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晴柔立即朝他看过去,眼里却是一片冰冷,“陛下这是在怀疑本座?”
“圣女误会了,朕只是担心你出事而已。”
东夷王长的白皙圆润,虽然已是半百的年纪,但养尊处优,又天生一副好皮囊,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在年轻许多。
此刻两人身处寝宫,侍从又早早被遣退,孤男寡女的,总有让人想到一些有的没的。
齐晴柔再怎么阴毒狠厉,倒底是个女子。她长年罩在黑纱下的脸颊,总会轻易撩拨起旁人的好奇心,她是那种让男人难以驾驭的女人,但恰恰能够挑起男人的征服欲。不可否认,东夷王对她动了心思,而且这个心思一直都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虽说从未挑明过,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齐晴柔不傻,她当然也明白。
东夷王眼里渐渐跳跃出一抹奇异的火焰,他微微一动,往前迈出一步。
“陛下多虑了,本座能有什么事?”齐晴柔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带着层层的冷意,她直直地盯着东夷王,“本座今晚会在宫中出现,那是因为从陛下寿宴那晚,本座就没有离开过皇宫。”
东夷王一愣。
齐晴柔眼里越发冷寒,“陛下的皇宫,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固若金汤,有心人想混进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夕熹宫被烧就是最好的例子!”
东夷王又一愣。
“如今,东晋大军逼近攻城,陛下不好好想想如何加固城防,如何退敌,想想这皇宫中是不是被人混了进来,反而动了些不该有的心思,陛下是想把东夷拱手相让吧!”
“这”东夷王老脸一红,“区区十万大军,圣女不是不放在眼里吗?有圣女在,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齐晴柔突然抬起手,快速在半空中划动。
她的举动,让东夷王心中惊骇,迈出来的步子忍不住又收了回去,可惜迟了。
哗啦啦,一阵水声。
他被头顶上倾下来的一柱寒气森森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齐晴柔轻蔑地盯着他,不屑道:“既然陛下犯糊涂了,本座不介意让你清醒清醒。若有下次,这东夷皇位不如换个人来坐坐。”
“你!”东夷王瞬间成了落汤鸡,皇帝的颜面被扫地,气得他浑身直哆嗦。
齐晴柔却再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对于她来说,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没有什么差别。
若不能为己所用,她不介意毁掉。
慕容静和元宝折返回来,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元宝一脸古怪,心想:他们竟没有凭白冤枉东夷王,他跟灵宫圣女果然是不清不楚的。
慕容静却想得更多,看来莫言清让冷月给她传话这事,东夷王和齐晴柔并不知道。
莫言清他为何要这样做?
“陛下,现在去捉了东夷王吗?”元宝问。
慕容静瞬间回神,眼神明净犀利了起来,她小声地应了一声。
元宝立即打开暗门,趁着东夷王还沉浸在震怒之中,一个刀手,直接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城外。
金乌湖上的火光渐渐熄灭,空气中还夹着一层浓郁刺鼻的味道。
莫言清立在营帐外,眺望远方。隔着这片湖水,对岸火花点点,隐约可以确认对面营帐所在的位置。
“七皇子,东晋大军已经退了。”侍卫快速跑来,将刚刚接到的消息凛报。
莫言清沉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的嘴唇微微启动,“知道了,退下。”
他身后就是主帐营,侍卫的声音嘹亮清晰,刚才的话传到帐营之中,惊动了几面的将领,都纷纷跑了出来。
“七皇子殿下,看来您的计策生效了!”一名副将先是一喜,又愤愤道:“这回看太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莫言清脸色依旧沉静,目光沉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有劳几位将军在这里守着,我进宫一趟。”
几位将领以为他这是要进宫去打太子的脸,都纷纷头点,“七皇子自便,末将等定会死守城防。”
莫言清点点头,让人牵来马,绝尘而去。
“七皇子的性子虽然冷了些,但待人宽厚,才智远在其他皇子之上,只可惜不得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名副将惋惜地开口。
“可不是嘛。陛下至今都没有承认他的姓氏,他如今还随着母姓,若不是有灵宫撑腰,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圣女至今下落不明,眼下灵宫又被毁了,难怪太子今日来此,那般肆无忌惮。”
“你们少说两句”
莫言清并不知道他尴尬的处境,因为今日之事,已经博得的几位将领的同情。
长夜漫漫,寒风凛凛。
东夷的寒冬似乎格外的冷,风都钻进了骨头缝里了。
他将身下的马赶得飞快。
皇宫着火的消息传来时,他还没有察觉不对,可东晋大军一退,他立即就觉得异样了。
是她吗?
