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儿姐,咋办啊?”连叶儿问连蔓儿。
“你奶咋回来了,这不对劲啊。”连守信道。
是很不对劲,周氏根本就没有理由回来,而且连继祖表现的太可疑了。
“咱关门,回家找我娘商量商量去。”连蔓儿就道。
“不去看你奶?”连守信问。
“我是想去,不过咱还是先别过去的好。”连蔓儿就道。“爹,你想想,我奶坐马车,绕远进的村子,还不是为了避开咱。咱现在去。肯定惹我奶生气。我奶要想见咱了,会打发人来传话的。”
内心里,连蔓儿并不觉得周氏会避开她们,但是当着连守信,她就得这么说。
连守信只觉得整件事情都不对劲,不过又想不出来具体的缘故,听连蔓儿说的有道理,就点了头。几个人就将铺子锁了,往连蔓儿家来。
张氏和连枝儿正在东屋做针线。本来都是高高兴兴的,听连蔓儿说周氏回来了,张氏的手一抖,那针一下子就扎进了肉里,见了血。
“爹,你看我娘被吓的。”连蔓儿就让连守信看张氏。
“我娘的手都吓的冰凉。”连叶儿握着赵氏的手。也说道。
“蔓儿,你让你家兴哥去追继祖去了?”张氏稳了稳心神,问连蔓儿道。
“嗯。”连蔓儿点头,“这肯定是他送我奶回来的。现在他把人往老宅一放,一句话没有,跟咱连个面都不见,他就走了。这往下咱怎么办?”
虽然听春柱媳妇所说,还有一个连兰儿陪着周氏。可是真有什么事,连兰儿是不顶用的。他们和连守礼家都是净身出户,但是周氏一个人回来,他们真的能不闻不问吗?有什么事,还不是得他们来操心!
周氏突然回来,有没有什么病痛?她这是回来看看,还是打算长住?她一个人,打算怎么在这生活?
周氏是连守仁和连继祖父子俩的责任,连继祖办的这根本就不是人该办的事。
“可不是。”连守信这个时候也想明白过来,脸上就很不好看。“没有这么办事的。继祖这个损犊子。”
连蔓儿还是第一次听见连守信骂人,看来他这是真被气着了。
“蔓儿姐,我们可咋办啊?”连叶儿急的直跺脚,“要知道这样,我们早就该搬出来。”
连蔓儿这一家早就搬离了老宅,可连叶儿一家还住在老宅子里,周氏这一回来,连叶儿和赵氏都感觉到她们的天空又灰暗了。
“先弄清是咋回事再说。”连蔓儿想了想,就道。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小七背着书包跑了进来。
“下学了?”张氏忙问。
“嗯。”小七点头,将屋里的人都叫了一遍,然后就道,“家兴哥把我继祖哥追回来了,就在前院。”
“走,看看去。”连蔓儿就道。
众人就都从东屋出来,往前院走。
“小七,你在哪碰见的家兴哥。”一边走,连蔓儿一边问小七。
“是家兴哥打发人给我和哥捎了信儿。”小七告诉连蔓儿,“正好我和哥下学了,家兴哥也把人给追回来了。我和哥是坐继祖哥的马车回来的。……小武哥和金四哥也帮着追来着,多亏有他俩,才能把继祖哥给追回来。”
小武哥指的是陆炳武,金四哥,是老金的四儿子。
要好几个人才能将连继祖追回来,连蔓儿就沉下了脸。
“爹,一会看见我继祖哥,咱可不能客气。”经过穿堂,连蔓儿向连守信道。
第四百六十章为什么回来
连蔓儿走进前厅,一眼就看见连继祖脸色尴尬地坐在椅子上,吴家兴和五郎则是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见连守信、张氏等人走了进来,吴家兴和五郎就先站了起来,连继祖动作慢了半拍,也跟着站了起来。
相互见了礼,连守信就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了,张氏、赵氏、连蔓儿、小七和连叶儿则都坐到了炕上。连枝儿在后院看屋子,没有跟来。
“继祖啊,”连守信看着连继祖开口道,“你这是啥时候来的?来的时候你绕道,走的时候你还绕道,为的就是不在我们门前过!继祖,你让人心寒那。”
“四叔……”连继祖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就要解释。
连守信正在气头上,冲连继祖摆摆手。
“继祖,你眼睛里还有你的叔叔、婶子吗?我们是哪对不过你了,你对我们有想法?就是两姓旁人,也没有这么办事的。你回来了,你下车来看我们一眼,说一句话,你就低气了?就损了你县丞家大少爷的身份了?我们也没啥可求着你的,你怕什么,怕我们挂连你?”
“这要不是有人看见你,给我们送信,我们让家兴把你给追回来了,你是不是就当没回来过呀?”
