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的人都无语了,大家谁都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真相,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守仁和古氏两个走又走不了,躲又没处躲,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只是嘴里一直在胡乱地辩解着。
“你、你、老大、你、你好啊……”连老爷子指着连守仁,终于说出话来。连老爷子张开嘴,却再怎么也合不上了,众人就看见他嘎巴着嘴,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涎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身体似乎也僵硬起来。
眼看着连老爷子身子往后仰,就要跌倒,大家这才醒悟过来,几个人上去将连老爷子给扶住了。
“老爷子这样,像是中风了!”就有人叫道。
这下子院子里就又忙乱了起来,一直没出声的周氏哭喊了起来,大家抬着连老爷子往屋里走,又打发人去请郎中。连守仁抱着连老爷子,爹啊爹啊地连声叫着。古氏紧跟着连守仁,都急急忙忙地进了屋。
纷纷扰扰中,连守信就成了主心骨,跟着进了上房。
张氏、五郎、连蔓儿和小七都留在了外面。
“五郎啊,二伯跟你说,咱不能饶了这姓赵的婆娘。咱是一家人,你们能来,就是说你们都懂得这老礼。咱是一家人,咱有啥话自己关起门来说。这姓赵的婆娘坏透了,五郎,你得好好治治她,给咱老连家出口气……”连守义也往屋里走,半路又转回来,煞有介事地对五郎道。
五郎沉着脸,没说话。
“二当家的,你咋还有脸对我们指指画画的?你的脸那,你的脸那?”张氏指着连守义怒道。
五郎,连蔓儿、小七都怒视连守义。
连守义本来还觉得大错都是连守仁的,没他什么事,正要显他到了去,没想到迎头就碰上了硬钉子,闹了个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忙躲进屋里去了。
“良心那,你们的良心那!”张氏哇地一声大哭道……
第五百九十一章是非分明
连守仁、连守义等人都跑进屋,到连老爷子炕前尽孝去了。这样,他们就可以避免面对张氏的斥责和追问。
连老爷子倒了,这是连家顶天的大事,别的事,都得为这件事让路。
但是,院子里的赵秀娥,还有捆起来的这些人,都不能放着不管。老宅显然没有能出面说话的人,这烂摊子,是扔给了五郎他们来收拾。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五郎、连蔓儿他们现在不管心里咋想,有些事,还是得出面料理。
连蔓儿和五郎就都看向赵秀娥。
赵秀娥此时也有一点慌,别的她不怕,她还是怕连老爷子有个什么好歹的,那四房的人可就放她不过。
“做人咱得是非分明,老爷子这样,可跟我没关系。我给老爷子正名了,老爷子这是被连守仁他们给气的。”虽然有些慌张,但是赵秀娥此时说话,表明她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
“要说是非分明,那我问你,你现在还是不是我二郎哥的媳妇?你带来的是些什么人?你砸了这的窗户、家具,是个什么道理?你还打伤了连家的人,这又是什么道理?”连蔓儿就质问赵秀娥。
张氏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事情是一码是一码。赵秀娥揭露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她这样做,可不是出于什么抱打不平,或者是对她们好的目的。
赵秀娥揭穿连守仁卖连蔓儿的真相。是分化连守信这一股人和连家老宅的人,让她可以对老宅的人为所欲为。而接下来,她又揭穿了连守仁和古氏合谋算计连老爷子和周氏的事,也不是为了证明连老爷子的清白。而只是为了扒连守仁和古氏的皮。
如果赵秀娥不是带着人大闹,而是规规矩矩地来老宅,和老宅的人协商去留的问题。即便有些冲突,连蔓儿她们也不会管。可赵秀娥这么大张旗鼓地又打人、又砸窗,连蔓儿她们不能不管。
如果因为赵秀娥说穿了些事情,就这样放过她,这才是糊涂,正中了赵秀娥的圈套,以后。也要被人笑话,连家没人!
“那、那是因为他们害了我娘家的人。”赵秀娥见连蔓儿质问她,就答道。
“什么叫他们害了你娘家的人,”连蔓儿冷笑,“这个话别人来说。也就算了。你可没资格说这个话。他们好的时候,你们没跟着得好处?一次次往太仓去,大包小包的拿回来,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害了你娘家的人?”
