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个,疼不疼啊?”荆寻雪可怜巴巴地望着尹轻霜,小声问道。
尹轻霜用力点头:“疼,非常疼,比生孩子还要疼。”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阴沉,听起来直让人毛骨悚然。
荆寻雪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笑嘻嘻的问道:“姐姐,你生过孩子啊?”
“可恶!你这死丫头,活得不耐烦了?”说话间,尹轻霜立即伸出手去揪住了荆寻雪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下,只把她拧得嗷嗷直叫。
第156回 沉沦火海难脱逃()
淡竹林地宫,阁道门前甬道中。
“嘤嘤嘤姐姐你干嘛这么狠?人家说错了吗?你要是没生过孩子,怎么会知道抽筋比生孩子还疼?而且,人家压根就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嘛!嘤嘤嘤”荆寻雪一面说,一面捂着自己那红红的耳朵掉眼泪。
“死丫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煮着吃!”说话间,她的手又伸向荆寻雪另一只耳朵。
荆寻雪被她那愠怒的脸色和喷火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双手紧紧捂着自己耳朵放声大叫:“呀啊啊啊——姐姐你不要过来!我我我,我错了,饶命呀!”
尹轻霜被这尖叫之声吵得脑袋里嗡嗡直响,只好把手放下,换了个说法道:“咳咳,我只是听别人说生孩子很疼,我也不知道有多疼。反正抽筋比拧掉耳朵还要疼得多,而且我的槐花也止不了疼。”
听闻此言,荆寻雪心头咯噔一惊,浑身剧颤一阵,垂下了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李轻荷实在看不下去,便冲荆寻雪温柔的笑了笑,道:“雪儿你别听霜儿瞎扯,她是故意吓唬你的,就算她的槐花不管用,姐姐这里还有上好的止疼药呢。如果连止疼药都不行,那就把你打晕,这样就不会痛了。”
荆寻雪抬起头来望着李轻荷,犹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一般,可怜兮兮的说道:“你们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算计了”
“嘻嘻,小雪儿不要怕,姐姐会与你同甘共苦的!”说话间,尹轻霜已用匕首在小腿上剌了一个口子,右手食中二指戳入血口之中,夹出一条青筋,在一寸处割断,将这青筋放在余轻云颈椎骨肉上,这才给自己包扎伤口。
整个过程中,尹轻霜没有皱一下眉头,似乎她抽的不是自己的筋。
这时,李轻荷笑着对荆寻雪说道:“雪儿你看到了吧?没事的,哪有她说得那么疼?”
荆寻雪很安心的点了点头,语声甜甜地说道:“事不宜迟,姐姐你快动手吧。”
将筋脉植入骨肉之中后,尹轻霜、李轻荷两人一齐动手,用伸筋续脉丹的药力加上自身灵力引导筋脉在骨肉之中穿行增长。
筋脉连通之后,尹轻霜、荆寻雪又挤了几滴血,通过生血丹的药力迅速充盈血脉,使得余轻云周身血肉继续增长,很快就生出了肌肤、汗毛。
此刻的余轻云,已经由森森白骨变成了一具鲜活的肉体,他那浑身肌肤就像尹轻霜、荆寻雪两人一样雪白滑腻,而且还带着她们身上的幽幽香气。
这时,陆轻风已将余轻云的三魂七魄和紫微珠都召了回来。
尹轻霜、陆轻风、李轻荷三人,一人坐在余轻云头顶,一人坐在脚后,一人坐在身侧,三人共布“还魂阵”,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将魂魄融入肉体,将余轻云完全救活。
醒来之后,余轻云一脸感动地对众人道谢。道谢之后,也不管荆寻雪、尹轻霜二人如何想,他一手一个就把她们搂到了怀里,十分深情地说道:“姐姐,雪儿,你们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以后为了你们,我可以赴汤蹈火、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可以”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你这身子可是我和雪儿一起给的,我们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以后我们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懂吗?”尹轻霜在他怀里仰着头笑道。
“呃公子请自重,小女是仙子,不能任由别人搂抱。”说话间,荆寻雪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扭头对尹轻霜说道,“姐姐,我救他只是为了报恩,没有别的意图,我是不会和你抢夫君的。”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从体内灵仓中取出一桶水,向李轻荷要灭**准备去收拾悬崖上那些冒火的弩机。
见荆寻雪如此反应,尹轻霜面露尴尬之色,急忙从余轻云怀里挣扎出来,走到荆寻雪身旁,看到她脸上那娇羞中带着失落的神色,尹轻霜十分温柔的说道:“雪儿你别多想,花心鬼他发过誓,说他这辈子谁都不娶,他也要修仙,要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说完,她扭头看向余轻云问道:“花心鬼,你说是吗?”
