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员外闻言,赶紧走到郑一卦身边,小心地一指门前的干柴:“仙师你看啊,就是这些干柴!”
郑一卦顺着一望,低声道:“这么多干柴堆在这里难道你是想堵住门口不让老夫走么?!”
他这话声音比较低,周员外也没有听真切,只是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一招!”
郑一卦怔怔,心说你是把我当成神经病了么?
“周员外,你该不会是在戏弄老夫吧?”郑一卦完全反应过来,登时不悦,这人怎么如此不着调。
“仙师莫要生气,”周员外牙齿相击着,颤抖说道:“仙师、您不觉得这门前、有什么古怪吗?得得得……”面对郑一卦的质问,这周员外却是结结巴巴,答非所问,并且浑身颤抖,牙齿不住的上下打架!
而听他这番话说完,想明白周员外的意思,顾子杰与郑一卦也不禁毛骨悚然,连忙朝四周仔细打量。
“没什么不一样啊!……”
待二人的目光把这院中踅摸过好几圈儿,也委实看不出什么不对劲,郑一卦不由和顾子杰对视一眼,然后把目光又转回那魂不附体的周员外身上,此时只见他牙齿打颤得更厉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手指向门前的柴禾上。见他指示,顾子杰与郑一卦再一次深呼一口气,定了定神,做好了瞧见诸般恐怖景象的思想准备,才敢战战兢兢的循着周员外所指方向转眼瞥去……
柴禾堆放正门外,是劈好的干柴,可……也真真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周员外,你该不会是想说那只鬼魂就藏在这堆柴禾里面吧?”郑一卦回头望着周员外。
“仙师明鉴,刚才都怪小可没说清楚,柴禾并不是妖怪,但这妖怪喜好燃火,又会附体,飘忽无踪,来去不定,它时常幻化成柴禾,所以……”周员外汗流浃背:“仙师,仙师可要慈悲为怀救我全家啊!”
听得此言,顾子杰与郑一卦再次看了过去,这一堆柴禾居然是妖怪么?!
“怪哉,小子虽然没有见过妖怪长什么样子,但若要我相信这一堆柴禾是妖怪,那除非我是……”顾子杰小声说着,一转头道:“傻子!”
郑一卦没回头,依旧望着。
平平常常没什么两样啊!
好半响,郑一卦有些疑惑地问道:“周员外,按照你的意思是说那鬼魂会燃火,附体,虽然不一定会在这些柴禾里,但还是大有可能的,是么?”
周员外赶紧点头:“正是如此!仙师果然法眼如炬,那鬼魂经常出没于柴禾中,我们厨房里的柴禾都在这里了!”
郑一卦微微点头:“哦?这堆柴禾……木质……很特别啊。额,这就奇怪了,你说鬼魂最喜附在柴禾上,怎偏偏在你家闹事儿,这荆州这么大,谁家没柴禾,难道就你家的柴禾是上品。”
周员外一听登时大急:“仙师明鉴,小可也委实不知这是什么到底,可是……可是……”
顾子杰嗤地一笑,正想出言说几句劝慰的话来……忽然,异变陡生!
这时候只听‘轰’的一声,这么多柴禾居然着了,大火熊熊。
“来了来了……仙师快,快施法啊……”周员外大叫着,钻到了桌子下面。
顾子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火怎么就着了,好像也没人点啊!
郑一卦微一愣怔。
忽然,只见一根着了火的木头正生着诡异的变化。
原本白皙的柴禾,忽有一股猩红气体蒸腾弥漫而起,而那一根干柴,应该就是周员外所说的鬼魂了吧。
忽然,那根木头居然活动了起来,着着火,飞到了半空之中,对准正堂众人,彷佛正要朝这边飞来。
火焰熊熊,火种有着两点黑黑的小点,现在却好似两只人眼正愤怒的盯着这边——
这条原本并不起眼的木头现在却突然生机勃勃,彷佛已变成一条择人而噬的恶犬!
“我的妈呀!还真是个妖怪!”一见这情形,郑一卦登时在心中叫苦连天!
而对于顾子杰而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经历了无数异象,狼人、蛇人、北疆,等等……,这一次场面虽然小,但与前几次差不多,太让人吃惊了,简直不可思议……那慢腾腾、悄无声息的变化却更加的恐怖渗人,顾子杰只觉一股寒气自背后冒了上来,竟已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这难道就是屁……”
顾子杰六神无主,正惶恐万般,却见那郑一卦身旁的周大员外看见那根木头蠢蠢欲动直吓得屁滚尿流“噌”一声跳到郑一卦身后……看不出他那样肥大的身躯竟还能躲闪腾挪得如此敏捷!等躲到安全地方,周员外便慌慌张张的不住催促道:“仙师快施法啊!这妖怪起怒来可凶狠得紧!”