“……那个麦种的事,还是你爹上太仓给二郎他爹说的,出的主意。要是没这个事,兴许俺们一家还在太仓待的好好的那。”何氏从门口探出头来,插嘴道。
“你自己也说了。在太仓,好些事,还是你给出的主意。现在你好好的站在这,你还有什么好说嘴的?”连蔓儿又对赵秀娥道,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二郎从上房屋里出来了。
“二郎哥。你说句话吧。”五郎就问二郎。
连老爷子已经开口说要休了赵秀娥了,不过,五郎还是要问一声二郎的意见。
“让她走。”二郎看了一眼赵秀娥,随即就将头扭开了。“让她走,我不追究她。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妞妞她别想带走。”
话没说完,二郎的声音就有些哽咽。
连蔓儿就听明白了,二郎不追究赵秀娥没和他了断,就跟了姓赵的商人的事,但同时,也对赵秀娥死了心。不死心也没法子吧,赵秀娥这都带人打上门来了,摆明了绝对不会再和他过了。
不得不说,二郎对赵秀娥,还真是有情有义。
连蔓儿就转过头来看赵秀娥。
赵秀娥的眼睛轻蔑地扫过二郎身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赵秀娥并不领二郎的情,而且,还对二郎很鄙视。
连蔓儿和五郎就交换了一个眼色,二郎说不计较那件事,她们也不想多管,但是赵秀娥带人来闹这件事,却不能不计较。
“二郎哥厚道,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今天你打上门来这件事,不能善了。”五郎就对赵秀娥道,“凡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咱们三十里营子,不是你姓赵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与其是说三十里营子,不如说是连家,但五郎却不肯这么说,正如进门之后,五郎并不捆赵秀娥。
连蔓儿暗暗点头,五郎年纪不大,又心性善良平和,因此做事手段未免不够狠辣。但其聪慧和机变却胜过常人,再加上做事一板一眼,经过磨练,以后必成大器。
五郎就让人将赵秀娥给捆起来,与她带来的那些人一起,都送去县衙。
“拿我的帖子,送去县衙。”
赵秀娥似乎是有些忌惮五郎、连蔓儿,不敢像刚才对着连守仁、连守义那样撒泼,不过见人过来绑她,也是又挣扎又吵嚷。
“……不讲理,仗势欺人……”
“你还不知道你犯的是啥罪过?你在县城的一举一动,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用仗势欺人,就你做下的事,死几次你都不冤。就是二郎哥他说不追究,我们谁说一句话,你也活不成。”
听五郎这样说,赵秀娥先是一愣,接着又继续挣扎起来。
“你也别指望你那位赵大官人,他应该也不知道,你回来会这么干。……他不过是个商人,要捐官还没捐到手吧。就算他真是个官,这锦阳县里,也不是他能摆布的。”五郎又道。
赵秀娥这下不挣扎了,脸上再次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连蔓儿在旁看见了,不由得暗笑。他们既然知道赵秀娥跟了那位“赵大官人”,在注意两人行踪的同时,不可能不仔细探寻这“赵大官人”的底细。
赵秀娥确实是很精明、强悍的女人,但她的缺点是太过自信,又将别人都瞧的太扁了。高估自己与低估别人,占了其中任何一条,都非常不妙,何况赵秀娥还将这两条都给占了。
“老实点,我们可没我们大爷那么斯文、好说话。谁敢闹腾,我们可不客气。到时候,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你们现在丢脸,丢的不是连家的脸,丢的可是你们那位主的脸。让他知道你们谁丢了他的脸,你们回去就有好日子过了。”
韩忠一边大声说着话,一边带着人将赵秀娥等人推搡了出去。
赵秀娥不仅没再挣扎,连话也不说了,只是垂着头,自己走的飞快。
连蔓儿看了一眼赵秀娥的背影,就又想起小福打听来的消息。那位赵大官人,虽然颇有些家财,但是为人处事一直还算中规中矩,不过身边带了赵秀娥,就张扬了起来,带了些赵秀娥的做派。
这边打发了赵秀娥,李郎中也被请来,给连老爷子诊了脉。众人猜的没错,连老爷子是急火攻心,中风,性命无忧,暂时说话和行动都成问题,需要用药调理。至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李郎中说他也不敢打包票。
“老爷子身体底子好,能说能动,应该没问题,别的,就不好说了。先吃几剂药看吧。”
送走了李郎中,张氏、连蔓儿也都进到上房屋里去看连老爷子。
连老爷子躺在炕上,眼睛半闭,嘴巴略微向一边歪着,周氏坐在旁边抹眼泪,其他的人都围在炕前,见连蔓儿她们进来了,才都让到一边。
虽然连老爷子口不能言,但是张氏、连蔓儿、五郎和小七还都说了些让连老爷子好好休养的话,才从上房屋里出来。随后,张氏带着连蔓儿和小七回家,连守信和五郎继续留在老宅。
老宅几间屋子的窗户都被砸了,连守信请连老爷子和周氏去他家,老两口子都不愿意。
“要死,也得死在这个炕上。”这是周氏的话。
连老爷子虽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意思,也是不愿意搬走。
