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那个荷包给我看看!”
奇才就纳了闷儿了,看中了什么直接买走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试来试去?他跟在后面,两只手已提得满满的,绿夏还在不断地塞东西过来,奇才恨不得自己再生出两只手来。最后实在是拿不下,他只好抖开一大块布料,将东西全都包了进去,打成一个大大的包裹,向背后一甩,背在了肩上。绿夏便笑得弯下腰去,说他的样子活像一个半夜入户得手的飞贼。
逛了半天,简直比练了半天的功夫还要累,奇才扛着大包裹边走边想,下次说什么也不和女人逛街了。
二人来到马市附近,马嘶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奇才瞟了一眼,忽然见到一个背着包裹和兵器的背影甚是熟悉,仔细一看,不是冯英是谁?奇才忙叫道:“冯兄弟!”便要赶过去。
绿夏却从身后扑上来,拉住他道:“小白哥哥,快,快陪我去买花!”之后不容分说,扯住他便走,奇才边走边回头看时,人群中已不见冯英的身影。
逛了花市已是黄昏时分,今天绿夏似乎热情高涨,又拉着奇才去夜市。
河间府是边境重镇,商贾云集之地,自入夜开始,小吃的摊子都摆了出来。从第一个烧饼摊子开始,绿夏每个都要尝上一尝,一般她总是吃上一小口,余下的便直接塞进奇才嘴里,吃到后来她没怎么样,奇才已撑得不行了。
两个人直逛到月上中天,街上渐渐冷清起来,奇才累得不行,说道:“绿夏,我站着都要睡着了!咱们回去吧!那宅子反正大得很,你就住下算了,也给邹芳妹子作个伴儿。”
绿夏道:“急什么?我还没玩够呢!你还说要陪我一辈子,这才逛个街你就不肯了!”奇才狠狠心道:“怎么会?今天不逛到这街上最后一个摊子收了,咱就不回去了!”
绿夏向前一指,笑道:“那边有一家老铺子,据说可是通宵的哦!”奇才立时便泄了气。
此时远远地有两个人奔了过来,奇才见了大喜,忙叫道:“二牛!邹家妹子!”
邹芳上来便挽住了绿夏,“何姊姊,这个荷包新买的吗?好好看呀!”两个姑娘家到了一起,立时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二牛扯了扯奇才,两个人悄悄落到了后头,二牛轻声道:“奇呆,今早我去找冯英兄弟,他家里除了个空房子,什么都没有了,我猜他可能已去了保州从军。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要走了居然也不说一声!”
奇才想到今日在马市的情景,那冯英牵了匹马,背着兵器和包裹,倒真像个出远门的样子。
二牛又道:“今天有人来找你了!”奇才道:“谁?”二牛道:“我回到家,看见一个挺俊的小哥站在门口,见到我就叫牛大叔。我仔细一看,原来竟是魏香玉,也不知她怎么寻来的。”
奇才道:“咦?她来作甚?怎么还扮作男子模样?”
二牛道:“她说穿这样出门方便,又问你到哪儿去了,我说你出去玩了,她问什么时候回来,我说那可说不准,兴许得晚上,那小丫头都快哭了,说见不着你了,喏,她让我把这个给你!”二牛拿出一方手帕向奇才手里一塞,向前努着嘴道:“收紧点,别让老虎看见。”
那方手帕上绣着两朵花,针脚细密,颜色鲜丽,花儿头并着头,好像两个人在切切私语,一看便是精心绣制。少女芳心可可,全在一方手帕之中。
二牛挤眉弄眼地道:“奇呆,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哦对了,小丫头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要去保州看她。”
此时四人已转回了宅子,奇才看着绿夏的背影,忽地张口叫道:“天太热了!二牛,今晚月亮这么好,咱们出去走一走。”
绿夏回头笑道:“正巧我也不想睡呢!我们一起去散散步。”
二牛笑道:“何姑娘看管得真紧。”
邹芳攀住她的胳膊道:“绿姊姊,随他们折腾,咱们回去好不好?好姊姊,你都买了什么好东西呀?让我看看好不好?”
奇才道:“二牛,咱们先去放个水!”邹芳道:“哎呀,王大哥,你说什么呢!”绿夏叱道:“他这淫贼,还能有什么好话!”但是终究没有跟来。
奇才将肩上的包袱丢下,和二牛两个人出门去了。
刚出了门转过墙角,脱离绿夏的视线,奇才便飞一般地向前去了,二牛急忙跟上,口中叫道:“你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奇才略住了住脚,等二牛跟上来,低声道:“你还不明白吗?魏家人危险了!”
二牛道:“看样子他们今天肯定是走了,可是去了保州就好了,有什么危险?”
