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曦翻滚数圈,又是吐出一口血迹,眼前模糊,脑袋昏沉而神识萎靡,身体渐将难以控制,甚至连动一下手指也都不能。余光顿见,一道身影急速窜来,剑指直往眉间刺下!生死一瞬间,陡然,一道素白殷红身影挡在身前,环手捏印,道引风云,清气冲霄,将与南风飞絮剑指相触之际,一道青影拦下二人,另一道身影凝势逼退南风飞絮。
浑身鲜血,伤口斑驳的小忆从尘土中一瘸一拐的来到姬若曦身边,摇晃着姬若曦的脑袋,尖声嘶鸣着。
雪墨瞳散去道术,抹尽嘴角血液,素白的衣裙上皆是断口和殷红血迹。
所幸,南风飞絮击向小忆的剑招只是试探之招,若非如此,即使有雪墨瞳相救,也必定当场饮恨!可,即使是这试探之招,雪墨瞳与小忆皆是受伤不轻,可见南风飞絮的修为。
“二位师兄,你们这是何意?!”南风飞絮眉间隐隐含着怒气,“此子气息古怪,戾气极重,剑招又如此狠毒,招招欲取我性命,必是魔宗奸细无疑!”
“那你便可取他性命?!”孤城飞羽皱眉凝声怒道,“南风飞絮!汝视我苍云宗宗规教条究竟于何物?!不仅欺压弱小,更是违背宗规,不加思考,不加判断,便任意妄为,戕害同门!汝,还不知错?!”
“我······”南风飞絮陡然惊出一身冷汗,看着眼前肃穆严厉如执法长老的孤城飞羽,支吾半晌,脸色不断变换,许久,方才重重跪下,低头说道,“吾知错了,我一时冲昏了头脑,做下这等罪事!还望师兄责罚。”
“哼。”
“飞羽师兄,南风飞絮他嫉恶如仇,常使雷霆手段断灭根源。此次他同样依着性子做下错事,但,所幸,并未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何况,此时局势急迫,守护三位昏迷首座要紧,不宜此刻惩罚他,还望飞羽师兄能够斟酌一二。”
“吾自然知晓。”孤城飞羽不禁摇头薄怒道,“只是他的性情······罢了······”扭头凝视南风飞絮,“希望这次你能够接受教训,莫要再如此妄为!否则,我必会禀告师尊,落你个剔骨亡道的下场!”
“多谢飞羽师兄,吾必自省其身,不敢再犯矣。”南风飞絮肃穆言道,“只是这位暮筱峰师弟?”
“他乃苍云城下李家之子,因亲眼见证家族破灭,亲人亡故,所以身俱极重戾气。之后三年,独身一人,经枫良山上苍云,可见其意志之坚,执念之深!”孤城飞羽刀削般的严肃脸庞之上不禁露出可惜,同情的神色,看着重伤昏沉的姬若曦,欲上前查探他的伤势,“你刚才试探之招,欲取那黄毛猴头性命···但,显然他们两者关系并不一般。”
“难怪这位师弟明知修为不足以对抗南风飞絮,也要拼命杀他。”身着青衣,束发为髻的梦青衣言道,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孤城飞羽,“只是不知飞羽师兄你,又如何知晓?!”
“汝可还记得三年前那场震动苍云的凶案?”
“就是那莫名修者,无论老少妇孺,无辜仆从,皆屠戮殆尽的惨案?!”梦青衣语气不由一扬,隐隐含着惊怒,“如此,真是视我苍云宗于无物!可恼!”许久,方才化为惊疑,“只是,没想到那种境况,竟还有人存活!”
“吾应师尊之命令,曾去查探一番,尸横遍野,血入千丈,实在惨不忍睹!亲身经历此事,身心俱创,也难怪会有如此戾气!”
“那······”
“吾,并不打算罚他,只是这磅礴戾气还需引导才行。”
“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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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八()
风以萧萧,寒而且冷。落木之叶,无根紫萍,烟尘迷蒙,皆不过人世俗态,过眼云烟。既是执着,又何必执着。
南风飞絮从地面站起,凝神肃穆而微蹙额眉,看着眼前正被孤城飞羽查看伤势的姬若曦,不发一言,却也无再针对意思,偏头远看,已是将刚才诸事排出脑海之外。毕竟事有对错,同样,作为师兄也应有气量,焉能为这种事所困?!
