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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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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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矢威力极大,并不长,应该是弓弩,伴随着无数‘咻咻’的呼啸声,箭矢钻入人群之中。

    这些个护送巡检史的人员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大树喀喇喇倾倒的刹那,他们就已急急勒马,飞快地跃下马背,自腰间、自马背上取下刀剑,以战马为掩护,急急圈向罗巡检的车子,形成一个自保的圆阵。

    但扑天盖地的箭矢将他们的计划一举打破,那些弓弩不是人工投掷的,而是在树林中设了机关,利用树枝的柔韧弹力激射而出。只消事先巧妙设计,一个人可以控制几十个弓弩,待目标赶到,一刀砍断绳索,一张张弓弩就能以比机括更强劲的力道射出去。

    林中或许没有几百人,却有几百张弓弩,飞出的箭矢汇成一阵密不透风的箭雨,像被触怒的马蜂群,嗡地一声向罗巡检的队伍笼罩过去。

    仓惶试图结阵试图自保的罗巡检一行人在林中人猛烈的攻击下顾此失彼,仅仅片刻交锋,便已死伤枕籍。

    一个来不及下马的骑士被一只疾射而至的箭矢射中,整个人都从坐骑上倒飞出去。

    另一个刚刚下马的骑士,才挽紧马的缰绳,那马便一声悲鸣,被一支箭矢贯穿了马颈,锋利的竹枪射透马颈,沾血的竹枪贴着那名骑士的脸颊穿过,在他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旋即,那马便四蹄一软,轰然倒地,接踵而至的两三只箭矢自左右两方交叉而过,洞穿了这名骑士的身体。

    如此凌厉而突然的偷袭、暴风骤雨的攻击,就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同样来不及抵抗,何况这些家丁护院一般的武士。

    那些弓弩可怕的贯穿力,在这样的距离内,可以洞穿三层皮甲。

    第二个、第三个……

    在骑士们接二连三中箭矢而倒地的同时,受到最多关照的巡检大人更是凄惨,几乎有三、四十只箭矢是向他射过去的,尽管马车有木板维护,然箭矢太多,总有几支箭快速从窗口而入。

    罗巡检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那副忧国忧国忧天下的忧郁男形象一扫而空,他身形一弯,向前猛地一窜,意图跃下车去。

    可是,一只箭矢已呼啸而至,像刺破一层纸的刀子,洞穿他正欲跳下马车的身体。

    “咻”、“咻”、“咻”……

    越来越多的箭矢,带着慑人心魄的厉啸不断向他招呼过来,将他整个人串在了车上。

    巡检史大人是第一个咽气的,死不瞑目。

    弓弩的投射带着一道道恶鬼夜泣般的锐啸,贯穿人马**时则发出一阵阵开水落地的“噗噗”声,一具具尸体接二连三地从马上栽下来,每一具栽下来的尸体必然带着数十支以上的箭矢。

    当一轮箭矢射罢,射空的弓弩落在枯萎的草地上,继而二十多个青巾蒙面,举着雪亮钢刀的汉子就像猛虎下山般从林中冲了出来。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吼着“杀光他们”的话来以壮行色,就那么举着锋利的刀从林中杀了出来。

    他们脚下是一双双草鞋,草鞋踏着那些草地上,声音很低,健步如飞。

第10章 蕞城衙门() 
“天呐,天呐……”

    此时躲在不远处草丛里的顾子杰一直小声嘀咕着,他的心砰砰直跳,几乎是一种将要跳出来的快节奏一般。

    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从没见过,电视里看到的都是虚假。

    他今儿,这一刻,算是大开眼界了。

    他全身各处的肌肉几乎都在同时颤抖。

    喉咙发干,冷汗直流,全身毫无知觉,又好像感触极深。

    此时,若不是一直与李莲儿紧紧抱在一起,各自掩住口,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一个惊慌失措叫出声来。

    方才还想着无人胆敢与朝廷命官作对,这可倒好,光天化日,才一会儿,罗巡检这一行人便在箭矢的攻击中无一幸免。

    尸体中,只有极少数人在箭矢的凌厉攻击下活下来,但也已是遍体是伤,奄奄一息。

    而这时从林中冲出来的那群蒙面人二话不说,拔刀就砍,不管死的活着都要补上一刀,片刻功夫就砍瓜切菜一般,将所有的人都处死了。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戴一顶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凛凛生威的大眼,持刀站在一块巨石上,冷冷地注视着手下动手,等到他们结果了所有人,象征性地搜检了一些财物,做出一副掳掠杀人的假象,便把大手一挥。

    “撤!”

