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的几乎呆住了。
“还能这样?……我咋就做不出。”张氏叹道。“后来这事咋解决的?”
“老赵家的遇到了茬口,又不甘心东西的钱打水漂,死乞白赖地上老刘家去讨要。老刘家不给,两家撕破了脸。老赵家找了人,把老刘家的蒸饼铺子给搅合黄了。那老刘家最后也没把钱给老赵家,回了刘家庄了。两家都成了仇家,断了来往了。”王氏道。
“还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张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连蔓儿也暗自咋舌。
这个时候,五郎、吴家兴和小七从外面回来了,王氏就要告辞回家。
张氏和王氏投缘,一定要留她们母子吃饭。
“你们家的晚上肯定也不回家吃饭,我们孩子他爹今天也到别人家赴席去了。就咱娘几个,也不额外给你们做啥菜,咱就跟家常似地,热热乎乎一起吃了。我还想多和你唠会嗑。”张氏道。
王氏推辞了一番,最后也就答应留了下来。张氏就带了连枝儿准备做饭,王氏不肯在炕上坐着,也跟了出去,说要帮忙。
“哥,你们是不是出去玩了?”连蔓儿上下将五郎和小七打量了一番。又抓住小七的手,感觉是冰凉的,立刻就猜到他们是出去玩了。“是不是打冰溜去了,咋不叫上我那?”
五郎就笑。
“家兴哥也去了?”连蔓儿有一点差异,吴家兴的年纪比五郎略大,却也还是个小小少年,只是他总做出老成的样子,难以想象他也会去冰上玩。
“嗯。”五郎就点头,“家兴哥打冰溜比我们打的都好。”
吴家兴似乎有点尴尬,吴家玉坐在那,就冲吴家兴笑。
“那你们赶紧上炕坐着暖和暖和吧。”连蔓儿就道。
吴家兴只坐在炕沿上,不肯往炕里坐,五郎只得陪着他。
连枝儿从外屋进来拿东西,连蔓儿就下了炕,跟连枝儿小声说了几句。
连枝儿瞧了吴家兴和两个弟弟一眼,点点头,从笸箩里捡了几个鸡蛋就出去了。
一会的工夫,连枝儿就端了一个大托盘进来,里面是三只中碗,两只小碗,每只碗里都是满满的一碗糖水,上面飘着凝聚成团的白米,糖水中都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酒酿蛋!”小七立刻就认了出来。
年前连蔓儿买了二斤糯米,又从卖酒的铺子里要了一点酒药,回家来就把糯米蒸了,加入酒药,放在瓦罐里封了起来。几天过去,就酿出了一瓦罐的酒酿来。这酒酿甜甜的,还有酒香,连蔓儿原打算过元宵节的时候,煮元宵来吃。开罐后,先煮鸡蛋给大家尝了尝,结果大家都很爱吃,一罐子已经吃掉了一半了。
热热的酒酿蛋,最能活血脉、暖身。
“……娘说给你们暖暖身子。”连枝儿将酒酿蛋端过来,说道。
五郎就先拿了一只中碗,递给吴家兴,连蔓儿取了一只小碗,给了吴家玉,五郎和小七各自拿了一碗,剩下的一碗由连枝儿送去给了王氏。
吴家玉和王氏的那两碗,连枝儿特意给加了红糖。
吃过晚饭,吴玉贵来接了王氏母子回去。两家人从此,关系更加厚密了。
这天一早,张氏和连枝儿正在烧火做饭,连蔓儿端了盆水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连叶儿在上房门口冲她招手。
连蔓儿就把水盆放下,走了过去。
“叶儿,啥事?”连蔓儿问。
连叶儿指着东屋,示意连蔓儿小声。
“初三那天老赵家请客,秀娥嫂子没回来,就是在镇上帮着做菜来着。奶问二郎哥,给问出来了。现在正问秀娥嫂子那。”连叶儿小声道。
上房外屋里,古氏、赵氏和蒋氏正在忙着做饭,不过看的出来,她们也很关注屋里的声音。
连蔓儿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就装作有事,挑门帘进了东屋。
“奶,你这是听谁说的。根本就没有的事。”赵秀娥站在炕下,理直气壮地道。
“二郎都说了,你还不承认?”周氏坐在炕上,似乎极力忍着怒气,“初三不是你娘家请客?二郎不是在你娘家吃了酒,才回来的?你现在是连家的媳妇,连家有事你不理,整天跑娘家,你这是想干啥?”
