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200。徒孙()
闲聊时才知道,原来二人与奇才在墓中失散之后,他二人沿原路出来,解阿鼠见智颠功夫高强、见识广博,定要拜师学艺,智颠见他虽为人油滑,却也有忠义之心,拜师的心思又诚,心里便也有些松动,解阿鼠打蛇随棍上,死缠不放,智颠无奈便收了他,自那以后,二人便一直住在云通寺。
解阿鼠没吃几口便跑掉了,奇才和智颠饭后去院子里散步,奇才问到青青,智颠道:“我答应了何施主,绝不会向别人吐露她的下落。”
正说着,忽见解阿鼠自墙外探出头来招手,奇才不知何意,智颠道:“去吧,去吧!这孙子定是从何处搞来些荤腥,邀你一起去享用。”
奇才跃出寺墙,见解阿鼠手中拎着一只熟狗腿,油汪汪地扑鼻地香。奇才随他来到一处林中,见高大的枝杈上架着个树屋,解阿鼠引着奇才进了树屋,里面放了个酒葫芦,摆了两碟小菜,二人坐下吃喝。
解阿鼠吃得满嘴流油,说道:“王兄弟,师祖他老人家不让我带酒肉入寺,只好在此备薄酒招待你,简陋之处还请勿怪。”
奇才摇手道:“阿鼠大哥这是说哪里话,好歹咱们是一个坟里钻出来的,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解阿鼠说道:“本来我在寺中随师祖居住,只因寺里丢了些个锅碗瓢盆,寺里的秃驴小题大作,非要赖到我头上,我为了避嫌,只好出来弄了个窝。”奇才看着树下扔着些破锅破盆,想来寺里的和尚也是长了眼睛的。
奇才问道:“智颠大师怎么不收徒弟,倒收了个徒孙,这倒是奇了!”
解阿鼠道:“老和尚矫情,非得说我资质鲁钝,做不了他的徒弟。又说什么他家的祖传绝学,传子不传徒,他一个和尚,哪里来的儿子?后来经不住我死磨硬泡,便干脆收我做了个徒孙,可又不传我什么功夫,只传我围棋技艺,让我每日里陪他下棋。”
奇才笑道:“寺里日子孤单,有个人陪他下棋也是好的,只怕阿鼠大哥受不住寂寞。”
解阿鼠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道:“兄弟,你错了,这日子好得很,师祖是个无所不知的奇人,他时常带我去山上踏勘,这堪舆之学可是大有说道,师祖精于此道,他仿佛生了双能看穿地面的眼睛,地下的东西他都似亲眼所见,说起来头头是道,若不是他老人家,我如今还在山里到处乱刨呢!师祖虽在世上名声不显,实则功夫极是精深,比我那个三绝师傅可强得多了,虽则他总说我不能承继他的衣钵,懒得传我武功,不过只要我脸皮厚点,还是能学到些真功夫的,我跟他这些日子,比我跟三绝师傅十年学的还要多。”看起来解阿鼠对眼下的处境甚是满意。
他唠唠叨叨说了半晌,边说边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酒,直喝得舌头都大了,奇才本不擅饮酒,从来不敢多喝,此时也觉头脑渐沉。
忽听解阿鼠含糊地说道:“我,我要跟着师祖做大事。”奇才奇道:“什么大事?”
解阿鼠道:“去,去井冢。”奇才追问道:“什么井冢?”
解阿鼠强将眼睛挣开一条缝,说道:“王兄弟,我,我跟你说,那里有大大的宝贝,一个大宝藏。”说着头一歪栽倒在地,瞬间响起了鼾声。
井冢,井冢,奇才很久没听到了,当年和二牛埋在树下的藏宝图,那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地写了两个大字“井冢”。本来这件事他早已遗忘,可是当这两个字从解阿鼠口中吐出,他立时清清楚楚地记起那些曲曲弯弯的线条,那些复杂的路径,他早已烂熟于胸,这辈子都不会忘。可是,那到底是什么?
奇才怀着满腹疑惑回到寺内,智颠见了,不住地叫道:“来来咱们杀上几盘,看看你有没有长进。”奇才说道:“下棋可以,只是还要照老规矩,让四子,我输了再陪你下一天,你输了便要解答我一个疑问。”智颠道:“好,只要不是问何施主的下落。”
这盘棋直战到天都要黑了,智颠频频长考,熬尽心力,不过还是如往常一样大败。他连连摇头叹气,说道:“果然果然,每日跟个臭棋篓子下棋,棋艺都被拉低了。”奇才不由得腹谤,什么时候他的棋艺高过呢?
智颠道:“你到底有何疑问?莫不是练功出了茬子?”奇才道:“练功的事明日再问不迟,眼下我只想知道,井冢到底是什么?那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智颠一时无语,半晌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说道:“莫非你也觊觎这宝物?”奇才看着他道:“大师说也,看来想要这宝物的人不少啊!”
