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浩然再次观察了一遍天色,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如青兰所愿,但愿天公作美,也愿我们吉人天相。”
芮青兰展颜笑着道:“大男人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也不怕羞。”说着依偎在柳浩然身边,任由船只在浪涛连绵的海面上随波起伏。
柳浩然观察了一番海流及风向,见仍然是朝向西方便放下心,伸臂揽紧依偎在身边的芮青兰,使其尽量少些承受寒冷的海风。
时间飞逝,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过得片刻,海面完全被夜色所掩盖,一弯残月冉冉的从海天之间升起,月光铺洒在海面,碧波灿烂如广阔的水银天地。
芮青兰仰往夜空幽幽的道:“不知天上星哪一颗是青兰,哪一颗是柳郎?”
柳浩然闻言笑道:“你我在海面船上,几时飞到天上去了?”
芮青兰嗔道:“你是榆木脑袋吗?我是说天上的每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人,如果有人看着天上的星星想念亲人时,若见到飞逝的流星,就代表身边的某一个亲人将逝世。”
柳浩然愕然道:“你是听谁说的?”
芮青兰道:“是妈妈,我小时经常依偎在妈妈怀里看星星,每当看到飞逝的流星就忍不住伤心哭泣,妈妈就哄我,说如果看到流行时将衣角两端捆结起来闭上眼祈祷亲人幸福的话,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平安。”
柳浩然伸手为芮青兰理了理被海风吹的略显紊乱的鬓边发丝,柔声道:“那都是大人哄孩子或给孩子讲故事的方式,岂能当真?”
芮青兰道:“等渐渐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如今妈妈不在了,青兰是在柳郎的怀里看星星。”说着幽幽叹息了一声。
柳浩然知道芮青兰是想起了母亲,于是以满含温情的语气说道:“从今往后,你的柳郎将全心全意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青兰,务必教青兰平安幸福。”
芮青兰面现幸福甜蜜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轻轻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感受柳浩然宽阔温怀带给她的温馨与安逸。
两人许久沉默不语,柳浩然侧低头看去,见芮青兰面含甜笑,似是已甜甜入梦,便解开自己的长袍腰带,将长袍的的一摆给芮青兰略微盖了盖。
柳浩然软玉抱满怀,心里也充满了甜蜜,头倚着舱门一角痴痴的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不知不觉间慢慢进入了梦乡……
船身晃动渐趋强烈,柳浩然首先从睡梦中惊醒,只见海面上浪涛翻滚,不知何时开始竟刮起了西风,而且可感觉越刮越猛。抬头望去,天空乌云密布,零零落落可见的星月在乌云中沉浮,转眼间便完全被乌云淹没。
芮青兰悠悠醒来,睡眼朦胧的道:“柳郎,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儿?”
柳浩然答道:“远海。”随即神色越显凝重,口中道:“不好了,是风暴!”
海上的风云实是变幻莫测喜怒无常,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已漆黑一片,远处的闪电逐渐蔓延,转眼间已临至上空。
狂风呼啸,一轮又一轮的巨浪翻卷汹涌,小船犹如一片孤叶,在浪涛中摇摇摆摆,似是在做既无奈又无谓的挣扎。
芮青兰紧紧搂住柳浩然,惶急的问道:“柳郎,怎么办?”
柳浩然一手紧紧抓住设在左舷的拴锚铁链,另一只手抓紧右舷板说道:“青兰到我后面,抱紧了我切勿松开!”
芮青兰刚刚挪至柳浩然身后伸臂抱紧,一个巨浪打来拍在船身,芮青兰尖叫声中船只骤然倾斜,柳浩然脚下使出千斤坠功夫,双手运力,身体朝倾斜的反方向极力扳去,险险的避过了一次覆舟的厄运。但滚滚巨浪连绵不断毫无休止,是否能够一次次的侥幸避免?
刺眼的闪电刹那间将广阔无边的海面照射得犹如白昼,但瞬息间又回归为一片黑暗,接下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漆黑的海天之际,仿佛吞噬世间万物的恶魔在张牙舞爪的咆哮。
豆大的雨滴打在柳浩然、芮青兰的身上,也落在早已湿透的甲板上,随即倾盆大雨当头洒下。
眨眼间,船上已积满雨水,用不了半盏茶功夫即可面临沉船的危险。
柳浩然精神高度紧张,全神专注于平衡船只,使其不致于倾斜,无暇顾及越积越多的雨水,而芮青兰早已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情景所震骇,除了紧紧抱住柳浩然毫无其他思想,惊恐充塞着心腔,身体虚软无力,若没有柳浩然的支撑将早已跌倒或被呼啸的狂风卷飞,直至被怒海吞噬,哪能顾及到急剧增多的积水?
