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完全恢复,这样做聊胜于无,最起码十天之内,王天涯的腿伤可以大致恢复。
苏炳南继续对王天涯说:“武道三重的境界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但你不要高骛远,太长的前路可能是绝望,只有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不疾不徐,才可能到最远端。”
苏炳南接着说道:“对我来说,一对一的情况下任督境实在是稀疏平常。他们空有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就如三岁孩童手持巨锤,无法运转自如。在很多真正的强者看来,突破了任督境才算是一个高手。”
“不过这一步十分艰难,不像之前的武者九品路,只要稍有天赋,再加上足够的努力,就可以拥有不错的实力。”
“突破这一境界,需要打通生死玄关。”
“你不要多问。”苏炳南看到王天涯想要提问,严厉说道:“打通生死玄关后可以到达弹指境,再往上是不坏境,最后是天人境。”
“到了天人境,就可以说是天下巅峰的存在了,天机榜第七到第十的那些人,也都是天人境。”
“这是真正的高手,可纵横江湖,肆意潇洒;可短暂悬空,行常人眼中神仙之事。就算是军队围攻,也要调集一千精兵才可以将其镇杀,阻止其逃跑。”
所有人听着苏炳南的话,有些恍惚,天人境的强者真的可以称得上天人了。如此的人物,无比耀眼,就像是人类看动物,凡人对他们来说可能不是同类。
天人境都如此强大,那往上传说中的至道,连一个孩童都知晓的至道,利空法师渴求而不可得的至道,又是什么境界?
苏炳南脸色突然变了一下,站起身来,几个跳跃到了队伍最前方,行了一个礼,大声说道:“阴阳割昏晓,天人一线隔;乘天地之正,过天地之桥。”
“前辈已达至道,为何不肯相见,莫非还怕了我们这几十号人不成?”xh:。74。240。212
第二章 老人、青牛、童子()
所有人都看向前方道路。
真的有至道高手?
苏炳南郑重的样子让众人都意识到,事情是真的。苏炳南从来不会将这样的事当成儿戏。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像是大吕黄钟,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一个老者骑着青牛,从前路走来;一个孩童牵着青牛,和老者一同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者身上,即使是王天涯,也认为老者的与众不同。
苏炳南看着老者,笑道:“至道无难,惟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前辈既然已经达到至道,又为何这样戏弄我们。”
至道应该超越天人,拟合天道,而道法自然,随心所欲。苏炳南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返璞归真,就应该不需在乎他人眼光,也不必要装神弄鬼。
老者扶了扶胡须,“听闻你的悟性颇高,如今来看果然如此。”
“但你是否知道:菩提本有,无需用守,烦恼本无,无需用除,灵知自照,万法归如。”
苏炳南大笑:“前辈教训的是,在下知晓了。”看他样子,分明是没将老者的话放在心上。
眉心一点朱红的童子忍不住了,指着苏炳南说道:“苏炳南,你根本就没用心,老头的话你都不听,别想成为高手了。”
苏炳南忽视了童子,眼睛盯着老者,看似随意轻松,但浑身肌肉隐隐起伏,微微颤动。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的危险,蓄积全身力气,以求最强一击。
老者深不可测,但他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右手背到背后,隐蔽做了一个手势。
顿时所有六扇门和锦衣卫的手下都调整动作,手掌伸到武器处,不经意间拿起弓弩,准备应对最为糟糕的局面。
老者对着童子摆了摆手:“抱朴子,不要无礼。苏公子悟性的确举世无双,你不如他,就是不如他。你要明辨本我,破去魔障。”
抱朴子闻言,眼睛都红了,身上涌现出一股杀气,眉心朱红像是渗血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原本可爱的孩童,此时就像是死人堆中的怨魂,无比恐怖。
那头青牛看见抱朴子的模样,显得有些着急,向前走了两步,用牛角顶了顶他。
抱朴子依然不变,看着苏炳南的眼神越发怨毒。
老者的手抚在抱朴子头上,大喝:“此身须向今生度,无边苦海妙与玄。”
“痴儿,还不悟了!”
