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微微一愕,看了看肖翊身畔的剑问道:“你就是鹰啸剑?”
肖翊抬头看向老僧,随即浅笑着点点头道:“不才肖翊,听别人都称晚辈为鹰啸剑,晚辈亦不以为意了。”
老僧呵呵笑着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新一代的鹰啸剑主比传闻更要年轻,而且像谦谦君子般懂礼节知谦逊,难得难得。”
肖翊忙摇头道:“前辈过奖了。”
老僧再喝了口酒,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般说道:“对了,一般人称老和尚为‘秃驴’,懂礼节的人都称老和尚为‘大师’,你却是为何称老和尚为‘前辈’?”
肖翊闻言想了想道:“‘秃驴’是骂人,那是对前辈的不敬,‘大师’或‘前辈’是尊称,也理当如此称呼,但晚辈发觉前辈并非和尚,所以称您为‘前辈’,而不是‘大师’。”
老僧侧头想了想道:“小兄弟说的有道理,但你是如何断定老和尚不是和尚?和尚里有‘小和尚’、‘大和尚’、‘不大不小和尚’,也有年纪轻一点的‘老和尚’和年纪老一点的‘老和尚’,我老和尚口口声声称自己为‘老和尚’,小兄弟为何说老和尚不是和尚?”
肖翊听到老僧如绕口令般的言说不由愣了愣,随即“噗哧”笑了出来,接着是大笑,老僧一愕之后也跟着大笑,一老一少两人在山神庙内开怀畅笑起来。
两人渐渐止歇笑声后,老和尚说道:“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如今美酒肥鸡当前,不如我们推心置腹谈谈心,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肖翊笑着道:“好啊!”
老僧“嗯”了一声道:“江湖上知道我的人都称老和尚为‘狂僧’,同时知道老和尚还有一个同门师弟‘淫僧’,但大部分人只知道有个‘淫僧’,而不知道此淫僧还有个同门师兄‘狂僧’。”
肖翊皱了皱眉道:“那是为何?”
老僧手拿着撕下来啃了一半的鸡腿道:“老和尚只知饮酒和游山玩水,若见路不平就填平它,对奸险恶徒毫不留情,因老和尚杀人之时仍满面笑容,因此知道老和尚的人都称老和尚为‘狂僧’,可是老和尚从不愿意留名,也从不肯交朋友,所以知道我老和尚的人少之又少。”
肖翊想了想道:“那么前辈的师弟‘淫僧’,也许喜好贪色采花了?”
老僧“哼”了一声道:“何为‘也许’?简直是丧尽天良!”
肖翊停止吃喝望着老僧等待他的下文,谁知老僧愣愣望着肖翊道:“你为何不继续问的?”
肖翊愕然道:“晚辈正听着呢。”
老僧摇头如拨浪鼓,口中说道:“不可不可,老和尚讲故事时听的人必须不停询问,这样老和尚才能详尽的讲出来。”
肖翊问道:“前辈为何有如此嗜好?”
老僧笑容更浓的道:“这就对了!咦?不对,你为何不问故事?却是调转头来问我的喜好?这岂不是离题了?”
肖翊想了想道:“晚辈明白了,前辈是听别人提问才能尽兴编故事!”
“错啦错啦!”老僧面现难得的正色,望着肖翊道:“老和尚讲的是真人实事,绝非胡编乱造,这一点小兄弟一定要搞清楚了。”
肖翊点点头,随即心念一转道:“然后呢?”
老僧立即面现喜色,随即皱眉道:“老和尚讲到哪儿了?”
肖翊赶忙学着老僧的语气道:“何为‘也许’?简直是丧尽天良!”
老僧愕然道:“你说谁呀?”随即醒悟而开怀大笑道:“不错不错,简直是丧尽天良!”说着正色道:“老和尚念在昔日同门之情,又是同一天被逐出门墙而找到他好心相劝,岂知我这师弟丝毫不知悔改,而且竟然变本加厉,老和尚决意清理门户杀了他或废其武功,怎奈他的武功虽然不及老和尚,但轻功却强于我,每次撞见都被他逃掉,至今仍无法制服他,而他却已恶名扬天下,因为还了俗的常人般的穿着打扮,‘淫僧’的绰号也被人忘记掉,他的原名连他都不知晓,但在原有的俗姓上起了个新的名,这一新的姓名却开始盛传于江湖武林,所以知道他的人是多之又多了。”
肖翊问道:“不知前辈的师弟姓甚名谁?还有前辈如何称呼?”
老僧听到询问面上重现欢愉道:“老和尚法号‘济生’,那可恶的师弟法号‘渡生’,三十五年前在天宁寺出家。”说罢望向肖翊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这回可知我老和尚是真的和尚了吧?”
肖翊心想:三十五年前虽然是,可现在就不好说了。
老僧济生道:“小兄弟,你怎么又不问了的?”