连守信这一句句话将连继祖问的哑口无言。
连蔓儿坐在炕沿上,心里想,连守信这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而且对象还是备受连老爷子重视、疼爱的连家长孙连继祖。谁让连继祖这次做的这么过分那。连守信只是当面叱问,这就已经很客气了。要是换做脾气坏的,动手教训连继祖,那也合情合理,别人知道了,不仅不能讲究。还得说连守信做的对。
“四叔,你误会了。”连继祖抬起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陪笑解释道,“我没要走,我就是……有点事,打算回头来看四叔和四婶来。”
连继祖这么说着话,还露出有点可怜的表情讨好地对张氏笑了笑。在他的印象中。张氏性子最为绵和、好说话,对待晚辈很慈爱。连继祖这个动作,是心里希望,张氏能说句话。帮他解围,给他个台阶下。
张氏收到了连继祖可怜巴巴的眼神,不过,此刻她对连继祖的所作所为也十分反感,并且深知事情重大,难得连守信能这样威严,实在不是她随便给台阶的时候。
“继祖哥,我在后头追你,喊你半天。你都没搭理我。你的马车都出了镇子,上了去太仓的官道了。要不是正好有人在你那马车的前头,帮我拦着你,就我一个人,还追不回来你。”吴家兴就笑着道。
吴家兴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看连守信和张氏的态度,他也就不肯给连继祖留面子。干脆将实情都说了出来。
连继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这不是快要考试了吗,我、我也是为了连家。”连继祖含糊其辞地道。
“继祖哥,就在我们门口停一会,不超过一刻钟的工夫,能耽误你啥大事啊?”连蔓儿开口道,“继祖哥,你就说你对我们家有啥意见吧?还是就是看不起我们家了?”
“不是,不是。”连继祖连忙摆手否认道。
“继祖哥。你是啥意思,你明说呗。”五郎道。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连继祖。
连继祖额头不住地冒汗,犹豫了半晌,才站起来团团地作揖。
“这事是我办的不对,四叔、四婶。我给你们赔礼。”
“继祖哥,你不把话说清楚了,你这赔礼,我们可不敢接着。”连蔓儿见连继祖这样,就道,“继祖哥,你回来是干啥的?为啥故意避开我们?是你自己个的主意,还是谁交代给你的?”
不提她们已经知道周氏回来的事,先将连继祖审问清楚,掌握了主动再说,这是刚才在外面,一家人商定的方案。
他的赔礼被拒绝,而且连蔓儿这几句话都正问在了点子上,连继祖内心焦灼,站在那,是继续站着也不是,回去坐下也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把老太太给送回来了。”半晌,连继祖垂着头,坐回到椅子上。那姿态,竟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
这么一个毫无责任心的男人,连蔓儿觉得手有点痒。
“继续说啊,继祖哥。”强忍下怒火,连蔓儿接着问道。
“……老太太想家了,说想回来待几天,我就把老太太给送回来了。”连继祖道。
周氏想家不想家的,连蔓儿不知道。但是她肯定,周氏这个时候,绝不会自愿独自回三十里营子。因为,周氏不会离开连老爷子。太仓还有周氏放不下心的连秀儿。周氏绝不会扔下太仓县丞内宅的管家大权,让古氏自在。
周氏没有任何理由离开太仓。
“哦,是这样啊。”连蔓儿佯装相信了连继祖的话,“那我大伯娘和我大嫂都一起回来了?”
“没。”连继祖答道,“大太太病了,起不来炕。你大嫂,太仓那边离不了她。”
“是吗,那是谁陪着咱奶回来的?”连蔓儿忍怒,又问。
“是大姑太太。老太太别人谁伺候都不行,就得大姑太太伺候。”连继祖道。
“继祖哥,这是你念书的人说的话?你敢把这些话出去跟人说说不?”连蔓儿再也忍不住怒火,“老太太那么些儿媳妇、孙媳妇、孙子、孙女都在太仓待的好好的,你四百多里地,就把老太太一个人给送回来了。一送回来,你这脚不沾地地就想跑,跟我们连个招呼都不打,生怕我们知道了啥。”
“老太太多大年纪了,谁知道你因为啥把她给送回来的。扔到这,你就走,你不是心里有鬼?老太太要是有个好歹地,你留一个姑太太在这顶什么事?继祖哥,你到底想干啥?我们想不明白,咱干脆把里正、住持大师,还有左邻右舍都找来,到时候你说说,让他们听听,兴许比我们听的明白。”
“我去找人。”五郎站起身道。
“别。”连继祖忙拦住五郎,“这就是咱自己家了这点事。”
“继祖哥,你这个时候又把我们当自家人了。”五郎看着连继祖,语气中充满讥讽。
“继祖,是你爹和你不打算养活老太太了,就想把老太太给扔这不管了是吧?”连守信也看着连继祖,“你、你们真是做的出来啊!”
