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的功夫,还不是她的对手。”林峰道。
“她不过一个乡野村姑,只会打鱼下面,我还怕了她不成。”商雪瑶恼。
“难道你不觉得她很面熟吗?”林峰拂袖离去。
他也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惊心,原以为是一种偶然的巧合,没料到多年以前的人和事全都浮上了水面,似乎和雪姐姐也有关联,雪姐姐的死没那么简单,一切越来越像一个迷,而布下这个局的人,原本很清晰,现在却看不清,到底是她,还是他,还是抱恙已久的,那个她……
孤坟
“啊!!!”
彻耳的尖叫彻底刺破他的耳膜,林峰眉头紧拧向发声处看去。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已软倒在了潘玉的怀里,她脸色苍白,面如纸片一样看着林三刀上的血迹,人已经散得全无,只剩地面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有颗头颅滚落到李相宜面前,正是刚才被她戏弄的王财主。
李相宜手脚冰凉,浑身发冷:“他,他,他……”
“娘子,别怕,这些都是坏人,该杀。”潘玉说得是事实,王财主平日里不知草菅了多少人命,有多少娘家妇女和黄花闰女葬在了他手上,林三身上不见半点血,冷冷的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人,眼皮都不曾眨一下,踏着他们的尸体走过去涔。
李相宜强忍了许久的胃终于止不住的反酸,她剧烈的呕吐,一直到潘玉扶着她远离。
李相宜坐在客栈里,惊魂未定:“怎么会这样?”
比电视剧里看到的还要真实可怕翳。
她一个冷颤:“林三太可怕了。”
“不是林三可怕,是那些人该死。”林峰似从地底钻出来,蓦然出现在她眼前。
李相宜惊得一个后退:“啊!!!”
撞倒了椅子就要向后仰去。
腰间灼热的力量。
林峰将她狠狠带向了自己的方向,身子跌入滚烫的怀抱里:“别怕。”
他的嗓音低低的,充满磁性,正值青春期。
李相宜推开他:“我相公呢。”
“睡着了。”林峰看了眼趴倒在桌面的潘玉一眼:“我点了他的昏睡穴。”
“你想干什么?”李相宜戒备的看着林峰。
眼珠子咕碌碌的转动。
林三没来吧,她似乎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林峰看出了李相宜眼中的恐惧,似不是假的,她会是那个人吗,若是,不会如此,若不是……
“啊!!!”
正思量着,李相宜又是一声尖叫。
林三伫立在门外。
她拼命的将桌上的杯子向他砸去:“你走开,走啊,我不要看到你。”
眼底浮现出那血腥的一幕,李相宜忍不住了,再一次的俯倒在桌边呕吐。
“你似乎很害怕看到血?”林峰开口道。
“你有病啊。”李相宜将所有的恐惧转嫁到了林峰身上:“我是一个正常人,当然害怕看到血,那么多的尸体,你们还是不是人,怎么能杀死他们呢,就算他们再怎么坏,也应该由官府来处置,而不是由林三……”
李相宜说不下去,泪水微润眼眶:“他们太可怜了。”
“他们侮辱了你,你不但不恨,反而还同情。”林峰道。
“他们没有侮辱我,不过是嘴上戏耍了几句,金子让那些劫匪抢走也就罢了,我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就算那个王老爷罪该万死……”
“哭吧。”林峰突然伸出手,将她轻轻的揽进了怀里:“第一次看见杀人都是这种感觉,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们都是一些恶人,若不死,这城中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你是想现在死几个,还是愿意看到每年都死几个。”
“不死不行吗。”李相宜道。
“不死?”林峰看着她:“将来有一天,死的就是你和潘玉。”
林峰缓缓道:“他是一个狭眦必报之人,若活着,就没有你的安宁。”
“你撒谎。”李相宜道。
“是不是撒谎,你很快便知。”林峰静静的看着她:“看到他们躺在地上,城中那些百姓对林三是敬重无比,感谢他除去了那些恶人。”
“可是……”李相宜完全不能适应这种随意杀人的观念:“再怎么说也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
“若你总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林峰敛去了眼中的锋芒,眸光变得越来越温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会明白。”
“我不去。”李相宜拒绝。