肖翊沉吟了片刻,济生却以为肖翊在想着要提问的问题,因此兴奋而焦急的看着肖翊,等待肖翊来问自己。
肖翊终于问道:“那前辈和师弟是因何被逐出师门的?”
第六十九章 酒色之祸()
老僧听罢笑容变淡,面现颓丧说道:“天宁寺每天派遣两个和尚下山,以薪柴及寺里种植有余的蔬菜及水果换取寺里所需的物质,老和尚和我那师弟被分派在一起,那天我们装了满满两独轮车的薪柴及蔬菜和水果,由我和师弟各自推着去县城的集市,说来也巧,那天刚到县城,就有一富人家的管家将我们截住,说府上今天要招待客人,要把我们的蔬菜及水果全部买下来,而且柴房的薪柴也稍显不足,所以一并买了。我和师弟心想也好,卖了之后再购买所需物品也是一样,而且若卖个好价钱还有些赚头。于是我们两人推着车跟着管家进了府内,恰巧碰见了府内的老太太在丫鬟的陪同下坐在人工水池边,一边晒太阳一边观赏水中的游鱼。当管家向老太太问好之后便要带我们去柴房和厨房的时候,老太太问道:‘宋福,这两位小师傅是从天宁寺来的吧?’得到宋福的肯定之后,老太太说:‘卸了东西后领两位小师傅到这里来。’随后对身边的一丫鬟说道:‘柳儿,去拿两锭银子来。’我和师弟心想不会是要打赏我们的吧?两锭银子足可买下许多车薪柴和蔬菜水果,那今天岂不是发了财了?果然,在我们卸货时,宋福管家说道:‘两位小师傅今天是走了财运了,我家老太太潜心向佛,经常到天宁寺烧香,而且每一次都留下几锭银子的,今天恰巧看见你们来,见到你们满头大汗的样子又要发善心了。’我和师弟惊喜交集,这可真是天降横财啊。待我们收了货物的银资之后走到老太太跟前时,那柳儿早已经将两锭银子取了来,我接过银子再三道谢后就要离去,可我那师弟却一直盯着柳儿不愿离开,小兄弟,你可知道为什么?”
肖翊问道:“那为什么?”
老僧说道:“小兄弟,是我在问你啊,你倒想想看是为什么?”
肖翊想了想道:“想必那柳儿生得漂亮?”
“嗯,”老僧点点头道:“算是说对了一半,那柳儿生得倒也可以,只是我和我师弟都有一些毛病,小兄弟,你猜是什么毛病了?”
肖翊想了想道:“这可难住晚辈了,晚辈猜不出来。”
老僧摸着光头笑了笑道:“我们的毛病就是;我好酒如命,他却是好色如命。”
“哦!”肖翊恍然答道。
老僧接着说道:“那天我们采购物质也非常顺利,便推着车早早往回赶,我那师弟见我的车上有一大坛酒,于是说道:‘师兄今趟倒是大有收获。’我当然得意的笑了,还开玩笑说:‘你有了银子,何不到城里的青楼逛一逛?’师弟想了想后说:‘城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天宁寺的和尚,姑且不论她们招不招待我,就怕别的师兄弟来了后听了去,再传到住持的耳朵里可就糟了。’我想师弟说的也是,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入山道后,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山洞,拍开泥封我就大喝了起来,可是师弟却不好喝酒,只是一个劲的劝我多喝,我也没在意,喝的大醉后就在山洞内睡下了,打算睡上半日酒醒的差不多再赶回寺里。”
肖翊见老僧忽然停下不语,便赶忙问道:“然后呢?”
老僧没有刚才般兴高采烈,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我早该猜到的。”
肖翊愕然道:“什么?”
老僧看了一眼肖翊,随即说道:“当我醒来时,却发现我那师弟在洞内正干着那男女之事,而那哭成泪人的裸身女子竟是那天去的宋府内的丫鬟柳儿。”
“啊?”肖翊大吃一惊。
老僧笑眯眯的表情终于在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心和愤恨,颓丧的道:“我又气又急,却又不知如何才好,因为一切已无法挽回了!为了不再看那不堪入目的场景,我急急奔出了山洞。过了不久,师弟走出山洞立在我身后说:‘师兄,对不起。’我转身怒喝:‘一句对不起就完结了?你说现如今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听到自山洞内传来‘咚!’一声响,我和师弟相视一眼之后急急入洞,却见那丫鬟已仰面躺地,鲜血汩汩而流,从发间顺着耳边和和鬓发流淌,瞬息间已留了一地。我赶忙伸指查探,见此女双眼翻白早已气绝,显然是羞愤难当之下撞上洞岩自尽而亡。我转身面对师弟,手指着已死去的尸身半晌说不出话来,师弟显然也未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田地,呆呆望着尸身不言语。我好半天才颤声说:‘渡生,你造的孽!’”说罢老僧长长叹了口气。
肖翊望了老僧片刻道:“那后来呢?”