雪墨瞳拦住发狂的小忆,不使其打扰孤城飞羽对姬若曦伤势的查看。不消片刻,孤城飞羽从地面站起,微退一步。同时,雪墨瞳也松开了小忆,只见他连忙横在姬若曦与孤城飞羽之间,龇牙咧嘴,口露獠牙,怒吼声声之中,阵阵妖灵之力涌出,身体逐渐巨化,甚为狰狞愤怒。然而,其并没有对眼前之人妄自下杀招,只是将整个身子挡在姬若曦身前,虽然其修为低下,未成妖身,但护主之心却极为坚定。
“飞羽师兄,他无事否?”梦青衣虽对眼前猴头露出赞许之色,但更多担忧姬若曦现在的伤势。
“无碍。”孤城飞羽不禁面露奇怪之色,一会惊疑,一会儿羡慕,“一股浩瀚充沛的药力护住他的心脉,同时又在不断修复他破败重伤的**,只是······”
“只是什么?!”梦青衣不禁疑惑问道。而一样侧耳倾听的南风飞絮也不由面带心忧和惊色,毕竟,这不仅仅关乎姬若曦的死生,也关乎着自己的求道之路是否能够继续走下去。此时,忽听孤城飞羽如此之说,心中不惧,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股药力竟是如此奇异,充斥着磅礴似海的生命力,同时又遍布灵性和活力,我从未见过这等奇妙的丹药!”孤城飞羽扭过头看着梦青衣如此轻言道,“就好像吃了一颗‘百草奇丹’一般。”
“‘百草奇丹?!’”面色本是极为儒雅淡然的梦青衣不禁露出惊羡的神色,“那可是玄竹师叔一直珍藏的心肝宝贝,就连我师尊去求,他都不一定会舍得给,今日居然被这小子吃了一颗!真是好运道!令吾也不禁动了‘凡心’呐!”
“汝?!”孤城飞羽本因旱魃入侵及师尊重伤的诸事而烦躁震怒,也不禁面露一丝笑意,“依我看,你还是下辈子再等等,或是重伤至死也可,毕竟这可是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极品丹药!”
“飞羽师兄,你便不要再取笑吾了。”
“呵···”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将目光投向远处战局,更显凝重,许久,方才微微叹息一声。
······
姬若曦微微摇动昏沉晕眩的脑袋,努力挣扎起身,但空乏无力的**却是不能支撑。
雪墨瞳看着这个还在不断挣扎,试图站起来的男孩,看着他惨白的面色,虚弱的气息,看着他眉宇间凝结的痛苦,眼眸深处第一次留下他的痕迹,对其也有了些关注。蹲下,扶着他的胳膊,撑起他,向着远处,远离这个战场处挪去。
见孤城飞羽并无伤害之意,小忆缓缓向后倒退移动,追上雪墨瞳和姬若曦,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保持巨化妖身,眼睛紧紧盯着孤城飞羽三人不放。直到深入远地,感觉无危险时为止。
雪墨瞳扶着姬若曦,来到半月谷边缘之外,轻缓放开,使其靠坐在光秃倾斜的树干上。这里是之前那恐怖力量爆发的边界,树木多因那股浩然余波而连根拔起,亦有的被刮断枝桠,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新叶。
姬若曦抚摸着怀中小忆混杂血液尘土的脏乱毛发,对雪墨瞳言道:“多谢雪师姐再次相救。”
却见她遥目远眺,面色隐隐有着焦急模样。姬若曦强忍胸中气闷,虚弱问道:“不知雪师姐究竟找寻何物,兴许小子我知晓一二。”
闻言,雪墨瞳扭头紧紧盯着姬若曦的眼睛,隐有急切,问道:“汝可知吾师尊玄菏真人现在人在何处?”
姬若曦一怔,神色微有犹豫,摇头择言道:“不知。······自我醒来时,便不曾见过玄菏师叔,不过,据之前诸位师叔所言,她应是被不知何物救走。”
“不知何物?!”雪墨瞳言语稍稍一顿,神色顿时恍然,“难道是‘九天’?!······应是如此了。希望猜测没错,否则······”抬起头,遥望远方,冷风吹起发梢,冷寒的面孔之上,依旧现出一股拂之不去的担忧,却比之前如无头苍蝇那般毫无头绪时要好上许多。
······
如今“四灵剑阵”启动,使得整个天地灵元之气如江河会聚于剑阵中心的熔炉之中。而在其下,便是原先那森狱魔窟,溢出的灵力潮流逐渐淹没其中,驱逐阴邪,也如尘埃掩埋曾经不甘和痛苦的痕迹。
逐渐褪去颜色的森然魔狱,两道身影在其中不断快速挪动,终在阴窟被灵力潮汐充满之前,挤入曾经的青龙地界。趴在地面之上,面色潮红,喘息如牛而汗如雨下。
“呵···哈哈哈······”死里逃生之后,何傲东不由放声大笑,翻过身,横躺地面,任由脏乱头发掩住脸颊,毫无形象可言,“···终于···终于逃出那个鬼地方了······哈哈哈······”
可是,还未待其冷静下来,陡然,一股冲天剑意从天际腾升而起,并急速渗透侵蚀整个青龙阵心,凝成持剑剑者之灵。磅礴的冷然剑意瞬间充斥整个断脊山腹,使两人顿遭重创。鲜血,伴随笑声卡在喉咙,欲吐难出,憋红脸颊,不能呼吸。黑袍人影见状,顶着浩瀚剑意,连忙趋至何傲东身后,竖指为剑,狠狠点在他的后背脊椎,顿使何傲东喉咙的逆血咳出。
“咳咳咳······”气息一畅,何傲东顿时深吸一大口气,紧随凶猛咳出,“呼,呼,呼······多谢你了,面瘫······”
两人缓缓退到山腹边缘,方才堪能承受那磅礴剑意压迫。
何傲东心有余悸的对黑袍单臂男说道:“好恐怖的剑意,若是再往中心去一点,恐怕我们早已在瞬间被剑气绞杀成渣!······只是,这股剑意,好熟悉,难道······是师尊!!师傅来救我们了!”心中激动,更是兴奋。
黑袍人不答,也不曾理会何傲东,自这股剑意涌出之时,他便已然察觉到其中隐藏的熟悉气息,也更想起许久以前的记忆片段,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不复往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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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九()
千年之前,暮筱峰下,泉边,两人相战,剑气纵横,剑招多诡,却又处处浩然缥缈。许久,方歇,笑声扬之数里,不绝。
而今,死生之隔,如比天地,此身亦不过往昔执念,随风即散,难留痕迹。
许久,黑袍人方才轻声一叹,静不可闻,却依旧被何傲东察觉。
“汝曾经说过,那乱葬坑是亡者的地狱,究竟是什么意思?”看似不经意,大大咧咧,却比任何人都要细心,“没有亡魂,又是何意?”
