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夫子走进讲堂,刚要开讲,忽然老夫子感到一阵心悸,他一低头,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
老夫子颤颤巍巍地以阴火焚烧半截钻入自己腿里的吸血虫,整整一堂课时,老夫子才将腿上吸血虫清理干净。
“谁干的?是谁?”章老夫子怒吼出声,简直无法无天。
所有学子都低头不语,一定是邹容干的,可他们不敢说,一是没有证据,二是怕被揍,邓辰忠现在还在家里补血呢。
章夫子利箭般的法眼扫过一个个学子,直到看见一脸平静的邹容,停了下来。
“邹容?是不是你?”他可听说了,这个阶段,这位九公子每天都在打架,几乎所有学子都被打过。
邹容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章夫子阴沉着脸,黑光一闪,问心术,坦诚鬼出现在邹容眼前,邹容不为所动,默念清心咒,坦诚鬼威逼利诱手段使尽,却未能问出一字,最后惨叫一声,散为黑烟。
老夫子闷哼一声,术法被学子破去,还是位毫无修为的学子,老夫子心神震动,老脸通红,掩面而走。
邹容淡淡一笑,系上阴符囊,走了出去,他可不知小伙伴们正敬畏崇拜地看着他的背影。
九公子对夫子出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他们不敢想的事,有人做了,自然崇拜。
走出讲堂,邹容看到一贯面带微笑,风度翩翩的三哥,脸色竟然难看无比,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打招呼:“三哥,三哥……”
“小九,是不是又打架了?”邹云今天心情很差,也很没耐性。
邹容甜甜一笑:“怎么会,没打架……三哥,你身上什么味?怎么这么臭……”
“……”邹云俊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却无法答话。
“太臭了,臭三哥,你不会踩到狗屎了吧,以后离我远点,”邹容一脸嫌弃,嘴里碎碎念着:臭三哥…臭三哥……心里乐滋滋的走了。
留下踩到狗屎的阴阳家三少,在风中凌乱。
……
“啊……谁干的……”
二公子邹风跨入飘满药香的浴汤中,神情放松,开始享受,可撩起的汤水,怎么是油腻腻的,他细细辨析,是泔水,是放了好几天的馊泔水啊!
他怒气冲冲披上袍服,冲出院子,却发现侍女仆人们都红着脸死死盯着自己。
他低头,为什么会是女服?为什么还如此的透,他怒吼一声又冲进屋子,被看光了,丢人现眼,他咬牙切齿,要是被他知道是谁干的……
一个月匆匆而过,从阴墟学院到邹府,每日都上演着鸡飞狗跳的事,下到仆人,上至主子,从学子到夫子,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防备着。
所有的推测都指向了一个人,九公子邹容,可他们却找不到证据,现在无人不在议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可谓手段百变,很多夫子叹息,如此智慧,却不用在正道,令人惋惜。
邹容正拿着满纸叉叉的名单,盯着最后一个名字,愁眉不展,邹潜,自己的父亲,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父亲。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左道()
今日阴阳家家主邹潜很生气,他将所有儿子叫来,一个个挨着骂,唯独对九子没说一句。
这些儿子没一个争气的,这段时间将府里弄得乌烟瘴气,还好意思自称为俊杰天才,闹出笑话可装一箩筐,都成了阴墟茶余饭后的笑料,令他老脸丢尽。
学院夫子和学子还写匿名信投诉九儿打架惹事,他根本不信,自己儿子,他还能不了解,这孩子性格懦弱自卑,从小到大就没惹过事,即使打架,毫无修为在身,也要能打得过。
一定是儿子又被那些所谓的天才欺负了,还要帮人背黑锅,尤其这些逆子,不护着弟弟也就算了,还伙同外人一起说小九坏话,真是太令他失望了。
大小公子哥,一肚子苦水吐不出,他们完全可以肯定小九处于叛逆期,而且状况挺严重,可叹他作案手段高明。
“父亲,容儿饿了,”邹容甜甜的说道,都一个早上了。
邹潜怒容收起,轻声道:“小九,要是你兄长欺负,你一定告诉为父,受了委屈别装在心里。”
邹容低着头,懦懦地说道:“父亲,兄长没有欺负我,他们对我挺好的。”
“你们这些逆子听到了没有,你们要是有小九一点懂事,我也就安心了,老陈,吩咐下去给小九多做些好吃的,他正在长身体。”
“是,家主。”
“父亲,那我先回去做功课了。”
听到儿子还不忘功课,邹潜心酸,这孩子总是那么努力,他心中悲愤,可为什么就无法修炼。
“嗯,去吧,不要太辛苦了。”
邹容临走前对着哥哥们露出小虎牙甜甜一笑,众人一阵哆嗦,小魔头功力太深,临走还不忘威胁他们。
“你们都好好反省,今天不许吃饭。”
邹氏难兄难弟,心中泛酸,他们招谁惹谁了。
回到清风院,邹容又开始苦恼了,父亲其实对他也没那么坏,怎么办?就差一个了。
“怎么还没完成?都一个月了,”六法很不满。
邹容赶紧打起精神,解释道:“就差我父亲了,我下不了手。”
六法淡淡笑道:“不错,你过关了,为人可以没有底线,但绝不可以忤逆,今日你能对你父出手,他日你也一定会对为师下手。”
“不会,不会,我一定不是悖逆弑师,”小邹容冷汗直流,师傅太阴险了。
“现在我信了。”
小邹容试探着问:“师傅,要是我对父亲出手了呢?”
