了一阵,刚一碰到她的手,还未握紧,她顷刻躲开,他便再捉,她再躲,两人幼稚的重复着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最后,他仍然用他的方式,牵住她的一只手拉到身前,迅速转身,将她压在车门上,随后坚毅的身躯附上,将所有
的退路都堵死。
他身形修长挺拔的立在吕依萌身前,彼此之间的空隙仅仅留了半个手臂,而他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牵起她的手将一枚克拉十足的钻戒戴在她手上。
“不许取下来,要是非得取,我没说好字的时候,哪怕你切掉这根手指头,也不作数。”
吕依萌的视线,惊颤的扫了一眼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她不傻,自然知道这根手指头代表了什么意思,顿时晃了一秒的神,难以置信的目光从他黑衬衫下紧实饱满的腰腹线处往上抬,找准他眼睛的位置,突兀对视。
她苦涩的摇摇头,虽然没用另外一只手去握钻戒从而量尺寸,但从手指弯曲的灵活感不难感觉出,钻戒的大小完美的契合了指宽,脑中不禁浮现出了大学时候,当他打工赚来第一份工资,欢天喜地的带着她去买钻戒,几乎试了几十款的模型才找准合适的大小,有些她觉得差不多程度了,他却还紧张的问她紧还是松。
那晚买回家之后,她明明内心欢喜,却嘟囔着嘴躲在他半个怀里抱怨:“三千块钱的钻戒,克拉真小喃。”
今日,他将一枚克拉有半个指甲那么大的钻戒戴在她手上,她却欢喜不起来,眼尾甚至悬挂了一滴晶莹的珍珠,低声萎。靡的道:“别玩我了好不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嘛?!”
穆云琛捏着她柔软的小手,神情坦然自若,唇角已经悄悄扬起了欣慰的微笑,长臂伸进车窗里,也没看清在什么地方停了一下,等收回手的时候,将同样的一个盒子放在吕依萌向上摊开的掌心里。
他抬起手,左手的中指戴着白天吕依萌送去的那枚钻戒,当着她的面亲自取下,幽静的漆黑瞳孔专注的与她对视几秒,然后展露一个俊美到极致的微笑。
“依宝,帮我戴上。”
吕依萌手心发烫,鹅蛋型的瓷娃娃面孔上极有疑惑也有茫然的无措,垂下视线盯着那占据半个掌心的金属盒子,忽然满心惆怅,双眼胯下,别扭的把盒子往他手里塞:“你别吓我,你要是想整我,能不能换个别的方式。”
她招架不住,连求饶的攻势也用上了。
说完后神情落寞下来,低着头看自己脚尖,往下的视线恁是不偏不倚的瞅见了他腰腹上的金属皮带下,那浅浅鼓起的某个位置,顿时脸羞得没边,又实在不知道这么被他困在怀里还能看什么地方,故意垂在空气里的视线很快又回到他的身上。
穆云琛面色冷厉的戳着她,搂在后腰的手收紧了些,挑眉后呵呵一笑,将她抱到脚尖离地,与视线齐平的位置,两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吕依萌轻轻吸一口气,空气里尽是他口腔里的薄荷清香和烟草味,顷刻屏住呼吸瞠目看他。
“依宝,我已经表达得这么清楚,你难道还不明白?”
吕依萌目不转睛的望进他瞳孔深处,那满目的希翼如同星火燎原,正在试图对她满脑子的萧条起死回生,而她潜意识里还在挣扎一样的坚持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则的东西,始终觉得手上戴着的戒指很不理直气壮,脑子里幻灯片的闪过江家和娱乐记者们面目可憎的脸。
她浑身一个冷颤,双手撑着穆云琛的肩膀慢慢的站稳到地面,亲眼看着他双眸内的火星一点点熄灭,直至寂静无声,她冷静的拔下戒指递给他,不敢抬头看,低着脑袋糯糯的说:“对不起,我不想做你背地里的女人,你订婚的女人不是我。”
——明儿开始六千~——
69。我怀过孩子,你还敢要吗()
穆云琛双目内的火光一点点熄灭,直至寂静无声,诧然又冷厉的神色,如同瞬间衰败的枯草,皱着横眉:“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
她的确在意,在意的要死询。
出了一趟国,回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当年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简单男友,由她所认为的一盆如洗,摇身一变成了世界100强内的大企业总裁,说是白手起家,谁信?
她的前男友,竟被那么多的女人惦记,偏偏她还没有正当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说穿了充其量也就讨得一个“前女友”的身份,她不舒服,从身到心都不舒服极了,感觉自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只要他再温柔一些,说不定她就一脚陷进去,做这个男人身边不要脸的情。妇,她从小骨子里的骄傲,看不起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吕依萌在他面前竟小心到压着呼吸才能应对下去,六年的时间,把她身上所有的张牙舞爪都磨得差不多了,才会一次次在他面前都垂着头不自信的模样霰。
她低着头,两根手指把住无名指上的戒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取下来。
穆云琛的神情急躁又愤怒,他眼色淡漠的垂了一眼她递到跟前的戒指,清目攸的一眯,矮下身体捏住她的下颚,往上抬起,“想还?你还得起么?”
吕依萌目瞪口呆的闭着呼吸看他,眼睛瞠大到看见其中堂皇的神色,小脸逐渐憋的通红,最后一口气从口腔鼻子里泻出来,她抬高了音量,不耐烦的低吼:“还你还你!都还你!”
她捉住穆云琛的手,把戒指往他手心里塞,竟被他突兀的反手握住,微一使力,将她拉到身前,吕依萌捂着在他锁骨上撞疼了的鼻梁,愤愤的抬眼瞪着他。
“最该还给我的,是你自己,”穆云琛抵着她,低沉的男声裹挟着强硬的冷空气,逼退她内心所有固执坚持的清高,“怎么样,还还吗?”
“。。。。。。”她脸色不太好,唇色发白,他的脸在夜色笼罩下越发蛊惑,气息迫近的拂在面上,她竟觉得眨眼时,睫毛都承受了他呼吸的重量。
吕依萌吐了一口气,双眼放空在空气里瞭望了一下,夜间湿湿的气流钻进眼眶里,涩涩的微微发酸,视线再转回他脸上的时候,她小脸上骤然凝聚起了坚毅的绝决暗流。
深吸一口气,悬到了嗓子眼,一下子大声的说出来:“好啊,我把我自己还给你,如果你能接受我不能怀孕的话!”
气氛忽然停滞。
穆云琛笔直的伫立,流线型的裤管软而无力的往下垂坠,周遭的空气被他浑身冰窖般冷寒的气场所凝滞,他双眼微眯,目光迷离,肩后侧上方的霓虹光灯散发出橘红色的微弱流光,覆在他一瞬僵硬了的轮廓线条,颊边突出的下颚骨骼足以看出,这个男人正在极力的压制冲顶的怒气。
他站开一步,点燃一支烟,久久的,久久没有说话。
他抬了一下眼皮,睨着她白皙透红的小脸,竟会产生一种生生将心撕扯的尖锐疼痛,然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