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镖头进得门来望向肖雨楚,肖雨楚连忙站起,却见崔镖头一言不发的走过来坐在桌边,待于贵禄倒了茶水后拿起茶碗一干而尽长舒了一口气。
肖雨楚暗觉不妙,只是紧张的望着崔镖头缄口不语。
于贵禄望了眼肖雨楚说道:“崔镖头,事情办理的情况如何?是否棘手?”
崔镖头再次叹一口气道:“确是有些棘手。”随即望着肖雨楚道:“死了个青楼女子,原本付些银两便可轻易应付,但如今却非比寻常,因为‘胭凝楼’乃常州官府的一位重要人物所开设,怎会付些银两如此轻松?正所谓人命关天,官府岂会轻易放过?”
于贵禄闻言面现苦涩皱眉望向肖雨楚。
肖雨楚望了眼于贵禄,心中更感不安,于是道:“崔镖头,那么现如今如何处理此事?”
崔镖头垂首沉吟片刻,随后抬首道:“司徒少侠,您还是赶紧逃走吧,一切罪责由‘古腾镖局’一力承担。”
肖雨楚拍桌而起断然道:“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崔镖头及各位镖师虽然与小可萍水相逢但仗义疏财照顾有加,小可岂能临危逃避,将罪责加戴于众位的道理?小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崔镖头切勿教小可陷入不义之境。”
崔镖头动容道:“司徒少侠,人命关天,不可意气用事!”
肖雨楚摇头道:“不可,此举万万行不得,由小可独自担当此事,崔镖头无须再行多言。”
崔镖头痛惜的望着肖雨楚片刻后颓然叹气。
于贵禄微一思索说道:“崔镖头,难道此事真的再无可行的妥善之法?”
崔镖头想了想道:“崔某在常州官府里有一个远房亲戚,只是久无来往,崔某亦不愿此位亲戚牵连入人命之案,但如今已顾不得那许多,我们筹集重金后送于此人再苦苦相求,或许有一线生机。”
于贵禄闻言道:“如此说来亦只有此计可行,崔镖头,我们便如此这般行事吧。”
崔镖头望了眼肖雨楚,深深点头道:“好,于兄弟,这就请你前去召集所有弟兄,将所携的一切银两及值钱之物尽数收集,为了司徒少侠,无论如何也要勉力一式。”
肖雨楚不由热泪盈眶,眼见于贵禄匆匆离去便当即朝崔镖头深深一鞠道:“崔镖头,此大恩大德小可永世不会遗忘,从今往后只要是古腾镖局及崔镖头的事,小可便风里去雨里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以答谢此番救命之恩。”
崔镖头喜形于色,忙上前相扶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计较?难不成瞧不起作为兄长的崔某吗?”
肖雨楚忙道:“小可乃是高攀,岂会瞎了眼瞧不起?”
崔镖头忙道:“兄弟言重了。”
正在此时忽听紊乱嘈杂之声由楼下大堂传来,两人不由大感诧异凝神倾听。
只听有人道:“你们古腾镖局不是两位镖头吗?另一位镖头去了哪里?”
一名趟子手道:“崔镖头因有要事在楼上厢房内,两位有何事尽可与弊镖局的曾镖头商谈。”
又听先前言语之人呵呵笑道:“此处乃是青楼,那位崔镖头在楼上厢房之内有何要事?”顿了顿说道:“那好,这位曾镖头请随我们移步,我们便去楼上商谈。”随后便听到数人脚踏木板台阶之音。
崔镖头皱眉喃喃道:“曾镖头为何不阻止他们上来?”
果然听到曾镖头说道:“两位壮士有事便在此处相谈如何?何必劳动二位大驾?我们自会请崔镖头下得楼来。”
“不必了。”那人冷冷道:“托镖行镖之事在大堂里商谈成何体统?”说话间数人已然抵达楼上厢房近处。
“司徒兄弟稍待。”崔镖头说罢急忙出门而去。
眼见一众人朝自身所在的厢房走来,发现为首的两人黑巾蒙面,其中一人似是当日斩杀“李云飞”之人,崔镖头讶异中忙迎向前去道:“不才崔某在此,不知两位壮士有何指教差遣?”
两人中一人道:“尊驾便是崔镖头?”
“正是。”崔镖头答道。
两人互望一眼,当日刺杀“李云飞”之人点点头,那人朝崔镖头走出的房门手臂一摆道:“我们便入内详谈。”
“这”崔镖头面现难色不知所措。
那人道:“崔镖头为何如此?难道房内有何秘密不成?莫非是金屋藏娇?”说罢举步便行,崔镖头欲行阻拦苦于一时想不到理由,眼见两人入内,只有朝曾镖头现出苦笑便硬着头皮跟随而入。
两人见到房内赫然见到肖雨楚不由微微一愕,肖雨楚亦自站立当地呆呆望向两人。
忽然两人齐齐“咦?”了一声,显然是发现躺在一角落不知死活的女子。
这两人自是风星与琵星。
崔镖头面现苦涩之际,风星与琵星两人互望一眼,随即望了望肖雨楚及身后古腾镖局众人。
风星当即走近女子,俯下身细细查探,随后转首问道:“此女为何死去?是何人下的手?”