余轻云急忙点头:“对对对,姐姐说得对!”
荆寻雪淡淡一笑,道:“不用多说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过这片深渊吧。”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七座弩机打烂再说!”说话间,余轻云提起荆寻雪身前的水桶就往悬崖上一座弩机旁走去。
此刻,支撑石门的柱子已被竹演撤去一根,竹演、陆轻风二人已灭掉其中两座弩机的火焰。
李轻荷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因为上面还有人等着她去照顾,便辞别众人,回到梨花苑竹楼去了。
当众人齐心协力将七座弩机打烂,站到悬崖边上想办法时,陡然间地动山摇,悬崖崩塌,地面开裂,众人站立不稳,纷纷下坠。
途中,尹轻霜、荆寻雪等人施法召出坐骑,但是只在坐骑上站了一会儿,就被一股强大的飓风吹落。他们试了五六次,每次都遇到这种状况。
第七次从箜篌坐骑上掉下来之后,荆寻雪再也忍不住,哇哇哇的痛哭起来。
余轻云一面下坠,一面念诵“御雷诀”,可是紫微珠放出的雷电总被飓风刮走,压根就不能托住他的身体。
奇怪的是,他们下坠了这么久,却还没坠入深渊之底,往下看时,那岩浆火海依旧模糊昏暗。
众人无不感叹,这深渊真是够深,也不知他们要过多久才能坠入火海之中。
降落之际,空中忽然飘落一缕怨毒无比、遥远缥缈的鬼声:“一遇结界,重回原路。再遇结界,飓风刮骨。三遇结界,沉沦火海,轮转无门,永不超生。轮转无门,永不超生。轮”
最后八个字,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直把众人折磨得头昏脑胀,耳朵里嗡嗡直响,虽然烦躁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身边的飓风实在太霸道,他们连伸手堵耳朵都做不到。
难道,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可他明明是紫微珠的主人啊,紫微珠的主人会是这么个死法?余轻云百思不得其解,也很不甘心:既然御雷术对付不了这飓风,那紫微珠灵咒总可以吧,我就不信,我一个堂堂的神器主人,会拿这虚无缥缈的狂风没办法?
念转至此,他立刻念起紫微珠灵咒来。
然而,他的咒语还没念完,就看到一条白色的衣带飘来,随即感觉腰间一紧,脑袋和腿一起耷拉下去,腰却是被衣带牢牢拴住,固定在半空中不再下坠。
咦?难道有人救我?这白色的衣带,不会是箜篌仙子步姐姐吧?
余轻云顺着衣带往上看去,看到手执衣带之人后,他吓得浑身一颤,急忙闭上了双眼:天啊,我不会眼花了吧?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
正在怀疑之际,他又感觉腰间一紧,随即便觉全身都在随着衣带往天上迅速升去。
看来,这人确实是来救他的。
余轻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时,他没有看上面那个可怕的人,而是扭头去看尹轻霜、荆寻雪他们。
可喜的是,尹轻霜、荆寻雪、杨寻月、竹演、陆轻风五人都被白色衣带吊着往上方升去。
余轻云深吸几口气,鼓足了勇气,将目光转到了那手执六条白衣带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好似一团虚无缥缈的光影,整个身子都是透明的,身上穿的白衣也只像一层光膜,看不出有丝毫实质。
这女子身形婀娜、面容姣好,那张精致玲珑的俏脸好像是用水抟聚而成的,整个身子有如冰块雕琢而成,一眼就能看透,却看不到一根骨头、看不到一条血脉、看不到一个内脏。
她双手之上缠着六条衣带,双足踩在两团蓝幽幽的火焰之上往上飞,飞行之时,身上衣裙飘动、双足与双臂会时不时的动弹,那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根本不是一块冰雕能做到的。
似是注意到余轻云那惊诧无比的目光,那女子低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水唇微动,吐出一缕柔润飘渺的嗓音:“这位公子,你是不是没有见过鬼?”
“鬼?!”听到这个字,余轻云吓得浑身一颤,周身寒毛不由得倒竖起来,“你你你,你是鬼?那那那,这是什、什么地方?地狱?”
白衣女鬼微微一笑,笑不露齿:“这里虽然不是地狱,但和地狱没什么区别,凡是掉下来的人,若无人搭救,必会被岩浆业火活活烧死,就连魂魄都会被烧成灰烬,从此脱离轮回、灰飞烟灭。”
听她语声平静,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余轻云便微微一笑,道:“姐姐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若真如你所说,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衣女鬼凄然一笑,道:“我跳崖自尽之时,下面的火只是寻常岩浆火,并不是宿命业火。但是我死了以后,上面发生了好几次惨烈的战斗,战死的人都被抛尸于此。后来有人投下一颗魔珠,那魔珠本身就是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魔珠落入岩浆,便自行燃烧起来,那珠子烧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烧尽。从此之后,这里的火就变成了宿命业火。”
余轻云听得是一头雾水:“姐姐,什么是宿命业火?它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吗?”