    其他人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首领一声令下,他们马上飞奔而回,追随着他们首领的身影,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如同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

    天呐!这……

    杀人不偿命的么?

    顾子杰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哪里这样的修罗地狱。

    待那些强人消失后,他才敢低低发出一连串颤音,他双腿颤抖不止,口中不时何时也传出自言自语的声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过,二人依旧躲在草丛里,直到那些蒙面黑衣人离开近一个小时之后,二人才敢动了动身子,坐起来。

    前方,也早已成了一幅恐怖的景象,那一切就仿佛人间地狱。

    “相,相公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

    二人的声音都在发颤。

    相对望了一眼,李莲儿面色惨白无比,而顾子杰脸色更是白的彷如死人。

    他脸部的肌肉不断抽屉着,控制不住,是的,他无法冷静下来。

    顾子杰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也没有见过杀人,如今望着方才的残忍一幕,他真的无法自制了。

    而本身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的李莲儿虽然看过杀人,但也是在菜市口、阳光下,无数看客欢呼中的杀人,而方才的那一幕,她也从来没见过。

    小丫头也吓得不轻。

    良久。

    二人缓缓站起,不知怎么,双腿不听使唤了,身子也都不稳,相互搀扶,他们都觉得手脚冰凉,头皮冷嗖嗖的。

    夕阳下,那里是一片狼籍,殷红成洼的血迹、倒伏扭曲的尸体、遍插箭矢的车辆,就像被百万大军洗劫过一般凄惨,而在干枯的丛林背景下,显得怵目惊心。

    一步、又是一步,二人各自控制着紧张的心跳,走到那一片修罗场中,眼看着四周的惨状愣愣出神。

    “杀,杀人了!”

    “这些强人好,好残忍啊!”

    “是,是啊。”

    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言语也不自觉地拉了一连串长音。

    李莲儿虽然也很害怕,但见丈夫情绪不稳定,还一直反应不过来,不由一阵心疼,相公是读书人,只是个书生而已啊。

    她心惊,但不过不敢多想,连忙上前扶着顾子杰。

    顾子杰双眼无神,被李莲儿扶着,呐呐地向前走着,看着仰卧在车上,身上插满了箭矢,像只豪猪似的罗巡检……

    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在作怪!

    他不知道,但不忍在看下去,别过头去,颤抖道:“这,这些人怎么敢对朝廷命官下手,这,这……”

    “相公你冷静一点,没事了,没事了……”

    “额,我,我没事!”

    他口中这么说,但样子却依旧惊恐之极,也不像没事人,李莲儿看着丈夫这样子,心里疼,忙安慰道:“兽人更残忍,这里常年被兽人侵略,无数百姓都很难活下来,也难免会有这么些个强人敢杀朝廷命官。”

    “哦,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不知道李莲儿口中的‘收人’是什么人。

    只是出于惊慌,他的声音才一颤一颤的,李莲儿咬了咬贝齿,不忍相公停留在这里:“相公,我们赶快走吧!”

    “对,对,赶快走……”顾子杰恍然,就要往前走,忽然一怔,他喉头发紧:“这些人的尸首怎么办?”

    “到了县,把此事报于县官知道,他们会料理的。”

    “对,对,报官。不错……”

    顾秀才讪讪一笑,惊喜莫名,而他这笑,有点怪。

    此时,他本来虚弱的身子,不料被这等血腥场面一吓,身子骨登时硬朗了不少,也不用李莲儿搀扶了,行步如飞。

    “相公你慢点儿。”

    李莲儿见丈夫居然跑了起来,登时又惊又喜,忙追上去。

    话说,一个现代社会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接受这样的残忍弑杀场面的。

    ……

    就在顾子杰行步如飞的同时,齐镇县县衙里也有着一番论坛。

    玄州蕞城,乃是大唐北部国境,这里常年与兽人族发生冲突,是的,不比东方帝都长安各处边境太平,而此城镇名唤蕞城。

    蕞城就是齐镇县的中心,然而在这个国境边陲的县衙也比中原其他诸多县衙小了一号。

    县衙门口也有着石狮子和拴马桩,不过同样比其它地方要小上一号。

    若不仔细看,那县衙的大门倒以一家店铺似的,而作为一个衙门实在有些寒酸。

    不过门内也有照壁和仪门,有点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

    此时,县衙二堂上,蕞城中的官佐正济济一堂,比起每日“排衙”时只有佐贰官到场不同,此刻齐镇县里所有的首令官也都在这里。

    蕞城不大,属于三等城镇,县里的掌印正堂乃是七品知县孙有为。

    这孙有为才是个三旬上下的中年人,一派老气超然之态,不过若是远远一望,这位知县大人根本不像是好人,几如拦路恶霸一般。

    且不提他相貌如何,话说这位孙仁兄至此年仅三旬便做了一县正印,说起来在宦途上也算是意气风发了。

    事实上,这位县令本是一名武夫,非文人一类,其实也难怪他相貌吓人。

    只是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年代里,这位孙县令颇是有种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此时这位老父母县太爷一脸的苦大仇深,比起“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罗巡检还要忧郁。

