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书!”四海瓶柳眉倒竖疾斥道,随后目光一转,望向大巫祝等人顿时一阵尴尬,苦笑道:“我这小弟素来被我们宠惯坏了,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闻言,大巫祝等人皆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提四海瓶等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即便一页书一人她们也不敢将之怎么样,当初北宫内,一页书盛气凌人的嘴脸她们可是不难忘。
此时,正当众人尬尴之际,夜羽突然冷冷道:“且让他留一下也无妨,我有些许话要与他说。”
四海瓶怔了怔,想起前者与一页书错综复杂的关系,似是有所明白,于是点了点头,在大巫祝等热情相送之下先行离开了竹屋。
顿时,屋内一片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页书望着夜羽面色阴沉,只觉自己仿佛芒刺在背一般,很是不爽,当下乌黑亮圆的双眼眨了眨,故作傲气道:“你让我留下来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算你有眼光,我可真是个宝贝儿!”
夜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此刻我让你留下并非是舍不得你而是希望你能跟四海瓶她们一起回去。”
“凭什么啊?如今荒兽都不在了!我还有回去的必要吗?”一页书脸色骤变,怒气冲冲道。
“纵然你万般不愿回去我这也容不下你了,一页书,扪心自问,你我自相识以来我可曾亏待过你吗?以致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害我?你知道吗?当初在天涯海阁之中荒兽与我合而为一的时候我有多痛苦?我有多绝望吗?”夜羽痴笑一声,继而喃喃道:“曾几何时,我以为我身边又多了一个亲人,又多了一份情谊,可是一转眼还是发现自己形单影只、孑然一身罢了。”
“丫头!此事当初我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奈何你一心赴死,我于心不忍才出此下策的。”
“果然?我只问你一句,此事你当真全是为了我一人吗?”
“我我”
“算了前尘尽散,往事如烟,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你欠我的亦毋须再还,此去经年,你我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怕也是没什么情分可言了,也罢我就允了你这个心愿不负恩情不负卿自此血冷心如冰。”一页书长叹一声,此刻他只觉心神俱裂,随即转身离去,一只脚跨过门槛时,突然淡淡道:“今世岁月流尽之前再来“永娲阁”一趟,荒兽必得封在天涯海阁。”
话罢,一页书渐行渐远,转眼便是不见,夜羽抚住心口,轻阖双眼,幽幽一叹,这般如此的纠缠与臆度、挣扎与沉湎有何意义,徒添不过伤感无奈,弃之也罢。
月色撩人,微风飘遥,寒蝉凄切,余音绕丛,夜晚的天幕像极了一块洗净的蓝黑色粗布,点点寒星,熠熠生辉。
忽然,树林之内似有异声响起,旋即只见草丛微微抖动,一袭身着夜行黑衣的身影猛然掠出,目光谨慎地扫视四周这片空荡荡的林间,不禁呼出了一口凉气,片刻后,眼见安然无碍,莲步迈出,几个箭步便是来到夜羽的竹屋前。
霎那,此人视线上抬,媚眼如丝的美眸恶狠狠地盯着竹屋,眼中尽是一片怨毒道:“你本救了羽蛇,万事我都该容你,但但我实在忍不了我爱的人一颗心全在你的身上,你权当帮帮我,安心去吧,清明寒食,自有一祭!”
随着语气骤然变冷,此人眼瞳骤然一缩,纤手探出,一团深红色的火焰缓缓浮现,顿时,周遭空气不由得微微扭曲,旋即,那火焰猛然脱手而出,化为一条细小的火蛇快若闪电地掠向竹屋!
转瞬,熊熊大火笼罩整座竹屋燃烧而起,一股股恐怖的高温犹如苏醒一般逐渐从火蛇之中蔓延开来!
目光格外狞恶地盯着那愈发庞大的火势,黑衣人寒笑一声,脚尖点地,身子如风飘去。
片刻,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飞快地在林间疾速前行,黎熏默瞒过棉老与一众黑武士溜了出来,虽说他身子并未好全奈何心头一袭倩影令得他日思夜想委实太过难受,他也只打算偷偷看夜羽一眼便乖乖回去。
紧咬着牙,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并无异样,黎熏默嘿嘿笑着松了一口气,旋即目光眺望远处,只见夜羽所居竹屋火光烛天,当下脸色大变,身子如风驰骋连忙奔去。
顷刻,黎熏默来到竹屋前,见到十数人慌里慌张地提着水桶一遍遍地扑向大火,赶紧抓住一个女婢急声喝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会走水?夜羽呢?夜羽呢?!”
“回至子,奴婢也不知为何走水,不过二尊女似乎在里面。”
“什么?!夜羽!!!”闻言,黎熏默几乎发狂,歇斯底里地大喝一声,旋即豪不犹豫,奋力撞开木门,一头冲了进去!
