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夏河出手擒人归()
天色渐暗,一抹残阳忽明忽灭,似断肠人喋血天涯。
岚晖派山门,一名弟子抱拳恭敬道:“夏长老,这么晚了还出去?”
“轮不到你来过问吧。”夏河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那守卫弟子顿时浑身一颤,神色慌张,躬身而立:“夏长老说的是,弟子多嘴,还望夏长老恕罪!”
夏河冷哼一声,神色冰冷异常,一手背于后腰,一手垂于身前,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踏碎片片枯黄落叶。
他右手轻摇,忽而脚步一顿,深深凹陷的眼眶之中流露一抹回忆与怔然,五指缓缓握紧。
望着夏河背影,那守卫弟子直起腰身,面容不屑,狠狠吐出一口唾沫,似是发泄,冷笑一声:“什么东西!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还在爷这儿耍威风!”
无疆森林边界,夏河蓦然停顿,一棵参天巨木被染上一层深蓝色,于黄昏之中孤独矗立,分外凄凉。
他微微张嘴,嗟叹一声,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蒙上面容,眼神瞬息冷冽。
那只原本喜握折扇的右手,手指轻轻合拢,握上一把深蓝长剑,其上布满符文,深邃如夜色。
三道身影走在漆黑森林之中,天色渐暗,森林内更是暗无天日。
一路上夏鸢沉默不语,始终走在冷萧身后,此时,胡海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惨呼一声:“完了,全完了”
他声音嘶哑轻微,身体干瘦如柴,甚至感受不到一丝血肉存在,宛若皮包骨。一副面容似鬼般恐怖。
胡海甚至无法自由行走,由冷萧背着,此刻他蓦然从冷萧背上挣脱,不复先前洒脱,劫后余生之喜顷刻间烟消云散。
“胡海,你做什么?”
冷萧皱眉问道,胡海只顾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我这般模样还回去作甚,说不得还要吓着诸位师姐”
“便让我死在此处罢!”
“海儿!”金道呼唤一声,语气间满是痛惜。
夏鸢忽然一脚踢在胡海后腰上,胡海惨叫一声,声音虚弱无力,好似乌鸦啼鸣,金道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夏鸢。
夏鸢怒喝道:“我身为女子还未放弃,你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连这点挫折亦无法承受不成?”
胡海被踢得剧烈咳嗽,骨头似要散架。方才只是迷茫惶恐,此刻清醒少许,目中顿时滑落两行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活着已无甚意思,不若一死。”
胡海惨笑一声,金道面色难看,怒而吐出一句:“混账东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岂能容你这般堕落!”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胡海扛在肩上,胡海状若痴呆,木讷不语,任其摆弄。
四个人,依然是三道身影,走在无疆森林边缘时却停住脚步。
冷萧越过三人,目光平淡而冰冷。
森林于平地交界处,一道漆黑身影被暮色拉扯的极长,手握一柄深蓝长剑,看不清面容,原是遮掩了面貌。
他一言不发,霍然抬起手中剑,速度快若疾风,脚步奔袭若骏马,尘埃四起!
冷萧脚步错,猛然向前点出一指!
他面色凌厉,一指与深蓝长剑接触刹那,身体轰然巨震,被击飞出数十丈!
金道霍然将胡海放在地上提起云亭剑便迎了上去,口中暴喝一声:“冷小友小心!”
“御灵飞剑术,一剑绽春雷!”
金道五指一张,云亭剑顿时化作一道残影,空中落叶簌簌而下,云亭剑宛若游鱼,隐于叶中,却不伤落叶丝毫,似无端出现,夏河仓皇迎击!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一闪,又猛然前进,斜起一剑将那云亭剑斩飞了出去!
金道喷出一口鲜血,云亭剑转过几个圈,就插在他脚边,摇晃间铮然作响!
“长老,服此丹药!”
冷萧手掌一挥,金道想也未想,一口吞入!夏河已然逼了上来,金道五指一张,云亭剑再次腾空而起,霎时狂风呼啸,落叶飞舞,尽数被云亭剑所牵引,成这剑招的一部分!
“风卷残云煞,叶落知秋冷!”
万千落叶顿时化作一枚枚飞刀,周边几棵大树顿时被斩成数截,拾之便可作柴!
夏河眼神一跳,长剑轻摇,缓缓自空中划过,竟带出一道深蓝色光泽,好似清波流转,化作一道长龙落在云亭剑所成狂风漩涡之上!
二人灵气翻涌,僵持不下,金道口中呢喃,云亭剑再生变化,漫天乱射的落叶蓦然好似排兵布阵!
夏河冷笑一声,在此剑招堪堪成形之时,手中深蓝长剑竟化作一条深蓝龙影,将此招式瞬息冲散!
金道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被震飞出百丈远,一头栽倒在灌木丛中,惊退一片虫蚁。
他迅速爬起,目露惊色:“你是何人,你怎知我飞剑术空门?你究竟是何人!”