古腾镖局众镖师纷纷互望不曾作答,肖雨楚望了望众人朝风星道:“是小可昨夜饮酒过度,推人之时手底下不知轻重,误伤了此女的性命,实乃罪过。”
风星道:“这人是小兄弟你杀的?有谁曾见到?”
崔镖头道:“今日一早在下欲唤醒小兄弟,岂料叩门许久无人应答,见门闩由内闩上,只好以利刃割断门闩进得屋内,谁知唉!”言外之意自然是说除肖雨楚之外别无他人。
风星垂首默然不语,当众人微感诧异之时,只听琵星转身道:“请诸位暂且到楼下大堂等候。”
古腾镖局众人不由愕然,众趟子手则齐齐望向曾、崔两镖头,镖局的寻常武士怎会晓得武功境界达至一定程度之后才可运用的传音入密之术?
崔镖头望向琵星犹豫片刻,随即朝肖雨楚道:“司徒少侠,我们暂且到大堂稍作等候。”
“小兄弟留下。”琵星忽然道。
古腾镖局众人齐齐一愕,崔镖头望向琵星,见其眼眸中一丝寒芒一闪而过,当下急忙道:“我等下去等候便是。”说罢与曾镖头率领众人纷纷出得房门走向楼下大堂。
待确定众人确已尽数离去,风星道:“小兄弟,此女确是由小兄弟出手杀害?”
肖雨楚皱眉道:“昨夜饮酒过多,小可实在是记不清楚,只是觉得此女纠缠不休便推了一下,谁知酒后出手不知轻重,竟然误伤了此女性命,唉,实乃罪过。”
风星缓缓起身道:“小兄弟不必自责,杀了一青楼女子,即使是有意而为之又有如何?”
肖雨楚道:“但人命关天,官府必定追究,何况听崔镖头所言,此胭凝楼乃官府重要人物所开设,因此官府比必不会善罢甘休。”
风星与琵星互望一眼,两人不由齐齐发笑,风星道:“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死了个把人甚至几十人又如何?普通百姓更是人命如草芥,何况一青楼女子,官府哪里顾得了这许多?小兄弟未曾发现此事过于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吗?”
肖雨楚闻言愕然。
风星随即说道:“此女被强行喂入砒霜后,害其之人担心其发狂而勒住脖颈直至窒息而亡,之后再有身怀武功之人在胸腹同一处进行无数次的掌击,造出被武功高强之人掌击而亡的假象,因此此女根本非小兄弟所杀,小兄弟何须如此担心?”
“什么?”肖雨楚吃惊之余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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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天宁禅寺()
风星与琵星按照天星堡以往案件的惯例准备将所有金银珠宝等财物送返原籍,若失主留有幸免于难存活下来的亲人家属或遗孀遗孤,将清点账目物归原主,否则便将一些财物发放于当地贫苦的百姓,余下的将储存下来用为天星堡的日常开销与活动费用,正因如此,风星及琵星找上了熟悉路途的古腾镖局,托古腾镖局将财物送返至来处,准确的处所当然由详悉案件始末的风星指定安排。
肖雨楚疑窦满腹、意兴萧条的行走在崎岖小路上,耳边响起风星离别时的劝告:“小兄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更不要随便作出任何承诺,看得出小兄弟宅心仁厚心地单纯,这便很容易被心怀不轨之人蒙蔽而利用,待做出罪责难恕之事时,利用你的人可抽身而退将所有过错罪责强加于小兄弟身上,届时小兄弟有口难辩,或成为替罪羔羊含冤而死,再过得数年,小兄弟当会明白今日在下所言之真正含义。”
琵星更说道:“小兄弟不但心地善良且侠义为怀,难怪会意气用事轻信他人,小兄弟今后务须记得,凡事要明辨是非通晓详情后才谋定而动,莫不可鲁莽行事。”
肖雨楚思绪纷乱烦闷不堪,心中不停道:为何看似平易近人、待人温厚的崔镖头他们要残忍杀害无辜之人后将罪责转嫁到我身上,再假意为了解除我的罪责竭心尽力?难道仅仅是为了令我感恩戴德为他们效力吗?终归相识一场结为好友,出力帮助他们又有何难?但若他们做的是伤天害理之事,我肖雨楚还要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吗?
想到临别时崔镖头及几名趟子手极其不自然的尴尬神情,肖雨楚忽然对世间的诡怖及人心的险恶感到既陌生又惊惧,将所有事件的进展与细节前前后后仔细对照后忽有所悟,对莫测纷乱的人世间有了一层更深的认知。
禅院的钟声恰巧悠悠传来,肖雨楚在思索冥想中醒转,抬头间一座颇具规模的寺庙进入视野,天宁寺已然在望。
肖雨楚缓行的脚步丝毫不停,但心中忽然想道:如若此去直接要求拜见住持,会否被天宁寺的僧人待见难以断定,即使见到住持,以一己之力的劝说恳求亦难肯定住持被自己说服感化而释放司空涧,这可如何是好?
