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珠早就知道这两母子性情坚韧,不会轻易被打倒,也不惋惜,拍着手天真地笑了道:“太后娘娘,还是您明事理,处事公正,不是因为皇贵妃从您宫里出来的,便偏帮了她。”
皇贵妃双眼冒出火来,紧抿双唇一下子转头直盯着她,冷笑了两声,“萧宝珠,你一介臣女,还真是威风,在慈宁宫也这般无法无天!”
萧宝珠道:“皇贵妃说笑了,臣女一直站在这儿,动也没动,循规蹈矩。怎么就无法无天了?”
皇贵妃脸也痛,心也痛,呼呼直喘气。
梦妃忍笑上前,“太后娘娘,您唤了臣妾等来,原就是为了那几名宫妃被提为贵人之事?臣妾已然好久没见到皇上了,此事,臣妾实在不知,还望太后娘娘明查。”
梦妃这一示弱扮可怜,倒是让太后气消了少许。
“行了,行了,你既不知道,哀家也就不再归究了!”此时太后也暗暗后悔,原本把这三人叫来,是要给萧宝珠一个教训,助皇贵妃成事的,到了最后,却把皇贵妃给打了!
想到这里,她一拍扶手,“萧宝珠,哀家倒是问你,皇上让你参与哀家寿宴献舞之事,你为何与人峙强斗狠,非要跳那头舞?莫非想要挠乱了哀家的寿辰不成?”
萧宝珠满脸惊讶,“太后娘娘,您连这等小事都知道了?臣女想跳那头舞,无非是想在太后娘娘跟前争着脸面,让太后娘娘日后记得臣女,哪有其它心思?”
与一开始的罪状相比,这便是个小罪了。
太后这是无计可施了,只能把这都拿了出来说。
偏偏萧宝珠还不趁她的意,一点儿也不服软,她训一句,她狡辩十句。
梦妃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向她摇了摇头。
萧宝珠便气息一弱,眼泪说流就流,“太后娘娘,您既不喜欢臣女给您跳舞献寿,那便向姑爹说一声,不让臣女跳便是了,反正臣女也不太会。”
太后眉心都掐出了很深的印子来了,她哪里知道萧宝珠这么难缠,你罚她吧,她便撒泼耍赖,摆明了要告状,说她两句吧,她还嘴比你还要多!
你骂她吧,她就哭着不停,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和她对了一会儿话,太后就觉得疲惫不堪,她挥着手道:“行了,别哭了,几日之后,哀家在寿宴之上,可不想看到一个哭哭泣泣的领舞。”
这意思,准了萧宝珠跳头舞?
皇贵妃一下子眼睛瞪得溜圆,敢情她这打白挨了?
萧宝珠一下子破涕而笑,“太后娘娘,您真是明事事,又公平。”
脸上还挂着泪珠,可那笑却如初乍的鲜花一般,美到了极致。
夏侯鼎想要不看,却忍不住把视线投到她身上,握了半天拳,上前道:“皇祖母,这恐怕不妥,萧宝珠以前根本没学过舞……”
萧宝珠一口截住了他的话:“三殿下可真是英明,比太后更英明,和您的母妃皇贵妃娘娘一样,都这么喜欢替太后作主!”
她偏过头笑,“太后娘娘,您宫里出去的人,还真是带着您宫里的气性儿,而且,把这气性儿传承了下去了。”
夏侯鼎额头青筋乱跳,“萧宝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底明白,不就想着自己已经是三殿下了,母妃已升至后宫高位,再过了几年,如若升至皇后,就不用靠着太后了,便这么没大没小的,连太后的决定也敢置疑么?”
萧宝珠说话又快,语调清晰,两母子还没反映过来,她已经噼噼拍拍地说完了。
夏侯鼎手都哆嗦了起来,眼底更闪过一丝慌乱,“不,皇祖母,您别听她的,母妃与皇孙绝不会这么想的。”
皇贵妃忍着脸上的痛上前,“是啊,太后娘娘,臣妾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明白?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
太后阴阴地看了这两母子一眼,“你是什么东西,哀家当然明白,你们放心,萧宝珠年青心直,口无遮拦,哀家怎么会被她蛊惑?”
哼,如果不是救还用得着皇贵妃母子,何必把这娘儿俩推了上去?
看来,她这份位,的确不能再升了!还得压一压才行!
可不能养出一对大小白眼狼来!
想想萧家对他们母子的帮助,萧宝珠以往不也对夏侯鼎百依百顺,什么都替他想着,可这两母子还是算计着这傻呼呼的姑娘!