六法笑眯眯的回道:“师傅一定会好好改造你,让你这辈子都明白什么叫人伦悖逆。”
改造,多么冷酷的词,小邹容有些庆幸。
“师傅,现在我完成了所有任务,可以开辟识海了吗?”
“所有任务?你完成了吗?”
“都做完了,”邹容拿出名单递给师傅。
“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善始善终,最后一个还没完成。”
“可是,师傅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能忤逆。”
“你是不能做,为师替你做了。”
邹容看到师傅递到自己眼前的玉册,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师傅,这是我阴阳家的《阴阳密咒》?”
六法一本正经地说道:“不错,为师借来观了几日,是好东西,现在给你,也算物归原主,如此,可以让你父亲焦急,忿怒,难过……”
邹容结结巴巴道:“这……这样……不……不好吧……”
六法鄙视地看了一眼,小脸通红,双手颤抖,紧紧抓住玉册的徒弟,对他言不由衷的话,没有拆穿。
小邹容确实心里很躁动,这可是阴阳家的不传之密,不管厉害不厉害,单单所代表的意义,就不是任何邹氏子弟可以抗拒的。
“今天休整一天,明天子时,开辟识海,为师为你护法。”
“好!”这一个字,是邹容的心气所在,这一个月,他将心中的郁结之气全部发泄,他将一个个压在他头上的身影打倒,将所有的胆怯和恐惧尽数扫除,如今他无畏无惧。
手里拿着阴阳密咒,他感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了,开辟识海而已,何惧之有。
……
今夜无月无星,邹容坐在黑暗之中,默念清心咒,他能感到师傅的气息,那是让自己安心的气息。
“师傅,我要开始了。”
“嗯。”
邹容观想识海,以意念沟通心魄,七个萤火般的小不点,不情不愿的被调动,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七魄:一魄冲天,二魄灵慧,三魄气,四魄力,五魄中枢,六魄精,七魄英……
七点光亮聚在一起,组成一人形,小人在邹容强力精神鼓舞下,走进一片混乱中,本来懒洋洋的小人,来了精神,他犹如回到家,却发现孩子将家弄得乱起八糟的家长。
他开始镇压吸收那些乱成一片的精神片段,整顿杂乱无章的意念,将他们镇压炼化……
半个时辰过去了,邹容面色苍白,他咬紧牙关,坚持着,又半个时辰,识海中的小人暗淡无光,随时都有散去的可能,不行不能放弃,师傅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认输。
他没有发现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有一个意外来客,他正在镇压逆流,来客看到本来暗淡的七魄,又亮了起来,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黑袍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只为徒弟邹容护法,他刚才随着七魄小人进了徒弟识海。
他一直没有告诉徒弟,他的识海并不正常,太大,而且杂念太多,不要说他一个孩子,就是法师境界也无能为力。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邹容坚持了三个时辰,每当他要放弃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师傅的教导,死也要死在征战中,最后一拳必须自己打出。
邹容双眼睁开,眼中白光乍现,他看着对面虚幻的师傅,默默流泪,师傅耗损元神帮他镇压了一半世界,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识海不正常,师傅骗了自己……
“师傅,容儿现在是四品术士,没给你丢脸……”
六法自豪的说道:“没丢脸,你是六法选的亲传弟子,自然是最厉害的,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小邹容流着泪笑着,能作为师傅的弟子,他真的很幸福。
六法虽然虚弱,可他心情很好,他坐在黑暗中对弟子讲道:“容儿,如今你开辟识海,越过前三品,直入术士,需要选择主修术法,毕竟人力有限,不可能道道皆通……”
“师傅,你所修的是什么道?”
