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依萌狐疑的盯一眼她逃也似跑进厨房的背影,两条浅黛双眉微微蹙了一下,不施粉黛的脸儿红润白皙,颊边肌肉耸动时,圆圆的婴儿肥十分娇俏可爱。
只是一会的时间,她倒不会去想官晓是否瞒了她什么事,晃了晃头,反倒思考起怎么解决这顿难以下咽的早餐。
吃完饭,两个女孩一起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槽里拧开水龙口,一个劲的往里面注清水,觉得差不多了,才到处找帕子,却没有挤洗洁精,直接就开洗,平日里两人几乎是不下厨了,吃食方面一直有专业的营养师负责,碗也有他人洗,如此平平淡淡的日常清晨,倒是别样的生活方式。
官晓弯着腰,把没吃完的剩菜倒进垃圾桶里,突然想起昨晚上回家就迫切想要说的话,那会被穆云琛打断,让她脑筋一下子断片断到现在,忽然从记忆当中刨出来时,咋咋呼呼的哎呀一声:“我差点忘记了!你知道昨天谁约我出去了么,就是这次你拍这部历史正剧的导演,前几日你负面新闻缠身,没去剧组居然也没接到一通催促的电话,直到昨天,估计导演也是看了新闻,想趁着你现在正热的势头,把这部剧炒热,昨天给我看了新修改后的剧本,你的戏比之前多出了一倍。”
她说话时,笑颜咪咪,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做了一个势利的动作,“当然啦,酬金也多了。”
吕依萌圆润脸颊上的肌肉突突一跳,这样的消息于她而言,没有多少可高兴的成分,对导演的印象,从那次他言语间巧妙的暗示她把自己送上穆云琛的门去时,就已经没有人性上的信任和情分了,能继续拍这部戏,只不过是因为这是回国的第一部戏,她在中国的人气远没有美国那么高,能少一事便是一事。
“知道了,跟他说,我再休息两天,就回组。”
吕依萌甩甩手上的泡沫,拧开水龙口冲干净,眼睛四下寻找到一张干净的毛巾,印在双手间擦干净,收拾刀具的时候看见菜板旁放了一块红糖,缺了一个口,凹凸不平的断切面显然是人为用力掰开的。
她眼眸晃了晃,忽然想起今早起床的时候,鼻子一钻进的那一股生姜味,床头柜上的白瓷碗里盛着的不明液体她没喝,倒是闻起来味道很怪异,有糖的成分。
她问官晓:“昨晚你帮我熬了姜汤么?”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东西。”官晓随口应答,将垃圾袋拴了个结扣,提起来,“我要去楼下丢垃圾,顺便去超市一趟,你跟我出去走走么?”
吕依萌怪异的抬了下眼眸,轻飘飘转眸,眼角余光纳入官晓说话时真实流露出来的反应,然后垂下已经擦干净的双手,唇齿沾惹僵意,“哦,我不去了,你去吧。”
“那我走了哦,反正这几天你不用拍戏,我买点零食回来,我们可以边看电视边吃嘛。”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嘛,记得带好钥匙。”吕依萌按着官晓的肩膀往外推,后者也就半推半就,蹲在玄关穿好鞋子,才离开。
吕依萌脸颊上悬挂的笑意逐渐陨落,如同一片羽毛在空气中轻轻落下,忽然冲进卧室里,短期矮柜上早已冷却了的姜汤闻了闻,唇
抿在碗口喝了一口,从未尝过的怪异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至整个脑神经。
然后,他发现台灯旁边,一枚刚灰色的圆形戒指。
67。他清冷如霜的侧颜仿佛一堵无形的墙()
半小时后,吕依萌驾驶着红色的法拉利,从车库里发出,驶出小区沿着一条直道一直走到底,在拐角的地方根据导航提示左拐,
透明的车窗内,是吕依萌姣好面容的漂亮脸蛋,长长翘翘的睫毛有频率的缓缓煽动,心神紧绷,而表情安然,半透明的肤色稀白如雾,以至于她惊艳美丽的容颜美轮美奂,眉梢间流露出水流一般的清润询。
握方向盘的手紧到骨节发白,她藏在长睫毛下的双眼紧张的盯视左右,车速开得很缓。
车驶近c。l摩天大楼,相隔半条街的距离时,攸然从侧边的小径冲出一辆枚红色的跑车,横挡在车头。
惊慌之下,吕依萌果断刹车,轮胎摩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得像砂纸一样的声音,上身扯着安全带往前猛的一倾,握方向盘的手立即移到额头挡住,缓解了冲击带来的力量。
涤荡开激烈波痕的双目轻缓上抬,后知后觉扎破体肤涌上来的怒气如同火山喷。发,从眼底一下子迸裂出来霰。
她半侧着头寻找角度,隔着两层暗影流动的窗户,望向枚红色跑车的驾驶位,意外的是,对方也正望着她。
