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菡拒绝道:“就算是没了我,萧家也不过手忙脚乱一番,最多花个几年来稳定。”
萧海棠摇头道:“我怕没有几年的时间了。”
颜子菡不解。
萧海棠说道:“以往我一叶障目,到现在将死之时才突然现眼前的危机,天下要乱了。这个时候如果萧家乱了,恐怕萧家两百来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我不能成为萧家的罪人,我恳求你能答应我的条件。”
说着,萧海棠吃力地起身,朝着颜子菡的方向跪下。
“好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了。”颜子菡看着萧海棠如今的样子,心中一软,还是答应了。
萧海棠脸上露出喜色,走出门外,对一直守护的大长老说道:“我死前,要为萧家铲除隐患。”
他又对一位心腹说道:“把萧天南给我带来。”
萧天南两天前自青云城归来,当他听到苏炳南为了那个叫做王天涯的小人物击败自己父亲时,还吓了一身冷汗,不过当他知道了最终的结果,也就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现在他在睡眼朦胧中得知萧海棠要他过去时,不情不愿,却又慌张地赶过去,萧海棠在他心中的积威太盛。
等到他见到萧海棠时,却现气氛极为怪异,自己的父亲召集了一众心腹,其中甚至还包括大长老这位天人境强者。。
萧海棠此时面色红润几分,以往那股家主的气势又显现在身上,只是大长老和颜子菡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过来吧。”萧海棠对萧天南笑着说道:“你不是想当家主继承人吗?”
萧天南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只有知道内情的颜子菡和大长老不忍地将头偏向一侧。
迎接萧天南的,是气势磅礴的一掌。
这一掌,直接震碎的萧天南全身的经脉,让他以后只能成为一个废人,再无半点武功,也失去了成为家主的可能性。
萧海棠叹息道:“我还是狠不下心来。”
接着,他转过头对在座的众人说道:“我宣布,自我之后,萧家的一切事物由大长老和子涵负责,至于新的家主人选,也要由两人来决定。”
此时有人将重伤的萧天南带走,萧海棠没有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眼,说道:“我的几个儿子里,天南是唯一的嫡长子,但他的心性我最清楚,若是他当了家主,在接下来的乱世中萧家只会万劫不复。”
所有人都极为震惊,想不到萧海棠居然做出这般决断,亲手震碎自己儿子的经脉。
萧海棠又接着交代后事,等待众人都明白其意时,才缓缓起身。
“我终于知道当年萧家的元朝老祖宗是多么的艰辛。”萧海棠喃喃自语道:“可我这个后辈却没能像他那般目光长远,只有临死时才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萧元朝,这位萧家最为辉煌的人物,自太祖到武帝,历经数十年,将萧家变为朝廷的浩命家族,奠定了萧家的三百年大业。
萧海棠曾妄想能越这位老祖宗,所以他结交豪族,不惜放下颜面巴结梁全能,按郝志的话围杀苏炳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家的强盛。
“我觉得我这一生不像一个武者,我看到官府实力强大便拼命靠近官府,到头来却才现这都是无用功。”萧海棠推开窗户,看着地平线上微弱的光芒。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怕打搅了萧海棠生前最后的宁静。
叹了一口气,萧海棠回头看向众人,说道:“我现在才知道我其实是嫉妒苏炳南的,萧家成就了我、也拖累了我。如果有来生,我只愿能无牵无挂,带着酒,拿着剑,闯一闯天涯。”
“可惜了。”
朝阳吐雾,喷薄红霞,看着远处壮丽的日出景象,萧海棠眼中的光彩一点点地黯淡,他面带微笑,最后说道:“好想看一眼明天的日出啊。”
红日渐渐升起,萧海棠就此死去。
……
此时的苏炳南看了一眼天边的红日,对着早已准备好的一众人马说道。
“上路吧。”
(本卷完)
第一章 路遇()
路途总是枯燥无味,从彭城到中州,苏炳南
所有人都换下了官方制服,穿上了便装,扮作常人出行模样一路来到这号称中原腹地的中州。
苏炳南所受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在体内雄浑内力的温养下缓缓恢复,那夜的逃亡危机让他身上被捅出几个大洞,尽管在瞬间身体直觉的扭动间避开了要害,但仍需月余方能恢复如初。