一听这话,郑一卦更慌了神,这货给人做法带的东西倒也齐全,背上背了一把木剑,有模有样,此时赶紧从背上抽出一把木剑,同时把食指放进嘴里。此时他面色已变得十分凝重。
“你,你这是做什么呀?”顾子杰见他在这危急关头不思如何抵御降妖,却在那儿只管学小童吭吭哧哧吮指头,又是奇怪又是恼怒。
“你懂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施法的时候都要咬破食指的么?”郑一卦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一看你就是门外汉,也没见过道家真法!真正厉害的法术都要嚼破舌头、或是咬破手指喷一口鲜血在法器上,这样法器的威力便会大上数十倍!今天老夫见这妖怪凶恶得紧,不出点血是不成的了!”
只是话虽如此,但这咬指头、或者嚼舌头可实在不似吐唾沫那般容易。这手上皮肤本就坚韧非常,牙齿又不似刀锯那般锋利,实在太难咬破,况且这十指连心,自个儿咬自个儿手指格外吃痛,除非那穷凶极恶之人,又怎么可能狠得下心只管下口?
别听那些茶楼酒肆说书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将那“咬破舌尖喷一口鲜血在木剑上”说得飞快似乎轻松得紧其实认真做来大是不易。
“有道理,快打鬼!”顾子杰慌忙道,郑一卦没有说话,不过摆明了,他根本没什么把握。而顾子杰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等怪异的事情,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水里有‘水鬼’,山里有‘地气’、老杨树上有‘吊死鬼’,他可从来不相信,而现在,顾子杰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不住的祈祷;其实他心里也很明白哪怕自己会点功夫、身手敏捷,但也丝毫无用。不远处那鬼魂速度实在太快,那木头又是坚硬,在那样的闪电般撞击之下,自己绝不可能抵挡得住,况且,就算毁了这一块木头,天知道它会不会在附到另一块木头上,要是那样的话,哪里抓得住它。
也是,它就是一个屁,额不,是一股气,如何抓它?
正当顾子杰不住的给各位过路的神仙赌咒罚愿时,却忽然惊恐的看见那木头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棍身往后一堕。然后只听“唰”的一声,整个棍子就好像一道盘空横过的闪电,忽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自己飞射而来……
“哎呦我的娘啊,干嘛找我!”眼瞅那凶狠的木头跳踉而来,顾子杰也不甘心坐以待毙,立马儿向旁边迅捷闪躲。
第244章 大患已除()
他现在的身手已算十分敏捷了,在木头火光扑来时,顾子杰还能在这厅中上蹿下跳左躲右闪。而他现在的意识已变得十分敏感,在他闪躲奔逃之时,就好像脚底长眼,恰好都能避开地上躺着的那一众受伤的家仆,没给这些不幸的人们再带来额外的痛苦。现在在郑一卦那双已有些模糊的眼睛里只能看得见一条人影在眼前迅闪动。
“老道,郑一卦啊,你倒是快施法,你懂得都用出来,我不行了。”顾子杰边跑边叫,他现在急于奔逃,虽然暂时无碍,没被那鬼魂逮住,但人力毕竟不及妖力,即使以他这样的速度也撑不了多久,果不其然,顾子杰很快就被木头赶上了,毕竟一个是用跑的,一个使用飞的,悬殊很大。
霎时间,倒地众人只听得“嗵”的一声,顾子杰便被那木头狠狠撞在腰间——这一撞不当紧,本来顾子杰一直在奔跑,也有一定的速度和缓冲,肺活量极大,但这腰间正是人体柔弱之处,忽然被铁硬的木头一撞,实在不好受,当下便把顾子杰疼得呲牙咧嘴,脚下又打了一个踉跄,登时撞得朝旁边的一根红漆柱子飞去。
“咕咚”一声撞上,然后便慢慢委靡在地。
顾子杰龇牙咧嘴之间,只觉得自己腰间就好像刚被烈火烧灼过一样,火辣辣生疼,浑身上下只剩下痛觉,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使劲撑了撑身子,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更甭想再去左闪右避了。
日|他奶奶,这个鬼……还真是厉害!
“鬼大哥,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顾子杰没时间开口说话,只能在心中不住祈祷。
只可惜那鬼魂似乎是觉得找到了好玩的了,精力充沛,哪里会轻易放人,又或这木头只会不停的攻击……不一会儿,斜靠在红漆柱脚上的顾子杰便无奈的看到那个刚刚攻击得手的木头燃着火,又朝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然后身子一躬,猛地一蹿,在顾子杰绝望的目光中,又朝这边扑来!