她是如何避开他的视线,进了王城的?
折腾了一夜,天已经快亮了。
被元宝拖进暗道中东夷王,浑身湿透,他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无人问津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立即就哆哆嗦嗦跳了起来。
“来人!来人!”
“闭嘴,吵死了!”元宝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处。
东夷王吃痛双腿一曲,直挺挺脆下。
一双娇小的黑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下意识抬起头。
慕容静一眼看到他被冻得乌紫的脸,突然笑了笑,轻柔道:“听说你在这地宫里关了一个人,可是真的?”
第291章 打他都是轻的()
突如其来的笑脸,嫣然妍丽,让东夷王懵住了。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居然还跪着,喃喃地问:“你是何人?”
慕容静有趣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越发的明艳动人,让人寒意森森的石壁都温暖了不少。
“东夷王跪在朕的面前,却还要问朕是何人吗?”
“你说什么!”东夷王猛然一惊。
整个空荡荡的平台内,只有元宝手中的夜明珠散发着微薄的光芒。东夷王终于意识到自己矮了面前的女子一大截,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是湿衣服穿在身上太久,冻的他行动生硬迟滞,等他终于看清身在何处时,紫青的脸上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你”
“放肆!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元宝对着他的腿弯,狠狠的又是一脚。
“扑通”一声,东夷王的双膝狠狠着地,他哼闷一声,气急败坏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对朕,朕”
“闭嘴!小小的东夷王城,本就是东晋属地,居然还敢妄自为大,想死么!”元宝阴沉地盯着他,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东夷王被他打的嗷嗷直叫,“你们住手,快住手”
元宝“嘁”了一声,一脚踢在东夷王的小腹上,顿时叫他疼得再也喊不出来了。
慕容静收起笑意,眼底散出一道冷意。她闲闲立在一旁看着他被元宝折腾,眼里不见半点同情。
少顷,才终于开口,“把门打开。”
元宝拧起蜷缩在地上的东夷王,将他狠狠摔在金漆大门前,“快点!没听到陛下的圣旨吗,快把门打开!”
东夷王身上又冷又疼,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的君王气势。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寝宫之中,怎么一下子又跑到地宫里来了?
“快开门!”元宝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你们,你们就是纵火之人!”他终于理出了一些头绪。
“少废话!是不是觉得还没打够?”元宝的拳头又抡了起来。
东夷王连连躲开,“朕没有钥匙。”
“朕什么朕,东晋女皇面前也有你称朕的份!”元宝双眼一眯,看他还敢嘴硬,不客气地对着他圆润白嫩的脸一拳喂上去。
这一拳力道十足,东夷王被打的鼻青脸肿,血水混着门牙吐了出来。
他蔫蔫的滚落在地,半天没动。
见状,元宝又啐了他一口。这才忧郁地朝慕容静看过来,“陛下?”
“搜他的身。”慕容静平静的吩咐,她才不相信这个东夷王的鬼话。
元宝立即又将东夷王从地上拧了起来,这一搜,果然搜出一把纯金打造的钥匙,他立即横起眉,凶狠地瞪着东夷王,“这是什么?”
见他做势抬起手,东夷王连忙护住脸,惊恐地看向慕容静,“你,你真的是东晋女皇?”