何氏坐在离周氏不远的炕沿上,旁边站的就是二郎。
赵秀娥瞟了二郎一眼,二郎垂着头。
赵秀娥轻轻撇了撇嘴。
“奶,二郎是你孙子,他的脾气你还能不知道。他没主意,谁说啥他就跟着说啥。”赵秀娥道,“初三那天我是真不自在,后来好了点,想回来来着。可那时候都到晌午了,我就想,我回来也是啥忙也帮不上了,妯娌啥的再说我捡现成的吃,我就没敢回来,去我娘家随便吃了一口。也许有人看见了,就瞎说我帮娘家做菜了。”
“奶,你是明白人。我就算再不知道礼,也不能放着婆家请客不管,回娘家帮忙啊。我不是那样的人,就是我不小心忘了,我爹和我娘也不能让我这么干。”赵秀娥又道,“奶,我刚进门,心直口快的,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奶,你可不能上了别人的当。十里八村谁不说奶你是最明白的,待媳妇跟亲闺女似的。我爹娘答应我和二郎的婚事,多半就是看着奶,才放心把我嫁过来的。”
连蔓儿听得目瞪口呆,这赵秀娥真是人才,做的事情被人拆穿了,还能面不改色地否认。她不和周氏对着来,只是不肯承认,而且还能那么自然地拍周氏的马屁。
“二郎媳妇,我待你不薄。我这一把年纪了,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别在我跟前耍鬼,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周氏阴沉着脸道。
“奶是最明白的人,没出门前,我娘就告诉我,到了这,让我啥都听奶的。”赵秀娥陪笑道。
“二郎媳妇,你把我当老糊涂啊。”周氏冷笑,“我们连家消受不起你这样的媳妇。二郎,去,把赵家姑娘送回赵家去。早去早回,还能赶上吃饭。”
没有像跟儿媳妇们那样撒泼,而是直接来了这一招狠的!周氏威武,儿媳妇们都有儿有女的,不能随便说休就休。可这新进门的孙子媳妇不一样,说休就休。
而且,就初三那天的事来说,休赵秀娥,还真有理由。
当然,周氏没说休,只说把赵秀娥送回家去。你不爱回家那,那你就回家待着去吧。
“奶,这是你让我回的。”赵秀娥先是一愣,继而毫不在乎地道,扭身就出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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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新的一年
“奶、娘,这……”二郎有些急了,想去追赵秀娥,又想说服周氏收回刚才的话。
周氏正在喘气,她被赵秀娥给气到了。这么些年,她在连家随便说上一句话,哪个敢不听。可偏偏是这新进门的孙子媳妇,她自认为特别优待的,竟然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一个新媳妇,听到要被送回家了,难道不应该害怕的发抖,跪在她面前请求原谅吗?可赵秀娥那,竟然扭身就走了。
“这是哪辈子做下的孽哦!”周氏拍打自己的膝盖,指着何氏和二郎两个斥骂道,“你看看,你们娶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她眼睛里还有老人吗?忤逆不孝!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一个媳妇都管不住,还得让我老天拔地地受隔辈媳妇的气。我这是做下什么孽了。她不愿意走吗,就让她走,谁也别拦着。她出了这个门,就跟我们老连家一刀两断,她有本事别再进这个门!”
连老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周氏扬扬手,让她不要再骂了。
“二郎,送赵家闺女回家去。”连老爷子又对二郎道。
二郎忙出了屋,去追赵秀娥。
赵秀娥还没出连家的大门,正站在院子当间,想来是将周氏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人家都说,就你们老连家最会磋磨媳妇,劝我们家别和你们做亲。是你们,死乞白赖地求媒人上我们家说和,又三天两头自己跑我们家去,和我说的天花乱坠的,骗了我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进门,让你糟蹋了,就不把我当人看了。谁没个天灾病业地,不就是一时没答对到吗,就把我往脚底下踩。还要休了我。”赵秀娥拿着帕子,捂着眼睛,一边哭一边数落,“你们做这样缺德事,迟早有报应。”
周氏在屋子里,气的颜色都变了。
“你听听,你们听听,这是好人家闺女能说出来的话。她自己没规矩,忤逆不孝,还派上别人的不是了。让她快滚,今后别进我们连家的门。”
二郎走到赵秀娥跟前,似乎要劝她。
“你个没囊没气的,你也是个男人?别人踩我,你也跟着往我身上泼脏水!”想起如果不是二郎不顶事,承认了她初三在娘家帮忙整治饭菜,她也不会受今天这场气。赵秀娥怒从心头起,抬起手,啪地打在二郎的脸上。
这一巴掌,把连家所有的人都打愣住了。
原来赵秀娥竟是这般泼辣,这才进门几天,就能在她完全不占理的情况下,掌掴二郎。这赵秀娥,是要逆天了!连蔓儿也惊呆了。
赵秀娥打完了二郎,一转身,依旧用帕子半蒙了脸,扭着细腰,疾步就往外走。别看赵秀娥一双小脚,竟也走的飞快。
