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寻雪一脸怀疑,双眸中依旧满蕴怒火:“你别骗我!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可能会缝衣服?”
余轻云立即将自己的胳膊伸过去说道:“不信你看,这胳膊上的补丁都是我自己缝补的。为什么男孩子就不能会缝衣服?我从小没了爹娘,一切都要靠自己,没钱买新衣服,就只能自己学着缝补破旧衣服”
说着说着,念及早已去世的父母,想到自己多年来孤身一人在破庙里栖身,独来独往,无人相伴,余轻云不由得悲从中来,扑簌簌掉了几颗泪珠。
听到他这恳切的话音,看着他衣服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补丁、破洞,荆寻雪也忍不住眼圈发红,双眸湿润,娇面上怒气渐渐散去,语声也柔和了许多:“好,师姐就信你一次。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换衣服。”
看着荆寻雪那道倩影消失在黑暗雨幕之中,余轻云呆呆地摸了摸自己右面半边脸,疼得他一连叫了好几声:“唉,这师姐,下手真狠!”
不多时,荆寻雪已换了一身浅绿色交领襦裙,双手托着换下来的碧色衣裙,在夜雨之中翩翩行走、步步生莲,她这副模样,比之前更觉清丽可人、纤尘不染。
待她走近之时,方可看清她那满头青丝绾了一对垂鬟分肖髻,乌发之间插着一根翡翠荷花流苏挂珠钗,右手皓腕胜雪,戴一只玉雪香镯,左手藕臂如霜,系一根粉红丝绳,串一朵粉玉小荷花
杨柳细腰之间,束着一根浅绿莲花仙绫绦,左悬灵荷仙囊,右挂玉荷香袋,荷香阵阵,幽香隐隐,袭人口鼻,沁人心脾
观玉人,嗅仙香,余轻云不觉有些飘飘然,双眸半睁半闭,面上露出痴呆沉醉之容。
或许是被这种眼神看得多了,荆寻雪习以为常,毫不惊讶,也不打断他,只是悄无声息的在他身旁跪坐下来,看他能醉多久
余轻云两只眼盯在荆寻雪身上,约摸醉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才猛然醒悟过来,急忙转移视线,看着远处风雨中飘摇不定的花草,讪讪的说道:“师姐,你衣服换好了?”
荆寻雪淡淡一笑:“早就换好了,都已经等你一炷香了。你的脸还疼不疼?对不起啊,师姐当时真的以为你心怀不轨,才下手那么重的。”
说话间,荆寻雪从腰间灵荷香囊中取出一包药粉递到余轻云手中:“师弟,这是‘三七化瘀散’,可以消肿止痛,你是要自己抹呢?还是让师姐帮你敷?”
余轻云心中默默盘算一番,将药粉塞回荆寻雪手中,做出一脸赖皮相,十分委屈的说道:“我的脸是师姐打肿的,自然该由师姐亲手来收拾残局,我自己的脸我又看不见,抹错地方怎么办?”
荆寻雪苦笑一回,无奈的叹道:“好吧,我做错的事,由我自己来挽回。”说话间,她便要将左手中所托破衣服放到身旁草丛上。
余轻云见状,急忙伸手上前要接那两件衣裙:“师姐,把衣服给我吧,放在地上会弄脏的。”
“你的手也不干净啊,还沾着泥呢!”看见余轻云手上、衣服上的泥巴,荆寻雪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听此言,余轻云顿时满脸羞惭,怏怏不乐的缩回了双手,垂下脑袋,那模样真是颓丧无比。
荆寻雪嘻嘻一笑:“嘿嘿,师姐和你开玩笑呢!呶,接好了,别掉在地上。”说话间,她便将左手中的衣裙向余轻云手里塞去。
看到荆寻雪娇面上那促狭的表情,余轻云心中长舒一口气,原来师姐并不是嫌弃他啊,想到这里,他顿时转悲为喜,笑着接过师姐那身带着荷花香气和少女幽香的破损衣裙,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
待荆寻雪在他脸上敷药之时,余轻云一脸“奸猾”的说道:“师姐,你这两件衣服我一夜补不好。你看要不要多陪我几天,等我把衣服补好了你再离我而去?”
荆寻雪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呵呵笑道:“行了你别打那些如意算盘了。不管你补不补得好,师姐我天一亮就会离开。至于这衣服嘛,你想还就还,不想还就留着做个纪念吧。留着也好,这样等你害相思病的时候就可以把它们拿出来看看,聊解相思之苦,嘻嘻!”
余轻云苦笑几回,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换了个问题:“那,明早一别,我们何时能再见?”
