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书中,圣父的教导是劝人向善,关爱世人,以信仰洗刷与生俱来的罪孽。
而加拉斯这样的人。虽然混入了教廷。成为了神职人员,但他背弃了圣父,他的所作所为只代表他自己。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信仰之力。这股力量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去改变的。
再强大的人也不行!
罗伊相信。如果有人此刻攻击的不是加拉斯和包庇他的人,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圣帝和教廷的话,立刻就会有无数有着坚定信仰的骑士,拔出长剑来和攻击者决斗。平民们也会立刻和这人划清界限
对信徒们来说,异教徒永远是比罪犯更应该送上火刑柱的人。
教堂,大门口,七八名教廷侍卫神色紧张的持枪而立。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几名身穿教廷服饰的神职人员,正在和当事人交涉着什么。
罗伊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转,忽然看到了当事人群中一张眼眶通红的熟悉面容。
凌萱?!难道。。。。。
他的目光一下子凝固了,飞快地挤开人群,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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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教堂前,听着不远处的交涉声,凌萱浑身都在颤抖着。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悲愤,强迫自己拉着远比她更冲动的双胞胎妹妹,不冲进教堂把那个人渣揪出来。
凌萱认识加拉斯,也认识被加拉斯奸杀的那个女孩——安娜。因为家在同一条街道,她和安娜原本就是如同亲姐妹一般的闺中密友。
凌萱和安娜都不喜欢加拉斯。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天生的恶棍的话,那么,人品低劣到没有底线的加拉斯就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四年前,加拉斯在美丁城卫兵的搜捕下仓皇出逃的时候,凌萱还和安娜好好庆贺了一番。
要知道,一直觊觎安娜美貌的加拉斯,在那两年中,对安娜的骚扰已经越来越频繁。为了得到安娜,他甚至放话出去,宣称任何人敢追求安娜,或者安娜家敢把安娜许配给其他人,他就要杀了对方全家。
安娜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直到加拉斯逃亡,她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凌萱和安娜的感情极深,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彼此分享。
就在不久之前,刚刚成为了美丁城任务堂主管的凌萱,还在安娜的家里,抱着自己的好朋友又蹦又跳。
那个时候,整条街的邻居们,都在为凌家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女儿而高兴。父母的脸上笑呵呵的,即将去报考幕尼城第一训练营的双胞胎妹妹每天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姐姐。
已经准备要结婚的安娜,和凌萱窝在床上嘻嘻哈哈地聊了一整夜。对未来满是甜蜜的憧憬。
可没想到,转眼之间,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就已经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当凌萱被喊叫声从梦中惊醒过来,冲到安娜的家中,抱起浑身**地躺在血泊中的安娜时。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直到现在,凌萱的衣服上还满是安娜的血,眼前,还是年轻漂亮,正如同花儿一般绽放的安娜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
凌萱认为,这是一件根本毫无争议的凶案。就算把加拉斯千刀万剐,也无法挽回安娜的生命。
可她没想到,自从几名圣教助祭和修士走出来之后,教廷侍卫就改了口。一口咬定大家都看错了。坚称加拉斯一直都在教堂的房间里休息。就连刚刚史密斯男爵派了人来,也毫无作用。
“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说过了,加拉斯先生一直都在教堂中,从来没有出来过。如果你们坚持要污蔑一名尊贵的三级执事的话,我建议你们先想好你们能够付出的代价。”
交涉已经进入了僵局。一位助祭有些不耐烦了,冷冷地道。
“不可能!就是加拉斯!圣父作证!叫他出来!”安娜的父亲和哥哥已经在愤怒和悲伤中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旁边人死死拉着他们,恐怕他们就要扑上去,把那个指鹿为马的助祭活活咬死。
正僵持间,一名教廷骑士领着一对侍卫,匆匆从教堂走了出来。
“散开!都散开!”
一出门,侍卫们就在那一脸铁青的教廷骑士指挥下扩展开来,用手中的骑枪驱散人群。
“奉卢利安西区主教之命,护卫队准备启程。”一名身穿白色银边长袍的执事走到人群前面,环顾四周,用高亢的声音道:“任何阻挡或攻击卫队的行为,将被视为对教廷的袭击。”
人群沉默着,所有人都用仇恨却又无奈的目光,注视着这名在教廷侍卫护卫下高昂着下巴的执事。
“散开!”侍卫们扩大驱散范围。
就在这时候,领头的骑士眼睛忽然一凝,猛地指向凌萱身后,怒喝道:“你是谁,滚出去!”
