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元宝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我也不知道它是谁的,不如你拿进去问问殿下不就知道了?”
紫衣觉得他说的蛮有道理的,笑道:“是啊,奴婢刚才远远看到殿下进书房了,多谢元宝公公提醒。”
“不客气不客气……”元宝眼里微微闪烁了一下,立即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让出道来。
紫衣不疑有它,又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这才捧着匕首迈进书房。
元宝抬袖掩面,悄悄贴了上去。
书房内,慕容静正被“容聿”两个字搅得烦不甚烦,手里明明写着关于东宫禁卫的规划,可写着写着就又变成容聿了。
气得她心口都隐隐做疼了起来。
紫衣不是元宝,虽然被调来东宫伺候慕容静,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处理一些闲杂之事。
她并不知道这七星短匕的微妙,所以直接就把匕首捧到慕容静跟前,“殿下,奴婢在未宫殿捡到一把匕首,也不知是谁掉落的,殿下看看可眼熟。”
“什么匕首?”慕容静心烦意乱,问得漫不经意。
紫衣见她垂着头,瞪着手下的折子,一副深仇大恨的模子,微微愣了一下,赶紧就把手里的匕首递上去,放在桌案上。
“就是这把弯月状的匕首,奴婢看它精致小巧,看上去不像俗物,想来若不是殿下的,一定就是容世子的,您看看?”
慕容静一听,顿时愣怔住了。
她微微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安静躺在桌上的匕首。瞬间眼前就浮现出容聿那张如诗如画的俊颜,然后不由自主就想起,那天他把匕首送给她的情景来。
——什么镇宅之宝,是外界传得太神乎了。这七星短匕是我娘的随身之物,她嫁给我爹之前,小有侠名才让这匕首也跟着出了名而已。
——既然是定安侯夫人的东西,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随意就送人?
——难道殿下还能选的出比它更合适的兵器吗?
第66章 她敢要吗?()
还能选的出比它更合适的兵器吗?
能吗?
自然不能!
见过了七星短匕的丰采,它的风神韵骨早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哪里还看得上普通的匕首。
只是此物如此不俗,她敢要吗?
“殿下,殿下?”久久等不到回答,紫衣一抬头,就看到她正看着匕首发愣,不由出声提醒。
慕容静猛然觉醒,一双明艳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犀利之光。紫衣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脚两步,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慕容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先下去吧。”
“那这匕首……”
“搁在这里吧。”
紫衣暗暗松了口气,恭敬应了声,退了回去。
她一出来,元宝立即笑眯眯凑上去,小声道:“如何,殿下怎么说的?”
“元宝公公,奴婢都快被吓死了。殿下她是否遇到什么难题了?”紫衣拍拍胸口,不由压低声音,真的是被吓得一身冷汗。
“哦?此话怎讲?”见她手上空空,想必那七星短匕被留在里面了,元宝的心情莫名有些欢悦,声音也变得亢奋起来。
紫衣顺了口气,神神秘秘地凑近他。
元宝不由压低上身,配合地凑过去。
“奴婢刚才看到殿下盯着手里的折子,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许是在朝堂上遇到什么糟心事了。”
元宝默默地把身体又直了起来,幽幽道:“你想太多了,殿下英明神武,何时因朝堂政事而困扰过?”
“那……殿下这是?”紫衣不由好奇了起来。
她从前在乾元宫的时候,见到储君殿下的机会并不多。却听了许多传闻,都说储君殿下励精图治,气度恢宏,身上有一股圣祖皇帝年轻时候的风范。
后来来了东宫,觉得殿下为人明察,待人宽厚,一身明黄的朝服穿在她身上,看上去英姿飒爽,正气凛然,看久了会让人脸红心跳。
殿下从来都是一副处事坦若模样,就算偶尔拧眉,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她何曾见过那般凌厉逼人的储君。
“殿下她啊……哎,你一个小丫的片子,乱打听什么!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元宝心中莫名烦躁,本欲开口与她说道说道,一看小姑娘那张稚嫩的脸,顿时没有心情。
真是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知道个啥!况且殿下的私事能随便讲么!想到自己差点被套了话,元宝怒从心生,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紫衣:“……”
真是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书房内,慕容静已经把面前的折子扔到了一边。她双手支着头,愣愣地瞪着桌上的匕首,心里依旧还想着——她敢要吗?敢吗?
