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龙微一沉吟道:“其实,碧波岛不为外人所知,其最主要原因就是从不与外界相连,因为与外界完全隔离才能达到所谓真正的避难。”
“避难?”柳浩然与芮青兰同声诧异道。
“不错,正是避难。”陈惜龙接口道:“其中缘由关系到碧波岛的前身及几十年前的血腥江湖恩怨,恕在下不能讲解与柳少侠及芮女侠,还望两位多多担待。”
柳浩然忙说道:“任何门派都有不便向外人解说的难言之隐,陈香主不必如此,在下与青兰自然也不会在意,只不知陈香主为何向我两人提及此事?”
陈惜龙道:“这正是在下要征得两位谅解的关键,因为明日两位离岛之时不得已要委屈两位。”
柳浩然自然知晓所谓的“委屈”即是蒙上双眼,但芮青兰毫不知情,愕然道:“明日我们离岛会有何委屈?”
陈惜龙道:“碧波岛地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处所,四十年来只有我们洞悉外界江湖武林的动态,而外界对我们碧波岛毫无所知,更不知有这么一个碧波岛,当然也不知碧波岛在何处,因为这一秘密关系到整个碧波岛的安危及岛上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因此两位离岛之时,我们迫不得已只能要两位蒙上双眼。”
“哦。”芮青兰听到此处才恍然而悟,不由看向柳浩然。
柳浩然向芮青兰点点头道:“青兰,我们贸然闯到碧波岛,承蒙陈香主等几位关照,怎能再去坏了碧波岛的规矩?我们还是遵从配合的好,你说呢?”
芮青兰心底十分不悦,怎么说他两人一个是武林正道的旗帜性人物,一个是江湖闻名的凤仙教副教主,若被人蒙了双眼形似押送般乘船回中原岂非难看至极?而且这也是对两人的不尊重,但见柳浩然应允,只好淡淡说道:“青兰听柳郎的。”
柳浩然虽然知晓芮青兰颇不高兴,但应允终归是好的,便向陈惜龙道:“在下两人一切遵从贵岛的安排,而且在下以龙吟岛的声名担保,绝不向人提及或透露有关碧波岛的片言只字。”
陈惜龙拱手道:“柳少侠如此深明大义体恤人情,在下代表敝岛众人在此多谢了!”随即拿起斟满了酒的酒碗道:“在下敬柳少侠及芮女侠一碗酒,请!”言罢举碗一饮而尽,将喝得一滴不剩的酒碗碗口朝下示意已喝干饮尽,柳浩然忙跟着一饮而尽。
陈惜童小吃了几口饭道:“哥,明日我能不能跟随柳少侠及芮女侠一同去趟中原?”
陈惜龙愕然道:“你去中原干什么?”
陈惜真娇笑道:“姐姐还不是想去寻找恩人?姐姐现在啊,是在害相思病呢!”
陈惜童娇嗔道:“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
陈惜龙看了眼陈惜真,随即望向陈惜童道:“你是说上次我们去秘密探访老家,你们在客栈等待去办事的我和爹回来的时候,在一个花花恶少手里救了你们的那个恩人?”
陈惜童俏脸泛红点点头。
陈惜龙道:“那妹妹为何刚才爹在这里时没跟爹提及?”
陈惜童摇摇头道:“爹一定不会答应的。”
“那你认为我能答应?”陈惜龙接口道。
“哥!”陈惜童露出求恳的神色微微撒娇道。
芮青兰好奇之下问道:“两位妹妹所说的恩人是谁呀?”