凌萱霍然回头,正看见被驱散后退的人潮中,罗伊越众而出,向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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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脑海中渐渐清晰的声音()
罗伊向凌萱走去的时候,正值教廷侍卫们将人群向后驱赶。
就像潮水退去,礁石露出水面一样,顷刻间,这个从两名侍卫之间的缝隙中闪身而出的黑发男孩,就成了在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他十**岁年纪,穿着一身最便宜的亚麻布衣服,身体普通,相貌文弱淳朴。在骑士的怒斥声中,走向凌萱的他似乎还迷迷糊糊地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儿就是一个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小乡巴佬。
罗伊一边走,一边无辜地东张西望,摆出一副不知道那骑士在叫谁的模样,脚下不停,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凌萱身边。
“你?!”那骑士手按剑柄,怒气勃发。脸上青气闪了几闪才强行隐去。
如果不是这里已经聚集了太多的人,实在不值得冒着引发骚动混乱的危险去为这样一个傻乎乎的乡巴佬大动干戈的话,他一定会抓着这个白痴的头发,劈手给他两个耳光,然后一脚踩个半死。
“罗伊,”凌萱意外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罗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加拉斯。。。。。”
“他杀了我朋友。。。。。。。”凌萱说这话的时候,心头一阵阵地绞痛。重复刚刚发生却已经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就像是在自己的心口扎一刀。可是,她还是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了。
罗伊安静的听着,脸上还是那憨厚迷糊的模样。
在旁边人的眼中,似乎凌萱悲愤的声音和叙述的这些惊心动魄的经过,对他来说,就如同对牛弹琴一般。
只有凌萱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罗伊都很明白。
他脸上的表情可以欺骗全世界,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长着一颗何等玲珑的心。
十几天来。凌萱和罗伊之间的相处自然,愉快而投契。
凌萱是一个极细心的人。身为罗伊的联络人,她起的作用远远不止在罗伊和任务堂之间沟通那么简单。
她帮罗伊租房,帮罗伊购买日常用品,帮罗伊挑选报酬优厚的任务,也帮罗伊管理资金收购材料。
每一件事情,她都做的很好。
罗伊想到的,她也能想到,罗伊疏忽的,她会以她的细心弥补。可以说。罗伊除了工作以外,别的事情完全不需要操心。
再加之凌萱和罗伊天性合拍,到现在,已经是彼此熟悉而默契的搭档和朋友。
“他们不承认加拉斯杀了安娜。。。。。。”凌萱说到这里的时候。浑身都气的颤抖。
她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如此卑劣的人。
不容辩驳的事实,在那些包庇加拉斯的人眼中如若空气。他们混淆黑白指鹿为马,做得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毫无人性。
沉默中,罗伊目光闪动。眼前的凌萱,让他想起了当初抱着汤姆的自己。再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种痛苦了。
“确实是那个叫加拉斯的人杀了你的朋友?”他把目光投向教堂。
“当然是他。我姐姐还会冤枉人吗?”凌萱还没来得及回答,双胞胎妹妹中的一个就气愤地道。
凌萱的这两个妹妹,今年十七岁。大的一个叫凌霜,小的一个叫凌雪。名字很普通。可模样儿却异常漂亮,皮肤白得如同雪娃娃一般,又长得一模一样,每每让初见者心荡神迷,是美丁城出了名的姊妹花。
除了美貌以外,两姐妹在斗气修炼上也颇有天赋。刚过十七岁就已经双双突破了一阶斗气,凝结了战环。只等夏天一到,就要去幕尼城报考第一训练营。
可没想到。就在她们即将启程的时候。从小待她们如同亲妹妹一般的安娜姐姐,却被人残忍奸杀。
追击加拉斯的时候,两姐妹是追击人群中的主力。和加拉斯几番交手。
到了教堂门口的时候。她们原本能够把加拉斯留下来,却不料被教廷侍卫阻止,更没想到就这么一耽搁,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此刻,姊妹俩正是又悲愤又委屈,看姐姐跟一个根本就不相干的家伙说了那么多,这表情连一点同情都没有的白痴,居然还问出这样的问题,性子比妹妹活泼急躁的凌霜当即就忍不住顶了一句。
“凌霜!”凌萱低声呵斥妹妹。
罗伊则如同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看着教堂大门,无声无息地攥紧了拳头。
随着十几名教堂侍卫的出现,紧闭的教堂侧门打开了,几辆货运马车过后,两辆漂亮华丽的教廷马车在两位骑士和几个教廷侍卫策马护卫下飞快地驶了出来。先前出来的那名骑士和执事,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眼看教廷车队要离开,人群陡然爆发一阵骚动和喧嚣。
“交出凶手!”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沸腾人声中,红着眼睛的安娜父兄,如同发了狂一般向冲上去,却被教廷侍卫死死地拦住。
马车向人群驶来,试图穿过人群驶向波拉贝尔城的东门。
在骑士的厉声呵斥下,在教廷侍卫们的威胁和推攘下,原本试图挡住车队去路的人们,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愤怒而不甘的被推开。
“他妈的!”一名佣兵怒骂一声,猛地把长剑顿在地上。
“呸!”另一名佣兵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目光愤怒而勇敢地直视着策马从他面前经过的教廷侍卫冰冷的眼睛。
“狗杂种!”
