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霍明等捕快胥吏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不由胸中一阵,也都挺直了腰板,但依旧没人敢上前帮主顾子杰。
这时,刘威一脸黑色,他的手下见着老大不开心,自是赶紧表功,一个汉子道:“给我打,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说着,五六个汉子一起冲向顾子杰,顾子杰身为朝廷命宫,被这些人如此教唆,自是气急,不过他也知道这适量县是什么样子,气也没用。
顾子杰腾身上阵,而那四五个汉子也非善类,一个个也都是高手,话说二拳难敌四手,顾子杰伸手虽然不错,但对方人多势众,顾子杰孤掌难鸣,很快身上就多了几处痛处。
而张勇等人个个脸色胀得发紫,额头的青筋突突直颤,却始终没有勇气拔刀。魏知县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堂上,听着外面的声音,他甚至没有勇气走出去看一看。
拳脚中,顾子杰被人围在中间,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偶尔能在那滔天巨浪中打个转儿,旋即又被怒涛吞没,过了好半晌,打累了的打手们气喘吁吁地退到一边,只见顾子杰嘴角流血,死死地瞪着刘威。
张勇咬了咬牙,突然冲过去,张勇一动,霍明等众捕快也都动起来,他们冲到顾子杰面前将他扶住,就见顾子杰浑身脏兮兮的,显然吃了亏。
一直逡巡在人堆后面的于云也别着脚儿挪到顾子杰身边,见他如此狼狈,忍不住怯怯地道:“巡检大人,你……你流血了。”
顾子杰扶着张勇的肩膀,颤巍巍站定,用手在嘴角抹了一把,满手都是殷红的鲜血,顾子杰道:“血管里不流血,难道还流水吗!”
他把手上的血一甩,又啐出一口血沫子,忽然带些痞气地笑起来:“我顾某人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今儿这事儿若是办不好,以后我也休想睡得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张勇几人没来由地摇了摇头。
顾子杰笑着道:“良心,良心上有过不去这个坎儿,你说我能睡的着么?”
刘威冷冷一笑,道:“我们走!”
李明洋闻言赶紧躲到刘威身后,顾子杰一把推开张勇,径直站到了刘威面前:“他,有命案在身,不能走!你,殴打朝廷命官,也要留下!”
刘威愣了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儿,莫非他是疯的?哈哈哈哈……”刘威大笑着,把食指向前轻轻一点,那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便冲了上去。
他们一拥而上,顾子杰也迎头冲上去,但他只挥出一拳,刚刚打在一个打手的下巴上,就有两只拳头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张勇呆呆地站在旁边,忽然感觉脸上一阵温热,伸手一抹,却是顾子杰溅出的鲜血。
张勇看着面前被无数拳脚淹没,仅能看到一角衣袂的顾子杰,突然野兽般嗥叫了一声,抡起拳头扑了上去。仅仅片刻功夫,他也被打倒了,和顾子杰躺在一起,被无数拳脚淹没。
霍明见状,突然一声呐喊,抡起铁尺扑了上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捕快都扑了上去。皂隶、胥吏们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血都冲到了头顶,头皮麻酥酥的,脸胀得通红,拳头一紧一松,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腔子。
混战中,就听于云带着哭音儿一声呐喊:“我****个娘哎!”就见这位只会舞文弄墨的适量县吏典像只怀着孩子的袋鼠似的笨拙地蹦了两下,挥起一拳打在一个打手的后脑勺上。
一个先前提着风火棍从大堂上退出来的皂隶胸膛像风箱似地急剧起伏了几下,突然一声吼叫,抡起风火棍就冲进了战场。
“巡检大人说的对,今儿这事儿办不好,以后谁也休息睡得着。”所有的皂隶、胥吏、衙役们就像疯了一样,全部扑了上去。
“这……这……”
刘威再也笑不出了,眼前的一幕是如此陌生,他从未想到在他的积威之下,居然有人反抗他的暴戾,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胆敢反抗他的暴戾。
刘威在两个贴身保镖的卫护下,慌慌张张地退向县衙大门,眼前这一幕已完全失控,已经不再由他主导,也不再由泥胎木塑般站在大堂上的那位魏知县主导,主导这一切的人正躺在地上,正在流血…
……
第332章 乱作一团()
刘威在两个贴身保镖的卫护下,慌慌张张地退向县衙大门,眼前这一幕已完全失控,已经不再由他主导,也不再由泥胎木塑般站在大堂上的那位魏知县主导,主导这一切的人正躺在地上,正在流血…
……
……
魏知县在空荡荡的大堂上站了许久,心里乱七八糟的,千头万绪如同乱麻,一时间似乎想了许多许多东西,其实心里又什么都没想,就那么站着,仿佛泥胎木雕一般。
等到后来外面叫骂吵嚷声越来越大,根本不像一群人在围殴一个人,魏知县皱了皱眉,这才赶出大堂。
魏知县到了大堂门口就呆住了,只见整个大堂门前打成了一团,就连衙门里负责洒扫清洁的临时工老卢都抡起扫帚上了战场,魏知县张口结舌,再度变成一具泥雕木塑。
刘威手下那些人是很能打,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衙门里这些吃闲饭的人也着实不少,一旦暴发起来战斗力倒也惊人,最后只逃走了几个见机得快的打手,其他人一个不落,全都被捕快们按翻在地用枷锁铐了。
李明洋也没能逃走,轮到他时枷锁不够了,两个胥吏解下腰带,把他四足攒蹄一般倒着绑起,趴在地上来了个猪拱地。
众人气血攻心,激愤下出了手,打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可是等到尘埃落定,眼看县衙里一片狼籍,被绑住的刘家打手还在破口大骂,众人又不禁茫然了。
是啊,今天这口气出得爽,可是之后呢?刘威可是适量县的地头蛇,三教九流,交游广阔,今天让他栽了面子,明日他卷土重来,那时又该怎么办?
