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伏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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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伏魔录-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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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知秋心中一惊,陆克定的师尊,不就是武当掌教殷老真人么?

    当下不敢怠慢,便急随陆克定去了!

    待行至金顶大殿,一进门叶知秋便望见殿内一位老道士,身着皂色道袍,白发玉钗挽髻,白须垂悬于胸,鹤骨龙筋之姿,凛然非凡之态,蒲团盘坐于数丈高的真武大帝之下!

    叶知秋恭谨上前,施礼道:“晚辈叶知秋,见过殷老真人!”

    殷老真人站起身,目光灼灼望着叶知秋,轻笑道:“你便是心灯的弟子?”

    待叶知秋应过,殷老真人又道:“果然内力雄浑,名师之下必有高徒,呵呵,我听克定说,你师父却已是圆寂了是么?”

    叶知秋应是之后,却见殷老真人面色微有肃重,轻叹一声道:“如今又去了一位,这世间老道的故人却是寥寥无几了!”

    叶知秋闻言恭道:“前辈可是与家师有故!?”

    “嗯”殷老真人轻轻点头,神态略有自讽道:“我与你师父,可谓是亦敌亦友!”

    见叶知秋一愣,殷老真人道:“敌是死敌,友是挚友,几十年相交相知,却也几十年以命相搏!”

    随即话锋一转,轻道:“些许陈年往事,还提他做什么,你师父已人世,诸般恩怨,便都随他去了罢!”

十章/第六节() 
殷老真人深望叶知秋道:“你却为何遭人追杀?”

    叶知秋便将自己自解刀山庄遭劫,自己前去西安府寻找秦家兄妹并火烧永丰仓,最后又追至南阳府之事说与了殷老真人,待叙答完毕,殷老真人却是沉思片刻道:“你能有如此侠义心性,殊为不易,只是诸事随心,虽心中向善,奈何善果难求;”

    顿下又道:“义军与朝廷势同水火,你却两厢瓜葛,而你自身又牵扯到解刀山庄的江湖恩怨之中;义军、朝廷、江湖,你皆深涉其间,此中因果极大,只怕你难以容身,此次被锦衣卫追杀,便已是先兆,老道奉劝你万事当好自为之!”

    叶知秋闻言心中黯然一叹,如今锦衣卫已开始追杀自己,义军那边已是与石龙和尚等人交恶,江湖之中又有大仇待报,如此情形他身在其中,更是感同身受,当下躬身施礼,谢过殷老真人教诲!

    殷老真人转而又问道:“冰湖林端午之会将至,不知你却是有何打算!?”

    “晚辈届时会去冰湖林,与无禅寺众师兄与我那义兄妹在冰湖林汇合,一并讨伐平铁云等人,为我秦世叔等人报仇雪恨!”

    “呵呵”殷老真人兀自一笑,随即正色道:“天下事,江湖事,永远没有你们见到的那样简单,遇事切勿急切,此中隐情秘辛恐还不为人所知!”

    叶知秋心中不解,问道:“晚辈愚鲁,不知前辈此话是何意?”

    “呵呵,老道涉足江湖一甲子有余,见惯了曲折之事,你自不必知晓,且往后看便是!”

    此时陆克定却道:“师父,郑盟主的信函早便送到我武当山了,只是你究竟是去不去那冰湖林呢?”

    殷老真人听陆克定打问,当下眼睛便瞪了过去,哼了一声,怒道:“我要再不去,你是不是便要把我武当派的脸面丢光了!”

    陆克定赶忙垂头低胸不再说话,眼中却满是笑意!

    这殷老真人年逾九旬,却仍是如此火爆性子,与这小徒弟陆克定当真是对了脾性。

    待殷老真人又探查了叶知秋的伤势,已无大碍,当下便吩咐陆克定带他回去休息去了。

    如此叶知秋便在武当山盘桓养伤,他算了行程,若是几日后伤愈先赶回解刀山庄的话,势必错过冰湖林端午之会,只得写了书信,告知她冰湖林端午之会后自己便回解刀山庄,托了武当山弟子下山带与凤七七。

    几日下来,叶知秋伤势竟已是快要痊愈,发功运气便已是丝毫无碍了。

    这日里叶知秋却是有幸得殷老真人指点,原来殷老真人与心灯大师当年有过几场恶战,对心灯大师的武学极为熟悉,有心指教叶知秋,便令其权利攻击自己便是!

    叶知秋心中情知这老道武功登峰造极,已至化境,也不担心自己那点功力会伤了他,当下便点头应允,立时站定提气,运起一掌便直向殷老真人拍去,层层叠叠的掌影便是直冲向殷老真人!

    那陆克定见叶知秋掌力如此雄浑,也是不由得暗叹不已。

    却见那殷老真人并不闪避,只是一掌轻柔向前推出,那掌前便有一尺余气劲凝滞不散,随即双掌揉出太极势,在周身不断游走,便已是生成气劲漩涡,不断旋转与殷老真人周身,只带得周围风声猎猎,道袍飞扬,已是团团将他护住;

    那掌影叠荡,尽是拍击在那团气劲之上,却并无声响,便如泥牛入海般没了动静,待掌影散去,那团气劲也只是旋势稍缓而已!