“不是,没这回事。这是老太太自己个张罗回来的。”连继祖忙道。
“不可能。”连守信道,“你爷还在太仓,你奶不能自己个回来。还有你老姑也在太仓,你奶舍不得你老姑。”
“真是我奶自己张罗回来的。”连继祖急着辩解,又故意抬眼瞟了瞟吴家兴。
这是有什么话,要避讳着吴家兴的意思。
吴家兴就站起身,要告辞。
连蔓儿觉得有些可笑,到了这个时候,连继祖还有什么事、什么话要避讳着人吗?难道他不知道,就凭今天他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名扬青阳镇了吗?还会有什么事,比他独自扔下周氏,不见连守信和连守礼,逃走又被追回来更加严重的“家丑”吗?
“家兴哥,你别忙着走,你坐你的。”连蔓儿就对吴家兴道。
这是将吴家兴完全当做自家人,不管连继祖说什么,都不避讳吴家兴的意思。
吴家兴明白连蔓儿的意思,不过他也有他的考虑。
“我去书房坐一会,有件事,我得去写个帖子。”吴家兴就道。
连蔓儿听吴家兴这么说,就点了点头,让小七陪吴家兴过去。吴家兴离开,是怕连继祖接下来的话所涉及的事情,伤及连守信的脸面。吴家兴避开,是他人情练达。而连蔓儿留客的姿态,也是必须的。
“你说你奶自己张罗回来,为啥?”连守信追问连继祖。
“这是因为……老太太和老爷子闹别扭了。”连继祖答道。
“老两口子,平时在家的时候,不也有磕磕绊绊吗?那还不都是过去拉倒。”张氏表示不信。
“就算是你爷、你奶闹别扭,你们都不劝吗?就真让你奶一个人回来?这么大老远,当是小孩摆家家那?”连守信也不信。
连蔓儿点头,她赞同连守信和张氏说的话。周氏和连老爷子闹别扭,周氏任性,但周氏同时也最不爱出门。周氏会在县丞衙里大闹,直到和她对立的人都对她服软。周氏绝不会要坐几百里地的车,回三十里营子。
“这次不是平常的那种别扭。”连继祖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是、是……”
“是啥?”连蔓儿追问。
“是、是老太太,她疑心。老太太疑心老爷子有了外道。”连继祖说着话,两手捂住了脸。
“啥?”一屋子的人,都露出了又是惊讶,又是不信的表情。
“这不可能。”连守信红着脸道,他不相信连老爷子临老临老,还会出现这方面的问题。
“光是疑心,就能闹到这样,让咱奶赌气回来,这不可能。”连蔓儿道,“继祖哥,你没说实话。”
第四百六十一章各执一词
“继祖,到底是咋回事,你说实话。”连守信就对连继祖道。
“老太太那个脾气,四叔、四婶、蔓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连继祖无法,只得道,“事情是这么回事……”
自打连秀儿出嫁,周氏就记挂着她,娘儿两个来往非常稠密。多是连秀儿回家来,不过,为了亲眼看看老闺女在婆家过的咋样,不爱出门的周氏有时候也会去郑家看看。
那一天,周氏吃过早饭,就坐了车去郑家看老闺女连秀儿,一直在郑家吃了晚饭。连秀儿打算让周氏在郑家留宿一晚,并且都打发人来给县丞衙里捎了信儿,说周氏晚上不回去了。
但是周氏个性,在外面住不惯,最后还是回了家。周氏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儿了。结果,她走进院子里,正好就看见平嫂从连老爷子的屋里出来。周氏立刻就起了疑心,叫住了平嫂。然后,周氏就进了屋,一看屋里只有连老爷子一个人,周氏立刻就火了,认为连老爷子和平嫂两个有了首尾。
周氏脾气爆,当下就揪住了平嫂破口大骂。骂平嫂一个寡妇,不守妇道,勾引男人。还骂连老爷子是个不要脸的老畜生。
“老太太那张嘴,大家伙都知道。她这一骂,平嫂立刻就要撞死。大家伙死活给拉住了,不过平嫂的头上也撞出血了,差点就闹出了人命。”连继祖告诉连守信道,“四叔,那平嫂不是咱们家买断的,这真要出人命,老太太就得下大牢给抵命去。大老爷这个县丞的官也甭想做了。……老爷子让老太太骂上了火,又看平嫂那样,老爷子知道这个厉害。就说了老太太几句……”
“老太太也开始寻死觅活的,把我们各个都给骂到了,连家祖宗十八代也都给骂了个遍。”连继祖又继续说道,“老太太嗓门亮堂,这一闹腾,外边就有不老少人听见,还有县衙里的人进来劝架。”
“平嫂本来磕晕昏过去了,醒过来。也跟着哭闹,说是她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让老太太给毁了,她没法活了。非要寻死。说我们大家伙当时把她拦住了,过后她总有机会寻死。她还告诉那些来劝架的,说是万一她死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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