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汪睿开始所说,程心宽等人都听得非常清楚。能够仅凭片刻的望诊,便可以得出如此详尽的病理推论,这再次让程心宽心生骇然。倒是雷胖子几人,对汪睿这精妙医术见怪不怪。
“脉象浮紧、来往有力、如转索无常、数如切绳……”
望诊老大爷呼吸急迫、喉藏暗音、面色灰滞,问及其他病情后,汪睿对老大爷的病症已经了然于胸。对方这是宿痰内伏、恣食生冷、伤及肺气。加上外邪、饮食、情志、劳倦及气候变化等外因作用,从而触动肺中伏痰,痰随气升,造成现在这般模样。
老大爷这病症,在中医上可归类与哮病中的寒哮。如若用西医的论理来分析,这相当于支气管哮喘一类病症。但是此类病症与喘症有位不同,毕竟哮病哮意指喉中有哮鸣音,是一种反复发作的疾病。喘病意指呼吸气促困难,是多种急慢性疾病的一个症状。一般说来,哮必兼喘,喘未必兼哮。
“老大爷,你所患的病是寒哮之症。我的治疗方案是,先用银针布肺气消阴寒,从而疏气理中、宣肺利窍。然后再辅助以汤药治疗,想必三剂即可痊愈。如若想彻底根治,永不复发,还可多服一剂以巩固。”汪睿一脸淡然模样,每每在他专注于各个症结的剖断时候,汪睿便会如此。
“啊!真的吗?太好了!”
老大爷闻言不由高声惊呼,自己所患之病,可是有着好长年头了。每到天气转凉之时,气促不畅、行寒怕冷,特别是偶尔口中那沉闷的声音,每每响起时,都让自己痛苦不堪。现在听汪睿这样说后,心中那长时间所沉积的郁郁,顿时一扫而空。果然医生的话,在某些时候可比金玉良言,可以让患者充满希望,也可让对方低落丧气。
见大爷同意自己的治疗方案,汪睿也在心中长吁一口气,这患者终于到手了。自己找上对方,可是希望能够施展一番“四平针法”,毕竟这可是他和程心宽的约定。
“程大哥,我能否可以借用一下,你开始施用的那套古针呢?”在搞掂了患者后,汪睿转身朝着程心宽说道。
偶见名器,让汪睿心中还是不由心痒痒的。虽然自己也从林荣轩处,得到了名器“九天飞龙角”,但那是一套针对拔罐的器物。自己想用来练练手,也没有好的技法。
倒是程心宽的针灸针,华夏古代“五大奇针”之一,有着这样大的名讳,也难怪汪睿心痒。这正如酒鬼遇到陈年佳酿,不喝也想闻上几口。
而程心宽在听了汪睿的话后,心中不由有些纠结。自己能够拥有这“黑池香薹”,那可道长老师在自己临走之时,赠予自己的。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要求自己小心保管,平日不得轻易示人。自己由于今天才回到家,加上要展示针技,没来得及要求爷爷准备银针,也就权且施用了老师赠予的“黑池香薹”。
不过程心宽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他只是内心骄傲而已,虽然自己也知道手中的“黑池香薹”异常珍贵。但是汪睿也只是借用罢了,所以程心宽在略一纠结后,便从包袱中拿出了那古朴的木盒,小心地递向汪睿。
汪睿也谨慎地接过木盒,同时心中对程心宽的印象,也大为改观。看着手中这古朴的木盒,隐约可以闻道淡淡的檀香,想必这木盒是用上好香檀木制成。
让老大爷在一张宽凳上做好,脱掉上衣,露出有些枯瘦的上身。顺势打开木盒,那一枚枚各式各样的黑针,整齐地排列着。
汪睿的“四平针法”讲究平经、通脉、激气、培元。力求用最为简单的手法、通俗的技巧,治疗更多的病症。汪睿选上眼前这位老大爷,也是经过一番考虑。毕竟这寒哮之症,只要疏气理中、宣肺利窍,其内症结也随之舒解。
在朝着邝明怡等人点了点头,汪睿示意对方几人聚神好好观看,毕竟这样的人体实例现场演示机会,也算是可遇不可求。所以汪睿在点头示意后,雷胖子几人也不再走神,纷纷将目光“捆绑”在汪睿的手上。
肺俞、膻中、中脘、列缺……
肺俞是肺之背输,取此穴可布肺气消阴寒;胃募中脘配气会膻中,能疏气理中,化痰湿、通气道;列缺,肺经之络穴,宣肺利窍,是治哮之效穴……每一个选定的穴位,都有着其对症的治疗意义。汪睿在刺出第一枚毫针后,精力便彻底融入在行针的过程中。
此时,已不仅是在教学,已不仅是在治病,而是在成就“四平”,验证“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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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噩耗()
汪睿的针法没有像程心宽那样,让人扑朔迷离、奥妙绝伦。简单的刺、提、捻、转,根据经脉的走向和虚实,直达病灶、通脉激气。
围观的众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静静的环绕一圈。邝明怡和彭烨不时点头认同,仿若汪睿的某一针、某一个动作,让他们弄懂了其中的关键。倒是雷胖子和桂花妹几人,眉头紧皱,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一直静静在一侧看着汪睿施针的程心宽,此时心中早已骇浪翻天。对方一个简单的捻针,居然能让病脉生气,四通八达、祛邪平经。难道这就是道长老师,口中曾说过的“大道自然”之境?