相较起来,那女人眼眸中透出的狠意比她怒火不止的双眸更加严厉,刹那视线相撞,吕依萌脑子里爆发出烟花炸裂的响声,所有的思想一瞬间被抽空,一片混沌中,她迷茫的一双眼睛看出去的视线从蜿蜒转为笔直。
一分钟后,枚红色的跑车往小道入。口后退了些,转动方向盘和吕依萌同一个方向,随后速度提升到了火箭一般,迅疾的隐入车水马龙。
吕依萌满目苍茫的空洞才渐渐的有了琉璃般的华光色彩,刚才刹车的瞬间,不小心碰到了雨刷的按钮,来回交错的两根黑色窄棒映入她瞳孔深处,而她纹丝不动的保持着护额的的姿势,上身前倾,弓形的身体拉扯着安全带,捆得她浑身紧绷绷,连带脸蛋也紧张到了顶点。
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唇瓣,舌尖接触到车厢内的凉气,带入口腔的丝丝凉意一直沁到了心脏。
稳好了心神,才敢重新启动引擎,往前开。
十分钟后,吕依萌把车停在c。l对面的马路,下车后边走边往包里放钥匙,小小的身子隐在人群当中,她戴着鸭舌帽,低头后哪怕别人近身也认不出她来。
推开c。l大厅的玻璃门,酒店前台盈盈带笑的小姐正对她微笑,吕依萌上前两步,走得缓慢,攸的感觉身后侧刮过一阵凌冽的风,她脚步骤停,两鬓压在帽子下的头发全数拨到了肩膀后面,小巧的耳朵前是白皙盈亮的额,再往下,一双徒然眯起的眼睛霎间凝聚出了防备的冷意,顷刻回头,而手腕,也恰好被来人给握住。
看清楚面前这人的脸,她紧蹙的眉间泛起的褶皱缓缓松开,接着又再蹙起,声线含着不确定的起伏,低声叫出一个名字:“丁楚?”
丁楚奚落的双眼内溢出冷嘲热讽:“亏你还记得我啊,大明星。”
吕依萌完美白皙的五官一瞬凝出褶皱的痕迹,甩手挡开了她,手腕上已经被掐出了五个手指印,中指和食指烙下的印甚至翻起了皮,她扬手翻了个白眼,垂落视线的时候,反感的看着她,“幼稚!”
“我恨惨了你,难道还不能让我幼稚一回!”
丁楚的呼吸颤颤栗栗,浑身绷得笔直,太过用力以至肩膀以下,大半个身子都在轻微的发抖,眼中翻腾的恨意和酸楚慢慢浮上眼眶,慢慢汇成一层灰色的雾霾遮挡在眼睛前方,看出去的视线,像蒙了一世纪的惨白,终于找到能挥开这层压抑的缺口。
直到她将情绪控制的差不多时,握拳的双手才松开,她再次去抓吕依萌的手,却被挡了下来,她再伸手,吕依萌索性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行了啊,好歹我们大学的时候做过朋友,我今天不是来找你。”
当丁楚的车挡在她面前,以及这之前,她都不知道曾经大学时候上下铺的伙伴,如今穿着黑色的ol装,简洁干练的在她前男友的公司将她拦下。
或者,她就是这里的白领,也许职业更高,毕竟曾经大学的友谊,值得穆云琛给她开一个后门。
“我知道你是来找谁。”丁楚固执的挡在她面前,安静的垂着手,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看眼色和场合,远处的人根本察觉不出她们二人之间流转的硝烟之气。
她侵掠过吕依萌的视线往旁边的空气淡淡一放,黑色的眼珠子浅微晃动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顾及彼此的颜面:“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吕依萌将刚才争执间脱落到鼻梁的墨镜推回原位,托过镜框的修长手指划至太阳穴的位置,停驻的点了一下,她冷静的隔着一层浅灰色的镜片看着丁楚,挑了下精致的眉毛,而后故意伸出丁楚掐过的那只手,后者错愕之后,相互牵着彼此,到一楼的咖啡厅。
点一杯蓝山,一杯橘子汁,服务员端上来之后安静的退开,丁楚把橘子汁推移到吕依萌的面前,转而拿起调羹搅动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低着头,无温的声线缓缓扯出:“我记得你大学时候喜欢喝这个。”
话一落音,她竟笑了两声,短促而尖锐的笑声只为嘲笑吕依萌内外都幼稚的本性。
吕依萌很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声,垂眼扫了下盛放橘子汁的杯子,而后面无表情的靠着硬质靠背,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目光有一半探究,一半防备。
丁楚夹着奶块往咖啡里放,交叠双腿后,修长的两条美腿从桌子底下别了出来,黑色套裙裹着臀。部,浑身散发着久经年岁后的成熟干练,也因为,她非常的瞧不起吕依萌这种在屏幕前卖弄脸蛋和身材,从而在这世间活下去的女人。
尤其让她不明白的是:“你曾经可以对任何人事物都满不在乎,没想到你对自己的事业也满不在乎,做演员?”