智颠抬头向西望去,悠悠地道:“茫茫北邙山,英雄豪杰汇聚之地,你道他们都在忙些什么?”
奇才问道:“难不成都在找井冢?大师要寻的那龙脉之井,莫非也是”智颠点头道:“正是!”他忽地正经起来,让奇才有些紧张。
智颠还在慢条斯理地喝茶,奇才也不打搅,只是也低头喝茶,一时两人谁也不说话,只听呼噜噜茶水声响。
终于,智颠开口了,他悠悠地道:“一百年来,一直有一个传说,有一位皇帝被秘密葬在一口井里,随他一起埋在地下的还有一个极大的宝藏。”
奇才忽地心头一亮,说道:“难不成是后唐末帝李从珂?”智颠把眼一瞪,斥道:“就你聪明!不会等我慢慢揭底么?”奇才立时闭嘴,坐等他将关子卖完。
智颠道:“李从珂本姓王,小名二十三,是后唐明宗李嗣源养子,跟随明宗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他原本出身微贱,只因跟对了主子,拜对了干爹,竟有分坐上皇位。王二十三深信是自家祖坟风水好,才有如此际遇,因此上对自己的陵墓极为上心,派人四处踏勘风水,要寻个身后之地,保他子孙世代为王。谁知好景不长,在位只两年便被石敬瑭后临城下,他不甘被俘,自焚而死,可怜他的陵墓尚未修好,便丢了性命。石敬瑭入城后收其尸骨,草草安葬在北邙山,便是我们去年进去的那座陵墓。”
可是那座陵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什么井冢。
智颠又道:“有人传言,王二十三如今的坟是座假坟,里面埋的也不是他,他的尸骨已交由自己的心腹葬在一口井里,随葬的还有一笔极大的宝藏,更有传言,说是他的坟墓位置被画成了地图,由他的手下保存。自此后不知多少人死在这个传说的宝藏上面,藏宝图也几次现出江湖,之后又销声匿迹,一百多年来,王二十三的宝藏一直是个谜,始终是虚无缥缈,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惹得四方豪杰争斗不休。”
怪不得他的墓中死尸累累,原来都是为了宝藏。
奇才问道:“大师难道也要寻这宝藏?”智颠道:“我是要寻,我只是要寻。”
奇才懂他的意思,他只是基于一个堪舆师的本能,要寻到最佳龙脉之地的井冢,也许还有兴趣探知宝藏的秘密,但不是据为已有,奇才相信以智颠的修为,绝不会将世俗的钱财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多年来甘于这种清贫的生活。
他想起家乡大槐树下的井冢图,还有紫云庄杨锋处的江山图,隐隐觉得这里必有些联系,他知道自己已了解了很多,可是并不想说出来,只想将这些全烂在肚子里,因为这些若暴露出来,定会引起尘世上的腥风血雨。
当夜奇才宿在青青曾住过的院子里,杨柳依依,树下有鲜花开放,伊人已不见踪影,他虽是思念于她,却已不像从前一般急于去寻找,心中只想着不见也罢,只要她好好的生活,哪怕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角落,不见也罢。
他在云通寺呆了十来天,经智颠的指点,受益非浅,若不是解阿鼠一直在旁捣乱,这老和尚简直要收他做徒弟。智颠总是叹着气道:“臭老鼠,你若是有奇才一半的天资,也不枉我收了你。唉,可惜我一身本事,竟无人继承衣钵。”
解阿鼠并不羞惭,无论智颠怎么说都是笑嘻嘻的,却总是理直气壮地说奇才是个外人,他才是徒孙,提醒老和尚不要胳膊肘朝外拐。
智颠言道:“奇才,你的内功甚是奇怪,内息功与色色功相悖,二者同修,若稍稍修炼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那时怕是万劫不复,若只修行二者之一,不管是哪种,凭你的天资,假以时日,均可达一流高手之境。只是这两种功法虽然看似不能相容,却隐隐有互通之处,二者若能相融,功力必可倍增,唉,可惜啊可惜!你的际遇实在是百年一遇,两种顶尖内功集于一身,又有方树之所传之无敌剑术,三者若能兼得,你的前途老衲也不敢妄测,只是难啊,难!难!”
第201章 201。丢失的包裹(一)()
他连说了三个难,忽地皱起眉头,拈须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又抬头说道:“老衲记起来了,古时真有一位奇人酒色双绝,那是在一百余年前,有一位世外高人,世人谓之天外神龙,他为人潇洒狂放,自称酒色双圣,自创酒色神功,世间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他有两个弟子,分学了酒色二功,皆成顶尖高手,二人又各自开山立派,便是酒宗和色宗,那飞天神龙真如神龙飞天般失去踪迹,世间再无人集酒色神功于一身,我此番想来,莫非你修习的便是那酒色二功?只是他当年将神功分传,使二功分别得以流传,可他死后便无人知晓如何将二功相合,若真是如此,除非神龙再世,你若想要融合酒色之功,难比登天,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专心修习内息功法吧!”