    叶知秋却是从未见过如此化解这千佛开碑掌的,直瞧得目瞪口呆!

    殷老真人收了势,笑道:“不错,拍出了二十一掌,已是快要突破第二层了!”

    “你可知你师父能够拍出几掌么?”

    叶知秋一愣,脸色微红道:“晚辈不知!”

    殷老真人笑道:“这千佛开碑掌的最高极限乃是三十六掌,你师父心灯便可拍出三十六掌!”

    顿了一下,轻叹一声道:“但他最多一次,却是拍出了三十七掌,不过你这般年纪能有此功力,已是殊为难得了!”

    见叶知秋仍是一副惊讶表情,殷老真人不由得大笑道:“我这太极气旋功,想要使出可是难的很,也只有赵玄衡能够勉强运起,便是王广陵与陆克定也是不行!”

    陆克定闻言面色郝然,却是不满的望着殷老真人,殷老真人双目一瞪道:“看我便能学会么,如不好好修习有何用!”

    陆克定只好低头,一脸无奈,其实这武当三子皆是这殷老真人心头之爱,尤其这小徒陆克定,殷老真人对他更是爱护有加,三人也皆是勤勉之人,无奈这武学一途却无法明言,到了一定高度,再想有所上升的话,勤勉只是其一,天资、悟性,甚至机缘皆是缺一不可!

    武当派与叶知秋虽心法招式皆是不同,但武学至高则殊途同归,得到殷老真人指点,这般几回下来,倒也使得叶知秋受益匪浅,功力大进!

    这日,雨后初晴,叶知秋正行在武当诸峰之间使出天龙舞,跳跃纵横之时,却是忽闻一阵琴声传来,便是他这不通音律之人,闻之亦觉空灵至极,心中大是仰慕,身形微动,便已是循声而去!

    待他落在一处高峰之上,那琴声已是听的清楚,向下望去,但见远处溪涧之上,有两人一坐一立,相伴于绝壁深崖之上,那盘坐之人,正在抚琴,而那站立之人,衣袂飘然,长发随风,手执洞箫悠扬,却是个女子!

    远望红日当空,峰林上下,云浪涛涛;刹那间阳光射来,白浪化为红波,烟云之上闪现一道七色长虹,光辉夺目。

    此时,但听箫音幽幽而去,悠长高远,缓似流泉;琴声袅袅而回,激荡九霄,急如飞瀑;琴箫和鸣,婉转似愁肠百结,广阔如海纳百川!

    却听那抚琴之人高声吟唱道:

    “醉来长袖舞鸡鸣,短歌行,壮心惊。西北神州,依旧一新亭。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他日封侯,编简为谁青?一掬钓鱼坛上泪,风浩浩,雨冥冥!”

    此一曲江城子直将叶知秋听得入神,不由得喝了一声好,却是将那二人惊动,琴声箫音骤停!

    却听那抚琴之人朗声笑道:“公子欲效伯牙子期乎?”

十章/第七节() 
叶知秋见断了二人琴声,心中甚愧,便飞身下来,却见那抚琴男子约三十余岁,青袍皂靴,头戴方巾,皂绦软巾垂带飘洒,儒雅至极;而那手执洞箫的女子年纪略轻,身着缎绣凤尾裙,生的极是清丽!

    叶知秋拱手施礼道:“在下叶知秋,闻听二位先生高音入了神,不意却扰了先生,甚是歉疚!”

    “哈哈”那抚琴男子潇洒笑道:“其音再妙,若无人听,岂不是寡曲难和?反而不美!”

    “在下花洲书院曲伶伦”随即一指那清丽女子道:“这是拙荆萧观音!”

    那萧观音微微一笑,轻施了个万福!

    叶知秋一怔,大悟道:“原来是青牍先生,在下久仰先生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当真有幸!”

    曲伶伦却寂然一笑,道:“尘世虚名,不足称道!”

    萧观音却是问道:“叶公子也是武当之人么?”

    “在下师门与武当有些渊源,前些时日受了些伤,幸得赵道长救治,所以在此!”

    曲伶伦哦了一声:“原来叶公子与我夫妇一样,俱是武当闲客,我二人也是为赵道长所救,也才至此!”

    叶知秋听他细说,才知晓原来那晚在邓州城刘聪说请花洲书院山长出山,以襄助汉军安民,那山长便是这青牍先生;只因青牍先生坚决不从,于是便被刘聪囚禁起来,赵玄衡听得此事,便与王广陵入城面见石龙和尚,石龙和尚迫于武当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一介书生不止于此,才是将他放了出来,被赵玄衡带至武当暂避!

    曲伶伦忿然道:“原先请我安抚城中百姓之时,那流贼便甚是倨傲无礼,再兼那邓州参将王知玉乃是儒将,我与他素来交好,便恳请流贼允我殓其尸身,却不料只因王知玉守城甚坚,流贼恼羞成怒之下,竟将王知玉头颅割下悬于北城门,尸身曝尸于市,如此暴虐之军,我岂能躬身自污!”