荆寻雪淡然笑道:“这要看你了。若你修炼刻苦,能早日有所成就,就能早日下山历练。那时候你就可以来找我了。”
余轻云追问道:“那时候,我要去哪儿找你?”说到这里,他心头忽然又产生一个疑惑,便迫不及待的将这疑惑说了出来:“不过话说回来,师姐你生得如此绝色,怎么不见你那些师兄弟师姐妹陪着你出来啊?难道他们不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
荆寻雪嘿嘿一笑:“本来,是有几个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陪着我一起下山的,不过半路我就把他们都轰跑了。你师姐我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听他们那些碎嘴,也不喜欢每天都被他们调戏还不能翻脸”
余轻云听得连连咋舌:“都轰跑了?一个不剩?师姐你厉害!”
“嘿嘿,知道师姐厉害以后就小心点,别没事找事来调戏我。”荆寻雪说得义正辞严,言语间毫无转圜之余地。
听了这话,余轻云只觉脸上又疼了起来,这师姐这么狠,以后再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乱说话了啊。不过,师姐不是说过她现在仍是待字闺中,可以向她求婚吗?
想到这里,余轻云深吸几口气,将一番措辞在心里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掂量了好几遍,这才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用最正经的语气问道:“师姐,如果我向你求婚,你要怎样才会答应?”
荆寻雪盈盈一笑,语声温软的说道:“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啊,不过究竟能不能成亲,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什么时候我感觉你做得足够好了,我自然会把成亲的日子定下来。”
余轻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姐你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让人难以相信啊师姐你老实交待,时至今日,你答应过多少人了?”
荆寻雪一脸认真的说道:“时至今日,真正敢向我求婚的,就只有你一个。其他人要么是不敢开这个口,要么是太过分,被我一口回绝了。”
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自心头油然升起,逐渐蔓延全身,余轻云激动得浑身直颤,满脸欢笑,得寸进尺的问道:“师姐,那我要怎样做才算足够好啊?”
盯着余轻云那张少不更事的脸,荆寻雪神秘兮兮的笑了一回,道:“师弟,你还小,不懂这些男女情事。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要着急,自己慢慢摸索吧。”
余轻云伸手挠着头,呆呆的问道:“是吗?我小?可我看师姐你也不大啊,你顶多也就十五六岁,说不定比我还小,难道你就明白男女情事了?”
荆寻雪被他反问的哑口无言,娇面上露出几缕迷茫之色,是啊,她自己好像也不明白那些男女情事,她不过是被人调戏的多了一些而已,而那些调戏她的人不过是觉得她可爱好玩罢了,真正把她当妻子看待的人恐怕还没出世呢。
看到荆寻雪那迷茫苦恼的神色,余轻云心里暗暗直笑。
瞥见余轻云脸上那难以掩饰的笑容,荆寻雪一脸尴尬,立即冷声呵斥道:“好了别笑了!你刚才说我比你小,我就不信了,你说,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余轻云不假思索,实打实的说道:“天圣元年,端午之夜。”
荆寻雪那雪白的娇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唉,没想到我还是比你小一岁。”
余轻云哈哈一笑:“这敢情好,我以后不叫你师姐了,叫你师妹可好?”
荆寻雪急忙摇头,语气十分坚决:“不行,你入门比我晚,就该叫我师姐!”
余轻云苦着脸说道:“啊?可是你比我小啊,叫你师姐感觉怪别扭的。”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叫我师妹。”荆寻雪摆出了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余轻云皱着眉头,颇为愁苦的思虑一番,道:“要不我叫你雪儿吧。”
“雪儿就雪儿吧,反正不叫我师妹就行。”这回,荆寻雪倒是通情达理,温柔可爱。
见她这么快就答应了,余轻云感到有些意外:“我们还不熟,我这么叫你,你不会觉得我唐突佳人吗?”
第五回 红衣似火罗刹女()
翠柳林中,风雨飘摇。
见余轻云向她询问他是否唐突了佳人,荆寻雪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我可没你想得那么迂腐!”
说话间,她已将药粉均匀的敷在了余轻云脸上,长舒了一口气,远远躲开,道:“药敷好了,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余轻云伸手摸了摸那肿胀的半边脸,道:“不疼了,谢谢师,呃不,谢谢雪儿妹妹!”