这期间他若是想要尽快痊愈,则不能施展不坏境的实力,对他而言,这将是较为虚弱的一段时间。
那些六扇门和锦衣卫的人好像有些想法,苏炳南每日的血衣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他们的苏大人受了不轻的伤。
事实上书商祺和一些人已经猜到几分,苏炳南之前的反常地要他们隐蔽在城外等待,对方没有说,但那晚一定生了一些十分惊险的事情。
苏炳南心知这些人的蠢蠢欲动,也许暗地里还有些小心思,这些魑魅魍魉他都装作视而不见,一是因为想能尽快赶往京城,二是由于有彭城这一可当千军的存在。
路上苏炳南曾将王天涯介绍给彭城,后者看了下王天涯的腿,说了句可惜了。
这一路上王天涯的腿恢复得很好,加之有彭城内力的治愈,此时他行走间只是有能看清却不明显的跛脚。
王天涯每日在苏炳南的指导下,只是练习刀法中的那些基本招式,诸如劈砍之类,稍有错误就遭到严厉的指正,不过他没有叫苦,每每练刀到精疲力尽,在马车上抱刀一躺就熟睡不醒了。
就连彭城也惊讶于这少年的刻苦坚韧,也更加可惜少年左腿不可修复的伤害。
修为达到如苏炳南、彭城这般境界,普通的骨折可以说是小磕小绊,远不需伤筋动骨一百天便能恢复如初,而王天涯当时却连外罡境都不是,不可避免地落下了终身的腿疾。
这时众人正行至长垣县附近,苏炳南远远看见前方道上在生一番争端。
很快苏炳南就见到了两个熟人,只是此时他们的状况有些不妙。
两位熟人正是范蔚贵和黄墨单,此时两人却和与苏炳南对弈时大不相同,两人都别着长剑,身佩鞶囊,好似那风流游侠一席青衫仗剑江湖的风范。
不过他们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有十来个身高马大的壮汉将他们围住,眼神轻佻,伸手讨要钱财。
苏炳南看到黄墨单忍不住怒气,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那些壮年男子被挑起心头的火,就要一哄而上得罪将两人拿下。
这些人下手显然有些犹豫,毕竟对付两个长者说出去太丢人。
最终的结果却让这十来人吃了苦头,黄墨单和范蔚贵刀若狂风扫落叶,几下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还好两人用的是刀背,没有下杀手,不然这些人今天不只是被大雁啄了眼睛,怕是连命都保不了。
两人口头说了几句,便放这十来人灰溜溜地离开。
苏炳南看到这一幕,心中好奇两位老迈的棋士有如今风范。
他并未刻意加快度上前,只是骑在马上,以正常度靠近两人,双方本就是萍水相逢,有着手谈两局的缘分,若是再次相见,恐怕是一场平淡如水的点头。
当双方距离一点一点拉近时,这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苏炳南,他们注视着前方,将剑横于前方,紧张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百来人马。
刚才那十来个壮汉居然搬来了救兵。
范蔚贵和黄墨单神色大变,脸色难看地注视着这群人的到来。
“就是你们两个老头打了我周隽的手下?”叫做周隽的一人,位于那百来人之前,语气不善说道。
周隽身材并不高大,比寻常男子还要低上几分,他眼中有精光冒出,浑身肌肉贲起,拿着和他身高不相符的一对大铁锤,盯着黄范二人。
双方又是一阵扯皮,双方都有些忌惮,谁也没有先动手。
周隽这时才知道刚才那十来人居然是想勒索两位老人的钱财,当下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转过身来,一脚接一脚,将向自己请救兵的人踢到在地。
就在这个当口,苏炳南带着一行人马走上前来。
周隽面色变了变,这些人看上去是寻常打扮,行进间却有章有法,他能察觉到暗藏的一股危险气息。
其中有好几辆崭新的马车上装着不少的伤残之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空中。
“诸位英雄有何贵干?”周隽沉声道。
苏炳南看向惊讶的黄范二人,笑着对周隽说道:“这两位老人家和我是熟人,希望你能让我们相逢叙旧。”
周隽眼神不定,看了一眼苏炳南和他身后的人马,又看了一眼黄范两人,最终大笑道:“好!今天就当交了兄弟这个朋友,就算是给朋友一个面子也应当如此。”
那百来人中还有人不服,结果被周隽凌厉的眼神扫过,立刻就没了反对的声音。
这些人气势汹汹而来,转眼间又原路返回。
黄墨单和范蔚贵惊喜于这样的结果,也惊讶在这样的情境中再次遇到这个他们看来有些狂妄的青年。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苏炳南帮了他们,于是两人走上前对着苏炳南道谢。
“不知两位前辈打算去哪?”苏炳南好奇两位老者的负剑而游。
