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一旦泄露消息,他们一样要完蛋大吉。
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另找别人冒充,也决不能让顾子杰走。
“这就是了,你既然是有功名在身之人,自当知晓其中利害,草寇一日不除,齐镇县就一日不得安宁!”
“大人,学生此来本是要前往李家坪探望岳父,经过蕞城时也是恰与罗巡检打了个照面,目睹了凶案现场。至于说什么配合各位大人破获此案,这既非是学生的义务,另外学生也没那个能力。学生不能答应!”
孙知县一听就怒了,拍案而起,怒喝道:“大胆!本官可不是与你相商,而是命令你配合本县!”
“大人……”顾子杰乜着他,冷冷地道:“我乃是堂堂秀才,功名之身,日后若是科举高中,随时都可能高人一等,就算成为二位大人的顶头上司也是大有可能的。现在学生虽是白衣,位虽卑,但也受律法保护,学生不愿,难道大人您还要威逼学生不成?”
二人傻眼了。
“大人,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此间事关人命,学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无知蠢物,学生从未听说过一个不食朝廷俸禄、不领官府薪水的良民,必须得配合官府侦破案件的。”
“你……”
孙知县没想到这个少年郎居然如此牙尖嘴利,戟指顾子杰,怒不可遏。
曹县丞笑容满面地拦住他:“县尊切勿动怒,息怒,请息怒。”
曹县丞生姜老辣,早有对策,此时立刻拦住孙知县,转向顾子杰道:“你真不愿意?”
“恕难从命!”
“呵呵,呵呵,那好吧,那本官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你是本案唯一的目击证人……”
“大人,学生只是目睹了凶案现场。”
“两者有什么区别么?呵,呵呵,这些个凶手或者早在途中时就追踪窥视罗巡检一行人的行踪了,沿途下来你们也曾遇到过一些椎夫山民吧?说不定其中就有凶手的耳目,这些人将来都有可能需要你来指认,所以……”
他顿了一顿。
“所以,你可以不冒充巡检史,但是……在本案破获之前,你不可以离开本县。”
顾子杰一怔。
曹县丞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问道:“如何?”
顾子杰心一跳,他们想干什么?
但面上却是一副少年老成之态,微笑道:“好!那学生就先在蕞城住下,静候大人召唤。”
这少年郎态度坚韧,倒也让曹县丞一怔,他有些不明白顾子杰为何会有这样怪异的反应。
想归想,他面色依旧不动声色地道:“好!那你下去吧,本官会派人盯着你,此案了结之前,你就留在本县。”
曹县丞叫顾子杰退下,又把张云达唤来嘱咐一番,张云达便带着顾子杰离开了。
出了县衙,跟着张云达一边走,一边暗想:“这二个人到底打什么注意?天上掉馅饼,可能么?”
第16章 适者生存()
此时,三堂之上只剩下孙知县与曹县丞二人。
孙知县最是存不住气,又经顾子杰如此一说,不愿配合,心里不禁有些恼怒,蹙眉道:“你觉得他会答应么?”
曹县丞微微一笑道:“县尊大人,我们要他冒充的可是巡检,毕竟咱们蕞城县有着诸多官兵驻扎,巡检又是一位经常需要抛头露面的官员。是除了当日二堂里那些官员之外,再无一人可以知道他是我们蕞城的巡检史,只有这样,来日他‘病死’之后,才不会有什么破绽。如果不让他心服口报,到时他给咱们找点麻烦出来,想再补救就难了。”
“今日县衙出动这么多人去山口,巡检史的事情已然拖不了几日了,再晚些时候,他即便答应了,又有何用?”
“巡检史的消息,咱们再封锁三五天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三五日的功夫,足矣!三五天后,这个顾秀才会乖乖回来央求我们,会心甘情愿做巡检史的!”
“你这么有把握?”
“大人在等二日就知道了。”
孙知县是粗人,自然不懂曹县丞的心眼,不过听了他这话,心里也安了许多。
“下官告辞!”
曹县丞拱手告辞,大袖一拂,飘然而去。
……
顾子杰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与古代人思想不同,简单说没这些人狠辣,不择手段,但现在他也知道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是的,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自己丧命倒也不要紧,可莲儿还这么小,他自然不敢冒险。
另外,他也是个经历过岁月磋磨、三十几岁的人了,虽然现在身子姿态回归十八,但记忆犹在,对于古代学术,这位大学教授还是略知一二的。
现在,他猜不透二位大人的心思,便也不想冒险。
“相公!”