奇才听他颠来倒去,说得有来有去,心中半信半疑,只是神功在身,哪能忍得住不练,所以也不加理会,只是按往日所为,十日为期,分别修炼,至于什么走火入魔,管他呢!自己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怕个鸟!
这日一早,解阿鼠连喝了四碗粥,吃了五个馒头,又端起了碗,探头看了看饭盆,尖声道:“小和尚,去再盛一盆粥来!”那小沙弥道:“只这些了,谁像你这般能吃,长得耗子似的,肚子倒比牛大!”
解阿鼠道:“你们这帮秃子,要是没有我师祖,早就关门逃荒去了,还敢嫌我能吃,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撸袖子站起身,忽地脑门上吃了一记爆栗,“哎哟”一声跌落回椅子里。
智颠喝道:“说谁秃子!”
解阿鼠捂住额头,咧嘴苦笑道:“师祖,我一时嘴快,忘了你也是。。。。。。师祖,你为什么不还俗,您老人家要是留起头发肯定好看!”
智颠道:“休要胡说八道,快吃完了出去干正事!”解阿鼠嘟囔道:“饭都不让吃饱,还指望我干活!”
智颠忽地伸出左手,解阿鼠一下子跳起来,“蹭”地蹿出去老远,嘴里叫道:“又要抓我大头朝下,只会这一招!”
智颠却悠然拈起一只馒头,向着奇才道:“你也一起去。”
“去哪儿?”
“北邙山。”
难道又要去盗墓?
奇才起身回小院收拾东西,还没到院门,却见门口露出半顶僧帽,只一闪便不见。他并未在意,以为是庙里负责洒扫的和尚。
他进了院子,却没有那和尚的踪影,心里便有些奇怪,怎么一转眼便不见了?难道是进了屋子?
奇才急急地进去,屋内空无一人,东西明显被人翻过,柜子都敞开着,被褥胡乱堆在炕上,自己的包裹不见了!
他转身出屋,纵身上了屋顶,四下里张望。
正殿那边知客僧引着两个香客进来,边走边说着什么;东院一个和尚在扫院子;后门外一个小沙弥在刷桶;院子里还有几个和尚走动,大家都各忙各的,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忽见东面院墙上僧袍一闪,似是有人跃墙而出,灰色的僧袍隐入树后不见。奇才拔腿就追,几个纵跃离了云通寺,向着那僧人逃走的方向而去。
穿过那片小树林,眼前是一片旷野,目力所及渺无人烟。奇才有些纳罕,明明见到那僧人是向此处逃走,怎么会见不到踪影?
马嘶声声,远远的一个人喊道:“姓王的小子,爷在这儿呢!”原来那人在树林中转了个圈,却到了另一面。
奇才反身顺着声音追去,马蹄声声,指引着方向,出了树林,旷野上一人一马,正向北疾驰。
奇才展开轻功,扯开大步,仿似足不沾地,霎时追出去几里路远近。那人狂奔之下,僧帽被风吹落,露出披散的黑发,却是个假和尚。
奇才追了一阵,心知这绝不是普通的小贼,这假和尚所骑的马,脚力非比寻常,虽比不上绿夏的追风,也是难得的好马了,他的骑术也极为精湛,一人一马跑得飞快。
奇才刚起步时真气充足,一鼓作气奔去,双方距离拉近了不少,但这样终究不能长久,要想一直保持速度,要充分运起内息功法,将体内真气全盘调动起来,直至气息奔腾,真气源源不绝,再结合轻功身法,不需多久便可追得上。
可他这些天来一直在修习色色神功,一运内息便觉胸口好似塞着一块大石,提不起气来,只好暂时摒弃内息功法,专心于色色神功,而色色神功他修习时间不长,远没有内息功的效力,因此脚步比平时多少慢了些。
虽说如此,奇才还是渐渐迫近,那人回头望了望,笑道:“轻功果然厉害,居然快过奔马。”说话间将马鞍旁的弓摘了下来,回身便是一箭。
这一箭夹着锐利的风声扑面而至,奇才稍稍向旁一闪,箭便落了空。可是即便这么一小步躲闪,也稍稍阻了他狂奔的势头,将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开。
奇才重又加速向前,那假和尚一刻不停地飞驰,灰色的僧袍飞扬起来,露出腰间宽宽的皮带和脚上蹬着的马靴,可见他只是随意套上一件僧衣混进庙里。至于他是随意拿了件东西,还是专门冲着奇才的包裹,这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一前一后,奔波良久,那人不时地回身放箭,以此略阻奇才的脚程,保持二人的距离。奔了半日,直到正午时分,两人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一处庄子,那人还未到近前,便开始大声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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