夏河不答,双手合握于深蓝长剑之上,纤细长剑好似厚重无比,拖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划痕,几块碎石被无声切成两半。
走到近前,他蓦然一跃而起,长剑轰然斩落!
“夏河!”
夏鸢忽然大叫一声,夏河身躯一颤,动作竟滞了少许。
金道大口一张,口中喷出一道浅色光影,便是他的元婴!元婴身化长剑,锋锐无比,夏河连忙躲闪,却仍被元婴擦中脸颊,黑布缓缓飘落!
他迅速以手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见状,夏鸢身形巨震,颤声道:“真是你!”
夏河沉默许久,冷萧死死盯着他那双眼睛,眼眶深陷,隐隐流露光芒之时好似毒蛇。
他顿时站直了身子,放下了掩面的手臂,脸上流露一抹柔和笑意:“鸢儿”
“够了!”夏鸢咆哮一声,娇躯不断颤抖,“是你!一切都是你一手所为!你发布这个任务引胡海师弟前来,欲取他性命,当年你杀了我娘,现在又要来杀了我,是吗!”
夏河神色渐冷,薄唇流露一丝叹息:“你不该来。”
“你真的要杀我。”夏鸢留下两行泪水,怒意再无法支撑。
“夏长老,你究竟意欲何为!”金道站在夏鸢身前,目光警惕,“当年夏长老初入岚晖派,意气风发,文质彬彬,没想到今日竟堕入魔道!老夫奉劝你一句,虎毒尚不食子!”
夏河看着夏鸢,走近了几步:“鸢儿,站到为父身边来,为父可将你先天之毒彻底驱除!”
他一步步逼近,夏鸢反倒一步步后退,夏河渐渐恼怒,好似失去了耐性,口中发出厉喝:“夏鸢,过来!”
见夏鸢仍在退避,他顿时一步越出,一手死死握住夏鸢肩膀,夏鸢惨叫一声,他神色慌乱,连忙松手,眉头委屈:“鸢儿,你知为父不愿伤害你,为何要处处与为父作对!”
夏鸢大叫道:“那你就可以伤害大长老、伤害胡海、伤害冷萧了吗!败类,当年你亲手杀了我娘,现在连我也不愿放过了吗!”
“不愿伤害我那就是不得不伤害我了对吗?”
夏鸢双眼闪烁,怔怔望着夏河,夏河薄唇轻启,轻轻吐出一个字:“对”
夏鸢面上顿时一片凄然,手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灵气骤然爆发,一掌拍在夏河胸口之上!
夏河被震退数步,剧烈咳嗽两声,眼神阴郁:“鸢儿鸢儿你为何要这样对为父,为何,为何!”
“那你为何又要这样对我!”夏鸢尖叫一声,哭腔甚浓。
夏河深吸一口气,突然平静下来,笑了笑:“太像了鸢儿,太像了!简直和莺儿一模一样”
“可惜,你不是她。”
他眼中温柔散尽,余下的,竟是无尽寒芒。他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你本不该来到这世上,你来这世上唯一的用处,便是引渡莺儿体内的毒障,你生来,便该是一具尸体!”
“可笑可笑妇人之仁,不仅未能化解毒障,反倒月月忍受无尽痛苦,你不过是遗留了莺儿体内一丝毒气罢了,你所承受之痛苦,何及莺儿万一!”
“你可知她没死?”
夏河面容诡异,夏鸢心神震颤,喃喃出声:“娘还活着?”
夏河状若疯狂,瞪大双眼:“活着!当然活着!她是我此生最爱之人,她当然活着!”
夏鸢顿时愣住,继而尖叫一声:“不,不可能!当年我亲你看见你杀了她,又是我亲手将她葬下,娘绝不可能还活着!”
“你骗我!”
“你这孽障,你就巴不得她死!”
夏河忽然满面柔情,却又瞬息面目狰狞:“鸢儿你多像她可惜,你不是她!她不该死,该死的是你!是你!”
他一把捏住夏鸢喉咙,将之高高举起,夏鸢顿时面色一片涨红,两眼翻白,夏河声音嘶哑,道:“我让你嫁给雷鸣,这样我便可借用洗髓金炉,便可治愈莺儿,可你不肯,好啊,为父如今也管不住你,不嫁便不嫁,由着你!”
“但是你要死!”
夏河疯狂大笑:“你在后山深潭浸泡多年,体内饱含深潭精华,你们擅自毁去血宫如今,便只有以你之血肉,来滋养灵蛟王,助其破障了!”
“反正,你本就不该活着!”
他扭头看着金道,又看着了无声息的胡海,最终落在冷萧面上,顿了顿。
“你放心,他们都会死,还有这小子,你不是喜欢他吗?他会去陪你的。”
夏河手指越来越紧,夏鸢口中溢出白沫,眼睛完全翻白,已不见瞳孔,夏河却突然松了手,目光阴沉,冷笑一声:“真是麻烦,灵蛟王要新鲜的!”