李莲儿正站在大院子里东张西望,突然见着顾子杰与张运达走了回来,立刻笑着迎上前。
顾子杰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此事未了,还要协助县太爷一番,然后又抱歉地说起见岳父大人的日子还要往后推迟。
李莲儿没想那么多,反正现在出了顾家庄,晚几天也不要紧。
见着小丫头灿烂笑意,顾子杰心里有些苦。是的,他心里很明白,官场之中,勾心斗角,颠倒黑白之事常有发生。
而这一次死的又是朝廷命官,若是没一个人站出来背黑锅,只怕孙县令以及整个蕞城的文官都逃不过去。
“你二人就继续在驿站住下吧!”
张运达安排了几个衙役看管,便转身离开了。
李莲儿很高兴,他们此次本也是来县城,也打算长期在县城居住,等待明年大考,能住在驿站,又能省下一部分开支。
是的,小丫头心里想的很开心,但顾子杰可不那么想,这分明就是软禁,只是孙县令他们到底想要打什么主意呢?
不知道,平白无故就给自己个官做,可能么?
冒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其中缘由顾子杰一时间也想不通透,但他隐隐觉得这些官是想让自己背黑锅,可又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
想不明白!
巡检史,这可是正九品的官儿啊,也是指挥史司,在往上就归兵部管了,实权颇大。
不过地方巡检与军队不同,平常听从县太爷调遣,勉强算是县太爷的直系下属,而在二十一世纪也相当于检察院加纪律检查委员职。
虽是芝麻小官,但实际权利很大,若是能好好做,油水不少。
只是顾子杰刚来,就是多看了一眼现场,就这一眼,这个官位就能掉到我头上么?
就算他能考上举人,只怕没有一番奔波,上下打点,也难成气候。
现在可倒好,动不动就被这位县令大人给提拔上来了。
不过,他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还一百两,胡扯!
“相公,在想什么呢?”
自回到房间中,李莲儿就见着顾子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坐在桌子旁,双眼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被李莲儿这么一叫,顾子杰微一愣怔,回过神来,见着李莲儿正望着自己,他干笑了一声道:“没,没什么。”
李莲儿也不在意,笑道:“相公,县老爷什么时候放咱回去啊?”
“在过几日吧,县令大人说是让我继续协助侦查此案,待此案了结之后,我们就去见你爹。”
李莲儿嗯了一声,满是开心,可顾子杰心里现在真是没底!
想不透,不过若是真给一百两,还真的可以拼一把。
只是,官场非同一般,会那么简单么?
……
“什么?代为看管!”
顾子杰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三个不速之客,这房间本来就不大,然而此时突然涌进来三人,整个房间登时就显得小了不少。
站在门前的三人正是官场的人,其中居首一人便是户部书史张运达,另外两个则是县衙里的衙役。
此时张运达一副‘就不信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显得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你有意义。哼,顾秀才啊,你现在可是此间案件的唯一证人,当知道事态轻重,而现在你们既然寄住在了驿站,自当听从大老爷吩咐,不过你放心,你的贵重物品只是暂且寄存本县而已,待到侦破此案后,自会原封不动奉还。”
到底还是生姜老辣,官场中人就是不一样。
只是想要钱,顾子杰如何会同意,回头见着李莲儿将一个不大的包裹紧紧抱在怀里,显然是绝对不会拱手送给这位户部书史的。
什么代为看管,这简直就是胡扯,顾子杰自然也不是傻子,虽然没有经历过古代,但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古代人的办案方式。
而此时李莲儿怀中抱着的正是卖地仅有的十几两银子,若是交给了他们,一个不留神日后就要充公了!
不能交,绝对不能交!
虽气急,但顾子杰也毫无办法,对方只此一句朝廷命官,正当职务所在,他真是无可奈何。
户科吏典张运达此时就站在顾子杰的面前,身后站着两个身着官服的衙役。
顾子杰很清楚,与之对抗时是不可能,可是这些钱,真的是李莲儿的命根子,那也是李莲儿一心想让相公考举人的钱。
是的,只怕小丫头宁死也不会把这些银子交给这些人的。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该怎办,若是反驳,那就是与朝廷对抗,若是交上去,只怕再也要不回来了。
古代朝廷办案如何,他不清楚,但从电视里看到的,死一个人根本连一只畜生都不如,这不像二十一世纪,人人都有身份证,这要是一旦来个毁尸灭迹……
正在此时,张运达忽然道:“你们暂住驿站,此案一日不破,你们也不能离开本县,贵重物品我们也只是为你们保管而已,有什么好犹豫的,快拿出来,否则……”
“可是……可是我要是住店,或出去吃饭,自然要用到……”
“你是证人,本县还会亏待了你不成,还不快快交出来,莫不是你想逃走?”