在大自然巨大的风云动荡面前,人类显得是多那么的渺小、脆弱。
风雨飘摇,巨浪滔天。
电闪雷鸣中的船只脆弱至极,早已伤痕累累岌岌可危,尚未来得及因积水而沉没却被一道极其迅猛强劲的怒浪击得支离破碎,两人被翻滚的浪涛卷起,时隐时现的沉浮中顷刻间被汹涌的波涛送出很远很远。
风声雷声呼啸,暴风雨愈加肆虐,海浪更趋狂暴……
第六十五章 冤家路窄()
楚笑天慢慢步入酒楼。
这家酒楼的一楼为大堂,摆有十多张八仙桌,专用于饮酒吃饭,顺着大堂两边的楼梯拾阶而上则是一间间呈半圆状排列的客房。
楚笑天走到一张八仙桌前,店伙计急忙上前又是“请坐”又是抹桌子掸凳子的忙活着大献殷勤,面上堆着典型店小二式的欢容。
此时午时刚过,大堂内只剩下几桌人,有一桌坐有五六人,此时酒气正酣聊得热火朝天。
楚笑天刚一坐下,却见一背对着自己的佝偻身影丢下一块碎银便颤巍巍的走上楼梯,楚笑天看了一眼未加在意。
那佝偻的身影走上楼梯后进入一个房间,门还未关上时只见进去的那个人忽然探出头,朝楼下大堂飞快的督了一眼,随即缩回头急忙关上了门。
若此时楚笑天盯着那上楼进房间的人必定激动无比,因为那身形佝偻、行步颤巍巍的人正是肖翊。
原来肖翊未曾远离,在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准备夜间再次探访逍遥派。忽听邻桌的六个人在大谈阔论,听来好像是再说逍遥派的事,仔细一听果不其然,正是在说什么东方堂主打伤了逍遥右使及南宫堂主什么的。
正当肖翊准备继续倾听之时警兆突现,倏然望向入口时,见一人悠闲自得的走进酒楼大堂,却不是楚笑天又是谁人?
肖翊心道不好,若教此瘟神再次缠上确是烦恼至极,急中生智之下慢慢起身背对着楚笑天,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随即颤巍巍的走上楼。
店伙计和掌柜原本分明见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子点了饭菜便大吃大喝,此时却忽然发现这相貌俊秀的年轻人佝偻着身体颤巍巍的走上楼,宛然是一个年迈的老叟形象,不由一头雾水茫然不解。直至肖翊走进房间,店伙计和掌柜才收回目光相互对望,各自在对方的脸上读出了大白天见鬼般的讶异神情。
楚笑天近来烦恼缠心,为了与深爱的妻子与可人的女儿相聚,不得已一改往日闲云野鹤般逍遥自在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作风,一心一意追逐寻找那可恨的肖翊却始终没有得逞,如今更是聊无讯息杳然无踪。期间曾经夜里暗暗探访过清明观,却也难觅肖翊的踪迹,多方巡查四处打探却无丝毫头绪,这样一筹莫展怎不令楚笑天心焦烦躁?
楚笑天的妻子唐凝原是四川唐门中人。以暗器著称的唐门,不知何时出了一位剑术出类拔萃的女剑客。据说其疾风剑的剑术是在梦境里学之于一位仙女,真假暂且不论,但当唐凝醒来后依照梦中所学的招式一一施展,此后连贯起来的一套剑术竟是令唐门中人瞠目结舌惊诧万分。后来,作风有些叛逆的唐凝不愿蜗居在唐门,非要云游江湖行侠仗义,其坚决态度却是八匹马也无法拉回。一次偶然的机会,唐凝与惯于云游四方的楚笑天在蝴蝶潭不期而遇,性如烈火高傲自负的两人相见岂会不擦出火花?几语不合便是拔剑相向,真刀真枪的相斗之下,功力稍逊一筹的唐凝最终落败。楚笑天作为胜者却一改往日胜了对手即拂袖而去的行事作风,不住道歉的同时又不停的嘘寒问暖,显然对唐凝动了真情。唐凝落败之余原本异常恼火,但虽然将楚笑天的谦让关怀一股脑推了回去,仍是消除了大部分恼意,后来在楚笑天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也暗生情愫,最终与楚笑天结成了无主婚、无主持、无嫁娶形式的夫妻。
岂料此君云游四方随处浪迹的恶疾仍无改观,甚至在唐凝身怀六甲时也不愿留守家中,忍无可忍的唐凝终于将楚笑天拒之门外再不相见。唐凝分娩后,楚笑天分外思念唐凝并万分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是诚恳认错并苦苦相求,唐凝终于心软,但恨意终归难以全然消除,最后定下了百日与女儿相见一次的苛刻约定,楚笑天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别无他法。幸好上天保佑保出了一个乖女婿,打算终身留守家中但难以得偿的愿望终于有望实现,因此楚笑天不将肖翊捉了去岂肯罢休?怎奈这项捉女婿归家的任务太也艰巨,乖女婿不但武功了得而且滑不溜秋,想捉其回去谈何容易?郁郁寡欢的楚笑天整日打探巡查,不觉中却是到了鹰潭,更与逍遥派发生冲突,并且险些与自己苦苦寻找的乖女婿不期而遇。
楚笑天刚点完了下酒菜,忽听聊得起劲的那边桌上一粗眉黑脸的男子说道:“据那**高夫人说是鹰啸剑肖翊在使坏,但逍遥派的右使重伤,南堂主更是伤重萎靡,掌门如何不大怒?最后决定处置高夫人时,东堂主苦苦哀求,于是逍遥派掌门决定永远监禁高夫人,以免继续作乱,但狡猾如狐的高夫人早已趁机溜走不知去向。”
楚笑天听到“鹰啸剑肖翊”五字犹如久旱逢甘霖,简直是激动不已,虽然不知内中详情,但亦自心想:原来乖女婿将逍遥派弄了个乌烟瘴气,干得好!如若不然我这岳丈大人却是到何处去寻你?既然乖女婿在此处,待岳丈大人细细寻找必能将乖女婿找出来。
想着想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忽听另一个尖鼻子尖下巴的瘦子说道:“裘三哥,你这些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绘声绘色好像亲眼所见似的,是不是瞎编说着玩呢?”