    不过这里的人物还不知道罗巡检已经身先士卒了。

    县丞曹蒙奇和主簿张震作为县太爷的佐贰官,则是坐在孙有为下首两边。

    此时,县太爷左手一侧的座位上,曹县丞慢悠悠地啜着茶,他对面,张主簿不断地捋着胡须,一副穷极无聊的模样。

    县令是正七品,县丞是正八品,主簿是从八品,而在这二位佐贰官下首本该还有一个正九品芝麻小官的巡检坐椅,也是本县的第四把交椅。

    只是,奈何本县巡检史之位空缺久矣,新任巡检罗仁兄未到,是以这座位也就空着了。

    至于三班班头、六房长吏,虽然也是佐吏,却没资格与会。

    不过,此时二堂上不光是这三人坐着,在县丞主簿下首也有着首令官和杂职官坐着,本县儒学教谕李清歌、训导史周朗,这两人虽然权力不大,但是在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他们理所当然地有了一席之坐。

    ……

    且说这蕞城之内的县衙二堂上,此时这一干人等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然而在巡检史以下,便是典史王大同,这位王典史将近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生得倒也雄壮,可一身戎服下却没有几分霸气。

    世代守在此地,也早消磨了他的锐气,又加上兽人屡次侵犯,这位老兄也是没多少锐气了。

    其实非但是这一处县衙官佐,在玄州各地都是如此。

    国之边境,县里的官员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个个显得懒散的很,然而这几位老兄若脱掉这身官服,俨然便是一个略有几分精明气的农民。

    而在典使之下,又有驿丞、税课大使、县仓大使等不入流的杂官。

    冬季收尾,眼看又到年关了,而明年则又是一次大考,提起大考,这几位老兄难免就会个个忧郁了。

    是的,一想到明年大考,县太爷就不开心。

    他心里有点发闷,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在座诸位都是朝廷命宫,而唯他是一方父母,百里至尊,是老大。

    孙有为也不想与在座同僚产生间隙,只是想起明年大考,他就黑了脸,不过并不是在给其他人脸色看。

    然因他是个武夫出身,光是眉头一皱,也够吓人,不过此时其他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亦是个个阴沉着脸,要么就不看这位县太爷。

    孙知县读书不多,原是军中小都统,武艺了得,后来就被掉到这里当了这么个憋屈的官儿。

    其实七品正印并不小,他也是升职了,只是在他想来,与其整天和这些文官尔虞我诈,相互算计,倒还不如回到战场上杀敌来的舒畅。

    无奈上面命令不得有误,他也不得不憋屈在这里做官。

第11章 文官难做()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地方知县应有的理念,而也正因此,孙有为的脾气也磨下去不少,若按之前在军中的脾气,一个不顺心,先砍了再说。

    是的,现在不一样了,而且他身边的这些文官个个心怀鬼胎,尽管他再怎么不舒服,也不得不忍着。

    良久。

    他抬头,目扫群人,顿了顿后才用郁郁寡欢的声音道:“各位,三年大考之期就要到了,本县实户口、征赋税、均差役、修水利、劝农桑、领兵政、除盗贼、办学校、德化民、安流亡、赈贫民、决狱讼等等方面,实在乏善可陈呐,诸位何以教我啊?”

    二堂上众官员也抬头,眼观鼻、鼻观心,无一人答话。

    虽然孙知县这位行政长官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愁眉微微一锁,随即先找有关部门,他一眼就望向了张震张主簿,问道:“张主簿,你负责的税赋,上收了几成?”

    张震张主簿是文官出身,书读得多,心眼子也多,可谓是生姜老辣,而在官场多年更是习惯了各类勾心斗角,推卸责任。此时他闻言假装咳嗽一声,这是身体不适的征兆,随即轻轻捋着胡须道:“赋税么……,我玄州全省税赋尚不及江南一县,咱县里一向依靠朝廷赈济的,这件事朝廷上一清二楚,难道我们齐镇县能独善其身?收不上来不稀奇,收得上来才叫稀奇呢。倒是赈民方面……,大人,咱们还得向上头请求赈灾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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