众人情不自禁地望向大堂门口,看见呆呆地站在那儿的魏知县,心更凉了半截。
“大家很沮丧,也很害怕,是不是?”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就见顾子杰由于云扶着,嘴角还在淌着血,很狼狈,可是每一个看着他的人,眼中都露出了尊敬。
顾子杰道:“今天我去抓李明洋的时候,骂过大家伙儿,我骂你们不敢愤怒,我骂你们没勇气、没志气,是一群活该被人欺负的窝囊废!我说如果你想赢得别人的尊重,你就得自己去争。大家听了我的话,跟着我去了李家,把李明洋给抓来了。”
顾子杰的目光徐徐扫过众人,站在远处的衙役、胥吏、皂隶们渐渐向他身边围拢过去,就连扫地的大爷都悄悄搁下打秃了的扫把,向他身边走近了几步。
顾子杰道:“可这就完了吗?我当时就知道,没完,绝对没完!如果你只是凭着气头儿上的一股杀气,没用。我说要争,什么是争?人家比你强大,那才叫争,如果你比他们厉害还用争吗?
争,就是从不可能里争可能!争,就是弱的一方去打强的一方!争,是要流血的!如果,你只是稍受挫折就打起退堂鼓;如果,那股子热血一退你就变回原形,那你是什么?你还是窝囊废,顶多算是个偶尔会发脾气的窝囊废!
想一争就到手,人家马上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可能吗?如果你的对手那么容易对付,那他还算是对手吗?我们今天把刘威打跑了,把他的手下抓了,刘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子杰面前已经聚拢了黑压压一片人,只有魏知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堂门口,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望着顾子杰。
顾子杰道:“你们看看我,看我现在这副熊样儿,有没有可能我变戏法儿似的从怀里蹭地一下摸出一张圣旨来,一下子就变成了微服私访的八府巡按,腰里还别着一把尚方宝剑?”
扶着他的于云突然“噗嗤”一笑,随即发觉不妥,赶紧又绷住脸。
顾子杰又道:“要不然,我就是皇帝、大将军,或者什么豪强老爷的私生子,突然就有一哨我爹派来的救兵从天而降,你们跟着我也马上抖起来,咱们直奔刘威家,把体若筛糠的刘威当场砍头?
还是说,你们指望会有什么路见不平的江湖奇侠拔刀相助,又或者咱们大家伙儿一块掉到山沟沟里,捡到一本什么仙箓宝典,嚼上一堆天材地宝,爬出山沟沟的时候就从怂包蛋变成了万人敌,杀刘威一个落花流水?”
顾子杰摇摇头,大声道:“都不可能!那是我在戏园子里蹭戏的时候,看到的胡诌八扯的故事。我们今天赢了,这不算赢,要能一直赢,那才叫赢。想要一直赢,靠不了天、靠不了地、靠不了江湖奇侠皇帝,只能靠我们自己!”
顾子杰的目光徐徐扫过众人,站在远处的衙役、胥吏、皂隶们渐渐向他身边围拢过去,就连扫地的大爷都悄悄搁下打秃了的扫把,向他身边走近了几步。
顾子杰冷笑一声,道:“可这就完了吗?我当时就知道,没完,绝对没完!如果你只是凭着气头儿上的一股杀气,没用。我说要争,什么是争?人家比你强大,那才叫争,如果你比他们厉害还用争吗?