“逃,胡说,我堂堂功名秀才,既然答应你们,自当信守承诺,你这般所为,简直……”
“少废话,就因如此你更该顺着县太爷侦破此案,你既是有功名之人,其中因由,何必我来多言。还不将所有财物统统放下!”
顾子杰大怒,“我自会协助县太爷,难道本县差官还兼职强盗不成?”
“你有了钱自然可以逃走?再者说,此案尚未明朗,谁知道你的钱来路正不正,你的钱暂时由县衙保管,待真相大白后自会还你。”
张运达一摆手,马上就有两个差役扑上来,要夺取李莲儿手中的包袱,李莲儿满脸惶恐之色:“这,这是相公大考的钱,你们不能……”
小丫头急的都快哭了出来,可是对方如何会善罢甘休,顾子杰一把拉住衙役,急道:“好,好,只要不拿我家眷的东西,我一切听从县太爷吩咐!”
两个衙役一怔,张运达忽然道:“当真!”
顾子杰一脸土色:“是。”
……
第17章 更名换姓()
齐镇县县令孙有为坐在上首,左边是县丞曹蒙奇,右边是主簿张震,此时三人俱是一脸祥和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顾子杰,仿佛三清道君正满意地注视着他们共同的关门弟子。
“你想好了?”
“是。”
顾子杰违心地应了一声,心里却道:“去你奶奶的腿,我还有选择么?”
他自然不愿,但眼下也只得先答应他们,若是自己走运,还能得到一百两,若是倒霉,那可是会牵连到李莲儿的!
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就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位官大人非要让自己去冒充巡检史,蕞城县衙虽小,但三班六房之中也有四五十人,这些人中随便给些好处,他们如何会不愿意!
只是顾子杰不知道,这几位朝廷命官是想找个等死的人,自然也不能随便找个人。
另外,顾子杰是知道罗巡检已经死了的人,也根本不能让他走,就算他们找到了别的人冒充,但他们依旧还是害怕顾子杰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与其找别人冒充,倒不如让顾子杰来的安全,反正都要死……
这时张云达捧着一袭官袍、腰刀和腰牌走上来。
“一套官服、一口腰刀、一只腰牌,一会儿该换上的换上,该戴上的戴上,从现在起,你姓罗,你就是本县刚刚赴任的罗巡检了。”孙知县大声说道。
顾子杰咳嗽一声,道:“大人,学生……”
“做戏就要做全套,从现在起,你要时刻都当自己是罗巡检,忘记那个顾子杰吧。你以后要自称下官。”张主簿笑着说着。
顾子杰无奈看了三人,继而苦涩道:“是!县尊大人,下官……还有着妻子,另外,我也有秀才功名之身,这身份该当如何解释啊?”
张主簿闻言一笑,继而负手而立,目光顺着门口向着天外望去,一派高人姿态,气势庄严,朗声道:“罗巡检赴任途中遭遇山贼劫道,护卫及家人拼死保护罗巡检逃走,全部以身殉职。而罗巡检流落山中后,被一村姑所救,罗巡检感恩图报,将这村姑带到了县里。”
顾子杰瞧了张主簿一眼,心道:“这厮编瞎话儿比我还要快上三分,一套瞎话说下来,眼都不眨。”
“说得好!”
这时曹县丞拍手一笑,立刻插一杠子:“听说县尊夫人身边正缺一个使唤的人,你那一个侍女就送到夫人身边去吧。你放心,不会真拿她当下人使唤的。”
顾子杰一怔,心道:“说的好听,让我老婆担侍女的身份,你去死吧!”
想归想,他面上依旧是毕恭毕敬:“不,那,那是内子,我们夫妻一定要在一起的,还望县太爷……”
他话未说完,便被主蒲张震瞪了一眼,张主簿道:“当日罗巡检身负重伤,村姑照顾有加,一连数日相处,暗生情愫,二人并且许定终身。县尊大人闻听之后深感世间自有真情在,待此案破解之后,你二人就此成亲。”
顾子杰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