    叶知秋钦佩道:“先生一介书生,但方才所吟之曲文,却是不弃士子之心,文人傲骨,实是令叶某佩服!”

    曲伶伦一声长叹道:“书生意气而已,手无缚鸡之力,实非大用,然持守本心,虽刀锯在前,鼎镬在后,亦无所惧!”

    萧观音见曲伶伦心下落寞,便笑道:“相公,今日与叶公子不期有遇,可谓知音,不若我去取来酒菜,方显尽兴!”

    曲伶伦连声说好:“有知音之人在此,当有酒助兴最佳!”

    叶知秋却是愧然道:“叶某于音律一道实在不通,哪里敢称知音之人!”

    萧观音笑道:“叶公子听不出琴中之音,却知晓相公心中之意,这知音之人便实是当得!”

    片刻酒菜已至,只是几碟青笋山果,一坛酒,三人坐定对饮,那酒酒色金黄,入口但觉凌冽甘甜,叶知秋不由得道了一声好酒!

    曲伶伦却笑道:“昔日张三丰老真人便有打开门,说与君,无花无酒道不成之说;此乃武当真武论道酒,酿制之时,并配以仙茅、长生草、玉竹、黄精、覆盆子等药,佳酿无比;赵道长知我乃是好酒之人,是以送了几坛与我!”

    三人对饮几番下来,叶知秋已是有些醉意,那曲伶伦也已是微醺,萧观音却面色如常,看来这酒量倒是最佳!

    曲伶伦醉眼朦胧,但望着这雄峰雾隐,瀑涧升腾,胸中意气顿生,却是走到琴前,边抚琴便高唱:

    “冷灯拭剑,几分功名一剑平;凌烟醉卧,傲骨侠心谁与朋;书生当意气,匹夫亦敢争;”

    “盆钵之水,当与沧海争明月;隙缝之草,敢向林莽竞春风;龙泉鸣鞘里,心事杯酒中!”

    萧观音也竖起洞箫,在沧古的琴声之中,揉进了一缕悠扬之音,二人一坐一立,琴箫之声由他们指下飞出,山涧激流飞湍,仙音妙曲萦绕,云雾飘然期间,山风轻扬衣袂,便真若仙境仙人仙音!

    叶知秋已是醉态萌生,听的陶醉不已,此时,此景入眼、此音入耳、此情入心,当听得“冷灯拭剑,几分功名一剑平;凌烟醉卧,傲骨侠心谁与朋”之句,一时胸中便生出一股豪情,却是将天龙刀拔了出来,腾身直上云霄;

    时而宛如天龙游舞,刀光倾泻于如巨练般的飞瀑之上,直将流水劈的四溅飞起;

    时而落地飞舞,刀风带起无数青叶,在周身围绕旋转!

    待琴声远去,箫音已逝,叶知秋也是收了身形,原处站定,叶知秋与曲伶伦醉眼相望片刻,两厢会心俱是哈哈大笑,那萧观音也是朱唇微抿,顾盼轻笑!

    叶知秋却是对曲伶伦躬身一礼,道:“青牍先生士子之心、书生傲骨叶某着实佩服!”

    曲伶伦却道:“叶公子武功高绝,侠义立身,也断非我等书生意气可比!”

    叶知秋闻言却是神色一黯:“叶某自认行事侠义,心中却有所迷惘,先生大才于世,还望能教我解惑一二!”

    当下说到那帮义军烧了永丰仓,本以为乃侠心义举,却不料害了西安府百姓,又说因白圭之事与义军交恶,皆是使得自己不知行事如何分辨善恶!

    言罢叹气道:“我心木师叔教我善恶无定数,全在因果之中;生在此刻,便只有此刻善恶的因,无人知晓下一刻善恶转圜生的是何果?便是神佛可窥破未来,也无法把握命数的无常诡变;叶某似有所感,却总不得开悟!”

    曲伶伦闻言叹道:“有此番言论,令师叔真乃是高人,我便也说不出如何更高明之言,叶公子情义深重,才情敏悟,以致陷入迷惘,但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还望叶公子开怀才是!”

    此时却听萧观音轻道:“叶公子,若活在此时,善在此时,当下知是知非便是,往后之事虚无缥缈,又何必费心思量!”

    “活在此时,善在此时”叶知秋轻念几遍,心中明悟,施礼道:“叶某思虑过甚,反累了自身,此番却是受教了,以后却知当下是非,行当下善恶!”

    曲伶伦见他心中开悟,不再为前番之事烦忧,也是心中甚喜,哈哈笑道:“观音才情悟性却是犹胜于我,能使得叶公子心中开朗,也是一桩美事,当饮一杯才是!”

    三人俱是心中欢畅,又是一番痛饮,叶知秋也是全仗内力才不致醉倒,直至曲伶伦已是大醉,这才散了去!

十一章/冰湖林() 
眼见已是四月将过,那冰湖林尚在洞庭湖,武当山距离冰湖林亦有千里之遥!这日,武当派众人已是打点行装前往冰湖林,由殷老真人率众下山,除赵玄衡、王广陵及陆克定这武当三剑外,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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