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侠厉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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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侠厉天途-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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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天途是第二天从朱胖子那边得到消息的。对于这个结果,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的担心终于成了事实,吐蕃临阵换帅,领军的真是他机缘巧合救下的番将陵佑,他竟成了这次天朝大军溃败的罪魁祸首。

    意料之外的是,天朝大军败退的好快,前后不过一个半月。吐蕃大军人数虽然比天朝多了两倍有余,但天朝占了地利之优,又以名将薛让为帅,正常的话即便吐蕃人临阵换帅也应该是半年以上的持久战才是。

    朱胖子不得不佩服厉天途,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在自家后花园石亭中品茶赏景,眯着小眼试探道:“大哥,你从中看出什么没?”

    深思了良久的厉天途摇头,他思量出了一些不寻常之处,却看不清、摸不着。

    朱胖子皱眉道:“昨日廷议了大半日,朝中闹得鸡飞狗跳,主战派和主和派各抒己见,势均力敌,连皇上都头疼。”

    厉天途轻笑,淡淡道:“那你是属于主战派还是主和派?”

    朱胖子嘿嘿一笑,一脸猥琐像道:“大哥,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右侍郎而已,能勉强参与议政已经很知足了。更何况当朝天子还未表态,小弟我怎能轻易表露立场。”

    厉天途不语,他知朱文武必有下言。

    果然,朱胖子慢吞吞自石凳而起,竖了竖深领貂皮毛边,哈了口气叹道:“这倒春寒倒也厉害,特别是又在冷风习习的湖边。”

    朱胖子又抬头看了看弱弱的春阳,才正色道:“大哥,胖子我既不主战,也不主和,而是这场西凉之战也就到此为止了,根本打不起来。”

    厉天途猛然起身,也失了一直以来的淡然自若,只是在石亭不停踱步,却也不急于问明原因。

    朱胖子悠闲赏景,他知道厉天途在梳理思绪。

    不久,厉天途停下脚步,与朱胖子并行而立道:“说下去。”

    朱胖子眯眼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缓缓道:“原因就在,吐蕃临场换将。吐蕃军机大臣陵佑早年在我天朝呆过数年,极为了解我天朝形势,我也与他有过数名之缘,确实当得上人才。这次若他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极为熟悉天朝的他就该见好就收,趁机问我天朝要些岁贡就可以了。毕竟,我天朝虽然因远征高丽国库空虚,但拱卫京师的八万精锐羽林军未动,北边还有国之柱石北冥无上的六万北庭悍卒。”

    说多了突觉有些口干的朱胖子转身坐下,抄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又道:“若是陵佑未来,而是在吐蕃土生土长的梵那罗为帅,他根本不了解我天朝羽林军的威武和北庭兵的强悍,以优势兵力破了凉州,再大军压境直逼京师重地也不是不可能。到了那个时候,主战主和已经不是我天朝说了算的。”

    厉天途心惊面不惊,平静道:“你倒分析的透彻,只是吐蕃若弃陵佑不用,以梵那罗为帅,西凉未必败的那么快,再多半年时间,天朝已准备充分。”

    朱胖子苦笑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时间充裕下,天朝募兵不难,各州都督府有的是披甲兵丁,但空虚的国库岂是一年半载所能补实?”

    厉天途闻言色变道:“大战消耗之下,天下之人都该知道国库不盈,但真到了那种地步?”

    朱胖子望着眼前这个生平让自己唯一佩服的大哥,心里万分清楚厉天途话中的那种地步究竟何意,毫不隐瞒道:“高丽之战,除了主库,两个副库也搬了一个半…”

    厉天途脸上突有懊悔之色,觉然道:“我不该问的。”

    朱胖子飒然一笑,不以为然道:“这天大的秘密,知情的,带上那位,也只有三人而已。今日这话从胖子口中一出,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便是株连九族之罪。但在大哥面前,我朱文武从不后悔今日所说之话。”

    厉天途心中感动,却不表露,依然平静道:“也许这样最好。对双方来说,原本就是无胜无败的无谓之战。这次吐蕃临战换将,倒是免了双方两败俱伤,实乃百姓之福。”

    朱胖子突然患得患失道:“倒是希望是百姓之福。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希望最终的结果真能如我们所想。”

    厉天途忽然抬眼西望,似乎透了点别样色彩的眼中精芒闪动,他想说出我们都忽略了安西之战,但话到嘴边却成了,“是战是和也就在这几日见分晓了。”