奇才道:“绿夏在这儿,何玄也应是在这儿,公义门大部必定未走。何玄亡魏家之心不死啊!绿夏今天很反常,可以说寸步不离我左右,这不是要绊住我么?公义门今天肯定动手,魏家或许已经完了!本来随着迁走的青壮就不多,余下全是老弱妇孺,怎么能抵得过公义门的虎狼呢?”
二牛边跑边道:“天杀的公义门太狠了!连孩子和妇人都不放过!”奇才也不答话,只是阴沉着脸,埋头向前。
二牛道:“咱们两个去有什么用?难道能拦得住何玄?”奇才道:“你太慢了,我先走一步,顺路追下去,若是你赶不上,就在柳条沟等我!”说着便猛地向前蹿了出去。
二牛奋力追赶,但只是看着奇才的背影越去越远。他无奈地慢下脚步,骂道:“他妈的,这小子轻功比牛哥强这么多!”
第242章 242。太平庄()
奇才已将速度提到极致,觉得自己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但他还是嫌慢,慢!太慢了!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通知魏家人,公义门在河间府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魏家子弟已能随意入城,众人都觉得这一战已结束,他们的敌人已经走了。
自从见到绿夏,他就隐隐地感觉不安,今日她的言行完全不对,从早到晚一直黏着自己,太刻意了!绿夏必是已知道魏家即将覆灭,担心自己卷入其中,故意来绊住他!
奇才心急如焚,心中已将各路神佛求了个遍,他希望自己能及时赶到,至于赶到后能做什么,是不是能改变什么,奇才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他只知道自己要去做,为杀敌报国的魏家儿郎,忠义的冯英和大虎,四肢尽断的魏云龙,豆蔻年华的魏香玉,失去儿女的老人,死去丈夫的妇女,还有那些人生刚刚开始的孩子,为了他们,自己一定要去做!
夜色深沉,路上空无一人,奇才边走边四处寻找。他已顺着大路走出了三四十里,依旧未见到车马的踪迹。魏家好几百号人,老弱妇孺都有,不可能走小路。
这条路越静,奇才心中就越发不安,脚下就越发地迅疾如飞。
地势越来越高,大路爬上一面低矮的山岗,前面是一处黑森森的树林,远远地望过去,这条路像一条长长的蛇,一路蜿蜒着钻进林子里。
奇才心中一沉,若是要攻击大队路人,没有比林子里更合适的地点了。
他加快步子赶过去,一头钻进林子里,月光被头顶的枝叶遮去了大半,眼下的路越发昏暗难行,奇才疾行了一两里地光景,忽地脚下一拌,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低头一看,一具尸体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枝羽箭。
奇才的心猛地一跳,仿佛呼吸都要停止。再往前去,便看到一驾马车歪扭地散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洒了一地。
晚了!他来晚了!
越往前走越是触目惊心,地上一片狼藉,火把丢弃在落叶中,还在若有若无地冒着青烟,到处是尸体,到处是兵器和散落的包裹。
尸体中有男有女,大部分是青壮,这些人多是中箭而死,可见是有伏兵在暗处放箭,对魏家造成了大的杀伤。
一个女人死在马车上,半边身子在车里,半边身子在车外,看样子是伸出头来看,却被一剑刺死。一个孩子被钉死在树上,身子贴着树干并未倒下,魏家堡的孩子奇才大多有些印象,上前仔细一看,认出那是魏家旁支的一个孩子,平日里极是顽劣,每日里拿一柄木剑喊打喊杀。
奇才推开一辆马车破败的车门,却见一个黑影直直地坐在里面,不禁吓了一跳,再看时,却是一个女人,前心插着一柄匕首,她的脸在黑暗中泛着青白,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奇才回过脸去不忍再看,却忽地省起这人竟是死了儿子的魏七娘,他伸手替她合了双眼,心中已是悲愤异常。
现场惨不忍睹,黑夜中虽不好辩认,奇才还是认出了不少熟人,没错,全是魏家的人。
奇才的心跳得砰砰作响,仿佛立刻就要自喉咙口冲出来。太阳穴青筋暴起,牙齿已不自觉地狠狠咬住,他猛地拔出剑来,狂吼一声,将身边一棵小树斩成两段。
李堂主心情不错,这次伏击战汝州堂完成得相当漂亮,魏家一行人多是老弱妇孺,随迁的青壮只有一百余人,他指挥手下埋伏在林子里,一轮齐射就杀伤大半,余下的虽然奋力顽抗,但在公义门优势兵力下,哪里抵挡得住?
