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将所有的梦都打破……
“笃…笃…笃…笃……”木鱼声越来越近……
“浮屠大师傅……”小真言挥手。
“小施主,又见面了……”
“嗷……”小怪兽发出一声欢鸣,化作一团云气,逃出宁泽手中……
宁泽怒叱一声,却束手无策,他回过神来,疾声道:“快敲木鱼……”
浮屠僧不明所以,但听到宁泽指令,敲起木鱼:“笃…笃…笃…笃……”
正在飞逃的云雾,现出原形,又变变成了小兽。
众人都看傻了,这是什么兽?竟然可以化身为虚无之雾,道尊都拿它无法。
小怪兽瞪了浮屠僧一眼,又不服气地看着抓着它的宁泽,那眼神,宁泽看明白了,是**裸的嘲笑。
宁泽最讨厌被小畜生看不起,他冷笑一声,道:“请六法道友出手……”
一道黑光从宁泽天庭而出,化为一黑袍道人,道人先对宁泽稽首,然后怪笑一声,对着小怪兽结印念咒……
“嗷……嗷……”小怪兽看到黑袍出现,本能感觉到危险,凄厉悲鸣,四蹄乱蹬。
黑袍口中一道道黑色咒文飞入小兽头部,一个个黑色法印,印在小兽身上,黑袍对宁泽点头,宁泽将小兽放开。
小怪兽落地就跑,眼看就要跑出众人视线。
黑袍口念咒语,小兽来回翻滚,凄惨悲鸣,一会化为雾气,一会又变回原身,可无论它怎么折腾,就是疼痛难忍,无法逃走。
宁泽笑道:“六法道友的灵魂之道果然玄妙。”
黑袍淡淡一笑道:“道友过奖,都是旁门左道,就能奴役这些妖魔鬼怪,难比道友长生大道。”
宁泽点了点头,黑袍稽首,化作黑光,进天庭,入识海,归元。
小怪兽哀伤地站在宁泽脚下,它终于知道自己遇到什么,眼前这人唤出的黑衣人太残暴,自己痛得死去活来。
大家都好奇地围着小白兽端详,这小兽个头不大,可能耐大啊!
小真言看着小怪兽问道:“你是小象吗?”
“哧……”小怪兽嗤笑一声,它怎么会是那蠢象。
小真言回头问父亲:“阿爸,它什么意思?”
“它在笑你……”
“它还会笑话人!”小真言眉头一挑,非常感兴趣。
宁泽笑道:“你可别小看它,它可是上古神兽梦貘的后裔,它以梦为食,又引人入梦,它在梦中学习人类及众生智慧,它可是出了名的智慧精灵。”
梦貘听了,将头颅高高抬起,可看到宁泽,又耷拉下来,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宁泽看着儿子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笑道:“送给你了,以后它就做你的灵兽吧!”
“好耶!阿爸真好,我得给它起个名字,叫小白好不好?”
“哧……”
“不愿意啊!那叫长鼻,怎么样?”小真言希翼地看着梦貘。
“哧……”
“白牙呢?”
第三百零四章 地裂天崩()
“就叫四不象,”宁泽夺过起名字权。
“为什么?”小真言不解地问。
“你看它的耳朵像什么?”
“像白哥哥……”
“脚呢?”
“马蹄……”
“尾巴呢?”
“流星豹……”
宁泽笑着道:“数一数,有几处不像象?”
“三处……可也应该叫‘三不象’才对呀!”小真言觉得父亲说的不对。
“它的叫声像什么?”
“不知道……”小真言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是龙吟,是不是‘四不象’?”
小真言和梦貘都低头思考,确实有道理。
“就这样决定了,大名叫‘四不象’,小名叫小四……”
起完名字,宁泽心情非常好,他回头问胖浮屠:“你怎么来了?木鱼拿回来了?”
胖浮屠挠着自己的光头道:“我****入了浮屠塔,定慧菩萨将净空夺去的木鱼还给了小僧,小僧无处可去,就顺着这条‘贤者路’过来了……”
“贤者路?谁起的?”