太后想到此处,倒觉得那几名贵人升得好了,道:“哀家累了,要歇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皇贵妃急得不得了,知道太后对萧宝珠的那些话真听进了耳朵里去了,哀求道:“母后,您不是说前儿晚上歇得不好,让臣妾再给您捶捶背。”
太后摆了摆手,“不敢劳动皇贵妃大驾了,您已经是六宫之主了,哀家哪敢还象支使宫婢一般支使皇贵妃?”
站着,站起身来,扶了嬷嬷的手走进内室。
她一走,萧宝珠几人自也退出了大殿。
梦妃与夏侯杰拉了萧宝珠走在前边。
就听见后边传来一声怒吼,“萧宝珠,你这个贱婢,你瞧你干了什么?”
夏侯鼎几个急步上前,就来拉扯萧宝珠的袖子!
第48章 疯狗()
夏侯杰闪电般地握住了他的手,冷冷地道:“三弟,你失态了!”
夏侯鼎只觉他的手腕如被铁夹子夹住,那只盲了的左眼却动也不动地看着他,让他顿时恼羞成怒,“老二,你也帮着这贱婢?”
夏侯杰手一送,他便往后蹬蹬蹬地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倒在地。
萧宝珠插着腰大笑,“二殿下,您瞧,太子说得真不错,这个人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贵妃赶上前来扶起了夏侯鼎,怒瞪着梦妃,“梦妃,你便是这样教儿子的?”
梦妃平静地向她行礼,道:“启禀姐姐,我皇儿可没朝三殿下动手,他自己站不稳,又怪得了谁?姐姐,三殿下理当多练练武,生于皇室的人,身体这般不好,怎么能成!”
皇贵妃气极,扬手便朝梦妃脸上打了去,梦妃一侧身,便躲过了,冷笑:“姐姐,你的份位虽比我高,也不能无理取闹!”
萧宝珠挤到了她的跟前,朝她笑,“皇贵妃娘娘,是太后打了您,又不是表姑打的您,太后才进去休息了,您便在她的宫外又打又闹的,向她老人家示威表示对她打了你的不满还是怎么的?”
皇贵妃哆嗦着身子指着萧宝珠,“你,你,你……”
倒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萧宝珠便道:“表姑,咱们走!可不能让疯狗再咬着了!”
说着,与夏侯杰一左右扶了梦妃,往前走了。
皇贵妃握紧双拳看着他们的背影,牙根咬出了血来。
夏侯鼎上前扶了她,阴冷着眼眸看着萧宝珠的背影,“母妃,不用生气,寿宴那日,儿臣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皇贵妃脸上的怒容消失了,嘴角带出一丝笑意来,幽冷异常,她回过头来,理了理他的衣襟,“萧宝珠,是你自己不识趣,可怨不得我们。”
两母子相互扶着,下了台阶,坐上步辇离开了。
……
梦妃侧着身子,一把把萧宝珠的脑袋摆正了,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宝珠偏过头去,闪躲着她的视线,“表姑,你怎么啦?老这么疑神疑鬼的!”
梦妃揪住了她的耳朵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今儿个在慈宁宫的那番表现,事先没有想过!”
萧宝珠哇哇叫道:“表姑,你又揪我的耳朵了……想什么?想什么?我就是生气,气那老太婆对您不好,什么事都想赖到您身上,把您牵扯了进去!”
梦妃怔了怔,脸上柔和了起来,手上松了松,又一下子拧了上去,“她对我不好,是我的事,你这样四处扇风点火,把你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你若出了事,叫你爹怎么办?你娘怎么办?”
夏侯杰拦又拦不住,道:“母妃,宝珠知道分寸的,今儿个在慈宁宫,太后也没把她怎么样。”
萧宝珠停了叫,吸了口气,“表姑,我不这么做,他们便不算计,不对付我了么?”
梦妃松了手指,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见她耳朵通红,叫人连了块浸了凉水的帕子来,替她冰着,道:“宝珠,皇贵妃母子是什么事的人,表姑比你更为清楚,你这么当众挑衅,他们对你恨之入骨,会不择手段。”
萧宝珠笑了笑,道:“表姑,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做?”梦妃吃惊地道。
萧宝珠垂了头去,“我以前对他们好着呢,他们不一样的算计我?既是这样,我干嘛还要装着对他们好?反正有姑爹在,我不怕他们。”
梦妃道:“谁会怕他们?只是在这后宫之中,凡事不能做得太过份才好,三殿下如今在民间朝堂声望都较高……”
这个傻孩子,她就不为以后考虑么?
皇帝怎么能宠她一辈子?
萧宝珠侧着脸笑,伸手抚了抚梦妃的眉心,“表姑,你是不是怕他以后登上皇位,秋后算帐?”
梦妃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挥手让殿里的宫婢全退下了,这才道:“这话怎么能随便乱说?”
萧宝珠道:“表姑,你放心,他这种人如能登上皇位,还真是老天爷都不开眼了!姑爹不会瞎了眼去,天下臣民也不会瞎眼!连太后,也不会保他们两母子!”