老僧继续讲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为已死去的柳儿合上了眼,对师弟说:‘柳儿是因你而死,好好葬了吧。’待师弟将柳儿葬了后,我们就推车赶往天宁寺,师弟一直跟在身后,快到天宁寺的时候,师弟在后面问道:‘师兄,你不会告诉住持吧?’我没有回答。眼看快到寺了,师弟忽然停下说:‘师兄,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回寺去。’我回头问:‘你要去哪儿?你自己闯的祸自己不承担难道要逃吗!’师弟不说话但眼珠不住转,我和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寺里,怎会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于是突然出手攻击,准备制住后押回寺里,他的武功本就稍逊于我,在我骤然出手之下当然是手忙脚乱,没几招就被我制住了穴道,就此押回了寺里。”
听到此处,肖翊不由想道:这老和尚济生倒是一身正气,却有个禽兽不如的师弟,怎像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或者,他们两人的品性如此迥异,必是本性使然。
只听老僧说道:“住持听完后瞪大双眼半晌不说话,我跪在师弟身旁说:‘济生贪酒未能好好管束师弟,望住持一并责罚!’住持是得道高僧,得悉如此人神共愤的事也能够泰然,招来其他师兄弟后吩咐道:‘将这两个大逆不道的人押到轮回堂,待明日戒律院长老发落!’”老僧再次叹息,说道:“不想由此造就了一个淫僧!”
肖翊茫然不解,心想关了起来等候发落却造就了淫僧?于是问道:“前辈,这又是从何说起?”
第七十章 清阳传说()
老僧望着肖翊说道:“小兄弟,你可知轮回堂是什么地方?”
肖翊答道:“晚辈不知,愿闻前辈讲述。”
“轮回堂是天宁寺历代关押罪大恶极寺僧的地方,曾经关押过很多罪该万死有辱门户的寺僧。师弟渡生愤恨不已,后悔没有逃寺而去,却又不敢对我出手,只是一个劲的拳击墙壁脚跺地面,这样来回反复,在一个角落处一脚跺下去时却听‘喀喇’一声,地板石砖应声而裂,我们师兄弟两人一个站在墙角处一个坐在蒲团上同时愕住。师弟呆了片刻急急拨开碎裂的薄砖,从内取出一个油布包,我也忙站起身走过去看,待师弟打开油布包,里面赫然是两本册子,一本是上书‘上清补阳术’,另一本则写着‘幽狐轻功法’。”
肖翊听到这里说道:“是某种秘笈?”
老僧道:“不错,想必是某一年代的邪恶寺僧被捉住关押后秘密藏在此处。我对师弟说:‘这两本册子料想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日交与住持吧。’师弟不言语,只是翻看那两本秘笈,我但心师弟再起贪念,于是强行要了过来揣在怀里继续打坐,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趁我不备从后向我暗下毒手。”
“啊?”肖翊闻言不由轻呼。
老僧看了看肖翊继续说道:“当我第二天醒来,发现轮回堂的铁门洞开,并不见一人,便急急赶到门口,见地上有几滩血还有打斗的痕迹。”
肖翊说道:“必是前辈的师弟在有人开门之时突然出手打伤人逃走了!”
老僧点点头道:“小兄弟猜的不错,这个十恶不赦的东西练了一整晚轻功,待到有人开门之时暴起发难打伤了前来押我们去戒律堂的师兄弟,随后远远逃走,想必有很多人去捉拿师弟,倒是对我不闻不顾了。”
“那您的师弟有没有被捉到?”肖翊不禁问道。
老僧摇摇头道:“若是捉住了,就不会为非作歹至今了,想必那本‘幽狐轻功法’极其诡奥,即使只练了单单一晚却足以逃脱天宁寺众高手的追捕,幽狐幽狐,如幽灵狐仙般难查其踪,其轻功法典之深奥可想而知了。”
肖翊点点头想了想道:“那前辈呢?您后来是何去何从?”
老僧说道:“我摸了摸怀里,两本秘笈已不见踪影,显然是被那不肖师弟取走,但当时老和尚当然不知究竟,还心存侥幸去看了看角落处那砖板破裂的小方坑,心里希望师弟放回到了原处。”
见肖翊望向别处,老僧说道:“小兄弟,你是否在笑我迂腐单纯?”
肖翊转回头忙道:“没有没有前辈,晚辈只是叹息前辈太过正义善良,将心比心之下有如此…如此…”
“如此幼稚可笑、一厢情愿的想法是不是?”
“晚辈不敢…”
“确是这样,小兄弟没有说错!”老僧打断道:“当时老和尚确实思想单纯,以为天下间人都那般心善有良知,当我到了墙角边查看,里面当然空空如也,懊恼痛心之下一拳击在方坑底部,岂知又是一声‘喀喇’脆响,小兄弟猜是怎样?”
肖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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