连守信和五郎留下,是要张罗着将上房屋的窗户修好。
连蔓儿她们回到家不久,连守信和五郎就回来了。
“咋回来的这么快,窗户都修好了?”张氏就问。
“就老爷子、老太太那两间屋的窗户,这么多人,还不是一会工夫的事。”连守信就道。
“只修了上房东屋的窗户?”连蔓儿就问五郎。
“嗯。”五郎点头。赵秀娥揭出旧伤疤,她们没和连守仁、连守义这些人闹,还制止了赵秀娥继续大闹,将赵秀娥一众人送去见官,这已经相当的顾全大局,心胸宽广了。要他们转头就当没事一样,去给连守仁和连守义修窗户,这怎么可能。
就在老宅,连守信和五郎那么张罗,却一直都没再搭理连守仁、连守义这些人。那来帮忙的乡亲们都看在眼里,都是心知肚明,谁也没说什么。
“老爷子、老太太这个,咱是应该的。他们别人,也不是没手没脚,都正是好岁数,没那个必要。”连守信又道
第五百九十二章村议
听连守信这样说,连蔓儿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连守信现在很为难,而且心情复杂。一方面,确实地知道了连守仁和古氏卖他闺女的真相,是真的明知故犯,要将他的闺女的命,换钱、换连花儿的富贵、继而换取连守仁自己的富贵。而且,还知道了,连守仁不仅算计亲侄女,还算计了亲妹子,更有甚者,连守仁他还算计了亲爹。
连守信对连守仁肯定是又气又恨,这一点不用怀疑。
可他没给连守仁、连守义这两股人修窗户,还附带了一大堆的解释。比如说那两股人都正当年、不是没手没脚。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连守信怕有人讲究他。连守信是三十里营子土生土长,他太清楚人们会怎么想,怎么说了。大家不屑连守仁和连守义这是肯定的,但是肯定也有和事老,以及心地特别慈软的“旁人”,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会给这两股人同情。当然,这个同情,是相对于连守信这一股产生的。
连守仁和连守义这两股人现在非常落魄,而连守信这一股人的日子却过的红红火火。
连守信不仅清楚这些,而且他还很在乎这些议论。
一个爱面子、心肠硬不起来的老实人。
另一方面,只是没给连守仁和连守义这两股修窗户,却没有别的举动,连守信还担心,这样会另妻儿不满。尤其是连蔓儿,当然还有张氏、连枝儿、五郎和小七。
现在板上钉钉,连守仁和连守义这两股欺瞒她们,算计拿连蔓儿的命换钱。害的连蔓儿差一点死了。连守信做为父亲,不该给连蔓儿一个公道?不该给妻儿们出口气?
仅仅是没有给修窗户,这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做啊。谁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巴巴地上去帮着修窗户吧。
如果连守仁和连守义不是他的兄弟就好了,如果连老爷子不是在这个关头中风倒下了就好了。
事实上,没有这些如果。
连守信在两难之间,因此眉头是紧皱着的,同时,还要对妻儿陪着小心。那张脸一眼看过去,虽然气色极好,却难掩一脸的苦相。
“那药钱啥的……?”张氏就又问连守信。
“都是咱出的。”连守信在炕沿上挪了挪,就道,“老太太坐在那。都要吓傻了,也不往外掏钱……”
“这个你不用跟我说,”张氏就道,“她掏不掏钱的,咱出这个钱,我没意见。”
连守信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不是张氏善良、贤惠,他的日子会难过很多。
“爹。我爷现在是不是行动不便啊,那谁伺候他?”连蔓儿突然问道。
“这个,主要还是得老太太。”连守信就道。
庄户人家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就是到老了,贴身照顾老爷子这些事,一般都是老太太的事。老太太照看不过来了。才会让儿孙们上前。老两口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什么都不用避讳,照顾起来方便。
男人们一般都喜欢娶年纪小的女人,其中有一个现实的考虑,就是年老了,这相对年轻的老婆能够照顾他,比儿女照顾的更方便、妥帖。
“我给那边留了俩人,帮着照看老爷子。”连守信又道。
现在连老爷子不能动,虽然李郎中说,吃了药好好调理,应该能恢复行动能力,但谁知道那是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一年两年的事那。起码一开始这几天,端屎端尿是一定的。所以,连守信给老宅留了人。
“这挺好。”连蔓儿就点头。
“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说啥没?”张氏就问。
“……都抢着要伺候老爷子,不是老太太硬给往外赶,都在炕边不走。说是到晚上,就住老爷子那屋。”连守信就道,“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怕了。”
“……那就是说,同意让他们俩照顾我爷了?”连蔓儿问。
“嗯。”连守信点头。
“这样不大好。”连蔓儿想了想,就道,“我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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