不过感觉还是有些不像啊!你看他连续几个提、转,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程心宽对汪睿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心中仔细的分析着、思量着。殊不知现在汪睿施展的这“四平针法”,也是第一次在人体上施针,平日可都是在汪睿脑中进行反复推演,这次算是彻底的进行了验证,当然不会是针针到位。
提插、迎随。汪睿快速的操纵着手中的黑针,根据老大爷的病情,采用恰当的泻法行针,不多时间便取得了显著的效果。此时的老大爷,上身淋淋密汗,仿若才从蒸笼中给捞出来似的,这乃经脉通达之象。
见此情况,汪睿便欲抽针回盒,结束这次的针灸,毕竟目的已然达到。就在汪睿手中的黑针,还未完全拔出老者体内时,一道若隐若无的香味,缓缓从“黑池香薹”中逸出。
“黑池香薹”所散发出的香味,不仅汪睿闻到了,连围观的众人、端坐在凳子上的老者,都闻得很是实在。而这香味好像有提神静心的作用,众人在闻后均是表情舒适,一脸惬意模样。
香薹逸檀香,王针愁阎王!
汪睿可清楚地记得,《杏黄器物志》上对“黑池香薹”有着这样的记载。当那怡人的香气出现时,说明此时的针技已入大道。如若散发的气息时间超过一刻钟,那可真是有着与天夺命的境界。自己第一次施展“四平针法”,就能引得“黑池香薹”散发出檀香,的确足矣自傲了。
而程心宽在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时,胸腔处的心脏几乎蹦了出来。这……这香味难道……难道就是老师所说的“黑池檀香”?自己可听道长老师说过,他在小时候一次跟着师傅出诊,师傅在为患者施针时候,就散发出这种香味,并且时间还持续了较长时间。而在那次施针之后,老师的师傅针技修为更是大增,最终迈入了一代用针大师之境。
眼前汪睿一次施针,居然也引得名器异象,难道他的针技已经达到了祖师的境界?就在程心宽脑中胡乱思想之际,那怡人的香气也不再出现,汪睿便开始收针。
待到将最后一枚毫针,从老大爷身上拔下后,汪睿将其消完毒,一枚枚地放入木盒中。而老大爷也长长地嘘了口气,汪睿针灸所用的时间,虽然不超过二十分钟。但是在这二十分钟内,给自己的感觉那可是异常舒爽,特别是最后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老大爷自认为活了几十年,还从未闻过那样令人神清气爽、内心安宁的味道。
“小医生,真的谢谢你啊,老头子我现在的感觉,可像当年当兵的时候,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
在擦拭完身上的污渍后,老大爷高兴地对汪睿说着。语气高亢利落,开始那喉中暗含的沉闷声音,此时也消失不再。这显然归功于汪睿的治疗,毕竟这显著的变化,围观的大多数人都心中了然。
“射干9克、麻黄9克、细辛3克……”
汪睿和其父亲一样,写得一手好字。用“丰一堂”的处方笺,开出了自己获得执业医师证后的第一张合法的处方。根据老大爷的病情,汪睿采用了射干麻黄汤来平喘利咽。
待到将药方递给老大爷后,对方感恩代谢好一番,让汪睿心中更加感叹着,现在的患者的确所要的不多。只需要就诊时医生能够笑颜和善,对自己多一些鼓励,尽量为自己减轻病痛,那自己就感激对方千百倍了。
在最后,汪睿和程心宽都没有明言谁胜谁负,好像正如最初俩人所说般。这次潜在的较量,仅仅是为了见识对方的某种技能般,在“友好融洽”的气氛中,俩人“言谈甚欢”。
“汪睿,我看你那‘四平针法’,虽然行针手法简单平凡,但是所产生的功效却很大,这真是你自创的针法?”在见到交谈气氛逐渐融洽时,程心宽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而汪睿在听后,脸上不由微微一笑,就待回答对方的话时,身旁的雷胖子充当起了“急先锋”的角色。
“老程,你这话可问对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四平针法’就是我小弟汪睿所发明,怎么样?厉害吧!我还想让他去申请个专利呢,以后……”
满脸肥肉颤抖,细小的眼珠此时发着异样的光芒,仿若这“四平针法”是他发明般。雷胖子洋洋洒洒说了好大一通,直到感觉到桂花妹等人,用那有些发凉的目光盯着自己时,雷胖子才结束自己的演讲。
被雷胖子称呼为老程的程心宽,闻言感觉口中一苦,看来眼前这年轻人的确太过妖孽。不仅有着丰富的中医学识,而且针灸技法精湛。另外仅凭望诊就能辨别病情,这样的手段在自己印象中,就只有那道长老师能够做到。看来自己即使遁世从事八载,也无法与之匹敌啊!