夜色正浓,守卫弟子面带乏色,几欲合眼,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忽然鼻尖飘来一阵浓郁血腥之气,顿时精神一震,刹那清醒!
他一抬头,霍然对上一张阴冷面容,眼神可怖,宛如毒蛇,不禁吓得倒退散步,数息之后,才缓缓定神:“夏夏长老”
夏河冷然一笑:“身为宗门守卫弟子,拿着宗门月俸,却丝毫不正经行事,就你这般睡眼惺忪,要你何用?”
那守卫弟子苦笑一声,解释道:“夏长老,非是弟子懈怠,实在是”
他话说到一半,夏河目中闪过一丝幽光,守卫弟子神情一滞,便永远定格于此。
“不用解释了”
第四十二章不惜搏命战灵蛟()
一震窒息感传来,冷萧身躯一颤,口中蓦然呛入一口温水,连忙运转灵气排出。
此刻周身湿润温热,他心中轰然巨震:“深潭!那洞穴,那宫殿,竟真的与此处深潭有关!”
眼神一动,顿时对上一双冰冷眸子,一个声音在冷萧耳中突兀出现,轰然回响:“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你究竟是何等邪物!”冷萧神色变化,在深潭底部,竟是一个庞大石雕,石雕模样,与洞穴深处那石雕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这块石雕更为庞大,足有数百丈,且身上缠绕着层层锁链,将其捆缚——当然,这锁链亦由石头雕刻而成,二者一体。
落入最底部之后,突然浑身一松,潭水竟于头顶数丈悬空浮起,下方极为干燥。他便直接踩在石雕之上,石雕丝毫不为所动。
石雕眼睛之上闪过两道红光,扫过冷萧,声音如同乌鸦啼血,竟笑了起来:“你很好,不仅两度破去本座惑心术,还毁了本座血宫!”
“新鲜血肉,很好,很好!叫本座好好算算,究竟有多少年未曾进食过此等新鲜血肉了”
“七百三十二年零六个月零一天,本座饿了桀桀!桀桀!”
石雕诡异而笑,叫人通体生寒,更为诡异的是,夏河亦在一旁共同发笑,甚至越笑越是畅快!
他霍然盯着石雕:“灵蛟王,我已完成托付,你可莫要忘了你的承诺!”
“放心,待本座破障而出,必然替你妻子驱除毒障!本座本体毒蛟,乃万毒之祖,若非如此,你那女儿浸泡潭水之时岂能缓解痛苦?”
夏河将夏鸢拦在身后,步步紧逼:“你空口白话,要我如何相信你!”
石雕蓦然笑了,笑得无比猖狂:“你只能相信本座,也唯有本座才救得了你妻子!”
夏河面上阴晴不定,忽然猛一咬牙:“好!我便信你一次,若你敢诓骗于我”
“你待如何?”石雕淡漠一笑,两颗眼珠宛若璀璨宝石,闪烁着耀眼红光,忽然语气也稍稍柔和了一些,“本座何等身份,不过举手之劳为何要诓骗于你?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休要再婆婆妈妈!”
夏河将夏鸢提起,眼神闪动了两下,忽然将她撇下,左右手一手一个拎起了金道和胡海,却听石雕冷然道:“够了!莫要再挑战本座耐心这些血食不过是附带,待本座破障之后要多少有多少!”
“本座需要的,仅此一个而已!”
石雕目中红芒再度一闪,却好似直直注视着夏鸢一般,夏鸢通体生寒,娇躯一颤,朦胧的眼神骤然清醒起来,夏河面色冰冷,一把将她丢到了石雕正中!
而金道和胡海择被他随手丢在一边,宛如丢弃两只垃圾。他看着石雕,颇为不满:“你早说,我便不将这三个累赘带回来了。”
石雕正中位置,有一凸起,宛若石台,夏鸢一落地便凄厉惨叫而起,石台之上竟蔓延起血色脉络,一把扯住夏鸢四肢,好似吸嘴一般吸摄着鲜血!
夏鸢本就长发斑白,此刻竟在几息直接迅速白透!
冷萧心中不忍,猛然暴起,一指点出!
“春秋指!”
未料夏河根本不加理会,石雕目中红光再次闪烁,似有戏谑,任由冷萧一指点出,冷萧手中落在石台之上,骤然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右手食指呈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传出一声清脆骨裂之声。
夏河只不屑道:“自不量力。”
他话音才落,金道突然手掌一翻,爆发出一股磅礴灵气,夏河连忙阻止,却听石雕轻飘飘说道:“无妨,让他来!”
“若你全盛之时,本座还惧你三分,以你现在羸弱之态,如何能撼动本座,简直痴心妄想。”
“你岚晖派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堂堂大长老,竟是这般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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