争,就是从不可能里争可能!争,就是弱的一方去打强的一方!争,是要流血的!如果,你只是稍受挫折就打起退堂鼓;如果,那股子热血一退你就变回原形,那你是什么?你还是窝囊废,顶多算是个偶尔会发脾气的窝囊废!
想一争就到手,人家马上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可能吗?如果你的对手那么容易对付,那他还算是对手吗?我们今天把刘威打跑了,把他的手下抓了,刘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子杰面前已经聚拢了黑压压一片人,只有魏知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堂门口,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望着顾子杰。
顾子杰道:“你们看看我,看我现在这副熊样儿,有没有可能我变戏法儿似的从怀里蹭地一下摸出一张圣旨来,一下子就变成了微服私访的八府巡按,腰里还别着一把尚方宝剑?”
扶着他的于云突然“噗嗤”一笑,随即发觉不妥,赶紧又绷住脸。
顾子杰又道:“要不然,我就是皇帝、大将军,或者什么豪强老爷的私生子,突然就有一哨我爹派来的救兵从天而降,你们跟着我也马上抖起来,咱们直奔刘威家,把体若筛糠的刘威当场砍头?
还是说,你们指望会有什么路见不平的江湖奇侠拔刀相助,又或者咱们大家伙儿一块掉到山沟沟里,捡到一本什么仙箓宝典,嚼上一堆天材地宝,爬出山沟沟的时候就从怂包蛋变成了万人敌,杀刘威一个落花流水?”
顾子杰摇摇头,大声道:“都不可能!那是我在戏园子里蹭戏的时候,看到的胡诌八扯的故事。我们今天赢了,这不算赢,要能一直赢,那才叫赢。想要一直赢,靠不了天、靠不了地、靠不了江湖奇侠皇帝,只能靠我们自己!”
顾子杰举起一只拳头,用力向空中一挥:“都他么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都他么两条大腿夹一嘟噜,谁怕谁啊!”
张勇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大人说的对!谁怕谁啊!”
众人纷纷举起双臂,激动的欢呼声已经冲到了嗓子眼儿。
……
……
“混蛋!混蛋!我刘威近十年来还没这么狼狈过!”
刘威把一只名贵的哥窑水丞摔得粉碎,仰面一躺,倒在罗汉榻上,气咻咻的。
王县丞站在一边,连声解劝:“刘兄息怒,息怒啊!”
刘威霍地一下坐了起来:“息怒?我当然会息怒!等他死了,我就息怒了!”
王县丞赶紧相拦:“刘兄,你就别说气话了。你自然有办法让他死。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刘兄你和他今天的过节,整个适量县已是无人不知,如果他死了,大家都会知道是你下的手,你能保证整个适量县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往外说的?顾巡检家里的人一旦进京告御状,这事儿可就是**烦,到时刘兄你也棘手不是?”
刘威呼地吹出一口大气,瞪着王县丞道:“你叫我忍?”
王县丞阴阴笑道:“刘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呐!”
刘威咆哮道:“十年?老子十天都等不了!我的人还在县衙里呢,那个疯子要是真把我的人判刑入狱,老子还有脸出去见人么?”
王县丞缓缓地说道:“刘兄啊,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跟他一般见识,就是跌了你的身份。升了堂就一定能判案?他是巡检,巡检是干什么的,囤兵首领,这定案问罪可是县太爷的权力。”
刘威神色一动,道:“你是说?”
王县丞笑了笑道:“他要审,那就审!只要咱们拿捏住了县太爷,到时轰轰烈烈一审,却是不了了之,你想,究竟是打了谁的脸啊?”
刘威想了一想,转怒为喜,忽然道:“好!那这次我就不出手了。你去告诉那个魏知县,这个案子要是审得让我不满意,我就在适量县可着劲儿的折腾,先折腾掉他的乌纱,然后……”
刘威冷冷一笑,道:“我再送他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哈哈哈哈……”
王县丞向他深施一礼,道:“小弟遵命!”
……
……
第333章 忍无可忍()
县衙三堂,魏知县愁眉苦脸地与夫人正说起今天发生在大堂的事,外边丫环突然说道:“老爷,县丞老爷求见。”
话犹未了,王县丞已经昂然走了进来,魏妇人见状,忙起身对丈夫道:“我回避一下。”说完向王县丞颔首为礼,退向屏风后面。
王县丞在她姣好迷人的背影上狠狠盯了一眼,看向魏知县,笑吟吟地道:“县尊大人可是正为今日之事发愁?”
魏知县点了点头,叹气道:“可不是,此事若解决不好,适量县再无宁日了。”
魏知县说完便吩咐丫环上茶,王县丞也不客气,不等人请,便一撩抱襟坐了,翘起二郎腿道:“此事其实一点不难,是县尊大人你想复杂了。”
魏知县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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