“跟我来。”林峰容不得她拒绝,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李相宜整个人裹进了他的胸膛,林峰轻功很好,飞檐走壁之后将李相宜带到了荒郊野外。
“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李相宜看着莹火点点的夜空,隐约听到一丝哀泣。
“嘘。”林峰将她带到了一丛灌木后,前方不远处是几座孤坟,亮了红色的光,似谁在那里烧冥币。
李相宜止住呼吸,用手捂了唇,听到那里有人在哭:“我可怜的女儿啊,咱榕城总算是太平了,京里来了位大好人,替咱除了那可恶的王老财,他若是早两年出现,你也不用死得那样冤啊。”
“她女儿十四岁,被王老财抢了去后凌辱了三天三夜,最后被赐给了那些家丁,因不甘多次受辱,咬舌自尽,含恨而死,死后被扔在了乱葬岗,是她爹娘半夜偷偷抬回来葬在了这里。”林峰的声音沉冷无比:“还有那位……”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李相宜看到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正俯地痛哭:“娘子,你终于可以沉冤了,你就放心的去吧,他死了,咱榕城再也不会有祸害了。”
“他?”李相宜看着眼前的人,还有那一个又一个的坟包,难道全都和王财主有关。
“没错。”林峰道:“他与他家娘子青梅竹马,成亲那日,洞房花烛之夜被王老财抢了去,折磨得不成人形,美其名曰是替他家帮厨,实则……”
“别说了。”李相宜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头窜起。
“他习惯和家丁们同用一个女人。”林峰最后一句话令李相宜彻底震住。
她定定的看着他:“变态。”
“没错。”林峰道:“他家后院时不时总是会有尸体抬出,全是他新纳进府不久的小妾,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所以悬梁自尽。”
“所以他们会感谢林三。”李相宜道。
“若不是你,林三不会出手。”林峰道。
“是你让他做的。”李相宜问。
“我是为了保护你。”林峰面不改色。
“我知道了。”李相宜一阵无力的悲哀。
还能说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官府呢?”李相宜问。
“榕城太小,没有府衙,一旦有事发生便上奏县丞。”林峰道。
“那只能说,世道之乱,是皇帝昏庸。”李相宜道。林峰伸手捂住她的双唇:“休得胡言。”
“我说的是事实,自我醒来之后,百姓食不裹腹,世道混乱不堪,每日腥风血雨,我就没有安宁过一日,好不容易得了两日宁静,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我真的呆不下去了。”李相宜道:“我想回去,回属于自己的地方。”
“你记起自己从哪来?”林峰道。
“我不知道,我只想要拥有一方净土,安安乐乐过自己的日子,其它的什么都不奢求,每天吃要能吃饱穿暖就可以了,不求穿金戴玉,只要开开心心。”李相宜喃喃道,看着那一座座的孤坟,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不曾想起的姐姐,她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不像是会为情所困,她死后很久她都不明白,为何会自杀。
想起过去李相宜的心就会陷入一片孤独……
空荡荡的就像是一叶小舟寻不找靠岸的方向。
“现在还会觉得林三滥杀无辜吗?”林峰打断她的思绪。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滥杀无辜,只是接受不了那种场面。”李相宜道:“虽然很清楚你的意图是为了让我改变对林三的看法,还是很感谢你带我来这,至少让我心里好受些,认为他们是该死的,可是若时间倒回那一刻,我还是希望,林三刀下留情,因为,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该留个全尸。”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慈。”商雪瑶的声音在深沉夜幕中响起。
“你来这里干什么?”林峰眸中冷芒毕现。
“峰哥哥,我总觉得她面熟,终于想起……”
“她不是。”林峰冷道:“我们走吧。”
“可是,她明明就是……”商雪瑶挣扎道:“就是那个……”
“只是很像而已。”林峰看着四周袅袅升起的冥纸:“再不走的话,乱坟岗里的孤魂野鬼跑出来,纵我武功盖世也救不了你。”
“你别吓我。”商雪瑶道。
“她可不是吓你。”李相宜冷道:“这里埋葬的全都是一些冤死的人,小心他们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仇人。”
“啊!!!”