听到这个称呼,荆寻雪“噫”了一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少来,别叫得这么肉麻,我可没认你做哥哥。”
这一言倒是提醒了余轻云,他想都没想,立即提议道:“要不我们结拜吧,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喊你妹妹了,你也不会觉得肉麻。”
荆寻雪浅笑摇头:“那不行,结拜以后我们就是兄妹了,兄妹是不能成亲的。”
品味到话中的深意后,余轻云脸上露出一缕坏笑:“得,既然雪儿姑娘这么想和我成亲,那我干脆叫你娘子好了。”
见荆寻雪在他身旁三尺之外跪坐着,余轻云一脸不正经的冲她笑道:“娘子坐那么远干嘛?快过来,躺在为夫怀里,让为夫好好疼疼你。”
听到他这番调笑之言,荆寻雪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气得火冒三丈,当即起身扬手,蹿到余轻云面前就要搧他耳光,可是看到他那半张肿胀未消的脸,一只玉手便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打不下去了。
她在心里盘算道:我这一掌打下去,定会把他另一半脸也打肿,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我给她敷药,我离他那么近,不正好让他称心如意了吗?他要是伺机揩油、偷偷轻薄我怎么办?
不提荆寻雪在心里纠结,只说余轻云见荆寻雪动了气,顿时吓得紧闭双眼,连声求饶:“雪儿师姐饶命,我我我,我不敢了!师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弟这次吧”
听到他这求饶之语,荆寻雪没办法,打又不能打,只好顺坡下了:“也罢,就饶了你这次。以后你要是再敢调戏我,我就拿箜篌砸死你!”
余轻云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声说道:“别啊,砸死我谁和你成亲啊?”
荆寻雪冷冷一笑,心想机会来了,不能光让你欺负我,我也得气气你。思虑至此,玉雪娇面上便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笑容:“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我会在你坟前和别人拜堂成亲。而且我会把洞房盖在你坟墓旁边,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别人,呃,不能说了,好羞人啊”
看到她脸上那灿若云霞的娇羞容颜,余轻云心里乐得哈哈大笑,喉咙里发出无比仰慕的声音:“雪儿妹妹,你这个样子真是太迷人了,让人忍不住想把你抱在怀里亲几口。”
荆寻雪闻言,暗道不妙,急忙转身向外飘了五六步远,背对着余轻云,尽力用最严肃的口气说道:“好了别说了,再说我就真拿箜篌砸你了!你若真想亲我,就赶快把紫微珠弄好,把道行提升上去,等你有能力保护我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成亲。”
余轻云一脸兴奋的答应道:“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背着我在外面和别人成亲!”
荆寻雪听得有些气恼,背对着他嗔声说道:“可笑,我荆寻雪,是那种**无耻的女子吗?”
“**无耻不至于,顶多就是,就是——”话说一半,余轻云却想不出合适的词来。
“就是什么?说啊!”荆寻雪语带嗔声,面带怒容。
余轻云思虑半晌,才勉为其难的说道:“雪儿你就是太可爱太心软,容易被人调戏,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还真有些不放心。我不在你身边,别人调戏你怎么办?”
荆寻雪一听这话,便知他心里想着什么,当即冷笑一回,道:“行了别拐弯抹角了,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黏在我身边监视我吗?”
说话间,她又找了另一株大柳树,倚树而坐,伸手轻拂,用灵气在身旁织了一层隔风挡雨的气罩,闭上了如水双眸,一脸慵懒的说道:“好了不说了,我先睡一觉,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坏人欺负我,也别让野兽啃我。”
见她闭了眼,余轻云心里又生出一个想法,当即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溜到她身旁那株大柳树下,在她身旁跪坐下来,看着她那张如玉似雪的娇脸,啧啧称叹道:“唉,雪儿你真美啊,你就不怕我趁你睡着了欺负你吗?”
荆寻雪面上露出一缕轻蔑的笑容,眼也不睁,语声冰冷的说道:“你碰我一下试试!”
看到她脸上隐隐闪现的怒容,余轻云吓得浑身直颤,急忙往后挪了三尺距离,以手抚心,深吸几口气,露出一副讨打的面容,小声嘟囔道:“现在你醒着,我当然不敢碰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偷偷亲你几口。”
荆寻雪耳力极佳,听到了这句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却暗暗发笑:等我睡着?你就慢慢等吧,只怕你等一辈子,我都不会睡着
果然,这边荆寻雪还没睡着,那边余轻云等着等着便躺倒在地,闭上双眼闷头睡去。
荆寻雪睁眼看了他几回,又闭紧双眼,心中暗觉好笑:唉,这傻小子,想占我便宜,等下辈子吧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风渐止,雨渐停,东方升起一轮红日,翠柳林中,花草树木焕然一新,清气四溢,沁人心脾。
荆寻雪刚刚睁开双眼,便感觉到林中有一股异样的气息朝她迅速接近。
“傻小子,快醒醒,有恶贼来了!”说话间,荆寻雪跪坐在余轻云身旁,右手托着碧水箜篌,左手伸出去掐他的耳朵。
“啊,疼啊!”余轻云被她掐得龇牙咧嘴,登时睁开眼坐了起来,一手抓住荆寻雪那条藕臂,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耳朵,咬着牙埋怨道:“雪儿姑娘,我招你惹你了?下手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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