夏侯杰望着她,温文地笑,“如果真如你所愿,就好了。”
梦妃瞪了他一眼,“她说什么,你就跟着附和,全没有做表哥的样子,只会瞎起哄!”
萧宝珠道:“表哥才不会瞎起哄呢,表哥这是明事理!”
夏侯杰点了点头,曲着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是啊,咱们宝珠,是最明事理的!”
萧宝珠捂着额头,看着他的嘴角,嘟着嘴道:“表哥,你又在心底里嘲笑我了!”
夏侯杰笑了笑没有说话。
梦妃看了看萧宝珠,又看了看他,道:“好了,我也累了,今儿个陪你们闹了一天了,先去歇息,你们两人好好儿说会儿话。”
说完,扶了嬷嬷的手出去了。
夏侯杰便望着萧宝珠笑,道:“说吧,闯了些什么祸,要我来替你善后?宝真在宫外都嘱咐我了,说你太过份了,我可以打你屁股的!”
说着,从衣袖里一抽,抽出一条折尺来,变魔术一般地拉长了,在掌心里拍着。
萧宝珠一跳,便跳得老远,警惕地瞪着他,“夏侯杰,你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给你三分颜色便开染房!那小鬼的话也能信的?”
夏侯杰拍打着掌心,笑了笑,“我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那又怎么了?”
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萧宝珠后步三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把尺子。
夏侯杰在宫里边是不受宠的皇子,可没有人知道,他是天才的机关铸造大师,一个小小的东西,在他的手里,都会变成了稀奇古怪的整人凶器。
前世有他帮着四弟铸造出了那些锋利的兵器出来,才让四弟在那场战争之中打了好几次胜仗。
可四弟再怎么有军事天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内部人的出卖。
夏侯杰死了之后,四弟领兵的箭矢兵器被人换上了次品,又有人从内部传递消息,里通外应,到了最后,四弟被人刺杀,中了奇毒而不能治,便早早地死了。
萧宝珠咽了口唾沫,指着他道:“夏侯杰,有胆你别过来!”
第49章 搅黄了()
夏侯杰站住了脚,侧着头望她,“不过来便不过来,不过来,便打不着你了么?”
他手一挥,那直尺变了个形状,成了弯弯的样子,盘旋着看她飞了过来,象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子击在她的屁股之上。
“这是代替宝真教训你的第一记,惹事生非,进宫不到一日,就和人吵架!”
直尺盘旋着飞回了他的手上。
萧宝珠痛得跳了起来,忙把背贴在墙上,屁股自是紧紧地贴牢了,道:“我怎么和人吵架了,难道说任那批人冷嘲热讽,我就不出声任她们欺负?”
见那直尺打不着了,贴着墙扭了两扭,向他做了个鬼脸,“打不着,打不着,你做的这个东西,也没什么稀奇的啊!丢你师傅的脸!”
夏侯杰不出声,把手里的直尺又扭了两扭,扭成一个奇怪形状,向她一丢,那东西便向她飞了过来,一把扯下了她那假发髻,萧宝珠惊慌之下,为护着那发髻,身子一偏,屁股偏了出来,那东西便又是啪地一声,打到了她的左半边屁股上了。
“第二记,既在后宫,便不应当将自己处于险境,到处树敌,峙宠而骄。”
夏侯杰收回了盘旋而回的直尺。
萧宝珠急得左看右看,钻到了桌子底下,一屁股坐了下去,咬着牙吸气,“我看你怎么打!我还不相信了,这样,你还能打得了我?”
她把布幔子拉了下来,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
等了许久,外边却没有了声音了,她忍不住,揭起幔子往外看,果然,大殿里空荡荡的,夏侯杰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哈哈,打不到我了,所以没趣走了?”她爬了出来。
身子刚出来一半,就听上边有人道:“第三记来了。”
她一侧头,夏侯杰站在桌子上,手里的直尺慢悠悠地朝她飞了过来。
啪地一声,她一下子趴倒在地上,眼泪都流出来了,“夏侯杰,你这个小人!”
夏侯杰收回了直尺,象折纸一样折了几下,把那尺放进袖子里,道:“这第三记,是罚你树敌之后,不知分清敌我,拉拢对你有好感的,只知一味蛮干!”
萧宝珠撑着身子,泪还挂在脸上,马上笑开了,“这么说来,夏侯杰,你和四弟是同意我这么干了?”
夏侯杰坐回到了桌子边,丢了块手帕给她,“擦干眼泪,没出息,三下打都受不了!”
萧宝珠拿了手帕在脸上呼噜了一把,笑嘻嘻地扑了过去,双眼放光,“夏侯杰,四弟要你来帮我的?好,你教教我,后边要怎么做?总之,姑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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