    朱胖子心中了然,厉天途说的不是廷议之中的主战派和主和派见了分晓,而是吐蕃兵压凉州的三十万铁骑的统帅近日要有抉择了。

    两日之后,廷议的结果尚未传出,西凉那边却率先来了消息,吐蕃遣使来京,已经过了凉州,离京师也只有三五日车马之程。

    吐蕃使者何时到京,厉天途毫不在意。

    但他却知道此消息传遍京师之后,许多人却在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求和的信号,也正应了某些人的心意,这下朝中的主和派气焰要上来了。只是,吐蕃大动干戈之后目的何在,还真的让人难以捉摸。

第172章 吐蕃来使() 
几日后的下午,统领府书房里安坐着的厉天途手托腮帮,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自回京入朝之后,家国天下之事由不得他不多想,练功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自天道七重天之后,他的天道真气已经很难再有寸进,这人的一心果然极难二用。

    苏玲儿闲来无事,轻手轻脚走到了厉天途背后,用松骨的手法为厉天途缓解掉了烦乱的思绪。

    十指按压了半晌之后,心思玲珑剔透的小丫头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老远就听到您叹气了,还在为西边的战事忧心吗?”

    厉天途感觉苏玲儿的修为又有了精进,不觉汗颜道:“玲儿,这次你却高看了你家公子了。公子我叹息的是自身修为一直停滞不前,而玲儿你的功夫却是一日千里。”

    得了厉天途的夸奖,苏玲儿一如既往抿嘴轻笑,良久才道:“公子修的是天道,玲儿练的是武功,怎能相提并论?”

    厉天途忽然想从苏玲儿的话中抓到点什么,可始终没有抓住。正在努力深思之时,一脸惶然之色的朱胖子怀着满腹心事径直闯了进来。

    来到书房的朱胖子第一件事竟不是调侃厉天途,而是“噗通”一声跪在了书桌旁,悲声道:“大哥,求您救救九公主吧。”

    厉天途顾不得享受苏玲儿的指尖温柔,霍然起身道:“发生什么事了?”

    早已失了往日风采的朱胖子失魂落魄道:“吐蕃使者带来了聘礼,要为吐蕃新王求娶九公主。”

    吐蕃使者昨日到来,厉天途是知道的,当时还是他领了天玄都旨意在京师西白虎门引吐蕃使者入宫面圣的。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吐蕃使者的目的竟然是求娶天朝公主。

    厉天途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又坐了下来,扶着额头问道:“皇上同意了?”

    朱胖子见了厉天途之后,仿佛冷静了很多,闻言摇头道:“皇上虽未表态,但满朝文武的态度很明确,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厉天途清楚,朱胖子说的不错。

    从古至今,帝王之家,从不缺无情之人。虽然天玄都爱极了九公主天以萱,但如果放在江山社稷、至尊王权之前,再炽热的父女之情都算不得什么。吐蕃挟重兵压境之下,天朝若不想继续动兵,只有和亲一途,这在开朝之时是有先例的,最近半甲子的和平是开朝之初天朝的和硕公主下嫁吐蕃国王换来的。

    朱胖子眼见厉天途沉默不语,心急如焚道:“大哥,只有您能救九公主了,若是等到明日早朝皇上圣旨一下一切都完了。”

    厉天途心思电转,却觉此事棘手,束手无策,反问道:“胖子,你觉得我若此时去求皇上,他会为了我对九公主法外开恩?九公主在他心中还不如我一个外门臣子?”

    朱胖子一怔,顿时明白了厉天途的意思,他是关心则乱了。

    厉天途平静道:“吐蕃这次大动三十万铁骑,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临场换帅,你真以为是为那个半大的吐蕃新王求娶一个天朝公主,若是这样,吐蕃也不会与中原历代之主对峙数百年了。”

    朱胖子安静坐了下来,沉思不语,良久苦着脸道:“可是我们知道了又如何,皇上和满朝文武会信吗?”

    厉天途沉声道:“他们不但会信,怕是早已想到。只是现在天玄都不敢赌,内忧外患啊。”

    朱胖子满脸疑惑。

    厉天途又道:“天朝吞并高丽之后,伤了元气。顶尖高手层出的天魔教又与朝中重臣勾结,较之当年的玄机门也不逞多让,此为内忧。至于外患,就不需我多言了吧。”

    朱胖子一脸难以置信,低喝道:“一个没有兵权的天魔教,当真能撼动一国之基?”

    厉天途淡然一笑道:“你忘了当年的雪千寻?”

    朱胖子不以为然道:“玄机门雪掌令不同,毕竟当年天家能立国超过一半是玄机门之功,朝堂上到三品以上大员,下到七品左右的军中中坚力量由检校尉一半是玄机门故旧,雪掌令当时能在皇宫大内予取予求,与此不无关系。”

    厉天途悠闲地敲着书桌,不置可否。

    当年之事他非当事人,个中详情实难考量。而如今,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天魔教的可怕。

    天魔教主天魔预先击伤丁大将军,迫的丁一方不知所踪。

    神秘的大祭司又重创昆仑奴阿贵,使其魂归昆仑山。

    天玄都重用他,不无以他对抗天魔教之意。他厉天途所代表的昆仑神殿与天魔教,终难逃你死我亡的宿命。

    厉天途那不断击打桌面的指尖骤停,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天朝只能经得起一场局部战争,比如西凉之战,却经不起再大的动荡啊。所以,这次和亲怕只是第一步,吐蕃的胃口更大,志在西域!”