“程大哥,你可不要听信胖哥的言语,他的话太过夸张。这‘四平针法’其实是我在祖传医术手札上发现的,自己稍微完善了一下。如果说是我发明的,那可就折煞了我!”汪睿可不想给程心宽兄妹,留下世外高人般的太过牛叉的印象,再次把那虚无缥缈的医术手札,给拿出来当了挡箭牌。
而雷胖子在听了汪睿话后,意欲反驳,却看到汪睿给自己点了点头。哎……既然是好兄弟,那就是好基友了。一向喜欢显摆的雷胖子,也缄口不语,默认了汪睿的解释。
虽然觉得汪睿的话中,隐藏了一些什么,但是程心宽也不会过于追究,毕竟每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包括自己也是这样。一手摸索着右手中指上的指环,程心宽脑中快速地思索着什么。
此时汪睿并没发现程心宽右手上的指环,居然和自己的一枚指环有着共同的色彩。莫名的花纹加上那棕黄深层的色彩,让它看起来很有历史厚重的气息,从那花纹最为密集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篆形文字——岐!
岐黄之地的岐!
程心宽思索的时间也只是片刻时间,邝明怡几人在相互交流着各自的心得,汪睿则对开始的施针感悟着。不过口袋内的手机震动,将汪睿拉回了现实。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老妈”字样跳跃得异常清晰。
给众人告了个罪后,汪睿便拿着手机走出诊所,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老妈,咋这么有兴致,想起今天给你儿子打个电话了呢?”汪睿很是俏皮地对母亲说道。毕竟每周自己都要打几通电话,与父母聊聊天,说说盛京的生活等。而母亲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这可是他来盛京后的第一遭。
“小睿,小佩她在大学中还好不?”电话中,母亲的语气有些低沉,隐约还传来对方周围的嘈杂声。
“小佩生活得很不错啊!还结交了几个新朋友呢,人都挺不错的。”汪睿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透过诊所的玻璃,看了一眼正和程偲偲、桂花妹聊得不亦乐乎的庄佩。
“那就好!小睿,我给你说个事儿,你可先不要给小佩说!”老妈依旧用那低沉的声音和汪睿说道,自此时汪睿才觉得今天老妈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对。正当他意欲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母亲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
“小佩她爸爸早晨到凌翠峰采药,不小心摔入了深涧,幸好被邻村的二牛发现。现在我和你爸都在县医院,虽然小佩她爸经过及时抢救,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但是医生说需要马上截肢,不然……”
“截肢?”汪睿在听到母亲话时,脑袋不由一轰。庄叔叔居然伤得如此严重,到了需要截肢这样的地步。
“妈,要截庄叔叔的哪条腿?”汪睿脑中有种不好的念头,口中还是快速地向母亲询问道。
“是……是那条好腿!”
老妈的话彻底击溃了汪睿仅存的奢望,庄佩父亲本来就有一条腿脚不是很灵便。这次采药居然让唯一的那条好腿受伤,还要截肢!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如果让庄佩知道的话,她能接受吗?答案是明显的,庄佩肯定无法接受!自己现在首要的是,暂时不要让庄佩知晓这个噩耗。
“妈,你告诉爸,让他与医生说一声,暂时不要截肢。我马上回来,看看是否有其他办法!”汪睿脑中灵光一闪,决定自己马上回去一趟,毕竟以现在自己的医术,也许能为庄叔叔找到一线生机。
在听了儿子话后,汪睿母亲也与其父商量了片刻。知晓汪睿有着一身本事,汪老爸答应了汪睿的要求,嘱咐其回家速度要快,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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