“你可真是的!”陈惜龙责备的瞪了眼陈惜同,继而向柳浩然及芮青兰说道:“哦,此事说来话长了。”
陈惜龙略一沉吟后,慢慢讲述起了从父亲处听来的绮丽凄惨的往事……
第七十三章 前尘往事()
碧波岛的每一堂都有着自身所负的职责,黑鹰堂的主要职责即是打探中原甚至所有可及范围内的江湖武林的动态及事件,进而收集情报汇禀与总坛,因此黑鹰堂所属人士的轻功较另外三堂的人士都要高出一筹。
当年还未曾到碧波岛隐居之时,黑鹰堂前任堂主;也就是现任堂主陈忠铎的父亲;陈惜龙兄妹的爷爷陈卓远,在中原一神秘门派负责情报收集及探秘任务,当时由现任岛主直接管辖。在一次秘密打探中被恩怨极深的对头发现,被对头一众人包围厮杀,后来身受重伤之下凭借高超的轻功终于冲出包围圈逃离,好不容易甩掉一众追杀追踪之人逃至衢州一村落,最终因精疲力竭而晕倒,被一相依为命的父女两人所收留。
这一对父女生活十分清苦,父亲靠捕鱼打猎;女儿在村里揽些家境稍稍富足之人家的针线活挣得些许银钱度日,虽感觉陈卓远不似正常的平民百姓,但悲天悯人的好心父女还是将陈卓远安置在家中,在土方草药及野味的进补与女儿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将陈卓远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陈卓远的伤势慢慢痊愈,但女儿的父亲终日在外,因此只留下陈卓远与那女儿朝夕相对,不知不觉中两人慢慢产生了情愫,最终两人越雷池一步。陈卓远伤势痊愈完好如初后,因急欲回回归复命而不得不暂行离开,并承诺待来日回来迎接他们父女,这才依依惜别洒泪离别。
一年后,陈卓远风尘仆仆的赶到那一村落,在门外却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于是急忙进内一看,见汤药味浓郁的房内,那女儿背负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熬着汤药,而女儿的父亲则病倒在炕上气息奄奄。原来,那父亲在远处山林打猎时,突遇一场大暴雨,急急往回赶时不慎摔断了腿,无奈之下拖着断腿在暴风雨中半爬半走的回到家中,因为钻心的剧痛与失血过多再被冰冷的雨水敲打了半日,终于躺倒在炕上,生命已近垂危。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陈卓远听到门外有异动便疾掠至门外,见一个对头的徒众竟然跟踪至此,当此人察觉到自己的跟踪被发现时,陈卓远已掠至身前伸手可及之处,大骇之下自知已无从逃避,却顺手向天空抛出一枚烟花响箭。陈卓远制住此人之后手指扣住咽喉问道:“你们的人在那里,是谁带队?”,岂止那人甚为强横,竟然来了个闭口不理,此时在两里许之处一枚呼应的烟花响箭飙升天空,陈卓远怒极生恨之下便结果了那人,回到屋中道:“月娘,我的对头转眼便到,我们快快离开!”
正当月娘惊诧万分之际,远处已隐隐传来许多人的呼喊召唤之声,陈卓远道了声:“不好!有许多人!”,随即问道:“月娘,家里可有易于藏身之所?”,月娘答道:“柴房里有个地窖,不知行不行?”,陈卓远当机立断道:“在前领路!”言罢伸手抱起月娘的父亲便随月娘赶向柴房,将月娘的父亲安放在地窖中之时,呼喝声更近,陈卓远对月娘道:“你和爹在这里藏着,我带着孩子藏在外面,如果对头收索到柴房近前,我就将他们引开。”说完不等月娘反应便抢过婴儿跃出地窖,将地窖的板盖盖严,再朝上放置了一捆柴便疾奔出柴房,纵身跃至一株枝密叶浓的极高榆树之上,轻点了婴儿的昏睡穴便屏心静气俯身观望。
陈卓远刚刚隐蔽在树上的瞬息间后,衣袂破空声连绵不绝,数十人纷纷掠至,眨眼间将几间茅草棚顶的土屋重重包围,陈卓远发现确是对头中的一部分人。只见领头的人喊道:“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喊过之后见毫无动静便派人进屋察看,那察看的人回来报告屋内空无一人,那领头怒哼一声道:“给我搜!”,一干人随即逐屋搜索,几个人竟然踹开门进入柴房,用刀剑随处砍刺薪柴,其中一人一剑刺入盖着地窖板盖的那捆柴,眼看就要挑开,陈卓远喝声:“再会!”便疾速纵起掠遁,刺中那捆柴的人果然一惊之下抽剑转身,众人纷纷呼喝“在那里了!”,“快追!”便蜂拥朝陈卓远逸去的方向急急追赶而去,眨眼间,土屋内外恢复到了往日的一片宁静之中。
陈卓远将一干对头远远引开之后,心想带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无法将月娘父女接出来带回本派,便兜了个大圈子回到本派总舵,将婴儿交付与其中一家女家眷之后才匆匆赶回村落,当陈卓远隐蔽身形悄悄摸回土屋的柴房时,见地窖盖已挪开,窖内空无一人,再循着土屋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遍,却哪里还有月娘父女的踪影?陈卓远从日落等到日出,一大早再问过好几家村民,毫无所获之后重回土屋等待了大半日,才心情沉重的赶回了本派。从此,陈卓远每隔十余日便回到土屋察看,后来变为每月一回,许多年后因本派突发事件的缘故而迁到碧波岛隐居,从此探望间隔慢慢的变为半年一回,再是一年,土屋破败之时陈卓远就着手仔细进行修缮,年复一年直至今日,不曾想土屋柴房的地窖内一别,竟是数十年的分离。陈卓远精神抑郁终日伤感垂泪,终于一病不起,不久便与世长辞,至此,柴房地窖内的分离竟成了永别。
当年嗷嗷待哺的婴儿陈忠铎,按照父亲的遗愿将父亲陈卓远的遗体安葬在土屋旁,接续了父亲生前的行止,每年赶赴土屋一次,不仅为父亲的坟墓进行除草添土,同时仍旧循行父亲的所为——修缮土屋。今年初,陈忠铎带着三个子女去探访并进行每年坚持不辍的整理坟墓修缮土屋,陈忠铎带着陈惜龙先行赶到县城暗地里筹备一批碧波岛所需的物质,陈惜童、陈惜真两姐妹先到客栈休息并等待与父兄会合,却被那花花恶少沈公子盯上,险些受其**,幸好被肖翊撞见并及时出手相助而得救。
第七十四章 刺杀密令()
当陈惜龙讲完这段悲戚动人的往事后,屋内五人都沉浸在往事的凄情思绪当中一时间沉默不语,甚至忘记了动箸饮酒。
不知过了多久,陈惜龙说道:“为兄了解二妹急欲想找到恩人的心情,可是你一个人实在不安全,再说你根本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叫我们如何放心得下?爹和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没时间陪你一同前往中原,所以二妹寻找恩人的事,容日后再行定夺吧。”
陈惜童垂下米分颈,低声道:“如果哥不同意,我早晚有一天会独自偷偷溜走。”
陈惜龙皱着眉头责备道:“二妹怎不听话呢?不要太任性了!”