又立了这么一件大功,李堂主觉得,自己这堂主的位子终于坐稳了。自从听说童长云要回来,他的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汝州堂一向是门中的第一堂,堂主位置迟迟未定,自己一直是个假堂主,随时可能被人取代,这感觉着实不好。如今看来,自己扶正指日可待,天下第一门派的第一大堂堂主,真正的独霸一方,想想就让人心里激动。
蔡州堂的孙兴一直与自己明争暗斗,这次也只是被派出去做疑兵,傻乎乎地带着那队官兵东转西转,干着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也许现在还在哪个山沟里瞎跑呢!想到这,李堂主简直要笑出声来。
他的嘴角刚刚弯了个弧度,一个手下跑过来道:“堂主,那些人都不吃饭,看样子要一起绝食了。”李堂主皱了皱眉,斥道:“随他们去,一天饿不死人!”手下唯唯退下。
依李堂主的想法,这些人直接杀了最省事,可令主说了,要留着魏家人的性命。既然主子发话了,他哪里敢多问一个字?作为属下,上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谁喜欢多嘴多舌的手下?自己作一柄杀人的刀就够了,刀柄始终是握在门主和令主的手里。
李堂主是深谙为人下属之道的,虽然他一点也不傻,令主的意思多少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以魏家老弱为饵,引魏彬上钩而已。
如今魏家几乎灭门,魏直的子孙唯有魏彬在外,他有保州军方作靠山,公义门是无法上门追杀的。魏家树大根深,在本地还有些残余战力,加上保州和其他州府的枝枝杈杈,要想全挖出来难上加难。如今魏家家眷在此,魏彬不可能置之不理,若他能纠结魏家最后的战力,大举来救,那就正中公义门的下怀。
前提是,魏家这些废物得活着。李堂主坚信,这些人饿不过两天,必定会哭着喊着要吃的,少有人能做到甘心赴死,而且是这么慢慢地饿死。饿肚子是极难受的事,比如现在,李堂主便有些饿了,饿得肚子都有些抽痛。
令主长老他们还在宴饮,只有自己还在苦哈哈地忙活,没办法,谁让人家位高权重,自己职低位卑呢?不过等这些总坛的大佬们走了,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能好好享受一下当土皇帝的滋味了。
李堂主吩咐手下取来饮食,刚吃了两口,忽然想起关在后院的魏家诸人,怎么想怎么不放心,猛扒了几口饭,撂下碗筷便出了门。
刚到院子里,两个手下便走上前来,低头拱手道:“堂主有什么吩咐?”
李堂主暗暗地笑了,自己有些多虑了,这太平庄虽然很大,但有汝州、洛阳、蔡州三堂驻守,公义门众何止数百人!此地早已守得风雨不透,量那些魏家余孽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跟着,便悠闲地向后面走去。
正厅里灯火通明。刚经过这一场大战,何玄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此刻正在把酒言欢,在座的除了东路令使何玄外,还有护法、长老、公义使,以及最新投效的洛阳袁亮、黑山帮帮主、并刀门门主等人,本来酒宴应有李堂主一席之地,不过他们汝州堂负责整个院子的安全,他身上关系重大,哪里敢坐下来喝酒?
不过李堂主知道在上司面前该如何表现,此时他身负重任,当然要让人觉得忙碌到没空坐下喝酒,但也要适当地露露脸,让上司觉得自己做事谨慎,任劳任怨。
李堂主轻轻走到门口,吩咐手下了些酒席安排事宜,等到何玄的目光扫到他的身上,立时弯腰示意,果然何玄大声道:“来来德甫,来共饮一杯!”
李堂主立时笑得不敢张嘴,连连摆手道:“令主,您老人家慢饮,我先去后院看看!”说着作势欲走。
耿长老一把捉住他的胳膊,叫道:“小德子,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这庆功酒怎么少得了你?”郑老三也叫道:“对对,我敬德甫兄一杯!”
李堂主却不过,只得接过酒杯,双手捧在胸前,笑道:“此战仰仗门主神威,令主亲临,各位武功高强,我公义门才能剿灭魏家,威震中原!汝州堂不过出了些微力,份所当为,何功之有?各位抬爱,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饮了这一杯。”说着一饮而尽。
郑三道:“德甫兄太自谦了,此次你可是首功一件。来来我再敬你一杯!”李堂主连连拱手道:“郑三哥饶了我罢!我这还一大摊子事儿呢,实在不敢多饮,只饮一杯,只饮一杯罢!各位兄弟替我多喝几杯!”陪着笑脸出去了。
直到走到院子门口,李堂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尽,门主如今不怎么理事,门内事务多是令主打理,眼看着要子承父业,自己这次在未来门主面前可是大大地表现了一番。
只要不再出什么差错,自己必定能再上一步。话说都到了这个份上,魏家早就完了,还能出什么差错呢?
第243章 243。公义诉()
李堂主心里美滋滋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哼着小调出了正院的门。此时一阵轻风吹过,不易觉察的一缕轻风,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