顿时,抱朴子浑身一震,眼神中的杀气褪去,慢慢恢复清明。只是看向苏炳南的眼神依旧带有敌意。
苏炳南深深看了童子一眼,心思快速转动,不知道那童子为何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如果我没猜错,想必前辈就是传说中的天机老人吧。”苏炳南说道。
拿起武器、做好戒备的众人脸上露出震惊神色,他们想不到这辈子居然能看到天机老人。
时至今日,谁也不了解天机老人真正的底细。人们只知道,在一百多年前,这位天才横空出世,扫平年轻一代一切敌人。
和他同一时代的强者,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人战死,有人老死,有人意外离世。
还未死去的他开始行走世间,这时的他,有了天机老人的称号。
天机老人天机阁,也就此成为江湖无法回避的话题。
有人说,天机老人虽然不在天机榜上,但其实也达到了至道。只是天机阁是他所创,天机榜上无他也就不奇怪了。
最近几年,曾有人在深山迷路,遇到了一位骑着青牛的老者,身边跟着一位童子。
人们猜测,那老者就是天机老人,至少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天机老人,见证大昊历史变迁过半的天机老人。
他是一位活着的传奇,一位无数传奇的见证者,一个百年江湖的活化石。
他是江湖的百晓生,他能寻龙观相,能断命测运,有人说,他虽然未上天机榜,可论真正的实力,他当是天下第一人。
这样一位人物,如今就这样活生生来到了众人跟前?
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老者并未出口反驳苏炳南的话,只是带着笑意,似乎看向所有人。
众人说不出话来,老者默认了苏炳南的话,他就是天机老人。
他们的武器不由得下垂,如果天机老人真想杀死他们,只要不顾及可能会受伤,就他们这几十号人根本撑不过一刻钟。
苏炳南感到天机老人盯着自己,向前走去,靠近青牛,问道:“不知前辈前来所谓何事?”
他的话声音细微,除了天机老人,没人能听得到。
“为你而来。”天机老人的话响在苏炳南耳边。
苏炳南脸色大变,他能感受得到,这声音并未形成波动,而是直接震动耳膜,传音入密。
苏炳南不敢相信,无法想象何等境界才能如此这般。
天机老人眼中同样露出惊讶:“你开了天眼?”
苏炳南苦笑一声:“开与不开,在前辈看来,还不是一样。”
眼神凝重,天机老人说道:“想不到,想不到,只有至道才能得到的天眼,居然被你得了。果然了得,能一见古今最为绝世的妖孽,我没白来。”
“果然,天机开始逆转,天下要变了,大昊龙脉将有巨变。天山、昆仑、祖山、秦岭、大别、燕山,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气止由水界定,龙脉大聚,将有大变。”
苏炳南的眼神闪烁一下,心中一凛,装作不解道:“前辈所说,又是天机又是龙脉,我怎么听不懂?”
天机老人的眼睛有些浑浊,整个人显得无比苍老,平淡无奇看着苏炳南:“我只是想对你提个醒,不要自不量力。”
苏炳南笑着说:“前辈言重了。晚辈又如何会自不量力。”
天机老人的语气依然平常:“你的天资确实不错,今日我见了之后,再也没有疑虑。只是你不要妄想达到至道,你这一生最多也就天人境。”
“哦?”苏炳南笑意不变:“不知前辈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天机老人眼眸深处光芒一闪而过,让苏炳南浑身猛地颤栗一下。
“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但不知是盾一还是其他原因,你却来到了此间天地。天机没有你,天道也没有你,试问,你要如何求得大道,问鼎至道。”
“前辈说的是。”苏炳南笑的有些勉强。
天机老人骑着青牛来到抱朴子身边,轻声对他说道:“一运二命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他天赋再好,大道之下也是枉然,记住,今后百年的江湖,你将气运独厚,天下第一。”
不服气看了苏炳南一眼,听到天机老人的话,抱朴子对着苏炳南吐了一口口水,语气高傲道:“人力之下,蝼蚁不管如何挣扎,只是枉然;大道之下,你苏炳南奋力挣扎,也是枉然。
“今后的江湖,是我的天下。”
苏炳南看着这一老一小,笑道:“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事?我还要赶路呢。”xh:。74。240。212
第三章 省我()
天机老人看向远空的云朵,拍了拍青牛,说道:“苏炳南,不要怪我对你心怀恶意。”
“实际上,你应该死。我能微微感知‘道’,但无法看透你;我能寻龙识人断命格,却无法对你做出判断;你在我眼前,却像在天涯。二十多年前。只有那一男一女给我这种感觉,后来他们死了,如今你又给我同样感觉。”