那裘三略显不悦的道:“我怎么是瞎编了?你们可知道?逍遥派的副管家老张的表弟是我裘三的铁哥们儿,从他那里得来的消息岂会有假?”
另一个矮胖男子道:“喂,我说裘老三,你最好快快收嘴才好,熟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在逍遥派的势力范围内大谈逍遥派的丑事,难道不怕惹祸上身?”
众人纷纷赞同,裘三也面现惧色,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再不敢提,随后,几人谈到别的风花雪月之事去了。
肖翊在房间内听了个仔细,暗暗好笑的同时依旧收功敛气,并且潜运内力进行查探,却发觉客栈的里里外外都是平淡无奇的寻常之人,无法探查到像楚笑天级别的人在客栈之内,不由心想:难道是走了不成?
肖翊悄然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细细的门缝朝楼下大堂望去,见楚笑天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喝着,不时朝客栈上下寻梭,不放过任何一人,忽然间厉目朝肖翊所在的方向望来,显然是感应到有人在窥视自己。
肖翊暗暗吃了一惊,收回目光缓缓将门缝合上,心道:楚笑天既然已经知道我在鹰潭,当然不会放过有可能容身的任何一处,尤其是客栈。
原来楚笑天也敛神凝气了好一阵,因此肖翊没有探查到。虽然收敛功力所耗的内力并不多,但终归不适合长时间运用,如果楚笑天吃完饭后离开当然没有问题,假若楚笑天留宿在此客栈,肖翊就只能离开去往他处,否则岂不是要整晚收敛功力,那可万万行不通。
第六十六章 劫后余生()
肖翊和衣躺在床上,却仍是不忘倾听楼上楼下的任何声息及对话。
忽听楚笑天召唤店伙计,待店伙计走到身前便问道:“老夫向你打听一下,你们客栈有没有年龄二十左右,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前来投宿?”
店伙计嘻嘻一笑道:“我就是年龄二十许,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啊,可我不是投宿的客人,却是这里的伙计。”
楚笑天怒道:“你在消遣老夫吗?”
店伙计忙打着哈哈点头哈腰道:“小人开个玩笑而已,客官您别往心里去。”
“开玩笑?哼!”楚笑天上下打量了一眼店伙计道:“你个歪瓜裂枣的家伙还说什么长相俊秀?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说不迟。”
店伙计连连称是,随即说道:“撒泡尿倒不必了,不过符合客官所说的人倒是真的有一个。”随即手指肖翊的房间道:“就在那间客房哩。”
肖翊听着暗暗生气,恨不得下得楼去赏他几个耳光,心想且待楚笑天如何行事再做打算吧。
只听楚笑天说道:“这里是两块碎银,先赏你一块,你且去问问那位客官姓甚名谁,等问好了回来再赏你另一块。”
店伙计大喜,收起一块碎银急忙奔向肖翊的房间。
肖翊心念电转,需马上编出个假名为妙。
店伙计赚银子心切三脚并作两步,十万火急的赶到肖翊的房间急急叩门,见里面没有声息便道:“这位客官,这位少侠!”,见还是没有回应旋即道:“这位大侠,这位大爷!”,见仍然不答允急道:“这位老爷,祖宗唉~!”
“谁呀?打扰本少爷清梦?”肖翊知晓楚笑天在倾听,于是以刻意改变的嗓音怒声道。
听到声音的店伙计喜形于色道:“这位客官,小人有要事相询。”
肖翊喃喃骂了几句粗话说道:“不知礼数的混账东西,进来!”
店伙计推门而入,走到肖翊的面前道:“这位客官,不是小人无礼,只是近日官府捉捕钦犯,所有投宿的客官必须将姓名登录在册,同时还需注明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以及此行的目的才行。”
肖翊心想这家伙脑子倒是灵光,竟然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问名字,心中暗暗咒骂着说道:“为何刚才投宿时不问,却在本少爷睡觉时才来打搅?真是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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