“完犊子了,这回死定了……”顾子杰只觉着万念俱灰。那木头也根本不容他多想,瞬息间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顾子杰虽然不愿坐以待毙,但现在他浑身只有疼痛,根本没有一丝力量,况且这木头速度快的很,他根本躲不过去……
正当顾子杰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不知不觉间他那正痛楚不堪的身体却起了一阵熟悉的变化。当自己放松心神,只等恶妖来攻时,心神异常的安静,就像是小溪流水,而这股流水般潺潺的感觉忽然又从他浑身亿万毛孔生,说不清来处,也说不清去处,只在他整个身躯之中流转起伏荡漾……
于是,如果此时有谁目力绝佳好到能来得及辨清电光石火间的变化,便会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奇诡非常的画面……只见那个木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疾无比的撞向顾子杰,这速度极快,但却在触及顾子杰身体之前的一刹那,忽然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按照某种频率振动起来,并由快到慢,由慢到止……眨眼之间,凶猛无比的木头却已是生生停在顾子杰的身前。
事实上,没有谁能看清这个变化,所以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极细微的瞬间。而厅堂门前的那位努力睁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木头如何攻击顾子杰的郑一卦,刚才也只能看到那只气势汹汹的木头正朝顾子杰惊雷般奔去,但却突然在碰到顾子杰身体时,让人意外地硬生生停住——当时看到这一幕,郑一卦本能的反应便是大慨叹:“乖乖,想不到这鬼魂对力道的控制,竟到了如此收发自如的地步;想来今日我败在它手下,也算不冤枉了!”感慨到这里,郑一卦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即生起气来,怒道:“这孽畜也忒个可恶!为啥刚才撞我时不收?!哎哟~”
郑一卦正自悻悻然,却忽然不防又牵动胸前伤口。
而那正在闭目等死的顾子杰虽觉着心里安静,但仍是来不及反应过来……而他早已作好思想准备,只等觉着有异物碰着了自己顿时便“哇呀”一声叫唤起来!“好痛、”还没等那个“啊”字出口,顾子杰便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怎么……怎么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呢?
相反浑身倒还有些麻酥酥的,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初从十八楼跳下,身体没有丝毫感觉差不多。
觉察出不对劲,顾子杰赶紧睁眼一瞧,却只见现那只原本气势汹汹的木头现在却挨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便似一只小小鸟儿在他身上不下去。
“怪哉!难不成这个鬼怪曾与我相识,因而手下留情的么?”看着眼前异状,顾子杰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不管怎样,这番从天而降的大难却在临头之时莫名其妙的消弭于无形,这是好事儿。
“哇呀……”他还没庆幸完,就见着身前挨着自己的木头也正在慢慢生着奇怪的变化。
木头上火已然熄灭,它那原本涨红了的棍身鲜红的颜色,却正在慢慢褪却渐渐又回复成苍白的颜色。这颜色与它初始时那番晶莹柔润的白皙不同,这根柴禾现在正变得惨白惨白似乎阴郁着一股死气。
看着这惨淡颜色,顾子杰浑身立马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是本能的一拳挥起想将它击开。
“哗”
出乎顾子杰意料之外,他这一拳下去居然将这只原本既硬固如铁、又坚韧无比的木头妖怪竟被他随便一拳便击飞开去,横撞到旁边的墙上,等木头摔到地上时,却看到它浑身起了龟裂的纹路,正慢慢开裂。最后随着这裂纹逐渐增多、增大,这只刚才还横冲直撞、力量无穷的木头妖竟忽然“哗啦”一声,在顾子杰眼前碎成了无数木片散落了一地。
见此异状,厅中其他众人全都停了呻吟,邓邓呆呆的看着顾子杰,满眼的不敢相信。
便在这时,一股轻气儿从木头中飞了出来,幽幽而上。
“这是……”顾子杰呆若木鸡,这股气儿很神奇,如白雾,如炊烟,但在空中幻化出一个个奇异人脸,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这一层白雾很稀薄,远处的人根本看不到,是以,只有近前的顾子杰看到了。
只不过,虽然这只似鬼似妖不干净的东西降服过程有点莫名其妙,但不管如何,问题总算解决。而接下来的事儿郑一卦最为拿手正是轻车熟路。
而那周员外一路摔跌,虽然挨了不少痛楚,但见宅中这心腹大患总算解决,就好像拨开青天见月明顿时谢天谢地,对郑一卦顾子杰二人无比热情。只是,饶是他分外殷勤,但郑一卦刚吃了这遭鸿门宴,现在又弄得这样狼狈,胸口疼痛无比,不免便有些老羞成怒。见危机已经过去,郑一卦定了定心神,便开始秋后算帐,舞舞爪爪地责怪周员外没早些告诉他实情。
正堂前,只见郑一卦咋咋呼呼的说道:“周施主,要是老夫早知你是要请我来收服鬼魂妖怪,那我一定会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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