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就不该买?”连蔓儿忍不住开口,“又没花别人的钱。”
而且只是一对小小的金丁香,她和连枝儿全身再没别的首饰了。连秀儿的衣裳首饰肯定比她们的多很多,她们没有艳羡,更不会嫉妒。可别人偏还看不过她们这小小的丁香!
“哎,大年初一,昨天好不容易消停一天今天消停了半天,这又……”张氏叹气。
“娘,这不是咱们不想消停。”连蔓儿道,“总让步,可就真没玩没了了。”
连蔓儿记起了她前世那个朝代的太祖有一句名言: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至理名言啊,连蔓儿心里打算,明天就把这两句写成对子,贴在屋里最醒目的位置让一家人每天早起念三遍,睡前念三遍。
“姐,爹还没回来。爹会不会答应啊。我听见奶在骂了……”小七对手指。
“你爹,怕是搁不住你奶那么骂……”张氏很不乐观地推测道。
“哼。”连蔓儿握紧了拳头,“等会爹回来了,你们都别说话,听我的。”
好一会工夫,上房里周氏的骂声终于停了下来,连守信蔫头耷脑地回了西厢房。
连蔓儿看见连守信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是被骂惨了。刚才她反驳周氏的话也应该被周氏记在连守信的身上了。
大家伙心里同情连守信,但因为和连蔓儿商量好了就谁都没先开口,把连守信给晾在了那里。
连守信见没人搭理他就走到炕边,在炕沿上坐了下来。
“……一对金丁香,我、我没抗住,答应你奶了。”连守信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依旧没人搭理连守信。
“孩子他娘,蔓儿,这大过年的,我不答应咋办?秀儿也挺老大的,为这事都哭了。她在家也没多少日子了。就这一次,下次再也没有了。”连守信又道。
还是没人搭理连守信,大家该干啥干啥。
“给秀儿买金丁香,不用咱公中的钱,就用我自己的工钱。”连守信最后道。
“行啊。”连蔓儿答应道,转身取了账本出来,递给连守信。“爹,你看看你账上有多少钱?”
连守信接过账本看了看,好半天才看懂了一些。平时都是连蔓儿几个孩子做账管钱,连守信看她们做的像模像样的,他自己极少看账本。
“蔓儿,我能支多少钱?”
“爹啊,你账上没钱了,你工钱都花完了。”连蔓儿就道。
“那,我预支几个月的工钱,行不?”
“爹,你的工钱都预支到明年这个时候了。咱铺子的房子才租了一年,明年这个时候,咱铺子还不定开不开那。这么算,爹,你还欠了我们的钱了。”连蔓儿向连守信伸出手,“爹,能把欠的钱先还上不?”
第二百一十八章失踪的媳妇
“啊?”连守信张了张嘴,他已经预想到他的工钱没剩下多少,可还是没想到,他竟然欠了钱。“花了那么多吗,我还欠了钱了?”
“爹,我和没骗你。不信,咱一笔笔地算。”连蔓儿不等连守信说什么,就叫小七拿算盘。
炕上摆了炕桌,一家人围着炕桌坐了一圈。连蔓儿拿着账本和连守信一笔一笔地核对,小七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珠。
最后的结果当然和连蔓儿刚才说的一样。
连守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连蔓儿当然没有骗他,每一笔账后面都有他画的圈。他还真把明年一年的工钱都给支领完了,不知不觉地。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小七平时要买点什么,总喜欢向他要钱。他这个做爹的哪能不答应。连蔓儿说家里缺了东西,也找她要钱。几个孩子们嘴馋了,想要买鱼、买肉打打牙祭,却舍不得钱,说是公中上的开销太多了,他也高高兴兴地说就用他的工钱。还有这次过年,给张氏和四个孩子买东西,也有一部分是从他的工钱里扣的。对了,张氏那只簪子,是他负担的全款。
一年的工钱就这样全预支了出去。
张氏和孩子们一定不肯再让他预支工钱了,更不可能答应用公中的钱给连秀儿买金丁香。就像刚才连蔓儿在上房外边说的那样,连秀儿的首饰衣裳比连蔓儿和连枝儿两个都多,金丁香并不是必需的。
他当时知道不该答应,可顶受不了周氏的斥骂、责备,还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可怎么办?