商雪瑶终究不过一个小女孩,她躲进了林峰的怀里,带几分刻意的可怜:“峰哥哥,我怕。”
“回去的路我知道,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看着一片孤坟。
李相宜突然一阵忧伤自心底升起。
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冷香
“峰哥哥,她既说不用,我们就先走吧。舒唛鎷灞癹”商雪瑶半倚在林峰怀里。
“别说话。”林峰的神色突然变得肃穆。
李相宜亦是一惊。
哪里来的笛声。
轻轻袅袅湎。
令她惊讶的却并不是这笛声之美妙,而是曲调的熟悉:《决世》
……
世间种种的诱狼惑
不惊不扰我清梦
山高路远不绝我
追踪你绝美的笑容
登高一呼时才懂
始终在为你心痛
俯首对花影摇动
都是东风在捉弄
……
世间种种的迷惑
都是因你而猜错
水光月光又交融
描述这朗朗的夜空
生死到头的相丛
似狂花落叶般丛容
当一切泯灭如梦
就在远山被绝世尘封
……
虽然没有歌词,但笛声吹奏出来的乐曲,却是那样的悠远而苍凉,一下子震住了李相宜的心。
林峰放开了商雪瑶,纵身飞越,顺着笛声的方向飞去。
李相宜亦紧跟在了身后,提着裙摆快速跑动,灌木划破了衣裳也顾不上。
她看到一闪而过的白影,夹裹了漫天漫地的桃花。
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可以美成这样,只是惊鸿一撇,却让李相宜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因为白衣女子碧绿的长笛在月光下莹莹划动时,流过的乐声是她所熟悉的。
林峰的轻功很好,追着她到了不远处的碧树之颠。
李相宜站在树下,看着那道白影停在了那里,背对他们而立:“不必再追了,我是不会回头的。”
“太子殿下已寻了您整整三年。”林峰沉声恭敬道:“还望宁妃娘娘回宫。”
“他身边已有了一个冷如云,我还回去做什么?”淡渺的声音听起来就犹如她身畔飞舞的花瓣一样,看似可以触摸却遥遥不可及,她手中的碧笛在莹光下有一种令李相宜想哭的冲动,这笛子是那么的熟悉……没有人会将笛身做成流云的形状,除了她——李相宁。
李相宜想喊,想问。
她是不是认识她的姐姐——李相宁。
若不然,给人的感觉为何如此的熟悉。
可是她半句声音也发不出。
许是太激动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用力的捏紧了双拳。
她艰难的想要开口。
但——
那漫天飞舞的青丝突然在月光下逆风而起,宽大的白色袖袍与月光交融,幻化出一道迷梦的光景,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里,仿佛只是一道梦幻,唯有遥远的声音从夜风中传来:“罢了,缘灭,缘散,半点不由人……”
声音越来越远:“我且逍遥去,任他天下行。”
“宁妃娘娘。”林峰看着骤然消失的人影,恨自己轻功不济。
她还是那样,冷冷清清,桃花傍身,香如雪海。
不由得替太子感到一阵无力的悲哀。
纵然找到又如何,若她不愿回去,没有人能强迫。
她的功力,已天下无敌。
看着翻旋而落的桃花,李相宜直到林峰飞回了身边,仍未回神:“她走了。”
“是。”林峰道:“一如当年一样,走得绝情。”
“为什么?”李相宜接过飞落的花瓣,听到了心底的一声叹息,陌生的女子,遗世而独立,她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冷清,和她的姐姐一样,在繁华喧闹的尘世,可以孤寂身边所有的风景。
这朵桃花,有了寂寞的味道……
李相宜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她是谁?”
“殿下深爱的女人。”林峰沉吟:“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不必。”李相宜将花瓣紧紧攥在了手心,泪,滑过了手背。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姐姐,她都要将她找寻,因为她给她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那样令人震惊……
“你认识她。”林峰看出了她的异样。
“不认识。”李相宜道。
“为何会流泪?”林峰道。
“悲悯。”李相宜道。
“悲悯?”他挑眉。
“难道你不觉得她很孤独吗,孤傲得就像这天空的一轮皎月,容不得半点凡尘俗世的接近。”李相宜久久的凝望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她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你不是忘了曾经吗?”林峰道。
“我只是隐约的记得。”李相宜唇角微微的扬起:“你不必总是试探我,若我真是坏人,时间会验证一切,若我不是,你所有的担忧岂不多余。”“走吧。”他转身。
“林峰。”李相宜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冷香雪。”林峰道。
“她就是冷香雪?”商雪瑶闻声赶来:“那个在太子眼中比江山还要重要的女人?”
“宫中的事你少探为妙。”林峰冷道。
“那你为何又什么都告诉她?”商雪瑶不满,看向李相宜。
李相宜一声叹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商雪瑶不解。
“明白最好,走吧。”林峰带起李相宜,脚踏清风,已将商雪瑶远远甩在了身后。
“峰哥哥,你带她走了,我怎么办?”商雪瑶喊道:“峰哥哥,你回来,我害怕。”
“商小姐,主子已有交待,让我送您回京。”林三正色道:“这里已不是太平之地,听闻太后在宫中急病,召商小姐榻前伺侯。”
“太后病了?怎么病的?”商雪瑶急道。
“属下不知,还望商小姐不要为难在下。”林三道:“快马已备,听闻商小姐马术了得,还请劳顿数月,快马奔回。”
“我知道了。”商雪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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