“是众位菩萨,去参加万佛会的佛子僧众,看到先生们降雨种树,他们在万佛会上宣讲此事,认为诸位有大功德,众菩萨大赞,称此路为贤者路……”浮屠僧解释道。
宁泽听完,嗤之以鼻:“贤者路!也好意思再提贤者,你们佛门有贤者吗?又有几个贤者会走此路,我看就应该叫‘凡人路’。”
浮屠低头,不敢接话……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一起种树……”
胖浮屠眼睛亮了,这是说自己可以留下,他麻利地挽起袖子,跟着去种树。
宁竖、苍、小真言、还有老白骨,蹲在四不象跟前,兴致很高,即使他们每问一个问题,小四都嗤之以鼻,他们也乐此不疲。
……
又数日过去,宁泽这几日对曾经的小天子付心,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好一顿修理,他老爹付真,却心疼儿子,却不敢抱怨。
“小四,过来……”
四不象神情低落地跑到宁泽身边,宁泽上了象背。
四不象驮着宁泽前行,小四心中抱怨,这还是人吗?也太重了,就像驮着一座山。
宁泽降雨,小真言踩着禹步跟在后面,付真父子和苍种树,他们都是木系,其他人开槽,人多力量大,他们一边赶路一边种树,速度竟然丝毫不满。
小真言一头是汗,迈着小短腿竭力跟着前方的四不象。
“阿爸,言儿累了,也想坐小四……”小真言哀求道。
“累什么累?当初你苍哥哥,六岁就随为父走过了半个大禹,一声都未喊过累,你都七岁了,太娇弱了……”
“可是以前……”小真言有些委屈。
“以前你身体不好,现在康复了……这点苦都吃不了,有什么用?以后靠谁?”宁泽冷声道。
身下的四不象,心中发寒,对儿子都这样狠,何况他人,自己可得小心点,大气都不敢喘,蒙头赶路。
宁竖和苍虽然心疼,可不敢出声相劝,宫主沉下脸,威严太重。
后面老老少少听到苍六岁就随着这位徒步东行,都是一脸钦佩,这孩子厉害,难怪他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宗师。
大家有些同情小真言了,宠到七岁的孩子,这就开始了自己的苦难之旅。
……
两个月一晃而过,宁泽依然端坐四不象,身后小真言,步伐稳健,神情坚毅,现在小身板长了一截,终于不像过去那么弱不禁风了,是武徒了。
大家看着通往沙漠深处的绿色走廊,无论是身为道尊的宁泽,还是初入武道的小真言,都忍不住身心雀跃,这就是他们的足迹,绿色足迹。
宁泽感叹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虚此行啊!这何尝不是一场修行之旅!”
“先生所言极是,菩萨修行在众生,众生即凡人,真理真法,皆来于平凡,”浮屠僧合十道。
宁泽赞道:“浮屠,你能有此感悟,难能可贵……”
“阿爸,言儿,还行吧?”小真言从没有一刻,如此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宁泽看着长大不少的儿子,道:“你看我们种下的树,它们要面对无尽的风沙,它们很多都会折断,被埋葬,而只有那些最坚强的,才能抗住一次次风沙,每经历一次考验,它们就强壮一分,言儿,阿爸希望你能成为最强壮的那棵,至少要比阿爸强壮……”
“阿爸,言儿明白……”小真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就是没有掉下来,他在路上哭过,父亲只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众人听了宁泽的话,深有感触,尤其是付真老先生,道理他懂,可能狠下心的父亲,确实不多,尤其让七岁的儿子徒步穿大漠,他自讨做不到,这位对道与理的感悟非常人可比,他见过的道尊不少,可从没见过一位能如这位。
白骨老道慢腾腾地走到宁泽跟前,眼神躲闪,他鼓足勇气张口道:“宁道友……”
宁泽忽然抬手制止……他眼睛瞪大,看向远处的地平线,大叫一声:“不好……”
“轰隆隆……轰隆隆……”地心咆哮。
鼠蚁之辈密密麻麻涌出地面,接着地动山摇,地面剧烈震荡,撕裂,万物摇晃,众人摔倒在地,大地好像要翻转,大地撕裂,道道黑气冲天而起……
“阿爸……”小真言掉下了裂缝。
被老白骨一把拉了上来……
“都过来……”宁泽沉声喊道,大家这才发现,唯有宁泽脚下大地,纹丝不动,他竟然将方丈之地死死定住。
众人晕晕沉沉,纵身来到宁泽身边,依旧心惊肉跳,他们非常心慌,感觉大灾才刚刚开始……
“阿爸,这是怎么回事?”小真言脸色煞白,他心有余悸。
烟尘四起,大地一片混沌,地面翻腾,犹如地牛翻身,阴气肆虐,道道狼烟冲天而起。
宁泽拉过儿子搂在怀里,无声地安慰他,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他被困在万龙巢中,那次地动山摇,断龙石移位,他得以重见天日……
他沉声道:“诸位,仔细看着,地理迁移,地道大变……”
众人心中大起波澜,地理变化,那天会不会变?