“凉拌呗。”连蔓儿啪地一声,合上了账本。“爹,我奶朝你要金丁香,我爷知道了,肯定不能同意。”
“对,等老爷子回来,跟老爷子说说。咱这该孝敬的也孝敬了,太过分了,咱也负担不起。秀儿也老大不小的,总这么胡搅蛮缠也不像话。”张氏难得地态度强硬起来。
“我娘说的没错。”连蔓儿立刻道,“爹,我知道你怕我奶骂,你都不敢跟她讲道理。要不就这样吧,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当面答应她,省得她骂。过后,合理的要求,咱就办。不合理的,咱就不办。”
“这样好吗?”连守信苦笑。
“爹,你要能说服我奶讲理,那就不用这样。”连蔓儿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连蔓儿见过一些油滑的人,他们从不拒绝别人。可他们答应的事,你也不要指望他们真的会去完成,他们只求一个当面光。连蔓儿并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但连守信面对周氏,或许可以借鉴一下这个法子。
连守信叹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傍晚的时候,连老爷子回来了,连守信被孩子们鼓励着,瞅了个空子,悄悄地将事情跟连老爷子说了。
“爹,我们现在是挣了点钱,可花销也不少。枝儿和蔓儿两个的那金丁香,还是这俩孩子在铺子里干活,自己攒下的钱买的。秀儿想要,等我缓缓,再给她买。
“给她买啥?”连老爷子立刻就生气了,“她的衣裳、首饰都有,一家子都可着她了。她还有啥脸跟枝儿和蔓儿争。这事你别管了,我去跟你娘说。”
“爹,你要跟我娘说,最好是……慢慢说。大过年的,吵吵起来不好。”连守信不希望连老爷子和周氏吵架。
“行,我心里有数。”连老爷子深吸了几口气,答应了连守信。
后来,果然风平浪静,也不知道连老爷子是怎么跟周氏说的。
转眼就到了初三,这天连家请,打算摆三桌席,席面全是自家人操持。连守信带着五郎跟着连老爷子招待人,张氏则是带了连蔓儿姐妹帮忙准备饭菜。
“二郎媳妇那,咋还没来?”周氏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还往门口去望了望,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平心而论,赵秀娥做出来的饭菜并不比张氏做出来的好吃,但是赵秀娥舍得放材料,讲究酒楼饭庄里的那些花样,相比张氏更注重实惠、味道的家常菜,看着就讨巧了一些,尤其是待客的时候。连家请客,周氏打算好了,让赵秀娥做几道菜,给连家长长脸。
没人答话,因为赵秀娥和二郎这些天一直都住在镇上,今天就没见人影。
“老二媳妇,”周氏就招呼来了何氏,“咋回事,二郎和二郎媳妇那,这都啥时候,他俩咋还没来,你这婆婆是咋当的,一天天就知道吃饱了不饿,你还能想点正经事不?”
何氏没来由地被申斥了一顿,只能翻白眼。
“早饭就没见他俩回来吃。谁知道咋地了。不是秀娥身子又不舒坦了吧?”
“你看看你们挑的这个媳妇,这才进门几天,今天不舒坦,明天不舒坦,比我们七老八十地还不顶用。”周氏当着面训斥过赵秀娥,但是对着何氏,却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舒坦,二郎也跟着不舒坦,咋也不回来。”
“那谁知道,俺也做了婆婆,就没得着儿媳妇伺候过一天,俺跟谁说屈去?”何氏也有一腔的不满。
“你不给她立规矩,你能怪谁?”周氏看不上何氏这样,“三郎、四郎那,快去看看,二郎和他媳妇是咋回事?这还等着让她做两道菜,她可好……”
三郎听话,就要去镇上找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二郎气喘吁吁地迎面走了来。两人随即到上房来见周氏。
“你媳妇那?”周氏劈脸就问二郎
“……她今个儿一大早就不舒坦,忙着给她请郎中,……说得好好歇歇,我就先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急的缘故,二郎的话说的磕磕巴巴的。
“你媳妇是有了?”周氏立刻就问。
“啥、啥有了?”二郎一愣。
周氏脸上的一点点喜色顿时烟消云散。
“你媳妇是啥毛病,郎中说了没有。咋三天两头就这样?”周氏问。
“我、我也不知道,不,不是,我不大明白,是、是啥女人病啥的……”二郎的额头见了汗。
“这事你没问问?”周氏扭头问何氏。
“俺问了,秀娥说啥来着?”何氏想了半天,“俺给忘了,应该不是啥大事,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听说咋地,慢慢就能好。”
连蔓儿在旁边听得有神。
周氏很生气,还有对何氏的恨铁不成钢。
“我这是做了啥孽,老天拔地的,得为你们操心到哪天啊,一个个地都不让我省心。”周氏恨恨地道,又冲着二郎,“你回来了,就留你媳妇一个人?”