如果容聿是第二莫言清,那她该怎么办?
此生,她或许已经没有权利再去奢望些什么了。
云千叶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他随时都会露了锋利的獠牙。母亲的安危,大晋的命脉都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若是迟迟抓不到真凭实据,她将永无安宁。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在母亲身边已经十年了。他十年如一日,表面上收敛野心,有近有退。皇父仁德宽厚,平易近人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他是皇父,是母亲身边唯一知心知暖的人。她若让他获罪伏法,母亲会相信她吗?大晋的臣民会信她吗?
慕容静心里沉沉,忍不住垂头捂住眼,不想再看。却不想,才一低头,头上的玉莲发簪顺势滑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她的手臂上。
慕容静又是一愣。
自从被告知玉兰发簪摔碎后,她心里不免可惜。
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它却焕然一新的出现。容聿清润温和的眸眼,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那夜心伤醉酒,喝得晕晕沉沉,可她的心里一如明镜,自然记得他拽着她走了一路。她自然也还记得,他隔日上东宫,若无其事拿出这玉莲发簪的情景。
说什么——昨夜一摔,玉兰上裂了痕,除非有能工巧匠,否则很难修补完好。
他这是要自夸自卖,在她面前故作姿态么?
还说什么——不必找了,她的那只发簪在他这里。
的确啊,他这改头换面的本事倒是不小,居然将她骗了过去。若不是因扶桑剑一事闹翻,他还要把这支发簪藏到什么时候去?
慕容静呆愣地看了片刻,慢慢伸手一把将白玉莲紧紧握住。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元宝不知何时进来的,看到她手里握着的发簪,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嗯?”慕容静被他惊醒,眉头骤然一拧。
“啊,殿下莫怪。只因看到殿下手中的白玉莲,不禁就让奴才想到这么一句佳句。”
“是吗?除了这一句,还想到什么?”慕容静一脸不爽。
元宝讪笑,“殿上这是打趣奴才么?奴才进了宫才开始识字,读书也不多,这等文人雅士才有的风雅,哪是奴才随便就能卖弄的。不过是恰巧就只记得这么一句……”
说着,他的目光就开始在慕容静身前游移起来,等他扫到紫衣说的那本折子,看清上面的字迹……元宝无声无息地弯了弯嘴角。
殿下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到底何时才能改哟。
只是可惜了容世子,一颗心认真交付,换来的却是殿下的不解风情,百般摧残,真是让人蛋疼的很啊。
慕容静斜了他一眼,将发簪重新往头上一插,又伸手将桌上的七星短匕一捞,凛然道:“出宫!”
元宝一乐,顿时心花怒放,殿下这是想通了?
第67章 但求问心无愧()
将近黄昏,天河上的一轮殷红的圆日,衬得四周围的浮云都如同火焰一般红得十分抢眼。
出了皇城,马车快速奔跑到空旷的街道之上,慕容静坐在马车当中,身体随着马车奔跑波动,摇摇晃晃。
车窗外,人群阵阵轰闹声充斥到她耳里,叫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烦躁起来。
她隐隐后悔,或许不该如此冲动。
“停车!”她突然叫道。
元宝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抖,怎么能在关键时候刹车呢!
“停车!”慕容静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这下子想当成没听到也不成了。元宝无可奈何,只能将马车缓缓停下。他跳下马车,奔至窗口边,不解地问:“殿下,您不去……”
他话未说完,就看到慕容静的双眼越过他,落在某个方位。元宝微微一愣,忍不住回头。
“咦,那不是常二姑娘么,怎滴还是一身男装?感情这常二姑娘假扮常三公子都上瘾了。”
慕容静却放开车帘,默不作声的从马车内出来。
见她跳下马车,元宝就急了。
“殿下,天色不早了,您若是有事情要办,可不能再耽搁啊,否则一会儿天该黑了。”
他话中有话,慕容静岂会听不明白。可眼下,她暗恼自己太冲动,一点都不想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她抿着唇,一语不发,大步朝着常宁方向而去。
元宝长长叹了口气,只好跟上。
醉香阁内,常宁倚窗而坐,目光定定的落在某个方向,正看得出神。她并没有发现,慕容静由着小厮领上楼,缓缓走来。
直到慕容静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就听到身边的小丫鬟不悦道:“那边那么多空桌子,你凑到我家公子面前作甚?”