第157回 香消玉殒火焚身()
阁道门内深渊中。
白衣女鬼道:“宿命业火,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它是由众生作恶所产生的业力凝聚而成的,这种火对有生命的东西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不仅致命,而且会烧毁魂魄,不留丝毫痕迹。而且世间也只有这种火能将魂魄毁灭。要知道,魂魄可是一种连三昧真火都毁灭不了的东西啊。”
听闻此言,余轻云吓得心惊胆寒、浑身直颤:“幸好有姐姐你救我们,不然我们就”
白衣女鬼微微一笑,道:“我不仅可以救你们,还能告诉你们如何过去,但是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才行。”
说话间,白衣女鬼已将众人拉上悬崖,待众人在阁道门边站稳,才将六条衣带收回,缠到柳腰之间。
余轻云惊魂甫定,急忙问道:“姐姐要我们帮什么忙?”
白衣女鬼长声叹息道:“唉说来话长。不知你们有没有耐心听我讲一个故事?”
余轻云扭头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便点了点头:“姐姐请讲。”
白衣女鬼道:“这故事有点长,你们都坐下来听吧。”说完,她已先行盘坐于地。
众人依言坐了下来,听这白衣女鬼讲故事——
故事讲的是这白衣女鬼的同门师妹,一位名唤俞沉鸢的女子,她生于石匠之家,家住凉州金城郡榆中县一小镇中。
由于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只生了她一个,再无其他兄弟姐妹。
虽然家境并不丰裕,但一家三口花费也不多,因此,幼年之时,她过得无忧无虑,除了跟随母亲学习女工针黹以外,还时常帮父亲打磨石器、随母亲念书识字。
就这样一直到了及笄之年,县里突然派出官兵抓走父亲去修王陵。这些官兵也不算太不讲理,抓走父亲后,给俞沉鸢母女留下了五两银子,足够她们吃上一年半载了。
刚开始,母女两个什么都懒得做,没日没夜的躲在房间里,相互拥抱着痛哭不止。后来,她们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母亲照旧每日织布、刺绣,俞沉鸢除了帮母亲织布刺绣、念书识字外,还常常用石头雕刻一些精致玲珑的小摆件,拿到集市上去卖。
一年之后,父亲被逼殉葬的消息传来,母女俩伤心欲绝,一连哭了好几天都没停下。官府为表抚恤之意,送了她们十两银子。
为了不让女儿继续跟着自己受苦,母亲决定给俞沉鸢订亲。起初俞沉鸢并不答应,但是经不住母亲的好说歹说,最终只能同意。于是母亲便央求左邻右舍帮忙留意合适的人家。
从此之后,每当俞沉鸢去集市上卖石雕时,都会被一些纨绔子弟或者市井无赖纠缠、调戏。刚开始,俞沉鸢胆子小,再加上这些人除了调笑几句,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所以她就没对母亲说这事。
经过数次调戏之后,俞沉鸢积怨成怒,终于忍不住对母亲说了自己的遭遇。母亲知道她们在此地无依无靠,又找不到好人家,便打算变卖家产,收拾东西去雍州南安郡中陶县投奔自己的兄弟——也就是俞沉鸢的舅父。
然而,她们还没将家产卖完,就有一个恶霸带着一群无赖趁夜翻墙而入,透过窗纸吹入迷香,打破内室之门,将昏睡不醒的母女俩绑起来装在麻袋里面,背着麻袋就往恶霸家中走。
虽然夜深人静,但天有不测风云,经过一个偏僻的巷子时,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人,三拳两脚就将他们打晕,把麻袋里的母女二人放了出来,并送她们回家。
经此一事,母亲再也不愿多做停留,等到天亮,将剩下的家产送给左邻右舍,雇了一辆马车,在那位救命恩人的护送下,平安的到达南安郡中陶县。
到了兄弟家门口敲门时,却发现开门的不是自己兄弟,询问之下,才知道兄弟一家早已在一场瘟疫中全部过世。
母女二人眼看着举世无亲、无处投奔,都在马车上哭了起来。
那救命恩人看她们可怜,就把她们带到汉中城外一个小镇中居住,他说这里离他修仙的地方很近,可以经常过来照料她们。
后来,他确实也做到了,每隔十来天就会给她们送来一些好吃的蔬果、点心。
母女二人与他越来越熟,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身份,他叫柳青岩,是汉中城南淡竹林中一个修仙门派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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