“至子!至子!不可以进去啊!”见状,那些女婢脸色狂变,疾呼喊道。
一会儿,一道绰约多姿的身影慢悠悠地从林间出来,月光倾洒在脸上,仔细看去赫然便是夜羽,只见她手中捧着不少奇异瓜果,随后,也是见到这一幕,惊慌地走了过来。
“二尊女!原来你不在里面啊!”之前被黎熏默问话的那个女婢此时突兀见到夜羽又惊又喜地说道。
点了点头,夜羽观望木屋,惊惶道:“我两日不曾进食,肚中难受,不得不寻些个东西来吃,但我不过离开一炷香的功夫,屋子怎无缘无故地走水了?”
“二尊女!你平安无事就好,方才至子以为你在里面冲进去救你了!”
听得此话,夜羽心中一阵刺痛传来,俏脸顿时惨白,手中颤抖不休,怀中瓜果纷纷滚落地面,愠恼道:“这个傻瓜!他自己伤都没好全还去救我?不要命了吗?”
言罢,夜羽愤恨地跺了跺脚,眼角却有泪水淌落,此生,她已欠了黎熏默很多原本已是很难相还,如今他又为了自己这般不顾生死,委实令她悔恨交加,于心不安啊!
登时,一念即动,夜羽银牙紧咬,亦是不再犹移,裙裾长发无风飘荡,这一刻,好似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的一朵红梅,无畏艰险,无畏生死,转眼便是冲入了竹屋!
“二尊女!二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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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恶果()
片刻,那道黑衣身影快速地掠进一座木屋,将其面巾取下,露出一张仙姿佚貌的俏脸,赫然便是飘絮,随后她利索地将身上那一行黑衣也脱了下来,最后将其牢牢地锁入金丝楠木柜后,转眼便是换上一袭粉蓝霓裳留仙裙,此刻的她,看上去略有几分仓皇但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今夜这般行径她可是几番思量,事前经过诸多打听,一来方知四海瓶连同一页书等人已经归于“天涯海阁”,二来族中经过此次大劫,娘亲以及各位巫祝不得不一日万几,三来更适逢夜羽动用荒火太过,暂时之间已然不能施展法术,如此良机,她怎可当面错过?
心转至此,飘絮冷笑一声,莲步移动坐于日月光华台前,纤手捋过额前青丝,细心打扮着饰物,眼下她只需静心等候,不过三刻,夜羽的死讯将会传遍整个族落,届时,没有了夜羽,她未来蛮刹夫人之路将再无阻碍!
俄顷,门外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飘絮听闻红唇微翘,想来不出所料,却故作薄怒道:“何人?半夜如此吵吵闹闹,不用歇息了吗?”
门外,幽云哽咽一下,张皇失措道:“阿姐!是我啊!我我们快去竹屋吧!”
“究竟何事啊?”飘絮不耐地应了一句,俏脸已是逐渐泛起一片怡悦。
“阿姐!侍女来报,夜羽屋内无故走水,何曾想至子也在其中,如今她二人生死攸关啊!”
“什么?”闻言,飘絮身子陡然一震,手中的芙蓉步摇顿时滑落在地,旋即骤然起身疾步打开屋门惊叫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
幽云心焦道:“族族长以及各位巫祝已经前往,蛮刹族等也已赶了过去,阿阿姐快去吧,若再迟些,今生想再见至子一面可就难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啊?!至子怎么会在里面的啊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飘絮满是惊惶地推开幽云,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奔了过去,梨花泪水洒满一路
竹屋前,大火熊熊燃烧,照耀得四周恍如白昼,长晞与四大巫祝以及棉老皆是全力催动法力,纷纷施压大火,脸色十分焦虑不安,一旁,众多侍女和黑武士亦是帮其一同灭火,片刻之后,火势终是逐渐控制住了。
此时,棉老稍稍松了一口气,继而偏过头对着一群黑武士喝道:“快!尔等还不救人!”
“遵命!”为首的黑武士顿了顿头,随后与身后几名黑武士立即冲进了木屋。
见此情势,长晞以及大巫祝等人也是吐露出一口长长的冷气,大巫祝更是心急如焚,冷汗涔涔,凝留方去不久,若是连夜羽都她一人又有何意思活于世上?
一会儿,木屋之内似是没有动静,棉老一时不禁怒道:“这帮废物!怎得还不出来啊?!”
闻言,长晞微微哽咽,走近几步,强笑道:“棉长老,你稍安勿躁,他二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
“无恙?!呵呵!但愿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此次大火皆是你羽蛇族而起,若是至子真的无恙倒也罢了,如若真有个好歹,你羽蛇族难辞其罪,届时就准备一同陪葬吧!!!”棉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怒气冲冲道。
此话一出,长晞与几位巫祝的脸色立时“唰”地惨白起来,是呀,至子乃蛮刹族未来的族宗,身份何等尊贵,倘若真是不幸陨落羽蛇,以那蛮刹族的性子必定是不共戴天之仇,届时两族之战定是避无可避,而今羽蛇族已是伤筋动骨又怎可匹敌的了四大古族之一的蛮刹族呢?