芮青兰忽然说道:“不如让我和柳郎带着令妹去寻那恩人吧。”
陈惜童听闻之下惊喜至极,兴奋的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芮青兰笑着答道:“但惜童妹妹可知应该到哪里去寻那位恩人?”
陈惜童迟疑道:“当日是在衢州的客栈,是否应该…”
“惜童妹妹别傻了!”芮青兰笑道:“你那恩人既然在衢州的客栈投宿,自然是到衢州办事或是路过衢州,岂会是常住在衢州的人?”
“哦,是这样啊。”陈惜童有些失落喃喃言道。
其实芮青兰的机智超出普通武林人士很多,虽然更出众的是她的刁蛮和任性,但自从遇到柳浩然之后收敛得多了,哪像最初见到柳浩然时那样蛮横调皮、牙尖嘴利?
柳浩然含笑看了眼芮青兰便对陈惜龙说道:“在下愿与青兰一路伴随令妹寻找那位恩人,即使有段时间找他不到,也可当作令妹对于行走江湖的历练也是好的,这样陈香主认为如何?”
芮青兰接口道:“是啊,陈香主放心,陈妹妹我们一定会做到周全的。”歪头想了想说道:“衢州是一定要去察访的,虽然不能够奢望在那里找到他,但或许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准,好歹碰碰运气。”
陈惜龙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若有柳少侠伴随在舍妹左右,在下当然极为放心,只是…”说着看了看陈惜童,显出仍然犹豫不决的样子。
陈惜真在旁听了半天这才插口道:“哥,你就让姐姐随柳大侠他们一同走吧!你看姐姐每天食不知味、寝无安枕的样子,较之以前瘦了很多呢。”
陈惜龙摇头道:“可是背着爹爹私下让二妹走了,到时如何向爹交代?”
陈惜真道:“哥就说是我和姐姐一同苦苦哀求,又征得柳大侠保护姐姐周全的肯定之后实在推脱不掉才放走了姐姐不就行了?爹爹最疼我的,到时我在旁边将责任多往我身上揽便是了!”
陈惜龙摇头叹息道:“话都说到了如此地步,当哥哥的想不答允都不行了。”
“哥答应了?”姐妹两人异口同声道。
陈惜龙问陈惜童道:“那二妹假若侥幸找到了恩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陈惜童踌躇道:“我…要多谢他。”
陈惜龙望着妹妹却没等来下文,便道:“完了?”
“我…我…”陈惜童说出好几个“我”,却“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姐姐不是要以身相许吧?”陈惜真脱口道。
芮青兰哈哈娇笑,笑的花枝乱颤,柳浩然与陈惜龙也不禁莞尔,而陈惜童俏脸绯红,不知如何是好。
“小丫头竟胡说八道!”陈惜童终于含羞呵斥了妹妹。
大家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陈惜龙道:“好好谢谢恩人,之后就回家来吧,至于以身相许什么的,倒需从长计议。”
“哥!”陈惜童的娇嗔又引来满屋的哄堂畅笑。
笑声止歇后,陈惜龙说道:“要怎样让二妹悄悄上船才好?这却需要我们好好斟酌一下。”
芮青兰想了想道:“不知惜童妹妹水性如何?”
陈惜真抢着道:“那还用说?我么姐妹俩从小在海边长大,连贴身武器都是分水刺呢,水性自不必说了。”
“那就好办了,”芮青兰说道:“惜童妹妹也一定知道出海朝内陆的航线,那么待明日出发前,惜童妹妹从偏门入水,迂回游到在岛上望不见的前方,待船只靠近后再出水登船就可以了。”
陈惜龙点头道:“如此甚好,出发的时间确定后由我知会二妹吧。”
其余人纷纷点头认同,陈惜童更是喜不自胜,心中更是充满了喜悦与紧张。
※ ※ ※
青龙堂密室内。
袁青云站立在墙边面对着墙上“青龙祥云”水彩画中急欲出图而飞般的青龙,低沉而又阴狠的说道:“你们两人是我青龙堂中武功、水性、驾船样样皆为上层之人,为的就是确保丝毫不漏破绽且不失手,明日就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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