“婊子养的!”
人群中,刚好能让教廷的人听到的骂声此起彼伏。
这已经是在严苛的等级制度下生活的平民们表达愤怒情绪时,能够采取的最极端也最激烈的方式了。
没有人敢袭击教廷的车队。
大家都明白,那样做的后果,就是把自己变成城外绞刑柱上的一具干尸,或者被宗教裁判所和贵族们送上火刑柱。自己倒霉不说,就连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这就是现实。残酷,压抑,却又无力挣扎。
他们只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羔羊,即便是藏在人群中的一声怒骂,对他们来说,也是冒着极大的危险。
车队在人群中前行。
教廷马车的车窗窗帘将车厢遮盖得严严实实。
所有人都知道,加拉斯就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上。可面无表情的教廷侍卫和那木制车厢,却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将人们的怒火隔绝在外。
忽然,最后一辆马车的窗帘动了一下。
尽管只是飞快的撩起一角,随即就放了下去。可是,人们还是看到了加拉斯那张让人切齿痛恨的脸。
没有惊慌害怕,更没有羞愧悔恨,他神色自若,目光从容,嘴角还勾起一点戏谑弧度,仿佛只是看了看窗外有趣的风景。
哇的一声,凌霜和凌雪忍不住哭出声来。她们毕竟只有十七岁,骤然遭遇这种难以接受却又无能为力的丑恶,心头的极度悲愤和委屈,无从化解,就像山洪一般在哭声中爆发出来。
可就在这时候,她们的耳畔却出现了那个黑头发毫无语气波动的声音。
“他就是加拉斯?”
泪眼朦胧的凌霜和凌雪同时向罗伊怒目而视。恨不得一拳把他那如同傻瓜一般讨厌的脸给砸开花!
凌萱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从眼前不远处驶过马车,听到罗伊的问话,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罗伊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转身挤出了人群。
或许是罗伊说话的声音太小,精神处于恍惚状态的凌萱,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可片刻之后,她却发现,罗伊的背影出现在车队斜后方。他双手插在兜里,如同散步一般,随着车队缓步而行。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因为这时候,整个人群都在跟随车队涌动。看热闹的人,沉默的平民,还有一些盯着马车目光不甘却又挣扎的佣兵们。
一步,两步。
一条街,两条街。
对人们的这种无声的抗议,教廷车队的人似乎完全不在意。骑在马上的几名教廷侍卫甚至还并马谈论着什么,根本连看也不看旁边一眼。
很快,车队就到了城门。
现在的美丁城只许出不许进。临近城门的街道已经被士兵们封锁了。人群只能隔着街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车队缓缓驶出了城门的卫兵关卡。
当最后一名教廷侍卫的背影消失在城门的时候,目光聚集的城门洞,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这时候,大家忽然发现,一个沉默的身影,跟随着车队走了出去。
因为这片刻的寂静,这个身影就显得异常扎眼。尤其是他那头黑色的头发,让许多人立刻想起了刚才在广场上,他就是这么从后退的人群中显露出来。如同潮水退去后的顽固礁石。
“他想干什么?”凌霜和凌雪惊讶地看着罗伊的背影,喃喃地道。
人群在片刻的寂静过后,忽然骚动起来。一名佣兵大步走了出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转眼之间,已经有五六个佣兵冲出了城门。
喧嚣的人声中,凌萱努力回忆着罗伊离开时在耳边说的那句话。片刻之后,那个声音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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