慕容静半个眼神也没有赏给他,只是示意元宝去将门打开。
“咔嚓。”门锁应声而开。
元宝回过头来,阴恻恻地朝东夷王走来。
“你你想干什么?”东夷王被他粗暴的殴打,打怕了,见他逼近爬起来就跑。
元宝怎么可能让他这样跑了,一伸手就将他扯了回来。
如果说东夷王城的地牢是最阴暗的地方,那么这地宫,比起王城地牢是更见不得光的场所。
这里更加隐蔽,除了东夷历代的王主,几乎没有人知道它存在。
如今的东夷王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他被迫被扯进来,哆哆嗦嗦,一脸惶恐。
地宫并不像慕容静想象中的那样宽敞,金漆大门后是一条浅显的通道,两侧的石壁冷寒而阴森,火盆悬在半空中,里面放着易燃物。
不等慕容静吩咐,元宝已经扔开东夷王,掏出火折子,将火盆点燃。
地宫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慕容静的目光立即被一间敞开的地室所吸引。在这空荡荡的地宫里,那间地室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撞击声。那是铁链拖拽在地面上所发出来的声响。
她紧紧地盯着入口,双腿不由自主地朝着地室走过去。入口之后,是一扇铁栏,铁栏里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看到他/她,慕容静的瞳孔微微一缩,垂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此人穿的十分单薄,衣服已脏乱不堪,干枯的血迹混着污垢,已经让人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他/她瘦弱的身子骨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他/她披散着一头凌乱枯燥的头发,即便没有看清面孔,已经让人觉得一阵心寒。
“他/她是何人?”元宝扯着东夷王,将他按在铁栏上,怒问。
东夷王被剧痛和寒冷折磨的痛苦不已,他的脸色青紫而惨白,借着火焰的光芒,终于彻底地将慕容静的面容看清楚了。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你,你是慕容氏”
“啪”地一声,元宝一巴掌扇过去,两道血柱顿时从他的两个鼻孔里流了出来。
东夷王哀嚎一声,痛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慕容静注意力都放在铁栏后的人身上,他们闹出的动静终于将他/她惊动,他/她迟缓地转身,麻木地望过来
慕容静倒抽一口气。
那人已经不能用瘦弱来形容了。
他/她的双颊已经凹陷,颧骨高高的突起,两个眼眶也深深窝进去,双眼大而无神。乍然一看,就像是一颗长了头发的骷髅头一样。
如何不让人惊骇?
不仅是慕容静被吓到了,就连元宝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来。他不敢想象,如果这就是传闻中已经死去的霁月公主。
如果他/她真的就是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是霁月公主啊,光听这个封号就知道是一位多么美好的人。
可如今
他恶狠狠地拽住东夷王被打散的头发,用力将他揪起来,将他的脸死死摁在铁栏上,恶声恶气地问:“说,此人是谁?”
“是是,朕我不知道。”
真是打他都是轻的!
元宝抓住他的肩膀使劲一掰。
“啊”石室里响起一声惨叫。
东夷王的手臂被掰断,无力地垂下。
第292章 母女()
慕容静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越过他们,将铁栏打开,沉重地朝着那人走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从听闻她的生母霁月公主可能还活着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有些迷茫。
这种迷茫早在康平女帝临死前,说出她并非是她的母亲的时候,就有过。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纵然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说过到底不过是一个没人疼没有爱的可怜虫而已。
当时她悲怆的情绪无法宣泄,选择了与云叶离同归于尽。可如今,意识到眼下这个骨瘦如柴的人有可能就是自己渴求了多年了母亲,她却心生了怯意。
她缓缓走向此人。
此人从他们出现,他/她的眼神毫无波动,脸上是无喜无悲的淡漠。就仿佛他们跟这地室中的铁栏,镣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
慕容静走到他/她面前站定,双眼与之平视,默了许久才开口问:“想离开这里吗?”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许是她的情绪波动没有藏住,终于引起了面前的人的注意。他/她空洞的眼里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也微微蠕动了一下。
却没有吭声。
慕容静很耐心地看着她。
铁栏外的掐着东夷王的元宝不知何时也安静了下来,他不忍盯着铁栏中的人看,把脸撇到一旁。
慕容静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他/她被镣铐锁着的手和脚,那单薄脆弱的身子骨时时刻刻拖着这么一副沉重的镣铐,手腕和脚腕处早已被磨出一深深的痕迹。
就在慕容静以为她/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道低沉干涩的声音。
“他呢?”
慕容静一愣,立即问道:“你问的是谁?”
“云离。”
“”
慕容静的鼻子一酸。
云离那是她的父亲啊。
她强按着心里的震动,试探地问:“他是谁?”
“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慕容静长长的眼睫轻轻一颤,“吧嗒”一下,一颗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没有得到正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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