黄墨单坦率说道:“我们要前去京城。”
苏炳南有些惊讶,从彭城到京城可是不近,就算是身怀武功,对他们来讲也是一段漫长的路途。
范蔚贵留意到苏炳南的惊讶,笑着说:“三尺棋局不过三尺长,万里河山才有锦绣万里的豪迈。我们已是古来稀,又怎能不最后走一走这世上最大的棋局。”
苏炳南感概道:“也不知我老时是否有二位的心境。”
“不瞒公子。”范蔚贵对苏炳南说道:“此次我们前去京城,也是想看一看我们的孙子的对弈。”
苏炳南心中已经猜到几分,说道:“他们是……”
黄墨单和范蔚贵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大昊国手,黄士龙,范屏西。”
……
苏炳南这一队人马又加入了两位老者,不多时,他们到了长垣县。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气氛的古怪。
就像是将要点着的烟花,即将要迸出绚丽光芒。
第二章 谶语()
刚到长垣县城门口,苏炳南就看见了让人难忘的
就在县城旁,有一位白须老者面色阴鸷独自迎战五六位灵活的持刀大汉。
这位老者衣着锦衣,腰间有玉佩叮咚响,全身上下都是华丽的装饰。这年头,就连江湖也分贵与贱,这老者一看就和官府有着密切的关系,很可能属于某个附于朝廷的地方江湖势力。
而那些寒酸许多的江湖人,应该都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寒门子弟”,手中的刀实在是稀疏平常。
老者的实力应该是那九品武者路中的外罡,至于那几位将刀挥得有声有色的汉子,其境界连名字都没有,也就是说没一人有化劲实力。
双方的搏斗可谓是势均力敌,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远方突然奔来一队气焰嚣张的人马,为一人身穿海马补服,骑于马上。
这些官兵一看见这几人的搏斗就兴奋起来,一挥马鞭,不分青红皂白,策马冲杀。
“县城门口,岂容江湖宵小惹是非!”那海马补服大叫着朝着就要逃跑的这些人喊道。
刚跑出不远,那老者还未来得及求饶,就被这几十名官兵放出的乱箭穿心射死。
几位汉子中有一人眼珠一转,趁着官兵放箭的间歇往地上滚了一滚,沾了一声的泥土,不过如是细心观察,就能看到死去老者腰间的不菲玉佩已消失。
不过他还来不及高兴,立马赶来的官兵一拥而上,将所有人乱刀砍死,只留一地鲜血混着灰尘向四周淌开。
这时再看那老者,当真是雁过拔毛,全身上下稍稍值钱的东西悄然无影,而那海马补服脸上则露出满意的笑容。
苏炳南冷眼看着这一切,在残酷的现实中,江湖没有诗情画意或鲜衣怒马,只有冰冷到了极点的力量和实力。
强即是侠,弱便是邪。
官服掌握最大的力量,那官府就是正义的代表,在它之外的侠皆为以武犯禁。
“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墨单心惊胆战问道,他旁观了整个过程,震惊此地的混乱,有人光天化日下在县城门口械斗,有官兵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当街镇杀。
这还是那个号称中原腹地的中州吗?
长垣县到底怎么了?
苏炳南一行进入城中,明显感觉到了处处的森严,许多官兵风声鹤唳地四处巡逻,好似将这里当成了战场。
城中涌进众多有江湖气息之人,他们大多兴致高涨,即使知晓此地官兵凶狠也未离去。
苏炳南现来到这城中的江湖人越来越多,甚至有赶官兵人数的趋势。
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就有恩怨纠纷,在街上都能看到不远处的械斗,论争斗的伤亡,好一些的只是鼻青脸肿,若是真打出了火气,少不得要付出些鲜血的代价。
到了傍晚时分,官兵远没有此前的气焰,虽然他们依旧是最强大的一方,但面对不断增加的江湖人,没人敢随意地制造杀戮。
任何一人都能看出长垣县暗藏的危机,这不比萧家或是哪个势力,眼前的这股汹涌浪潮后果难料。
随便寻了一处客栈,苏炳南花了不菲的代价才让掌柜腾出足够的房间来过夜。苏炳南已经打定主意,今日补给整顿,修整一番后明日一早立刻离开。
苏炳南、王天涯、彭城,还有黄范二人在客栈客堂点了一些酒菜,听着那些江湖人的高声阔谈。
“诸位是否知晓那《太上灭魔》在长垣县何处?”一位宽眉阔鼻的劲装男子大声说道。
一角的一个落魄剑客疑惑问道:“为何我听到的是《弹指剑》和《大黄庭》?”
一语激起千重浪,一人立刻说道:“我是因此处传闻会出现天外飞仙才急忙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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