二郎呆站了一会,才想起来追了上去。
上房里,周氏指着何氏,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半晌,连老爷子一直沉着脸抽旱烟,并没言声。
“从来只听说婆婆拿服媳妇的,没见过媳妇拿服婆婆的。”西厢房里,张氏正在和赵氏一边议论,一边叹气。赵秀娥的言谈举止,让她们两个都大开眼界。“她一个新媳妇,咋就一点都不害臊,啥话都敢说。咱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些话想想还臊的慌那。”
“这拿不是当理说的劲头,都超过我奶了。”连蔓儿低声道。
连枝儿和连叶儿在旁听了,都偷笑。
“我还没说你们那。”张氏听见她三个在笑,扭过头来道,“你们小姑娘家家的,不该听的就别听。……以后都离她远点。”
张氏这是怕几个女孩子受了赵秀娥不好的影响。
“娘,我看这次我爷和我奶,是真想休了赵秀娥。”回到里屋,连蔓儿就和张氏道。周氏说送赵秀娥回娘家的话,显然不是她个人的意思,应该是和连老爷子商量了的结果。
“哪那么容易,别看赵秀娥现在走了,过后,她还得回来。”张氏道。
“会吗?”连蔓儿对此表示存疑。
赵秀娥似乎对被休回家,一点也不在乎,更别说害怕了。在连蔓儿看来,赵秀娥这么做,也就两个原因。或者是她有依仗,一份厚嫁妆?拿服住了二郎?可如果连家的长辈狠下心,这些依仗也没用。连家没有她的嫁妆一样过日子,二郎还靠家里吃饭,并不能自己做主。
又或者,赵秀娥根本就不喜欢这门亲事。这也不是她连蔓儿乱猜的,看赵秀娥对待二郎的态度,根本就是“拿服”,而看不出有多重的情意。
“只要这边寸住了,老赵家就得来人,把赵秀娥送回来。”张氏耐心地给两个闺女讲其中的道理,“她都嫁了二郎了,这回去是被休的,她家能养她一辈子?那名声也不好听。她再想嫁别人,身价可就低了,想找连家这样的人家,那可是难上了天。”
不好听,但却是非常实际的道理。
“不过那,反过来说,咱庄户人家娶个媳妇也不容易。你看你奶一开始,不也没说休她吗?都留着余地那,应该是和你爷商量好的,就是想拿拿赵秀娥的性子,没有那么做人家媳妇的。”张氏又道。
赵秀娥这样走了,周氏气的两顿没吃下饭。
很快就传来消息,赵秀娥回了镇上的宅子后,收拾了个包袱,就回了赵家,还和二郎说,回头就让人来把她的嫁妆都搬走了。
连老爷子将二郎叫回村里,放出话去,要卖掉镇上的宅子。
随后,赵秀娥就抱了包袱,重新住进了镇上的宅子里,还打发人捎话,让二郎过去住。
连家禁住了二郎,大门口都不让他出。
赵家在镇上活动,不让人买连家在镇上的宅子。连、赵两家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初八,连守信打听到山上的工程在正月十二重新复工,这几天已经有工匠陆续地回来了,就想着赶早也把早点铺子重新营业。
一家人这天吃过早饭,就来到铺子里,打扫收拾。
“有啥吃的没?”正打扫着,铺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老黄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手提着个桶,另一只手里是厚厚的一叠红纸。
“今天正收拾,还没开业。”连守信忙迎了上去。
老黄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老黄大叔,”连蔓儿手里拿着抹布,走出来,向老黄打招呼。因为是熟客,这老黄性子豪爽,和连家人处的极好。“家里有丸子,要不你等一会,给你烩一碗丸子吃?”
“你看这孩子,丸子是家里过年炸的,那哪能拿出来待客。”连守信忙道。
“丸子啊?”老黄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并没和他们客气。“有肉馅的没?”
连守信见老黄不外道,就也笑了。
“家里还有饺子,是白菜大肉馅的,和我们家卖的包子一个味,要是不嫌弃……”
“行啊,多给我整点,忙活半天了,把我给饿的。”老黄不等连守信说完,立刻应道。
五郎就忙回家去取饺子和丸子,连蔓儿这边烧了一壶开水,给老黄泡了一壶茶叶。
“老黄大叔,你拿这一桶浆糊是干啥的?”连蔓儿看着桌子上的两样东西,问道。
“这不山上就要开工了吗,这两天,就有不少能工巧匠啥的,都要过来。是皇上从各地给招揽来的。这开春活多,山上干活的人不够,上头发下话来,要招人。这不,这两天找不着人干活,我就四处贴这个招工的红榜。可把我冻坏了。”
连蔓儿拿起一张红纸,看了看,原来是招工的启示,看上面给出的工钱还算优厚。
“老黄大叔,要不,我找人帮你把这些都贴了?”连蔓儿就道。
“行啊,这样,我给工钱。”老黄是个痛快人,“这还有三四十张吧,镇上我都贴了,就剩下你们周围几个屯子,每个屯子贴上几张,都给我贴完了,贴三张我给一个大钱的工钱。”
“一会让孩子们帮着贴了,要啥工钱。”连守信老实地道。
“连大老板。”老黄喜欢戏谑地称呼连守信为大老板,“这要你给我贴,我肯定不给你工钱。孩子们给我干活,那我得给钱。都是给公家干活……”
五郎这时提着食盒进来了,后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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