“大胆!”元宝立即瞪大眼,怒视而对。
“你!”小丫鬟也瞪大眼,怒道:“你才大胆!”
常宁终于收回视线,看过来。看到慕容静沉静的脸,心里顿时一惊,连忙起身欲行礼。
“免了,别惊动旁人。”慕容静连忙伸手阻止。
常宁往四下一看,发现不少人都纷纷看过来。她顿了顿又坐了下来,回头瞪了丫鬟一眼,低声道:“婢女不懂事,殿下别见怪。”
慕容静轻飘飘朝那小丫鬟扫了一眼,就见她脸色瞬间一白。她嘴角微翘,笑道:“无妨,不知者不罪。”
元宝在后面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殿下怎么出宫了?”常宁又问。
慕容静眼里微微一闪,“出宫走走,你坐在这里看什么看出神了?”
被她这么一问,常宁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看得慕容静一阵怀疑。她微微侧目,朝着楼下看去。
楼下的街道人来人往,一切自然而然,并没有什么异常。
常宁的脸上更加不自在了,她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才讪讪开口,“不瞒殿下,我在看莫七公子?”
慕容静一愣。
恰在这时,醉香阁的小厮送上茶水。
两人一时无语。
提到莫言清,慕容静还是有些心堵。虽然她早已经认清,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莫七,也渐渐不再去想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
可是她不可能把曾经都当成过眼云烟。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她是真心动过情,她怎么可能连自己的真心也抹杀掉。
这片刻的沉寂,终于还是被常宁打断了。
她望了一眼窗外,“殿下您看,对面就是仁和堂,方才莫七公子抱着一名女子进去,许久都还没有出来。”
慕容静往外面一看,果然看到了仁和堂的匾额,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常宁悄悄握起拳,并未回答,“殿下,常宁有一事,在心里困扰了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慕容静见她一脸凝重,便静下心来,准备洗耳恭听。
“赏花节之后,常宁心里其实对莫七公子存着怨怼,久久不能释怀。后被殿下召到宫中,得知他另有所图,更是觉得不耻,然而离宫之后却发现……”
她咬了咬牙,“殿下,莫言清心里其实另有属意的女子,他根本不想当驸马,这一切都是皇父从中作怪。”
慕容静眼里难掩惊讶,“你这是在替他不平?”
“常宁并非此意,只是想着莫言清或许是不得已……”
“没有什么不得已。”慕容静沉沉看着她,“本宫早知道他在宫外有一处宅子,也无意间见到过你说的那名女子。若真是情比金坚,什么都不是难事。”
常宁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容静居然对这事了如指掌,她顿了顿,迟疑道:“殿下是说……他其实对那女子并无深爱?”
“深爱能有多深?从他进宫,欲接近本宫,并成功拿下扶桑剑,已经不再纯粹。本宫绝不可能要一个虚情假意的人,更不会把自己的驸马与别人分享。若是做不到一心一意,谈什么深爱!”
见慕容静眼里坚如磐石,闪耀着睿智的光芒。这一刻,常宁心里的空洞仿佛终于得到了填补,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她这才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听完,慕容静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他若能求到常府,本宫倒是能对他刮目相看,只是你肯救么?”
常宁摇摇头,“殿下这般冷静,无非是因为置身事外,他莫言清在殿下心里也无半点份量,而我……”
她淡淡一笑,苦涩道:“而我在心里对他又怨又恨,巴不得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与他再无半点关系。可是,偏偏却又常想起他。我想了许久才想明白,或许我已经动心了,只是自己却不知道。”
慕容静心里狠狠一震。
这话,说的可不是就是她么?她对容聿又怨又恨,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拆之入腹。可是,他的影子就像是钻到了她的脑子里去了,叫她挥之不去!
原来,这就是动心而不自知么?
“殿下?”常宁挥了挥手,状似不解,“您怎么了?您觉得我该不该相救?”
慕容静压下心里的震撼,却久久开不了口。
见常宁还等着她加回答,才低沉道:“既然你心中如此通透,还有什么办不到了?但求问心无愧即可,别再多想。”
第68章 冷遇()
但求问心无愧,说得如此简单,偏偏做起来却又是那么的难。慕容静将自己的心意想通,心里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她想了想,从身上取出七星短匕,递给元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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