她呵呵笑了笑声,极尽讽刺:“你也就只配做个演员。”
吕依萌还能年轻,脑筋也通透,丁楚的话,若不是她耳朵幻听,那便是这位曾经的大学好友故意的挑起敌意。
她眉梢跳动了一下,唇畔钩织出一抹不可理喻的浅笑:“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分别了这么久,一见面你就只为了给我说这个?”
丁楚抬了下眼皮,捏着调羹的手指沿着杯沿滑动了一小段距离,而后定格,冷调的望着吕依萌:“不然呢,你对谁都可以不在乎,无论谁,你都能丢下,你觉得我和你的重逢,有叙旧的必要么?”
吕依萌一瞬迷惘之后,是更加疑惑的神色,水秀的容颜布满了阴霾,“我不在乎谁?”
丁楚哼出一声,灰蒙蒙的眼睛晦涩不清,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惯于说歪七八扭语言的人,尤其面对一个打从心里就抵触的对象,更是想要直接了当的让对方明白她的意思,“当初你多狠啊,你抛下了我,不久后官晓也走了,她一定是去找你的,同样是要好的朋友,可你选择带走了她。”
“还有,你抛弃了穆云琛,当我告诉他,你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上了一个男人的车,你没看见,当时他的表情简直天塌地陷,你伤得他多深,害得他多苦。”
咖啡厅里没有职员,这个时间正是上班的点,不会有人敢溜号下来,但丁楚还是顾忌着店里的员工,说着怒气的话,也依旧将声音压到了平衡的音量。
吕依萌被她的话激得心烦意乱,当年她离开,谁又想过她心里有多苦,为何不知情的人,一个个的都能来指责她。
她软软弱弱的抬了下眼皮,内心已经愁肠百结,淡抿的绯色薄唇隐约牵动出一抹淡绕的凄楚,吸一口气,后又抿住双唇,什么都没说。
丁楚便以为逮到了她的痛点,当即下狠心重重的往上踩:“你觉得c。l的总裁很风光吗,别的人一辈子也奋斗不来的产业,他在短短六年的时间完成了,你伤了他,真是伤得透透的,他出卖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人格和灵魂,去和别人交易,我一直陪在他身边,看见他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刃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你才去做这些混账的事情,但我笃定,他想要活得好,活得耀眼,因为他还相信,这辈子一定能再见到你。”
吕依萌笑不出来了,但也不想哭,听着这些话,和一刀刀凌迟着自己的肉又有什么区别,偏偏世界上就是有这些专门刨开你伤疤的人群,时时刻刻的将你的神经紧绷到连呼吸都无法缓解的程度。
她垂下眼,翕合的双眸渐渐浸染了浓郁的愁思和哀伤,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惨白如尘般不存在的笑容,轻声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想活得耀眼。”
丁楚瞳孔一颤,她静静的将视线放在一条水平线上,神情淡漠的看着吕依萌白皙清朗的额头,步步紧逼的嚣张气焰无形间消退了些。
然而转瞬,那深浓的嘲讽又如起死回生那般回归脸上,比之前更甚,锋利的双眉激荡出一缕嫌弃的痕迹,“吕依萌啊吕依萌,他曾经视你做宝,捧着你抱着你,生怕摔着你,可你呢,你居然一伤就把他伤了六年,为了彼此都别痛苦,我请你有点自知之明,离开他吧。”
吕依萌没什么情绪,只灰头丧脑的听一半丢一半,低敛着眉头
一言不发,丁楚只当她是自责,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不再说累赘的话,丢下一句“钱由你付”便走了。
吕依萌独自坐了许久,久到屁股的骨头在轻轻挪动后感觉到了酸痛,咖啡厅里开始三三两两的走进职员,她才叫来服务员结账。
谁知服务员认出了她,找来纸笔请她签字,而她维持着艺人良好的专业素养,温柔亲和的笑容只需稍微扯动一下脸颊肌理便能展露出来。
丁楚说得没错,她的确只适合做一个爱逢场作戏的明星。
丁楚有意的将她领来这里,而不是重新找一间外面的休闲场所,大抵是觉得她一定还会去找穆云琛,若真是这样的结果,也就没有意义把谈话的场所搬得过远。
然而,她最后也没有去找穆云琛,她还没想清楚,只是给廖凡打了个电话,收了线后安静的走出c。l大楼,站在十步远的花坛后安静的等。
廖凡出来后,她什么都没说,把穆云琛遗落在她那里的戒指给他,然后和同样要过马路的人群走到对面,上车后,很快便汇入车水马流。
回到家后,吕依萌看见客厅里摆满了零食,应该是官晓买回来的,她扫了一眼官晓紧闭的房门,心想她正在睡觉,也就不去打扰。
这么多年,无论大小事,她都习惯了和官晓商量,觉得身边有一个暖心的朋友,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她却忽略了感情的事情只能靠自己。
她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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