念及至此,长晞唯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而目光恶狠狠地瞟了一眼那火势,柳眉凝皱,似是有什么心事。
少顷,屋内终是有些动静,紧接着,一众黑武士合力抬着黎熏默与夜羽的身子匆匆地从木屋出来,脸上皆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登时,众人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只见夜羽被黎熏默紧紧地搂入怀中,面色些许惨白之外似是无碍,只是黎熏默就无如此好运了,衣袍几近焚毁,后背上裸露着一片被火灼伤的殷红血肉,缕缕鲜血缓缓流下,看上去很是有些恐怖,脸色更是惨淡无比,没有丝毫血色。
见此情势,四巫祝连忙上前,双手同时扣住黎熏默与夜羽的命脉,不一会儿,面色凝重道:“夜羽并无不妥,休息几个时辰便可醒来,不过至子却他将夜羽护在怀里,以至于将火毒全挡在自己身上,而今火毒蚀体,需得尽快救治方有一线生机!”
“哼!!我家至子如今被你羽蛇族伤成这样,老夫凭什么相信你?!”棉老发指眦裂道。
一旁,大巫祝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道:“棉长老,四巫祝乃我羽蛇族第一圣手,既然她有把握救回至子,何不让她一试也好过你我在这白白浪费唇舌之际啊!”
闻言,棉老瞪了一眼前者,旋即思虑一番承如所言,眼下黎熏默重伤成这样,即便立刻赶回蛮刹族恐怕也来不及,倒不如让四巫祝尽力一试,未尝不可!
“罢了,罢了!只要我家至子能够安然无恙,重伤之事老夫可以当从未发生,不过此次大火显然是有人蓄意所为,族尊大人!此事既发生在你们羽蛇族,你无论好歹也得给我们蛮刹族一个交代,不然哼哼!”话至,棉老脸皮抖了抖,眼中掠过一抹狞色,森然道。
“棉长老大可放心,你的意思本尊全然明白。”长晞连忙点了点头,正色应道。
见状,四巫祝淡笑一声,喝道:“来人,将至子与夜羽尽快移到药舍,由我医治!”
“遵命!”
一旁,为首的几名侍女应了一声,旋即纷纷从黑武士们手上将黎熏默与夜羽接过,小心翼翼地扶去四巫祝所居的药舍,随后,棉老等一众黑武士亦是一同跟随,虽言四巫祝如此信誓旦旦,但世事无绝对,何况黎熏默不仅是他唯一的弟子更是蛮刹的至子,未来的族宗,自然更加马虎不得,不管如何,他还是得陪在黎熏默身边才可放心。
紧接着,四巫祝偏过头对着长晞与大巫祝说道:“族尊!大姐!那我也先去了。”
长晞轻点了点头,凝重道:“老四,你的医术向来族中称许,不过此番你可需得尽全力了,如若至子你也是知道后果的,与蛮刹族为敌,我羽蛇族可是万万毫无招架之力的。”
“族尊请放心,我定会尽我之所能,无负尔等的期盼。”四巫祝颔首低眉应道。
“承如所言,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凝愁!你等随老四一同前去吧,若有状况,即刻前来告知于我。”
“是!”
话罢,四巫祝与大巫祝等也不再拖拖拉拉连忙行向药舍,此事毕竟殃及至子性命之虞,她几人自当全力以赴。
目送前者等人逐渐逝去的背影,长晞双手合十,面容极为恳切道:“希冀至子吉人天相,否极泰来,愿我羽蛇族安然度过此劫,亦保千世基业”
“娘!”
话未言罢,后方陡然传来一声飘絮的叫喊,长晞转过身见后者与幽云急忙赶来,顿时脸色铁青道:“放肆!身为尊女,何以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幽云你且退下,本尊有事与飘絮详聊!”
闻言,飘絮有些抱怨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继而望向身前那早已被焚烧成一堆黑炭的竹屋,眸带泪光,俏脸苍白地问道:“娘,至子呢?至子怎么样了?他他在哪里呀?”
冷笑一声,长晞并未应她,反而向幽云使了个眼色,后者心理神会,当下颇为识趣地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你随我来!”
寝殿内,长晞遣退了众多侍女,唯独剩下她与飘絮二人,但她却并未开口言语,凌厉的双目始终凝聚在飘絮身上,经过一段良久的死寂之后,飘絮或是因此被压抑的有些无法呼吸,忍不住开口道:“娘,你意欲何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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