    厉天途一阵惊悚,这个不自觉却又顺理成章的推测竟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此时的朱胖子还哪里管的了是全面大战还是西域丢失,只是颓然丧气道:“大哥,您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不管有没有大的成效,只要能缓解一时,九公主和亲吐蕃已成定局?”

    厉天途突然起身,不言不语在房内来回踱步。

    走到窗口之时,他抬头看了下天色,已是寅时了,宫中尚未来人,看来明日的早朝天玄都是有意避开与朱文武一直交情不错的自己。

    站立窗前的厉天途却暗暗下了明日硬闯早朝的决定。

    无论如何,一国之事也不该让一个柔弱女子去抗。不然,要他们这些顶风站立的大丈夫有何用?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他在京师唯一的兄弟朱文武最心爱的女人。

    厉天途骤然转身,淡然自若道:“胖子,你先回去。明日早朝我也会过去,我不会坐看那些满朝的老爷们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拿个弱女子去换取自身安危的。”

    朱胖子走后,厉天途心中反复思量,还是决定要去见一个人。

第173章 求卜() 
入夜,华灯初上。

    厉天途早早来到了老王头的牛肉摊上,坐在一个避风的墙角之内。他在等人,而且他还不能确定那个人会不会来。

    天师府的天罡道人手中捏着刚被府中下人送过来的一张皱巴巴的宣纸,纸上寥寥数语,落款竟是禁卫军统领厉天途。

    这个一入朝堂便呼风唤雨、连当今圣上见了都礼让三分、身份地位甚至在当朝宰相之上的国师大人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虚空,语声苍茫道:“没想到这天下还有我老道算不出命格之人,就凭这点,老道就应了你这毛头小子的约又如何?”

    天罡道人换下太极星辰袍,找了一直舍不得丢弃的早年做相师用的一身破烂道袍换了上去,并上下打量了一番,感觉似乎回到了年轻时候在大街小巷为人卜卦算命的时候。

    老王头上的卤牛肉丝毫未动,厉天途只是小酌了几杯,天罡道人已经不动声色坐在了他对面。

    厉天途抬头看了过去,目光触及一身破烂道袍的天罡道人时,忍不住一阵错愕。看惯了穿一身华丽星辰袍颇有几分仙人形象的国师大人的他猛然看到眼前犹如疯糟道人一般的天罡道人,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又一下。就算为了避人耳目找个寻常袍服换上就是,也比此时不伦不类的打扮要强了很多。

    好不容易接回地气的天罡道人把厉天途的异样表情尽收眼底,却不以为意道:“你小子架子不小,王侯公卿、宰相御史哪个要见老道不都得毕恭毕敬在天师府外等上几个时辰,而你倒好,让贫道我跑这么远来见你?”

    天罡道人能来,厉天途心底已经起了一万分敬佩,表面上却淡然自若道:“道长,这次是厉天途事急从权,请道长赎罪!”

    听着厉天途那熟悉的称呼,天罡道人却感觉亲切无比。

    三十年了,一入庙堂之后被别人称呼了三十年的国师大人,却差点要忘了江湖称号。

    心中百感交集的天罡道人收起了刚到时的肃然之色,却不问厉天途找自己来所为何事,端起厉天途递来的浊酒豪饮了一杯,而后笑道:“赎罪倒谈不上,一个行将就木的空门老道而已,今日总算找了个借口能出来松松筋骨了。”

    老道不问,厉天途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是再次为两人斟满了酒水,避重就轻道:“道长,您别看这地方小,老王头的卤牛肉是京师一绝,不可不尝。”

    天罡道人虽未来过老王头的牛肉铺,但耳中听的倒是不少,忍不住夹起一块熟牛肉放入口中,只觉入口即化,又留下满齿肉香,让人回味悠长,不觉赞赏点头。

    厉天途趁热打铁道:“道长,只是吃肉却不能尽兴,还要就上一口老王头自酿的烧刀子才过瘾。”

    天罡道人如厉天途所愿一口牛肉一口酒,褪尽超凡脱俗的得道高人风采,却多了几分江湖豪气。

    只是片刻不到,天罡道人突然停下,含糊不清道:“你小子又是酒又是肉的,究竟是想让我干什么?老道有言在先,别以为吃了你的酒肉就一定要为你办事。”

    厉天途只是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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