“公子,快看……天……天……”
“轰隆隆……轰隆……轰隆……”
众人抬头,无数流星坠落,划出一道道银色轨迹,白日坠星……
“诸天陨落,诸天陨落……”付真和儿子,惊恐叫道。
宁泽悲伤道:“天膜被至阴之气腐蚀,早已脆弱不堪,今日阴气冲天,天膜碎去,天膜不存,无物承载诸天,诸天坠落,凡界大灾啊!”
“七哥,这可如何是好?”
“地道变,天道衍,人道何去何从?”宁泽喃喃自语。
(第三卷《凡人流》结束)
第三百零五章 顶天立地()
宁泽周围诸人看着诸天陨落,漫天流星下坠,只有在此刻,他们才明白,什么是天地浩劫!什么是天翻地覆!什么叫天命不可违!
亿亿万人族,他们心中悲伤,大地开裂,家园倒塌,亲人死去,如今又是灭顶之灾,天要亡我人族啊……
西方佛国,众信徒、善男子、众僧,罗汉、菩萨,或跪或坐,他们口诵佛号,观想佛陀,佛在心中,犹如光明在心,无恐,亦无惧……
南方赤炎古国,火之子民,他们拜倒在地,他们对着祖山,熊熊炎帝圣火祈祷,乞求祖先赐福……
北方大荒古国,大荒子民手拉着手,他们无论男女老少,都死死抓紧相邻的手臂,脸上除了不屈就是坚毅,他们是苦难的民族,他们是最勇敢的战士,他们不怕死,自然不会被死吓倒,他们默念着祖先的名讳,看着一个个唱起大荒之歌的大巫,天塌,他们也要站着死去……
东方大禹古国,诸城百姓,他们惧怕、恐慌、绝望,接着他们平静了,他们听到了……他们听到了:“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楚卫,蒋沈韩扬,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有苍凉的老者之声,有刚毅少年的清音,有清脆的童音,他们回头,大儒和宗师腰杆笔直,怒视苍天,他们身后站着少年学童,他们虽然害怕,却倔强抬头,他们不怕,他们对天念诵,念诵这百姓之姓,一个个百姓听到自己的姓氏,他们突然不怕了,这一个个姓氏将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人多了,自然不怕。
很多父母怀抱中的婴孩,他们一个个不满周岁,突然,他们如同开智,张口咿咿呀呀跟着念诵:“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楚…卫,蒋…沈…韩…扬,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一位位父母惊喜落泪,他们孩子会说话了,他们念的是人族贤者排出的百家姓,是他们百姓自己的诗歌,很多不识字的百姓都跟着先生孩童婴儿念诵……
大禹皇城,新禹皇泪流满面,他无声问苍天祖宗,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君临天下,可天下即将覆灭,在天威面前,大禹至尊也只是蝼蚁……
国学院中,大禹礼宗嬴象、众多大儒、国之栋梁,他们满目悲怆,为天地众生悲伤,他们口念祭祀篇章,为这众生,为这天地,举行着祭葬……
虞城,禹王嬴珍对着虞山福地膜拜,乞求先祖,保佑大禹国运,朱希夷抬头看了一眼天,漠然低头,继续开口讲经,诸位学子也淡然而坐……
水月洞天,原来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了一个个英气少年,他们个个背背宝剑,守护着新入门的师弟,他们又被师傅守护……
血鹫崖下,血河道少年,他们各个杀气腾腾,口诵念夫子传下的清心咒,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这天塌了又如何?
两界关外,大地震动,大雪山依旧巍然,它是道宗成道地,时时被天地真文淬炼,比之寒铁还坚,又有北冥道宫镇压,自是稳若泰山。
凡城摇晃,却也只是摇晃,此城二次重建,由两万余大荒战士耗时五年之久铸成,后有十万修士大能以意念道念加持,况且地基日日被至阴之气淬炼,早已坚不可催,外界涌入的大量至阴之气,被万里之外的北冥道宫抽走……
城中宁氏族人,眩晕过后,抬头看远方的大雪山、北冥道宫,看着它们,所有人的心都定了。
……
诸天天主、天子、道尊、大能道宗,飞身离开下坠的诸天,九天到处都是灵兽灵禽、道人、异人、诸族天人,他们个个恐慌,悲伤,失落,他们这些天人天兽,此时比之凡人,更加不如……
……
“阿爸,天砸下来,我们会死吗?”小真言担心地问道。
宁泽淡然笑道:“天踏的事,阿爸管不了,会不会砸到我们,阿爸也不知道,阿爸只知道,要是会死,阿爸会是第一,你将会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
“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着,你最矮啊!”
“众人听了,都笑了,”他们有些感动,他们明白宁泽的意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会为他们顶天立地,为他们搏出一线生机,即使他死,也会坚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