“自古以来,你们三人,是独一份的特殊。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世,你也一定知道,对你来说,至道不可求。”
苏炳南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右手握住“无名”,大拇指轻轻摩擦,说道:“我知道了。”
看着苏炳南油盐不进的样子,天机老人盯住他的双眼,然后视线转向前方,骑着青牛朝远方走去。
抱朴子追了上去,又回头望苏炳南,还想说几句,结果被天机老人制止,青牛路过队伍,引得众人纷纷避让。
抱朴子看着前方的老者,又瞥了一眼苏炳南,最后匆忙追上去,嘴中喊道:“老头,干嘛溜那么快。”
天机老头看着抱朴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的心魔该斩掉了。”
……
……
书商祺他们虽然听不到苏炳南和天机老人所说,但都察觉两人相谈不欢。
他们神经一直紧绷,即使天机老人不出手,那一百多年积威带来的压力,还是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王天涯,好奇看着苏炳南、天机老人和那童子的谈话。因为他并不十分知晓天机老人的名声,所以表现得较为轻松。
此时已到傍晚时分,夕阳灿烂,天边的火烧云也壮观蔚然。
他们没想到,刚刚从青云城离去不到半天,就能遇到天机老人,这寻常人一生都遇不到一次的传说中的人。
这么来说,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
时光慢慢流逝,日落西山,晚霞散去她的辉煌,从一个曼妙的女子变成佝偻的老妪,不可逆转,不可挽回。
转眼间,明月早已挂在树梢,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像个大大的白玉盘,仔细看去似乎还有阴影映带,可能正是月宫嫦娥在起舞,隔壁吴刚在砍柴。
在明月照耀下,他们仍在行走,行走在这寂寥的官路,一堠又一堠的标识经过,预示着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苏炳南坐在马车,运起内力,为王天涯治疗。
王天涯开始习武,按苏炳南的命令,第一步就是仔仔细细熟悉这把刀,翻看、抚摸、挥砍……就连睡觉也要抱着它睡。
即使不明白苏炳南的意思,但王天涯并不急躁,而是无比耐心,慢慢进行着。
这是他的习惯,是胡伟男夫妇多年培养下的心性,不急不躁,稳步向前。
整个队伍只有一辆马车。书商祺整天骑在马匹上,腿都磨得发疼,想要上马车休息一会,毕竟他是金牌捕头,算是除去苏炳南外最大的官。
可一想到里面的苏炳南,这位大昊俊杰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受苦是小,性命要紧。
整个队伍沉闷无声,苏炳南虽是最高长官,却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平易近人,拉拢人心。
他知道,彼此之间有着不可消除的芥蒂,就算他此时表达善意,这些人也会疑虑自己事后算账,根本不会真正尽心尽责。
苏炳南反省自己,发现自己有了许多弱点。
审视自身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苏炳南一直以来坚持不懈进行着。
人性生来就以自我我中心,所看所感所想都是以“我”出发,要认清自我缺点,正视自己不足,需要克服许多。
回想这几年的经历,苏炳南发现自己变了许多,固然成长了很多很多,但也自大了,如果不是今日遇见天机老人,感觉到那令人畏惧隐藏不显的力量,可能自己还会妄自称大。
利空法师只不过是吐蕃强者,就算学了“般若掌”,论底蕴,根本比不上中原。他当年妄想凭着战无不胜的精神力量冲击至道,可不知至道是无比艰难的。
自己也和利空法师一样,太过自以为是。就算自己确实有些天资,可战胜他还是取了巧,试问,如果一天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对付自己,自己又该如何。
这些年自己九死一生,取得了一些成绩,积累了一些势力,可看到郝志治下的应天府,才知道什么叫做牧民和能力;见到天机老人,才知道自己的不足。
年轻容易气盛、容易犯错、容易冲动。
自己以为作为六扇门和锦衣卫有数的官员,以为不会有人胆敢刺杀自己,没想到放下警惕却被偷袭,险些被杀。
看来自己太大意了,太懈怠了,太自大了。
或许那晚一开始就不该留下,不该靠着一张天品面具就试图布局用计,如果不是多种巧合,恐怕自己早就死去多时。
人不可能一直走运,运气不会总是站在自己这方。
看着行至中天的明月,队伍在火把照耀下移动,苏炳南没有开口下令,谁也不敢停下。
“天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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