黑袍人收回目光,生冷也无表情地说道:“阴窟里,一直有着两个怪物,一者是曾经的魔宗余孽,通过众多人命血肉重铸残躯,而那些人中,既有苍云宗众弟子长老,也有吾之恋人兄弟!”说道此处,声音已是极为嘶哑,很是渗人,更是充满着愤怒怨恨,“当然,更多则是魔宗自己之人。而另一者则是因前者魔宗余孽而生,吾等和魔道众人,被锁在鬼石磨盘之上,如我一些修为甚弱的,**骨骼顷刻间皆被磨碎,混杂着鲜血肉块流进血池。而那些修为甚强的修者······”说道此处,黑袍人不禁微微闭上双眼,良久,方才睁开,继续言道,“他们看着身边的众人一点点被磨碎,鲜血和眼珠肉块环绕在他们身边,凄惨哀嚎的声音刺耳穿脑,最后看着自己的**及骨骼精华伴随血液一点一点被抽干,直到死亡的前刻,直到道心破碎,三魂俱失!”
闻其言,何傲东浑身一抖,冷冷寒意及身,心惊胆颤,惊惧异常,原先被黑色怨气侵蚀的记忆恍惚间重现当年的惨状,而自己则亲身承受那种无可躲避的生死恐惧!
“吾等之不甘,怨恨,愤怒,被重重封锁在那个阴邪鬼地,聚而重凝魂魄,融合众人意识,虽是强大,却已然失去了太多理智。它不断吞食着空中残余的灵性,吞噬众人为剩的魂想,驾驭着众人的怨念,却隐藏于虚空,乘着那魔宗余孽的沉睡而不断壮大自己。之后,在那旱魃魁尸与苍云门派掌教之战时,恐怕早已趁乱逃出那阴窟。否则,吾等二人早已死在其中,甚至连最后的魂魄也难以保存。”黑袍人一顿,接着言道,“至于吾,本是一执念,三魂七魄已失去大半,唯有靠着空中隐约还存的灵子苟活至今。而现在,却只能靠着这柄剑的生机而暂存。”冰冷的言语中透露着茫茫凄凉和恨意,说话时有停顿,有时也发音不清,是许久不曾说话,也是死物总不如活物来得轻松,而正值黑袍人欲以继续说下去之时,何傲东终于承受不住那种恐惧和痛苦,几近崩溃,怒喝声中夹杂痛苦的哀嚎,泪水不住从眼角流下。
“够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
无穷无尽的痛苦与生不如死的哀嚎,不断刺痛着名苦与獬豸的耳膜及灵识,这,是无数人命及炼狱中煎熬魂魄的怨恨,愤怒以及不甘的汇流。本因个体残破而积聚重凝,融合众人意识成为一个新的个体,但却并不如龙人旱魃一般,没有理智的存在。它的灵性很是微弱,就如风中残烛,海中孤舟一般,且更多的则是没有边际的怒与恨,无垠的嗜血杀戮!但,它毕竟诞生了如同鬼婴的灵智。
那,融合重生的混乱怨灵,千年的时间一直隐藏在乱葬坑深处,静悄地吞食空中残余的灵性而不断成长,一直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葬送魔宗余孽孟章的机会。虽然它少有智慧,却依旧能够本能地感受到危机,感知孟章魂魄的凶悍,但,即使如此,这股怨恨终将一直系于孟章之身,孟章之魂,永远也无法祛除。在旱魃孟章最后一丝生机被剥夺,如同深渊一般吞噬诸多怨气之时,这股庞大的极恶黑气,便顺势随着怨气如同一滩沉寂的死水一般,侵入龙人旱魃的身体,就此潜伏下来,但,空气之中残留下的那种令人作呕,阴冷,扭曲的气息却久久不曾逝去,阴沉沉的直叫人失去所有希望。当然,孟章他也曾经感受到这股异样,但正被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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