“左道。
“那弟子也要修左道。”
“师傅看过,你阴阳家的密法也不错……”
邹容坚定说道:“师傅,自拜您为师的那一刻起,弟子就先是北冥道宫六法坐下的弟子,再是阴阳家少主。”
六法听完,有些动容,吐出四个字:“为师欣慰。”
第三百四十二章 黑衣九少()
最近阴墟有一奇观,阴阳家九少,不乘马车,喜欢徒步,而且不穿鞋。
正由于这位九少特立独行,从邹府到学院这段路,阴气和恶鬼都没了。
这位九少脾气也不好,不管是世家公子,还是地痞流氓,只要他看不惯,就是一顿狠揍。
阴墟百姓拍手叫好,无论恶人,还是恶鬼,这位九少都是狠下杀手,而且据说九少主没有修为在身,平民百姓却更觉得亲近。
很多原来上学要大人接送的学子,都学会了打顺风车,一个个按时等着九少。
“九少,早!”一个黑袍少年挎着书囊,行礼问好。
“早!”邹容没有停步。
少年也习以为常,他赶紧跟上,汇入后面的黑袍学子中。
阴墟百姓看着犹如黑色长龙的学子队伍,眉开眼笑,自家孩子就在里面,每日跟着九少,不仅安全没问题,身体也强壮了不少。
“九少,来了,快!快!快避开……”
车夫狠挥鞭子,马车险之又险避到一旁,无论是车内公子,还是车夫,都长出了一口,好险,九少脾气可不好。
车内的少年羡慕地看着奔跑中的少年,他第一抱怨自己为何不是平民,他们这些坐马车的,如今可不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如今学院分为黑衣和白衣两派,黑衣多为平民,白衣为膏粱子弟,本该是世家白衣为尊,如今却恰恰相反,黑衣横行,肆无忌惮,黑衣不仅人数多,而且各个身强体壮,在初修术法的小术士中,简直就是狼般的存在。
邹容脚下踩着禹步,同识海中的师傅交流,自从他开辟识海后,师傅就在识海住下了。
现在他的识海下方是意念海,天空有七颗星,四颗璀璨明亮,三颗隐晦无光,是他的七魄显化,气魄、力魄、精魄、英魄,这四魄已定点亮,是四品术士的标志。
在识海中央有一条鲲鱼,上面坐着一个黑袍道人,正是六法道人,他随着鲲鱼在弟子识海中飘荡。
“师傅,你的驭鬼术和学院教授的驱鬼术有何区别?”
黑袍听到弟子心声,也不睁眼,讲道:“为师的驭鬼术是左道中的奴役之术,是以虚炼实之法,而你们夫子所传的是养鬼术的应用。”
“弟子愚钝,看不出有何区别,不都是鬼道术法吗?”
“虽然都是鬼道术法,却相去甚远,为师的鬼,都是自己杀死的怨念,本为虚无,它们处于为师的道念中,其实并不存在,而驱鬼术,前提得先抓到鬼,再养鬼,炼鬼,驱使的是实鬼炼成的鬼仆。”
“弟子明白了……师傅,弟子想问,哪种术法更适合我?”
黑袍淡淡一笑道:“都是左道之术,并不冲突,”六法跟着徒弟,这几个月遍阅书院和邹家藏书,如今对于鬼道术法的感悟和理解又进一步,此方世界阴气充盈,阴盛阳衰,是鬼物的天堂,只要有灵智的,死后都可以形成鬼物。
最近他抓了很多鬼屋,也研究了不少,以他左道术尊的见识,竟然所得良多,不知阴墟外的其它术法教派又是何等妙境,真是令人向往。
“我懂了,”师傅告诉他,要兼容并蓄,不要固步自封于一家一派。
邹容一边赶路,一边思考,不知不觉来到学院,黑袍学子陆续离去,邹容前行,前方一阵兵荒马乱,学院学子,无论大小,都争相逃离,犹如惊弓之鸟……
邹容淡淡一笑,对此他习以为常,师傅说过,既然做不到让人敬你,那就让人怕你,这是师傅的最新任务。
“九……九少,院……院长……大人找你……”邹容刚要跨入讲堂,听到后面有人叫他,淡然回头,神情未变,后方的学长却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看他。
“哦,知道了,”邹容有些疑惑,这个时间找他?他脚下可没迟疑,快步朝院长室走去。
邹容看到父亲和一位青袍中年坐在一起,上前见礼道:“学子邹容,见过院长,不知院长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小九,先见过闻家家主,是闻家主有事问你,”邹潜温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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