总算肖雨楚经过些世事,若是早前的心愿及意图,此刻定当上前叩门求见住持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求住持放过了司空涧。
“待天色全黑悄悄潜进寺中找寻司空涧,待得相见商议后再定行止未尝不可,嗯,不错,正该如此。”肖雨楚喃喃自语道。
行上一处距离天宁寺不远的树木疏落的山丘,肖雨楚跃上一高大树木眺望天宁寺,只见寺内殿堂楼阁鳞次栉比,雄伟高大或小巧别致各有不同,肖雨楚暗暗咋舌道:“在如此庞大的且处处殿堂楼阁的寺庙之中寻找司空涧所在之处简直难比登天,这可如何是好?找个人询问倒是好计策,但哪一位僧人会甘愿将司空涧所在的处所告知与我?且试试看,实在不行便制服了逼问,如此总比盲目寻找好得多。”
计议已定,肖雨楚顿感腹中饥饿,于是在疏林间到处游荡,察看有无也飞禽走兽可供猎捕果腹,却只听远处的鸟儿偶有啾鸣,除此之外见不到任何鸟兽踪迹,当下寻到一块平坦的岩石坐在其上,闭目凝神抱元守一修炼内功。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徐徐降临,过得片刻天色全然黑了下来,天宁寺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几处房舍泄出幽暗的油灯光亮。
肖雨楚缓缓收功长舒一口气,睁开眼发现四下一片漆黑,便自然而然的运用起夜视之功,四周景致赫然明朗,比之此前更加真切清晰许多,显然练功不辍颇见成效,心下不由一阵喜悦,随后轻手轻脚的朝天宁寺正门方向走去。
越是临近,木鱼敲打声及念经颂佛声更加清晰,想来必是天宁寺僧众的晚课时间。
在巨大的两扇门上贴耳倾听片刻,肖雨楚后退几步四下观察,见右侧数丈余处的院内有棵高大的榆树,榆树枝叶繁茂,一大簇枝干更是探出到围墙之外,当下微一思索便朝榆树所在之处的院墙走去。
再行凝神倾听片刻,肖雨楚抬首望了望上方榆树,围墙足有两丈多高,若在此纵身跃上,正好落在榆树掩盖的院墙之上,即便院内有人,在如此黑夜里亦将难以瞧见。
肖雨楚微微缓了一口气,随即施展“鹤纵术”提气纵身一跃而上,轻轻落在由浓密的榆树枝叶遮掩着的围墙墙头之上。
自榆树枝叶的缝隙中观察,见围墙之内便是依着墙蜿蜒而伸的数尺余宽石子道路,正门方向处则是数丈方圆的一座庭院,视线所及所有之处竟是毫无人影且寂静无声,只有木鱼声及颂佛声自远处遥遥传来。
肖雨楚思索片刻便运用轻身之术悄然落至围墙之内的石子路上,四下环视一遍后悄悄朝正门的反方向左侧行去,一路上似是众僧住所的处处房舍屋宇尽皆漆黑寂静,想必晚课时间无一缺席全部聚集在某处念经颂佛。
一路走走停停仔细观察,忽然间闻到一股饭菜香味,腹中饥饿之下不由自主的寻找香味所在之处,嗅嗅停停左右张望中终于行至一处似是斋厨的一座房屋之前,饭菜的香味正是自此屋中传出。
肖雨楚上前朝支起的黑漆漆窗扇中朝内望去却并不见人,于是找寻到扇虚掩着的房门倾听一阵便悄悄推开,木门只是发出轻微的“吱嘎”声,肖雨楚缓步踏入屋中,忽见一光头小和尚睡眼朦胧的望向自己,随即惊呼一声霍然站起。
肖雨楚急踏“七绝环步”迅捷的闪向小和尚身前,在小和尚惊声喝问的“谁”声落地之前剑尖已然抵在小和尚的咽喉之处,“别出声!”肖雨楚轻声喝道。
小和尚惊恐的眨着眼,果然再不敢出声。
肖雨楚道:“我只是向小师父要一些吃得东西,随后再问一件事,若小师父不出声惊动他人,我便不会加以伤害。”
小和尚听清肖雨楚的言语,愕然间点了点头。
肖雨楚左右望着灶台及锅盆,却听小和尚说道:“稀粥已经没有了,只有几个吃剩了的窝头。”
肖雨楚大喜说道:“在哪里?”
小和尚垂眼看了看抵在自己咽喉处的剑,肖雨楚急忙收回数寸,小和尚说道:“我给你拿。”转身打开一个锅盖,肖雨楚凑过身朝内望去,见锅内果然有几个残缺不全的窝头。
肖雨楚将所有窝头揣进怀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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