“嗯。”二郎点头,复又摇头,“不是,她娘陪着她。”
“哦。”周氏有些狐疑地哦了一声,就让二郎进屋去见连老爷子,“让你爷看看你来了,省得他惦记。”
二郎就往东屋走,站在灶前的蒋氏抱着妞妞就往旁边让了让,忽地晃了晃妞妞,笑了起来。
周氏就朝蒋氏看了过去。
“……妞妞说他二叔身上好大的炸丸子味。”蒋氏就笑着解释。
二郎的脸就红了。
妞妞从蒋氏怀里探出小身子,抓住了二郎的衣裳,二郎只得停住脚“妞妞是不是馋丸子了,你这鼻子咋这么灵。你看,你姑奶就在这,要是你二叔身上有丸子,你姑奶咋没闻见?”蒋氏笑着逗妞妞。
连秀儿就在蒋氏旁边站着,听了这话,就往二郎跟前凑近了些。
“哎呦,二郎你这是上哪赴席去了是咋地?”连秀儿说着,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是想扇走二郎身上从酒席上沾染的气味。
二郎的脸由红变紫,慌慌张张地挣脱妞妞的小手,进屋去了。
周氏的脸色黑了下来。
“奶,秀娥肯定是身子实在不舒坦,不能起炕了,这才没来。”蒋氏看出周氏的不高兴,立刻就将妞妞交给连秀儿,“这不还有我们吗,要做啥菜,奶你教给我们。我也能动动铲子,这还有我几个婶子,我几个妹子也都能帮忙。奶,你就给我们安排吧。”
周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冲着蒋氏点了点头。
初六这天,吴玉贵的媳妇王氏,领着儿子吴家兴和闺女吴家玉来连蔓儿家串门。一起坐了一会,大家伙就分成了几伙人。张氏和王氏两个人聊家长里短,五郎和小七带着吴家兴去早点铺子,看五郎的课业,连蔓儿、连枝儿则是陪吴家玉坐在一起,一边吃花生瓜子、一边小声地说着自己的话。
“家玉,吴三叔好点了没有?”连蔓儿就问。初四的时候,连守信去张屠夫家吃酒,吴玉贵也在被邀之列。吴玉贵是有名的牙侩,正月里每天的酒席不断,那天又喝多了,是让人用马车给送回家去的。说是过后还着了凉,所以连蔓儿这么问。
“过完正月才能好点。”吴家玉笑了笑,“那天还多亏这里的四伯,替我爹喝了不少酒。”
“家玉,这几天你也没少赴席吧?”连蔓儿又问。有的人家请,是连同王氏母女们一起请的。
“离的近的,去了几家。
“我爹说,你们初三那天都去老赵家吃的席?”连蔓儿就笑。
“嗯,我爹跟四伯说了?”吴家玉点头。
“我秀娥嫂子做的酒席咋样?”连蔓儿笑问。
第二百一十九章休媳
“挺好的,人人都夸。”吴家玉就笑道,“秀娥嫂子做的猪头肉最好吃,比镇上酒楼的都不差。”
连蔓儿也笑了。镇上和村里,就这么二三里地的距离,不去注意就算了,如果着意打听,几乎没有什么是打听不出来的。初三赵文才家请客,二郎那天却说赵秀娥是由她娘陪着的。后来蒋氏点破二郎是从酒席上来的,连蔓儿就起了疑心。
初四连守信去赵屠夫家吃酒席,席间就有几位是在赵家吃过酒席的。几乎不用特意去打听,就知道了,那天赵秀娥没来三十里营子,而是回了娘家,帮忙操办酒席。
回来后,连守信把这事跟张氏说了,两个人都觉得赵秀娥这事办的不像话,赵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如果是正经人家,绝不会允许出嫁了的闺女这么做。
“咱知道就行了,别跟上房说。要不,又该惹闲气了。”当时连守信还这样说道。
连蔓儿不以为然,她们不去说,连家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吗?蒋氏已经出了手,怎么会就这么不疼不痒地放过了赵秀娥?
周氏对儿媳妇和孙子媳妇是两种待遇,可也不能忍受赵秀娥这么不把婆家放在眼里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发作。
连蔓儿、连枝儿这边陪着吴家玉说话,那边张氏和王氏唠的更热闹、亲密。
“……你们不是第一个吃亏的,他们就爱拿人抹不开。知道你们是实诚人,不能拿了东西不给钱,还不可着劲地挣你们的钱。”这是王氏听了张氏讲的在富达杂货铺买糖的事,“我跟你们说一件事,那才叫可乐那。”
王氏说到这,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蔓儿和连枝儿也都扭过头去,要听听是什么事那么可乐。
王氏见大家爱听,更来了劲头。
“……就是镇子西头。原来有个开了个蒸饼铺子的刘家。和老赵家也是拐着弯的亲戚,前年搬到镇上,开的蒸饼铺子。也去老赵家买东西,老赵家也拿人抹不开,可打雀的被雀啄瞎了眼,这次他们看错了人。那老刘家的媳妇是个爱便宜的,他说不要钱,人家就真抹得下脸来。真没给钱。”
“哎呦,那老赵家可不吃了亏。”张氏就道。
“他们哪能吃这个亏啊,隔天就上老刘家的蒸饼铺子里去买饼了,拿了饼。就说忘带钱了,下次给啥的。”王氏笑道,“当天,老刘家又上老赵家杂货铺买东西,这次老赵家可没敢给他们多拿,也不说不要钱的话了。可那老刘家的更厉害,拿了东西不给钱,说就当他们吃点亏,冲了赵家买饼的账了。”
张氏听的几乎呆住了。
“还能这样?……我咋就做不出。”张氏叹道。“后来这事咋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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